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先一刀劈了你这什么燕子李。”
只可惜那提刀前来的汉子尚未走出三步便踉踉跄跄摔倒在地,因为他的小腿已经被燕子李的飞剑砍了下来。
“我说过要么听我的,要么你们就去死,你们虽然人多,不过想来也不会自不量力到跟一个一品与二品的组合拼命。”
“你错了,我不会帮你。”
站在燕子李身后的阿牛摇摇头。
“我不帮他们,但也不会帮你,他们虽然让我讨厌,但还不至于要了他们性命,更何况事情闹得太大到时候只会收拾不住,我还不想死那么早。”
阿牛拉着赵健准备转身离开。
“站住,你肯定会帮我的,你不帮我我就杀了你身边这个小子。”
赵健愣住了,阿牛也愣住。
“你何苦要逼我。”
“道理很简单,因为我一个人明着打不过这么多人,不然我也就不会在暗处出手杀人。”
“就算你跟姜家人有仇,也只需要杀姜家人,为何要如此狠辣杀了全部人?”
“杀人从来都没有那么多理由,你不也想过将他们全部送上路吗?难不成仅仅是杀了几个人挖了几双眼睛就泄了心头之恨?要怪只能怪他们运气不好。你若是再不帮我官府就要来人了,到时候你身边这小子命可就保不住了。”
阿牛最终还是出手,一个二品一个一品在这些常年累月不过为了填饱肚子而练了一招半式的镖师们眼中根本就是不能力敌的存在。
“你肯定没有试过刀砍在女人身上的感觉。”
杀了一百多人又放走了女丫鬟之后,三人为了躲避官兵快马出城,此刻正窝在一座四处透风的城隍庙里躲避正大的秋雨。
“我应该杀过很多人。”
阿牛似自言自语又像是与早就魂不附体的赵健交流,他淡淡道。
“如果不是杀过很多人我也不会如同现在这般面对一条条鲜活人命的时候无动于衷,不过我应该没杀过女人,这还是头一次,我发现原来女人跟男人并没有多大区别,至少刀砍在他们身上的时候是一样的,都会哀嚎,都会流血。”
“不要再说下去了。”
腰间一如既往挎着一柄铁剑的年轻镖师凄然道。
“是我对不起你,如果不是为了救我性命你也不会答应他杀人,都怪我。”
“不,这不怪你,因为就算我不是为了你杀人,他们在杀了燕子李之后同样也不会放过我,所以我必须杀了他们,其实你应该知道我最不想杀的人就是瘦子老板,可是死在我手上最起码我能给他个痛快。”
阿牛颓站起身,此刻已经换了一身衣裳的燕子李正斜斜靠在城隍庙门口望着漫天雨幕,秋风萧瑟,却抵不过阿牛早已麻木的人情冷暖。
“从你杀人的手法来看,你的确杀过不少人。”
这时候燕子李回过头,没了乞丐装扮其实生的也是相貌堂堂,其人身形有些消瘦,否则也不至于被冠以燕子称号,想必是练就一身了不得的轻身功夫,若说这位江洋大盗最为醒目的地方莫过于嘴唇之上的鹰钩鼻,而生着鹰钩鼻的男人往往都比较薄情。
燕子李咧嘴一笑。
“你的确是个很有意思的小朋友,你的刀是我见过的最快的,不过我很好奇为什么你在杀了最开始两个人之后还要挖了他们的眼睛?我自认为自己已经足够狠辣,但比起你来肯定差了不少,你能不能告诉我是为什么。”
“因为他们在死的时候两只眼睛都直勾勾盯着我,盯的我心里不舒服。”
“就因为这个?”
“那倒不全是,还因为我好像隐约记得曾经有人告诉过我,人在死的时候眼睛里面保存下来的都是最后见到的东西的模样,我不能让人知道是我杀了他们。”
“你可真是一个让我都感到害怕的家伙。”
“你不用感到害怕,因为你比我强,我现在只想知道我们该怎么办?在轩辕宏图境内犯下这等弥天大罪,现在我们根本逃无可逃,论官府,有官兵来搜捕我们,若说江湖,又有姜家人开始向整个江湖发下通缉令,我们根本无处可逃。”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跟我们一样被告知江湖的不还有一个道士吗?我们并不孤单,更何况,也并不是哪儿都去不了,我打算去太湖,算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你们去哪里我就管不着了,若是愿意可与我一同跟来,三个人互相也有个照应。”
“祝飞羽三个字当真值得你如此对待?甚至不惜搭上自己性命?”
阿牛好奇道。
“据我所知祝飞羽也不过就是一道人而已,就算有诸多神通,也不过一人之力,如何能将你折服至此?”
“那你就错了,小兄弟,祝飞羽并非一个人行走江湖,至少我知道他有一个不可或缺的伙伴,他一直都是带着一只狗行走人间。”
一百六十七章 救命()
离了城隍庙,这一日同是阴雨绵绵,三人如今马匹都不敢骑,只因小城一日之间出了一百多条人命实在算得上是辽西这近几十年来最大案子,比不得几个月前军营事件的渐渐懈怠,如今辽西境内已是满城戒备人人自危,不敢行官道,官道人多,且官道官兵无数,他们只能从小路而行,只是小路始终比不得康庄大道,这么一来二去耗费的日子自是比大道多了不少。
冲出几波官兵围剿,又解决几次绿林通缉,真正到达太湖境内时候已是冬天,越靠近太湖越感觉北风凄厉。
“我实在跑不动了。”
经历几个月的长途跋涉早已不复当初才相识时候淡然的赵健如今已是面黄肌瘦,休息不好,吃不好穿不好,甚至去小河沟旁边打水一壶都怕从水中突然窜出一个拿了姜家银子替姜家办事的杀手。
赵健一屁股直接坐到枯草地上,一双眼睛深陷,两团大大的黑眼圈,他的确是累了,累到任凭阿牛拽半天都拽不起来。
阿牛颓然道
“就算是死咱们也得挑个好地方吧?死在这荒郊野岭算怎么回事?现在已至太湖境内,再有半天行程便能入太湖城,也就能一眼看到传闻中中原第一大内陆湖了,听说姜家就是在这太湖旁边落霞山依山而建,说是气派的紧呐。”
这么一路上,阿牛也听说不少关于这姜家传闻,说是姜家代有人才出,门下门生遍布天下,姜家以剑道驰名江湖,其中有无数被世人奉为珍宝的珍稀古籍,若能随便得一两样也能练就一身横着走的功夫,这当中或有夸大其词,不过阿牛倒是听说姜家也的确有不少厉害的功夫,最闻名的便是沧浪剑决,这一门剑术若是能达大成之境界,哪怕是一个大字不识一个的莽夫都能直入剑道一品,问鼎长生,这说法是真是假阿牛不知,不过他倒是知道姜家家主姜文太的确是一个大字不识一个的莽夫,就靠着一门沧浪剑在江湖上闯出了不小的名头,也正是以这份名头才在天下吸引不少觊觎姜家收藏的武功的高手为客卿,姜文太如今多大阿牛不知道,倒是知道如今风头正盛的姜家二少爷姜明已有四十年龄,如此推算姜文太至少也有九十高龄,武道一途或有天分作妖,例如昔年剑神,二三十年龄便闯下剑神名头,风流江湖,但其实最关键的还是在于长年累月不停沉淀,积累对战经验,广纳百家之长,这便是为何天下真正有数高手几乎都是白发苍苍之年纪。
姜明实力究竟几何阿牛并不清楚,关于这位姜家少爷也不过是这么一路上道听途说,毕竟真正见过其人的并没有几个,但冲这姜明敢与如今被冠以春秋之后的天下第一祝飞羽叫板,也能看出其定非泛泛之辈。
只可惜如今不只是太湖,恐怕整个江湖都将他三人视为肥肉,躺若能抓了三人去姜家,定然少不了好处,而被誉为与剑冢齐名的姜家,区区东西又如何能出手?
他记得老黄曾说要去太湖姜家带一个人走,这个人想来应当就是姜明无疑,只是不知道老黄究竟得手了没有,要从姜家这等庞然大物带一个人走,恐怕就是传闻中的陆地神仙来了也不一定做的到。
阿牛轻叹一句。
“我认识一位懂得乔装打扮易容的高手,他换一张脸让人根本就分辨出来谁是真人,谁是假扮,早知如此我当初就应该求他将他的本事传给我,如今也不至于如此狼狈。”
“你认得朋友倒是挺多,这么一路上我光是听你说你的朋友也已经不下十次了,只可惜你朋友再厉害此刻远水也救不了近火,还是想想接下来怎么办才好。”
燕子李已入洞玄,其人不论是从内力还是身体都比阿牛二人高出太多,加之这么一路来围追堵截的高手虽多,但所幸并无一品,虽庆幸但不过也正常,毕竟茫茫中原习武之人多如牛毛,但又有几人真能随随便便入一品?就算入了一品也未必会如此掉价做追杀人的事情。
燕子李算是三人中最为如初的,除去杀人越多眼神越冰冷之外,大概就是他的剑已经有了不少豁口。
也许我应该给自己配一柄不会断的剑。
燕子李心中默念一句,不过随之便抬头看向阿牛。
“此时我们已别无选择,从得罪姜家开始就彻底没了回头路,要么死在荒郊野外,要么死在太湖城中,不过我肯定选择死在太湖城中,因为我想见姜明一面,我想告诉他祝飞羽不会与他比剑,就算比他也绝对不会是祝飞羽的对手,带过去这么一句话,虽死而无憾。”
阿牛没有去接这句话,因为他知道这么一路上来燕子李最为经常念叨的也就只有祝飞羽三个字,他甚至连自己家里人都不提,又或许他根本就没有家里人,与自己一般无二。
阿牛右臂拄着一柄已经通体变了颜色甚至也有不少缺口的北魏刀缓缓站了起来。
“你说的很有道理,哪怕就算是死也要在死之前大快朵颐一顿才行,不然对不起这几个月来的流亡奔走,赵大哥你也起来,我既然当初打算救你,就不会让你死在这里。”
“死在这里跟死在城里差别真不大,就算吃饱了上路被砍了头还是什么感觉都没有。”
四仰八叉躺在枯草地上的赵健最终还是两条手臂撑着身子爬了起来。
“阿牛,我不知道你真名,也不知道你究竟是什么来头,不过十六七岁年纪就练就一身如此本事,不论如何,只要我这次能活下来,这条命就是你的。”
只不过阿牛却摇头道。
“准确的来说,等今年下过一场大雪,我也就应该十八岁了。”
“十八岁的二品境界高手,这等本事恐怕说出去都不会有人相信。”
“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要活下去,而且我会在太湖生活一些日子,这里可能跟我失去记忆以前的经历有很大的关系,越靠近这一带我便越感觉身体发肤里面都有说不出来的舒畅。”
阿牛到底没具体说这舒畅是从何而来,他知道老黄剑无求以及赵骞他们肯定也曾经到过太湖,说不定就是自己走的这条路,太湖之后便直接去南海,轩辕宏图麾下的野狼也不需他担心,自有老黄对付。
他们三人迈过孤峰,一眼便看到一片一望无垠的深蓝色湖水,似不通天际绝不罢休,湖中船只往来,太湖一边是落霞峰,一边是一片很大的平原,这平原占地难以估量,太湖城便是建设在这里,原本内裤湖畔建城是一件极为危险之事,因为若是遇上山洪暴发大雨连绵的天气,内陆湖则内涝成海,到时候城镇损失难以估量,其实太湖境内几十载光阴以前并非北魏领土,乃是皇帝轩辕青山继位之后领兵攻打下来的别国,但轩辕青山不愧为一代霸主,刚柔并济,占领这片地方之后第一件事情便是解决这太湖内涝问题,发动士兵开凿沟渠灌溉良田,使得太湖内涝非但不成问题,反而成了此地最著名的风景,姜家便是在与太湖城隔了一条湖的落霞山依山而建,与江夏楼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至于姜文太究竟是在轩辕青山打下这片山河之前创立姜家还是在之后,阿牛也不知道,只知道即便还未至姜家,还隔着一条湖也能感觉到这落霞峰上的古式建筑有气吞山河之势。
“现在我们应当如何?”
此刻三人不偏不倚正在这太湖边缘居中的位置,此处乃是一片芦苇荡,密密麻麻生长着不少已经干枯的水草,虽是冬季,虽是内陆湖,不过太湖倒也没有冻结成冰之像,因此也有不少渔船在这片大的跟海洋差不多的内陆湖上漂泊,倒是没有官兵,想来即便是官府也不会料到他三人居然如此胆大包天敢闯到姜家地盘上。
阿牛不由得犯难,身上银两倒还是有,不过这些看似不过是渔民的渔夫也未必就可能真只是渔夫这么简单,一路上来被乔装打扮的绿林好汉险些逮住已不是一次两次,说到底还是小觑了姜家力量,居然能让整个江湖为之颤抖,但细想一番之后也不觉荒唐,毕竟这天下一流势力乃是公认的道教三大圣地,既是圣地便与世无争,容不得被俗世叨扰,超然世外,说的难听一点等同于无,那么继圣地之后为天下第一的自然是剑冢姜家这些地方,唯他们马首是瞻。
阿牛虽走了不少江湖路,但总归年龄尚浅,更不说少时随便被人传授一两剑的赵健,他只为了生活才开始走镖,经验等同于无,想来想去,也唯有燕子李经验最为丰富。
燕子李冷冷道。
“要辨别是真渔人还是绿林中人其实很简单,假使他们总是漫不经心做手上事情而眼睛其实又盯着其他方向的,这种人就是假装的,很显然,我们面前这些不是,可乘他们船入太湖,先去太湖城中打探一点消息,姜家媳妇儿被那道人带走这事儿想必轰动武林,不可能姜家全无动作,若是知道了那道人的来路才更有好戏看,真希望看一眼这些江湖超一流的势力火并起来是什么模样。”
“你不是说你很敬佩祝飞羽?怎的如此希望道教跟姜家火并?这并不像是你的作风。”
阿牛不禁似笑非笑道,这时候燕子李缓缓摇摇头。
“不,我这的确是我的作风,虽说爱屋及乌,不过我这人不太奉行这一套,我服祝飞羽,也仅仅只是他一人而已,跟他身后的上清观没多大关系,更何况那道人自太清而来,与我根本没什么渊源,而且,我并不是很喜欢他们掌教顾长风,他是一个很让人讨厌的家伙,要不是我打不过他,我早就踢了太清的山门。”
燕子李说完单脚点地,逆着北风方向飘然而起,双脚踩在芦苇荡之上,几个健步踏上湖面,宛如蜻蜓点水一般轻飘飘落于一艘渔船之上,那渔船竟是动也不动,足可见这一身轻身功夫了得。
“你能行吗?赵大哥。”
阿牛别过头看向也被这一手轻身功夫震住的赵健,赵健沉声道。
“我不知道,我没试过。不过可以试一试。”
“以内劲御体,你应该能行,只是做不到他这么好罢了。”
赵健踉跄起身,屏住呼吸,运转内力,一个跳跃跳上芦苇荡,虽不如燕子李那般赏心悦目,不过好在也是平平安安到达渔船之上,这时候燕子李已与渔家老板招呼好。
只剩阿牛最后一人,丢了手中北魏刀,只因如此一把刀实在有些引人注目,阿牛右掌拍地,借着这股反弹力道极速朝渔船而去,只不过才刚刚跃起一丈高便听闻一声惊呼。
“谁啊?有病啊。”
阿牛便下意识顺着这声音往下看,却不曾想这么一看险些一个趔趄从芦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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