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可以这样理解。”
林峰点点头。
“我林峰是一个很诚实的人,跟我父亲不太一样,我做什么之前都会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要不要继续合作,全在于你。”
“我若如今已踏入一品之境界,不管能不能洗脱自己身上罪名,恐怕第一件要做的事情不是杀别人,而是杀你,你应当知道我这人最不喜欢被人威胁,而威胁我的人通常都不会有太好的下场。”
“那也得等你踏入一品了再说不是?我们的见面到此为止,在你杀了他们两个家伙之前,我肯定是不会再来见你了,跟你说了这么多,也无非只是觉得在你身上还有希望而已,该怎么做,你自己选,我知道你可能不太喜欢欠别人人情,就比如你身上的鸟毛,可是我告诉你啊,那也得分是什么人,你如果揣着这根鸟毛行走江湖,招惹来的麻烦只会越来越多,倒不如这么一次把人情用干净,从此以后跟魔教再不要往来,也免得遭人诟病。”
阿牛以为今夜里会下起入秋以来的第一场雨,没想到这一夜都是阴沉沉的天气,回到了七人暂时下榻的酒家之后,也没什么跟他们解释的心思,燕子李也不过只是不痛不痒解释几句之后便不愿意再说话。
夜里不曾下午,倒是第二天刚刚蒙蒙亮便下起了淅淅沥沥秋雨。
房间窗户昨夜里不曾关上,一直等到秋风将这窗户吹的咯吱咯吱响,又将阿牛从重复不断的那个梦中拉回来时候,阿牛才醒过来。
房中已备好客店准备的早点,点心小菜稀粥皆有。
燕子李顶着黑眼圈适时推门而入。
“这一觉倒是睡舒服了?”
“舒服啊,怎么了?难道你们睡得不舒服?”
阿牛撑了个懒腰,哪怕其实只是撑起了右手,左手依旧不大灵活。
“的确挺不舒服的,你的老相好昨天半夜里突然回来,将我们吵的完全无法休息。”
老相好?
阿牛心下诧异,便随着燕子李去了两个姑娘房间,才踏进门槛便眉头一皱。
桌上趴着一个咬了半截馒头在口中却正香甜的打鼾的宛如逃难过来一般的穷酸书生,原本属于张雪梅与柳玉玉的床榻之上更是躺着一个四仰八叉全然不顾狼狈形象的富家小姐,当然,还有一只吃的肚皮圆圆滚滚,正趴在小姐肚皮上扯呼的脏兮兮的花猫。
“怎么是他们?他们怎么找来了。”
“我们哪儿知道。”
似乎对这杨家大小姐的“霸道”行为很是不爽,张雪梅说话时候甚至带着几分怒意。
“三更半夜跑来说是找人,上来之后便是一顿海吃海喝,像是八辈子没吃过饭一样,说的也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话,不外乎就是这些天怎么过来的吃了多少苦什么的。”
阿牛不禁问道。“那他们有没有说上次放出去消息是不是他们放出去的。”
“那倒没有。”
张雪梅摇摇头。
“哎呀,三更半夜过来,我们哪儿来的心思问他们这么多?等人家酒家厨子起来做了饭又吃了饭,三下两下过来就到现在这个时候了,要问什么等他们醒过来自己问就是了。”
见如此,阿牛便只能无奈。
只是对燕子李那一句老相好实在不怎么听着舒服,阿牛便道。
“我可是第一次见大哥你跟我开这种玩笑,不过只是一路逃了命而已,最多,也就算个八竿子打不着的朋友,哪儿算得上什么老相好,更何况人家可早就名花有主了。”
“名花有主又如何?你去松松土不就成了?英雄配美人,依我看你跟杨家女娃子才是最合适的,只是不晓得林峰那家伙看到他未过门的媳妇儿成了这般狼狈模样会是什么想法。”
狼狈表哥与杨家小姐这一睡,醒来时候已是这场秋雨下了四个时辰之后,黄昏光景,秋雨停,一天不曾露面的太阳也在这时候变成了夕阳。
火红色的光芒从客店外面照射到房间内睡眼惺忪的表哥脸上。
阿牛轻声道:“还是要多谢你们放消息出去救我们。”
“救你们?这话从何说起?还有放什么消息?我们放什么消息出去了?”
表哥虽穷酸市侩,到底还算老实,就这么随随便便一句话就将事情本末全部弄了清楚。
阿牛虽有些疑惑,到底还没到震惊地步,他又道:“那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又是谁告诉你们我们就在这里?”
“是一个人,一个拄着桃木拐杖的缺耳男人,还说他叫什么桃拐李,莫名其妙的名字。”
。
第二十章 风声鹤唳()
桃拐李?不就是之前为喝了杨毅一杯酒而替杨毅出手报仇的人?如同杨毅所说,桃拐李同样也是魔教中人,之所以肯替杨毅报仇,说到底那杯酒其实并算不得多大原因,到底还是因为自己怀里那根羽毛。
“他为什么要告诉你我们在哪里?”
阿牛实在有些想不透,只因桃拐李也是魔教中人,想必对林家灭门之案也并不是不知情,既知晓凶手同为魔教,为何又要告诉表哥自己这些人的去向,而不是直接杀了一了百了?
“这我哪儿知道?我又不是那家伙肚子里的蛔虫,要不是被逼的走投无路,我们也不会厚着脸皮来找你们啊。”
表哥非常狼狈,哪怕已经吃了饭又好好睡了觉依旧不能让他的蓬头垢面容光焕发。
“看来你们这一路上也吃了不少苦,居然能逃过那么多追杀,而且还带着一只猫。”
阿牛有些惊讶,不过表哥对此好像并没有在意的意思。
“从小虽然读书,不过在乡里摸爬滚打,早就练就了一身滑溜的本事,这有啥稀奇的,倒是表妹,委屈她了,一路吃了不少苦,愣是咬着牙坚持了下来。”
“你既然知道你表妹是为了你,那你以后可更要好好对待人家了。”
阿牛最后淡淡看了一眼依旧睡的香甜的杨家大小姐。
“没别的事情吃了饭再好好休息休息,燕大哥,你出来一下,我跟你说点事情。”
阿牛叫上燕子李自是想不通这其中门门道道,譬如那消息既然不是表哥放出去,那又会是谁?还有谁知道?总不会是桃拐李,因为如同桃拐李这样的高手绝对不会做这种无聊的事情,另外的大概便是桃拐李怎会将他们几人的下落告诉表哥二人?
“也许你应该想想问题究竟是不是出在这些地方。”
燕子李轻声道。
“我们中几乎每个人都会武功尚且这些日子以来的逃命都不容易,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如何能带着一个女子跑这么远?”
“可是他已经说了这是他自小练就出来的本领,这好像并没什么奇怪的。”
“奇不奇怪你若是用心想想就知道了,他能练就出来这种摸爬滚打本领,不代表别人就练不出来,若是他一个人,我还勉强相信,但是两个人再加一次实在让人很讨厌的猫,那可就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过不管怎样,还是要先解决眼下的事情再说。”
眼下事情莫过于是林峰所说的事情,要杀面具男,还有一个玩儿虫子的男人,这就必须要靠阿牛怀里那份人情,决定权就在阿牛手中,只是此刻阿牛却有些拿捏不定。
“同是魔教中人,万一别人不帮我们,反而还透露了出去,惹来杀身之祸该怎么办?”
“可是就算不找他们我们依旧有杀身之祸对不对?难道还有比眼下这种情况更糟糕的?你要这么想,不管你用不用这根羽毛,它就在那里,不管你找不找那两个老头儿,他们始终是魔教中人,就算我们不找他们,杀了面具男跟另外一个也是跟魔教结下仇,而如果去找了,就算他们不肯帮忙也没什么关系,因为我们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不同的无非就是直接得罪这两个老头儿还是间接得罪而已,你觉得呢?更何况就算我们不杀面具男,他现在也要来杀我们,这两日他不出手想必是我们身处的地方不太适合让他这魔教中人露面,可是一但我们踏出这个地方,说不定马上就会面临他的追杀。”
燕子李是极少劝人的人,不过这番劝人的话到底是让阿牛打定了主意。
林峰说魔教虽隐于江湖,不过这江湖却到处都有魔教的影子,否则也不至于那一日才露面便有桃拐李寻到了杨毅。
阿牛甚至不过就是手里拿着那根鸟毛在这林家之地的县城里随意溜达一圈便有人找上门来。
“贫僧看施主的样子像是在找人。”
面前这位秃头大耳和尚在微微打量了一番阿牛之后才轻声道。
“大师知道我要找人,那想必大师知道我要找的人在哪里。”
阿牛对这和尚笑着道。
和尚道:“贫僧的确知道他在哪里,不过他眼下肯定不在这里,想要找到他很容易,不过想请他出手帮你忙可能就不行了,因为他最近有些忙。”
“我这件事情很重要,是几条人命,如果大师有办法知道他在何处的话,还请告诉晚辈一下,晚辈自己亲自去请。”
“不不不。”
大耳和尚摇摇头。
“他不愿意做的事情就算你找到了他也不会帮你做,有些事情只能靠施主你自己。”
“大师也是魔教中人?我以为魔教全是一些平生干了不少坏事的人,没想到居然还有大师这种僧人加入。”
“施主很惊讶?”
“的确有些惊讶。”
阿牛不得不老实承认。
“难怪魔教中这么多高手,三教之中高人皆有,如此教派不成气候那可真是没天理了,不过既然大师帮不上我的忙,那我只能寻找其他的办法了,倘若是我自己一个人死也就罢了,可我不能连累别人跟我一起死,就此告辞了,大师。”
等了半天不过等来如此一个凄凉结果,阿牛心里倒的确是不太好受,虽早有心理准备,但近在眼前时候难免会觉得无奈。
只是倒不曾想到才踏出去没几步便被大耳和尚拦了下来。
“施主为何在听到你要找的人不能帮你的时候如此垂头丧气?”
“难道一个人即将就要死了不应该是垂头丧气?”
“施主得罪了很厉害的人?”
“我不知道算不算厉害,不过大师也是魔教中人,想必知道六散人,我得罪的人就是六散人当中的带着牛头面具的男人,还有一个,虽然算不上得罪,不过也是我必须杀的人,他有一个盒子,盒子里面装了有许多虫子,同为魔教中人,想必大师对这两个人应该也了解一些。”
“贫僧的确了解那么一些。”
大耳和尚轻轻点点头。
“他们两位的确是我教中厉害的高手,得罪了这两个人,以施主的能耐,根本逃不掉。”
“所以我才对鸟老抱着一丝希望,因为说不定鸟老就有可能帮我杀了这两个人,不过现在看来,情况跟我想的差不多,我该说的都说完了,我要走了。”
“施主为什么不问问我能不能帮上忙?”
大耳和尚突然道。
“难道在施主眼里贫僧不如你口中的鸟老来的那么厉害?”
“你?”
阿牛微微有些迟疑。
“倒不是怀疑大师你的本事,只是我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接二连三碰见魔教高手,并且阴差阳错成了那面具男追杀的对象,连我都不知道是为什么,说实话,我从来都没打算过你们魔教中人会自相残杀。”
“自相残杀倒也说不上,也许优胜劣汰只是我教的自然规律,施主你觉得呢?”
“这……大师你的意思莫非是魔教中人地位全靠自己提升上去?教中不管教众如何争夺?”
“确实如此。”
“大师莫非你要争这六散人的名头?”
“贫僧本就是六散人之一,又为何要争?”
“六散人。”
又是六散人,如今算下来这魔教六散人光是自己便遇见了四个,这的确有些让人难以自信,不过即便如此,阿牛仍是不确定道。
“既同是六散人,大师就算要杀也应该杀三人之上的法王,实在没有道理去杀面具男和另外一个男人。”
“就算贫僧不杀他们也自然有人会杀了他们。所以死在别人手里倒不如死在贫僧手里,这样贫僧也就多了两条命在身上了。”
“大师为何喜欢背人命在身上?”
“因为贫僧乐意。”
“可是大师你为什么愿意帮我?我没什么能回报你的。”
“不用施主回报我,到时候那老头儿自然会欠下我一个人情,施主只需要将你说的面具男引出来就行,其他的一切交给贫僧就是。”
阿牛不知道这大耳和尚说的欠人情是什么意思,不过人命关天,当下便也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更何况并非他一人的命,而是大家伙儿的命,故此,倒也不得不再度麻烦这根羽毛。
找出来面具男很容易,他与燕子李二人不过是趁着这个入秋的夜再度潜入林府时候便又遇上了月色下的牛头面具男人,他依旧背负着一把刀。
“你们还敢来?”
面具男这样冷冷问道。
“我们为什么不敢来?”
阿牛同样冷冷回答。
面具男又道。
“因为来了你们会死。”
阿牛也道:“能不能在我们死之前让我们死个明白,当日里你在林威死的时候分明留下了我们的命,为何现在又要我们死?让我们做个明白鬼如何?”
“你的这个要求不算过分,我可以回答你,是因为有人让你们死。”
“能命令你让我们死的人地位一定比你还高,是护教法王?还是使者?又或者是护法?”
“这就不是你们操心得了,不过我看你们明明知道自己就快死了还这么镇定,想来是留了后手。”
“没错,他们的确留了后手,后手就是贫僧。”
大耳僧人悄然越上高墙,在惨白色月光下双手合十道。
“牛头,我们又见面了。”
隔着牛头面具,看不清牛头男面目表情,倒是能听出其中的几分惊讶以及愠怒。“是你这秃和尚?哪阵风把你给吹来了?”
大耳和尚又道:“贫僧倒不是被风吹来,而是跟着风而来,来到这里正好就听到了林家的事情,所以贫僧就找到了你这牛头,不得不说,你做的事情太过了,闹的如今江湖人尽皆知,风声鹤唳。”
牛头男道:“就算过了又如何?林家人自找。难不成你还打算替林家人出头?”
“贫僧不为谁出头,贫僧只是打算替我教正义除了你。”
“你是在跟我说笑?秃子,除了我?我倒要看看你的金刚经如今念到什么地步了。”
牛头男性格并不怎么好,甚至就连阿牛都能看得出来的老友见面,不过才说了几句话他便已经出了刀。
只是此番出刀却跟上几次全然不同罢了,因为这一刀是全力而出的一刀,甚至才在刀出鞘的时候便有了噼里啪啦破空的声音,刀快,牛头男动作更快,几乎是眨眼时间便到了大耳和尚跟前,仿佛要将和尚整个人从头顶至脚跟劈成两半的一刀在月色下散发着冷冷寒光。
大耳和尚不闪不避,只不过轻轻抬手便将这一刀用双掌夹住,随后似有心灵感应一般两人同时出腿对着对方小腹重重踢去,两腿相交,只听得到闷哼声阵阵响起,亦只能看到腿影重重,根本晓不得究竟对拆多少招,这之后牛头男撤刀,和尚撤双手,以双拳敌单刀,那牛头男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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