“雁鸣山一行之后中原武林正派元气大伤,那人又何尝不是呢?对不对?”
张明月正疑惑如同洛知秋这等传奇人物怎会在自己身上停留目光时司马云便抢先一步直接给了洛知秋一记闭门羹。
他总觉得司马云是有意如此,至于出发点是为何却不知晓。
“我知道你。”
年轻男子冷眼看了一眼司马云。
“拜剑山指点江山,三言两语让轩辕宏图灰头土面,一人作弄江湖风云,引导拜剑山陆地神仙,当真好大的手笔,你以为你是看书人,那你知不知道其实你也不过就是一个书中人而已?”
司马云兀自微笑。
“看书人书中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需要站对阵营才行,前辈你可曾觉得你站对了阵营?那人许诺让你入陆地神仙,你可曾真入了陆地神仙?”
“若不是我对李文谆一时失手你怎知我不入陆地神仙?”
刀圣洛知秋冷笑不已。
“换句话说,若非老爷子断了你一臂,恐怕你也不会活下来。”司马云针锋相对。
“这天下有一锅饭,三五人能吃饱,你说这些人会不会介意再有人再分一杯羹?陆地神仙虽诱人,也得看有没有命享受才是。”
“你倒是知道的挺多。”
洛知秋淡笑。
“那你知不知道你们今天恐怕没命离开这里?”
张明月瞬间面色巨变,尚未出刀便感觉浑身如同灌了铅一般重有千钧难以移动,不过两个呼吸之后这大堂中便再次出现二人,气息恐怖,绝顶高手。
“昔年两界山三大魔头今天是全都到齐了,倒是挺热闹,老夫真是对那人越来越好奇了,能豢养蛟龙,能差遣昔年两界山三大高手,能许诺让人入陆地神仙,好大的派头。”
独臂小老头儿笑道,身后依旧身负剑匣,只是壶中浊酒已经见底。
酒尽出剑时。
只是不待老爷子出剑那刀圣洛知秋便已以最快速度跃至那无端出现二人身后。
“洛知秋,你……”
那其中一白头老人一句话尚未说出来便被一把长刀削了脑袋,余下一人反应迅速瞬间一掌拍至洛知秋胸口,避无可避,昔年刀圣便被这一掌拍碎了心肺,老爷子眼疾手快,迅速给余下一人补上一剑,三大高手,除去刀圣以外二人立时毙命。
“这是何苦?”
老爷子俯下身子,为洛知秋续下最后一口气。
“你应当知晓他二人就算一起来老夫也全然不惧。”
刀圣洛知秋嘴角不断溢出几近黑色心肺之血,没了修为护体,驻颜秘术渐渐褪去,不多大一会儿便已青丝变花白,张明月与司马云合力将其扶上那第一把交椅,只等待这春秋年间刀圣的最后遗言。
谁知那洛知秋竟不说话,让张明月寻来纸笔,司马云为其研墨写下书信一封,左手写字却也工整。
那信上不过寥寥数语,让三人心情复杂不已。
相恨不如潮有信,相思始觉海非深。
天涯海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勿等,勿念。
他折好了信纸交与司马云,此时嘴角已不断有血溢出,张明月衣袖根本擦不干净,不多时已七窍流血,震碎了心肺,再无回天之力。
洛知秋强撑住最后一口气,出了大堂寻了快马,不与众强盗言语便纵马再入茫茫黄沙。
张明月看的清楚,那是北魏的方向。
换句话说,那也是家的方向。
此去黄沙千万里,幽月疏星照骨枯。
洛知秋留下了他的那柄刀,交于张明月,并在弥留之际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将来你们若是回了家,便将这封信带去长乐郡桃花村,那里有个叫玉竹的女子,将信带给她,就说洛知秋此生是回不去了,洛知秋欠她的,来世再还……”
茫茫大漠,月朗星疏,有一骑卷起漫天黄沙,但马背上人终于体力不支从马上摔了下来,气息萎靡。
当年他一心练刀,以为有刀在手便有天下,二十年勤学苦练行走江湖十载便已闯出了个刀圣的名头,山水无穷尽,人啊,总是在登上了一座山峰之时总想要去更高的地方,洛知秋至今仍清晰记得那人当年来两界山时的情形。
“你是刀圣?能否接我一刀?”
一刀落败。
“我能让你达到这世间的顶峰,如果有兴趣,便下山来找我,你为我办事,我让你入陆地神仙。”
年轻气盛,好高骛远如何禁得起这般诱惑?
白衣下山,这么一去便是几十载光阴,直至当被一代后起之秀春秋剑神断了一臂时洛知秋方才明白过来。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原来自己这一生已经错过了最重要的东西。
洛知秋终于不甘心闭上了渐渐涣散的双眼。
“回家……”
第四十一章 北魏与狗()
空旷山寨大堂内俨然只剩下四人,张明月握着那柄绝对称的上是当世名刀的破灭兀自有些不愿相信。
好歹也是春秋年间闻名江湖的刀客,可惜晚年来并没落下什么好下场,心肺震碎而死,倒不如直接一刀来的痛快些,张明月与这刀圣并无交集,倒也不觉可惜,只是老爷子却有些叹气。
“昔年同一时代的高手一个随一个而去,也不知老夫这把老骨头这老天爷什么时候才肯收了去。这洛知秋也是性情中人,既是性情中人便不应让他横死在这片大漠不能入土为安。”
“老爷子说的自然应当如此,好歹这刀圣也算是与我们有恩,只是眼下这伙强盗群龙无首又当如何?”司马云将那刀圣弥留之际算不得家书的家书好生收了起来。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洛知秋虽并不曾提及半个关于身后那人的事情,可这一刀之恩却并不是假的,一个人若是死了,那么生前就算犯下再多的孽也足以被原谅了,快马入大漠之后这山寨的几位当家便鱼贯而入,强盗者自然是强者为尊,洛知秋尸骨未寒其余人便已开始讨论接下来立谁为主的事情,老爷子几人倒于此格格不入了,落魄游侠儿怕再生什么意外便一个咕噜爬起来试图溜走,却被那女子冷冷拦住。
“这就想走?”
“不走留在这里喝茶啊,你们大当家的都死了,你还不去抢位置?”那落魄游侠儿倒也眼尖,知晓这女子手中银枪并不好惹,便躲在老爷子身后探出一个头来骂骂咧咧道。
“本姑娘对什么位置没兴趣,倒是只想杀了你这家伙泄气。”
那女子每每想起此事便觉得愤怒不已,自从做了这打家劫舍的强盗开始她便默认了这强盗的规矩,女子本就弱势,想要活下来便不得不屈服于男人,只是却不是如同那落魄游侠儿这般的男人。
那落魄游侠儿知晓这女子八成是来真的,便干脆躲在老爷子身后不出来,心道就算你这婆娘有几分本事又如何?难不成还能跟这位老爷子比划比划?这么一手倒是直接让那女子束手无策,见女子如此犹豫不决,落魄游侠便如同抓住了小辫子一般做着鬼脸让那女子更是怒火中烧,只是尚不等古月再做几个下流的动作就被司马云一把拉了出来正对那女子银枪。
“你可知道这世上谁都能得罪,唯独女人不可以?尤其是会武功的女人,你若再不向她道歉我敢保证她会一枪捅烂你的心肺,那种死法可不怎么好受。”
司马云将古月一把推开。
“这家伙纵然死有余辜,不过比起这个,眼下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他饶有深意看了女子一眼便径直走向第一把交椅,在那位置上络腮胡子已与鹰钩鼻展开争执,虽尚未拔刀相助却一触即发,自古以来亦是如此,权利面前又怎会管你平日里究竟是何种关系?司马云淡淡一笑。
“想必二位已知晓我们老爷子是何人,老爷子有话要与二位说,还请都过来。”
那络腮胡子与鹰钩鼻自然晓得他们那位已经死去的大当家有多厉害,连大当家都如此忌讳的独臂小老头儿又岂能是凡人?当下便不再犹豫随司马云下台。
“莫非老爷子想要安排我二人谁主事山寨?”
那络腮胡子男人大抵已经猜到司马云的想法,这山寨的兄弟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若能掌控定然也是一股很可观的力量,不说有多厉害,但最起码能做到从前一些想做又不敢做的事情,比如那同为山寨当家的名为破晓的女子。
背对着二人的司马云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没错,老爷子的确是准备安排谁做这山寨的主。”
络腮胡子与鹰钩鼻同时大笑,只是这笑容尚未持续半个呼吸便看到一道寒光闪过,两人脖子处已有一纸片薄的痕迹,刀过后一个呼吸才有鲜血迸射出来,那名为破晓的女子大惊失色,鹰钩鼻与络腮胡子满面不可置信。
“可惜不是你们。”
司马云冷冷道来,推倒了两具尸体。
“从今天开始,这山寨就由你做主。”
司马云冷眼看了一眼那女子。
“你应当知道我若不杀了他们二人,他们二人也迟早对你动手,能成为压寨夫人已算是最好的结果,怕就怕落的一个不如娼妓的下场,”他撕扯下鹰钩鼻身上一块碎步擦拭了一番刀圣洛知秋留下的名刀破灭。
“果然是好刀,你若是不愿做这山寨的主,我便让你随他们二人一起去,相信我,姑娘,很多人会支持我这么做,这大当家的位置你是坐还是不坐?”
那女子固然不曾想到眼前这明明书生模样的家伙怎会忽然如此痛下杀手,但更难以置信的是这人居然想连自己也杀。
“你如此冷血无情?他们二人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何以能如此残暴?”
“残暴?”
青衫男子轻笑不已。
“能落草为寇的人又有几个没做下伤天害理的事情?一句话,这位置你是坐还是不坐?你应该相信很多人想得到这个位置。”
“坐。”
女子终究是妥协了,杀一个人容易,但让自己面对死亡却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一个人敢杀人未必就敢自杀。
“这就对了,我相信以你的本事这山寨你会治理的很好,我让你坐上这个位置你便就欠下了我一份人情,这份人情我不要你现在还,将来我有需要你的时候自然会找你,不过咱们丑话可得说在前头。”
司马云还了张明月的刀。
“将来你若是反悔,我能给你的,同样也能收回来。”
出了这山寨大门便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黄沙,正是明月高挂九天,凉风习习,张明月顺着马蹄印寻到了刀圣洛知秋的遗体,见他弥留之际仍双目圆睁望着北方便知那是故土方向,人说故土难离,落叶归根,人在外久了总是想回到自己故乡,哪怕只能再看一眼故乡一草一木。
陆地神仙又如何?难不成神仙就没了七情六欲?张明月抚上洛知秋不甘的双眼。。。
“老狐狸,先是拜剑山,如今又是这伙强盗,你是在下一盘很大的棋,能不能告诉我你要这些人的人情将来准备做什么?”
“你不是知道吗?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埋葬了洛知秋遗体,此时已近天明,差不多已到了别离时分,三人要往西楚都城汴京而去,武屠自是不愿意离开土生土长白羊镇,倒是那名为古月的落魄游侠儿听到了汴京两个字便两眼放光。
“你们要去汴京?那怎么能少的了老子,老子可是从小在汴京长大的,不说带你们游览一番我西楚风光,最起码也能做个向导不是?听我的,这一趟老子跟你们一起去。”
张明月不置可否,这一趟西楚黄沙千万里说到底也无非就是为了昭阳公主那一封书信,再想想这天下虽大,但北魏已俨然再无三人容身之所,总不能就在北魏过东奔西走的日子,总该安定下来才是,他便道。
“你既是西楚京都之人,又为何做了这饥一顿饱一顿流落江湖的游侠儿。”
“因为老子要成为天下第一的剑客啊,难道你们不知道真正剑客就应该仗剑江湖,白马天下吗?这么浅显的道理难不成你们不明白?”
张明月哑然失笑。
“难道只有仗剑江湖的才算是剑客?”
他四人从边境出发,星夜兼程,不过七八天便到了西楚都城汴京,细看之下这汴京倒也真够的上都城二字,往来商旅客商不绝,异国他乡更有不同于北魏的风土人情,这一点那落魄游侠儿倒在途中与三人说了个一清二楚,进了城便是一条康庄大道,张明月不曾去过北魏都城,但细想之下应该和这汴京并无多大差别。
“赶了这么久的路也累了,要不咱们先去找个地儿歇歇?”那落魄游侠儿别过头问道,他倒也聪明,不问张明月,不问老爷子,偏偏问了司马云,有时候连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明明老爷子才是天下赫赫有名的高手,却甘愿听这青衫书生的差遣,或许也算不上差遣,但总之很让人生疑就行了。
“倒的确是应该祭一下五脏庙才行,我三人初来乍到,带路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司马云淡淡道,三人这一路的盘缠乃是从那山寨中得到,虽算不得腰缠万贯却也是尚有盈余,待到了一处名为风月楼的豪华酒家之时三人方才明白被这落魄游侠儿摆了一道,奈何已进了门槛,总不好再返出去,恐会惹人笑话,若只是他二人尚可,以往丢面儿的事情也没少干,关键还有一个老爷子,生而为春秋剑神,总不应让排面太落下了才是。
那落魄游侠儿道。
“我这不是看咱们还剩下不少钱吗,到这儿来享受一番也是不错的嘛,再说了,你们看到没有此地名为风月楼,可是我汴京最豪华的酒楼,既是风月场所便有风花雪月之人,老子保管你们不会后悔。”
进了酒楼便有小厮上前热情招呼,这些事情已是古月来安排,张明月倒被那高坐堂前的说书先生给吸引了过去。
这说书也是招揽生意的一门好手段,若是说的好了便能招来不少回头客,这一点已是当今天下酒楼的共同营业之道,那说书先生乃是一位白须老者,身旁有一不过十二三芳龄少女拉琴,面前有惊堂木一块,酒一盅,那惊堂木猛一拍响,原本有些喧哗的酒店大堂顿时寂静无声,他便道。
“诸位看客且听,昨日里咱们说到我西楚的一宁二薛三朱何,此四人都是我西楚赫赫有名的高手,可咱们老是说自己家的事情不免有些乏味,今日咱们便说一说距离我西楚千里之外的北魏中原,说一说那毗邻西域的这片土地人杰地灵。”
“什么是一宁二薛三朱何?”
俗话说得好,不懂就要问,恰好张明月便是一个藏不住疑问的人,他这样向古月问道。
古月此时正品尝着这风月楼上从未品尝过的香茗,兴许是这茶实在是太有味道,他品了那么一口才施施然道。
“这说的是我西楚最为顶尖的四位风流人物,一宁说的是当今西楚第一高手宁致远,年不过五十便已跻身儒道天人,不说我西楚,就是放眼整个天下都鲜有人都与之比肩,二薛说的是西楚朝廷大将军薛平川,武道已至一品大长生之境界,乃我西楚当今栋梁之才,至于这朱何应该拆开来理解,朱与何是两人,这二人就不需要仔细说明了,反正咱们也不可能与他们有什么交集。”
尚不等那落魄游侠儿将接下来的话说完张明月便听那惊堂木再次炸响,那说书先生紧接着道。
“咱们今日便来说说这北魏的风流人物,说北魏道门有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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