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深渊之下的监牢放剑魔出来,不要指望我用剑能将监牢劈开,那只会让咱们两个死的更快,你可敢?”
“我有何不敢?只是我想不明白这种事情你一个人做就足够了,为何要拉上我一起?这样只会多一个累赘。”
“因为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有危险就有好处,我知道剑冢之内有许多世人梦寐以求的宝贝,说不定你能得上一两件,到时候实力就能突飞猛进。”
“可是我练刀,不练剑,更何况我的左手。”
“你的左手还有救,去南海就能有救,至于练刀不练剑,我相信你早晚有一天也会拿起来剑的。”
黄牙老头儿踏上了只有两根锁链横跨深渊的算不得桥的铁锁,锁链摇摇晃晃仿佛一阵风都能吹下深渊一般,可老头儿步子很稳,他很会掌握平衡,这跟修为无关,全靠经验,靠一个已活了数十载岁月积累出来的经验,阿牛咬咬牙也踏了上去,抱守明台,他尽量不去看这脚下的深渊,却又不得不低头去看,只那么一刹那便一个脚步不稳差点掉下去。
“说了别看。”
“我说过我好像来过这里,我感觉很熟悉。控制不住。”
“我也说了就算来过也是上辈子的事情,跟你这辈子没关系。”
“知道了。”
战战兢兢之下终于是安然无忧踏过了这铁索桥,隔着铁索桥能感觉到对岸这边的阁楼很大,真正到了之时才发现这阁楼比想象中大上不少,通体漆黑,连一块牌匾都无。
“我们需要怎么做?”
“上去,杀人,抢钥匙,总不能让他们乖乖把钥匙交出来。”
“又杀人?”
“怎么?允许你一夜之间杀那么多人就不允许老头子我杀人了?”
似看出阿牛心中担忧,老头儿索性也不再开玩笑。
“杀人只不过是吓吓你小子,跑到剑冢门口杀人,老头儿我可还没那么大的胆子,只是抢过来钥匙而已,所以我才带上你,因为我知道你小子是一个很喜欢跟人讲道理的家伙,你的道理再加上我的剑,你猜他们会不会把钥匙交出来?”
二人去了这看守剑冢的阁楼之中,不过一刻钟时间便笑意盈盈出来,阿牛调侃一句。
“拿着剑讲道理的事儿你别说,还真的挺有趣,只不过咱们如此大张旗鼓被人发现了可怎么办?莫非能以我们二人之力抵抗整个剑冢?”
“当然不能,所以我们这不抓紧时间去放剑魔出来吗?相传当年剑冢制服剑魔用了六位剑道宗师境界高手,并且折了两个才将其制服,如今二十载岁月已过,你猜剑冢还有无高手能将其制服?”
黄牙老头儿笑笑便不再说话,他领着阿牛从悬崖畔的阶梯一步步走下去,这阶梯并非岩石开凿出来,而是一块块木头被人以深厚内力钉入石壁之中,如同栈道一般,虽年代悠久却依旧坚不可摧,二人一步步踏下栈道,越往下便越能感觉到森森剑意,往下直达两百丈才着陆,阿牛只觉得自己连呼吸都不能呼吸出来,目之所及尽是钉入崖璧的剑,一阵风吹来,少有一千柄剑嗡嗡作响。
“剑魔在哪里?这地方什么都没有,他吃什么?如何能活二十年?”
“他自然是有人给他送吃的,剑冢老祖虽恨他,不过也不会如此轻易杀了一个有望踏入陆地神仙的后辈惊艳弟子,他们把他留着只不过期望有朝一日能派上用场而已,只是他们绝对想不到会被我们抢了先机。”
黄牙老头领着阿牛继续往前走,深渊之下无草木,就算有草木也未必能在如此强的剑意之下存活下来,若非月色尚明,此地真可算得上是伸手不见五指,他们到了一处看似无山壁无二的地方,黄牙老头儿取出从剑冢弟子那里讲道理得来的铜钥匙插入崖璧某个凹陷处,崖璧震动一声轰隆隆打开,原来这石壁竟是一处石门,只不过实在看不出任何差别因此才分辨不出来,石门内阴森不见光亮,不等黄牙老头儿取出火折子点亮石壁油灯便听一个慵懒声音传来。
“下午不是才送过饭?怎的这么快又来了?莫非是要唯我长胖直到提不动剑为止?”
这声音相隔并不远,直到油灯点亮阿牛方才看清楚这头顶有山泉水滴下的空旷山洞内有一块巨大的石碑,石碑下面有剑,一把石头雕刻而成的巨剑,剑下有一个被八条宛如从墙壁中生长出来的铁锁捆住手脚以及四个关节的人,他低着头,披头散发,一身衣裳已成了一身破布条,再看其身后巨大石碑之上刻写有紫微二字。
剑魔不抬头,看不清面容,黄牙老头儿笑呵呵道。
“我们并不是来给你送吃的,我们是要放你出去。”
“放我出去?”
被捆住的披头散发的男子突然抬头,一双原本无神眼睛陡然放出精光,只是随即便黯然下来。
“我道是谁说要放我出去,原来不过是一小朋友与一老头儿而已,你们可知这是什么地方就敢如此大言不惭?莫非以为能培养出我这等人物的剑冢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掉?再说了,我凭什么要跟你们出去。”
“剑魔果然如同江湖传言那般太瞧得起自己,莫非你以为剑冢就真天下无敌不成?当年你一心求仙剑大道,不慎走火入魔堕入魔道,自诩天下无敌,连春秋剑神都不是你对手,结果如何?还不是被困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囚牢?叫着要与剑神比剑你可曾见过剑神长什么模样?我也不妨告诉你,如今剑神已迈出最后一步踏入陆地剑仙之境,莫说是剑神,你可能连我师父都不是对手,怎的如此口出狂言?如今江湖更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有几人记得你剑无求?”
“你师父?你师父是谁?”
“想知我师父是谁,你剑无求还不够资格,听完了我说的话你是否很想知道如今的天下都有哪些高手?不过我不会跟你说那么多,我知道你剑无求是一个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的疯子,所以我打算放你出去,让你出去挑战当今天下真正风云人物,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才行。”
“你这老头儿倒是有意思,你想激我然后利用我替你做事?我可没那么笨,也许你只是了解从前的我,不了解二十年之后沉淀下来的我。”
“算不上是利用,只不过是交易而已。”
黄牙老头儿再度一笑,他很久没喝酒了,从踏进这剑冢以后便没喝酒,到了这洞府之中才算忙里偷闲打开酒壶嘬了一口。
“我知道你肯定会答应的,因为这天下为剑而活的人有很多,但为剑入魔的人肯定只有你一个吧。”
剑魔突然笑了,他笑的很大声,任凭嘴唇发干他还是忍不住笑。
“我猜你这番话肯定是你旁边的小朋友教你说的,你这老头儿肯定说不出来话这样的话,因为你是一个很笨的家伙,所以你的师父才会把看的比自己性命还重的家伙交给你背着行走江湖,我突然知道你师父是谁了。”
正回味美酒滋味的黄牙老头儿被气个够呛,他没好气道。
“难道我看起来就那么笨。”
“是的。”
站在其旁边的阿牛轻轻点点头。
“只有你这么笨的人才会跟这么一个疯子讲道理,你说我喜欢讲道理,你喜欢我的本事,不过你只学到了皮毛而已,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讲道理说服的。”
阿牛踏出一步。
“剑无求,按道理说我应该叫你一声前辈,今天既然我们来了那你就只有两条路,要么带上我们一起冲出深渊远走高飞,要么我们杀了你玉石俱焚,反正不能带走你单凭我跟老黄肯定逃不出这剑冢,你也别怀疑我的话,你的确很厉害,才会落下一个剑魔的名头,不过我旁边这老头儿也很厉害,他虽然只有一个剑匣,不过他的剑匣里有七把剑,我相信他能杀了你,你好好考虑我的话,算是给我们三个人一个机会。”
“话说,你们就不怕你们在放了我以后我杀了你们?”
剑魔冷笑。
“应该不会的。”
阿牛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因为他已经察觉到了剑冢弟子已经跟了下来,并且很快就会将这里团团围住,到时候下场可想而知,阿牛轻声道。
“我看的出来你是一个讲信用的人,否则你也不会一人在这深渊之下枯坐二十年,看你的年纪也有四五十岁了,其实只要你想,你随时都能从这剑冢离开,因为二十年前的你最多三十岁,三十岁的人是不会如此乖乖就范被关在这里,哪怕是死,如果必须关在这里,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你想自己被关进来,我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懂这么多,我好像有一个很喜欢讲道理的朋友,全部是跟他学的,不过他一般都是只讲道理,不像我,一般都是道理与刀子一起动。”
道毕,见剑魔一言不发之后阿牛又颓然道。
“我不知道你当年是为什么被关进来,有可能是万念俱灰又或是遭遇了什么挫折一蹶不振,但我想告诉你,这天下很大,而你的世界不过一片山洞而已,你在这里枯坐只有老死的可能,只有出去了才能重新找到希望,有仇人,那就找仇人,有恩人,那就去报恩,而一切,都必须要从你愿意走出你给自己的画地为牢开始,我的话说完了,该怎么办你自己选,大不了一起死,反正你剑冢的高手也差不多都到了。”
阿牛说差不多高手到了,其实早已到了,此刻山洞外面已围住了单看气势便知不凡的高手,至少也迈入宗师境界,宗师境界起码也媲美武道长生境界,兴许是大难面前物极必反,阿牛出奇的镇定,他接过黄牙老头儿递过来的酒壶,不嫌弃壶嘴被黄牙老头儿嘬过,痛饮一大口,颇有壮士断腕气概。
要么死,要么活。
只在这一刻,闷不做声的披头散发剑魔缓缓站起身,一声大喝扯断八条精钢铸造铁锁,身后刻画有紫微二字石碑轰隆一声爆炸开来,阿牛只觉得没来由的脑海一阵激荡,石碑断裂处有一把通体血红的剑缓缓探出头来。
“剑无求,你胆敢迈出剑冢一步?”
洞穴外八位剑道宗师高手齐声怒喝。
与之同时,画地为牢二十年的剑魔握剑在手紧随冲将出去的阿牛与黄牙老头儿,怒斩一剑。
“莫说是一步,十步你们又能耐我何?”
一百四九章 后生可畏()
三人出剑冢,黄牙老头儿在前,阿牛在中,剑无求在后,不过呼吸之间便冲破八大剑道宗师境界高手防线,待剑冢被冲的七零八落的八个剑冢弟子回过神来之时便只能看到三个如流星一般的身影踩着栈道阶梯直上崖畔,此时若追已然来不及,再看被黄牙老头儿提携着的阿牛已冲上崖畔,只不过刚刚冒出一个头便感觉一道凌厉罡气出现,黄牙老头儿身后匣中三尺青锋立时出鞘,与那罡气相撞才上崖畔的二人便后退两步,一道肉眼可见涟漪自两剑相撞处散开,三尺青锋归鞘,披头散发的剑无求也接着冲了上来,再看十丈之外有一老人右手持剑宛如磐石一般巍然不动,其旁边犹有一位与剑无求差不多年纪一般大小中年剑客,方才那一剑并非他所出,而是老人所出。
“剑无求,你真敢出剑冢?”
人虽老却声如洪钟,震的阿牛耳膜不断颤鸣,再看剑无求面色如常似根本不曾听见一般,这位才从剑冢闯出来的剑魔冷声道。
“师父,我最后叫你一声师父,当年你看我在剑冢如日中天怕我抢去了本属于你那儿子的传承,设计杀了你的亲儿媳妇再将祸水东引至我身上,将我困在深渊二十年不见天日,这二十年的仇怨我暂且记下,遂了你的意,二十年,偿还你谢家栽培之恩什么都够了,自今日之后,你剑冢与我剑无求再无半点关系,谁敢拦我,形同此楼。”
手握三尺青锋,剑无求对着那不远处二十年来用来看守他的阁楼凌空一斩,阁楼轰隆隆倒地化成一堆瓦砾。
“走。”
剑无求冷哼一声,他要跨过长达二十丈的铁索桥到达对岸,他转身,转身即是才从深渊上来的八位剑道宗师境界高手。
“好狗不挡道,念你们曾与我是同门,今日我不杀你们,不想死就给我让开。”
八人不让,因为剑无求身后的磐石老人不点头他们便不会让,阿牛与黄牙老头儿都退到一旁,虽不知这剑无求昔年故事只闻其名,但从方才只言片语中也能知晓剑无求与剑冢恩怨,一句话是别人自家家事,外人不好插手,更因为他跟黄牙老头儿根本插不上手,且不说一剑败退黄牙老头儿的那磐石老人,但是其旁边中年男子都不似寻常高手,黄牙老头儿的确很强,但阿牛也知他不会出手,他们要一起看看这剑魔究竟有何种能耐被选为将来有望踏入陆地神仙出海斩龙。
剑无求冷笑不已。
“看你们模样是不打算放我就此离开,好歹也是昔年同门,何至于如此赶尽杀绝?”
“放你离开也可以。”
剑无求身后磐石老人冷哼一声。
“还是如同当年一般,你废去全身武功方可离开剑冢,我不能让世人说我剑冢管教不严放一个疯子出去为祸人间。”
“也就是说你谢无敌非要将我赶上绝路?二十年光阴还不够还你谢家恩情?”
“是的,不够。”
“那你们就去死。”
有一剑先至,被世人称之为疯子的剑魔冲将出去对着挡路的八位高手轻描淡写横胸一斩,一剑即是八条人命,随后剑无求大喝一声。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走。”
他这话是说与阿牛与黄牙老头儿听,剑无求要拼命,阿牛哪里还敢在这剑冢继续待下去,情急之下他当先踏上铁索桥,只是别人又如何会轻易放他这始作俑者离开,磐石老人身旁中年男人出一剑,一剑被黄牙老头儿拦下,磐石老人同时出一剑对上才杀八位高手的剑无求,剑无求横剑在胸,借着这股磐石老人气劲单脚点地倒飘出崖畔铁索桥上,三人同时踏上铁索桥,磐石老人后动呼吸之间便近在咫尺,二十丈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阿牛却觉得恨不能多生出两条腿能跑的快一些,黄牙老头儿与阿牛在前,剑无求在后与磐石老人相对,三个呼吸对拆十九剑难分伯仲,就在此时中年剑客也踏上铁索桥如蜻蜓点水一般而来,剑无求以一人对二人自是毫无胜算,只在此时黄牙老头儿再度出剑,以二对二,剑冢两百丈之上剑气直冲云霄。
与深渊剑意相碰撞,轰隆一声炸裂开来,以炸裂处为中心,五人迅速被冲击至两方崖畔,与此同时剑无求眼疾手快,一剑划过崖畔巨石,宛如迟暮老人的无病呻吟一般,至少长十丈的巨石带着两根铁锁链轰隆隆一声掉进深渊,两岸相隔,再无来路。
剑无求闷哼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他大声道。
“谢无敌,今日之仇剑无求先记下,他年有上剑冢之日,便是你谢家灭门之时。”
与阿牛黄牙老头儿逃去江夏客店之时,穿的如同乞丐一般披头散发的剑无求已气息紊乱不堪,不难想象方才几剑用了其不少气机,这时候已夜阑人静,基本不会有人能想到就在不久之前剑冢逃出来一个疯子。
“你们觉得我像不像是一个遁入魔道的人?”调息片刻,剑无求脸色总算恢复一点,这时候灯火明亮也恰好能看到其面容,方方正正,却是生了一双妖异的眸子,如同蛇眼一般,宛如异人无异。
阿牛知道其调息的不过是气息而已,剑无求应该受了很重的伤,毕竟盛名之下无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