苒碧微只饮茶不语,看着对面的人儿渐渐明朗的眼神。
“对了,名正言顺进凌府。想个办法混进去不就得了。她恍然一拍手,脸上又泛出诡异的笑容。
“师姐,麻烦你把他常去地点的情报给我。”愉悦的将眼睛眯成一个弧度,姬纤染抚唇轻笑。
“不知你又想出什么鬼主意。”苒碧微一愣,看她脸上熟悉的笑容,不由抖了抖衣袖。
“师姐这次可是说错了,”她娇嫃地说道,脸上得笑意越发明显“这次,可是个绝计呢。”
“只是这样一来,可要费些手段,准备一些东西了。”她轻轻的呢喃。
似是想到了她的主意,苒碧微摇头轻叹,眼底却是一片淡然。
江湖素有凌二公子美称,少年英雄、武艺高强、行侠仗义、人品正直。
只是不知这些美称,经不经得住考验。
☆、第十七章 落难的女子
昨夜下了一场大雨,起先还是淅淅沥沥往下滴,到了深夜竟越下越大,噼里啪啦的打击着门窗,敲得人不得入眠。
清晨,一丝阳光破晓,照得万物都有了灵气。大雨冲去了一切尘埃,雨后的清新催的人们早早的起床,空荡的集市上渐渐有了挑担来往的人。人们有条不紊的做着于昨天相同的事,待天开始放晴时,集市又有了常日的热闹。
住在小巷的人家慢慢起了床,再过一阵子,就有妇女提着篮子往菜场走去,也有男子匆匆从家赶往门外。谁也没有注意,在偏僻的角落里,昏睡着一个女子。
那女子蜷缩在巷边一角,抱着双膝的手不住微微颤抖。她一身红色的布衣,却不知是受了什么磨难,一只袖子被扯下大半,露出半只灰黑的手臂。除了袖上,衣服背部各处也有撕裂的痕迹,衣的下摆活着泥水,早已辨不清是什么颜色。
屋檐的水往下滴着,砸在她的颈间,她却只是用力抱紧了自己,锁紧双眉,不愿意睁开眼睛。颈间的雨水顺颈滑下,融在了她早已湿透的衣衫上。
半晌,终于有几个路过的孩子发现了她。几个顽皮的孩子先是躲得远远的张望,待确定她不会移动时,才走近几步。可她的脸被乱发遮住,任他们怎么打量都看不清她的容貌。
“她是谁,怎么在这儿?”
“不会是疯子吧。”
“别走近,她那么脏呢。”
耳边响起细细碎碎的声响。
于是她疑惑抬头,乱发下一张眼睛愣愣看着前方。
“看,她怀里有个干净的包裹。”一个脆脆的童声突然在她耳边炸响。几个孩童都好奇的凑在她的身边,她惊恐得往后缩着身体。
像是察觉到她没什么威胁,几个孩子一拥而上,争抢着她怀里的包裹。她惊恐的抱紧包裹,小心得埋下头。
这样的反应引来了孩子的不满,几个孩子用力扯走她的包裹后,捡起路边的小石块往她身上砸。她不知痛般的艰难起身,手中紧紧拽住包裹一角。
“我的,我的…”艰涩的声音如同从石缝中挤出的一般。
几个孩子一阵心寒,丢石头的手更是用力。一个黑色的小石块砸到她额上,一股血流顺着黑发流向颈端。
她惊叫着松开了握紧包裹的手,几个孩子一个不防也松开了手,齐齐往地上坐去。
下一刻,一只黑袖中探出的手扶住了即将坐地得身体,女子松了口气。
孩子们惊惧的看着突然出现的男子,一哄而散。
滴着水的屋檐下只剩了凌墨和全靠他的手支撑身体的女子。
“姑娘?”凌墨试探的叫着,眼睛不着痕迹划过她面颊边缘。即使有发丝遮住,也可清晰辨出那里没有接缝的痕迹。
其实他前一刻就看到了如此场景,只是看到了这女子一身红衣,心中怀疑是姬纤染的诡计,才没有上前。直到这女子被砸破额头,才不忍出手。
女子一颤,一双眼睛偷偷抬起瞄他,察觉到他的视线后又飞快低下头。
莫不成真是傻了?
他无奈,只好托起女子肩膀,一手拨开她的头发。
一张被雨水浸透的脸显露了出来。尖细的瓜子脸上泛白的唇满是裂口,一双失神的丹凤眼,一弯柳叶细眉。是个面容姣好的女子,却是一脸病态。
凌墨皱眉,看她这般落魄也不忍放任她不管。只好避过往来的人群,扶起女子走向凌府。
“我的,我的。”沙哑的声音从女子嗓中透出,她急切的回头,愣愣看着被丢到地上的包裹。
凌墨挑起包裹,女子迫不及待的抢过,才终于安心一笑,倒在凌墨怀中。
本就包扎得不紧的包裹从她手臂滑落。
凌墨往下望,那落在雨中的,不过是几件破得不能再穿的红衣和几枚泛着黑的铜币。
☆、第十八章 失忆泣愁情
姬纤染是被一股药味呛醒的。身下是坚硬的床板,身上是粗糙的棉被。她正想责怪给她喂药的人动作太粗鲁,便听到了给她灌药的小丫头发出愉悦的叫声:“她醒了,她醒了。”
姬纤染皱眉,再好的睡意也被这小丫头给叫没了,只好慢慢睁开眼睛,目光茫然的打量着面前的小丫头。
小丫头瞪着一双杏目看着她,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身边没人,立即手忙脚乱放下手中的药碗,将睡的虚软的人扶了起来:“你醒啦,少爷他有事去老爷那里了,你等等我去找他。”
她扬手扯住小丫头的衣角:“我在那里?”
小丫头被她喉中挤出的声音吓得一愣,隔两秒才睁大水灵的眼睛,眨眼道:“姑娘是被二少爷捡回来的,这里是凌府。姑娘来的时候发热得厉害,二少爷把你放在我房里,请来大夫让我照顾好你就出去了。”
姬纤染微愣,这么容易就进来了吗?她还以为要解释一番呢,害她废那么长时间想好借口。
眼前一片晕眩,她扶额,却是真的感到身体不适了。习武的人自是不像常人那样爱生病,她却为了逼真的效果在寒泉呆了一个晚上。那寒潭中多生药草,若是白日去泡还能算是调养身体,在本就泛凉的夜晚洗浴就只能算作折磨了。那丫头看她扶额不语,一片昏沉之态,就知道发热的劲气还没缓过来。奈何她想去找二少爷,却被姬纤染一手拽住,只好靠在床边为她顺气。
姬纤染安稳坐在床上,观察着房中的装饰。确实是下人的房间,除了必须的的桌椅器具之外没有多余的装饰,只这映花的被子才看得出这是个女孩住寝。自己身上的衣衫也被净数换下,却不是自己包裹中的几件。那几件红衣是从破布碎衣摊上搜罗来的,看那破旧的程度是早不能穿了。
察觉到她打量的目光,小丫头忙说:“姑娘的衣服怕都不能穿了,我看姑娘的衣服都是红色,就把自己的红衣给姑娘换上了。”
不远处传来微不可闻的脚步声,小丫头一惊,看到上一刻还安静坐在床上的人突然抱紧双膝,退到墙角。
“不要,我的,我的,不要。”她小心的缩在墙角,泪眼盈盈。
凌墨下一刻便走进了屋中,看到床上缩的不敢动弹的人儿,皱眉询问:“她怎么了?”
“二少爷,这个姑娘才刚醒来,我也不知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小丫头急忙辩解,却看到凌墨不在意的摆摆手,才安心退出门外。
门内又只剩他们二人,她愣愣看着眼前的人,似是感到了安心了,慢慢安静下来。
凌墨打量着床上清洗干净的人儿,她未施粉黛的脸略微苍白,和素白的唇相称更显病态。一头拦腰墨发柔顺的从肩上斜披下来,她低垂着头,长发半掩下看不到双眼的神色,只能从紧抿的唇角处看出她的紧张。
“你是谁?”她一字一字小心问道,泪湿的眼睛如同搅乱了的春水。
“我是凌墨。”凌墨诧异的回答,看眼前女子虽是无神,却不似先前那般神智不清。原来她不是傻了?
她似懂非懂的点头,又缩进了被子里一些,“你是谁,又为什么会昏倒在那里?”凌墨向前一步,见被褥里的人儿又开始发抖,只好止住了。
“我,”她眼中之色慢慢变得清明,却还是恍惚的厉害“我不知道。”
“你失忆了?”凌末疑惑的看着眼前的人,似有一丝怀疑。
她茫然的看着自己被划出几个细小裂口的手,好一会儿才轻喃着,好像在问自己:“我失忆了?”
她突然睁大眼睛,双手四处摸索,一脸的无措:“我,我的,我的包裹呢?”
她慌乱掀开棉被,向前移动身体,却虚弱的倒在床边。
凌墨拿过半湿的包裹,轻放在她的身边,安抚道:“它在这儿,没什么遗漏。”
她抢过包裹,不顾上面还沾着雨水,抱在怀中。
“姑娘为何如此在意这个包裹,你记得里面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吗?”凌墨疑惑发问“我无意看过,这里面只有几件破旧的衣服和几文铜钱,可是路途中遗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她呆呆坐着,手紧紧抱着半湿的包裹,脸色渐渐清明。
隔好久,才有一滴泪滚落下来。
凌墨彻底消了怀疑。
“这是父母留下的,最后的东西。”她轻轻喃着,双手无意识的将包裹抱得更紧了一些。
☆、第十九章 情同若姐妹
“二少爷院子里从不留丫鬟,如今却住进来个女人,当他的贴身丫鬟。”
正午,燕子衔来新泥,在树上搭着窝。几个小丫环凑在一起,看着来来去去的燕子,七嘴八舌的发出和燕子一样的声音。
“那女人长得可漂亮了,柳眉凤目,一双粉唇能把人的魂儿勾走。”
“是呀,要不怎么能得二少爷宠爱,只可惜了她是个哑巴。”
“那不是漂亮,那是狐媚,要不怎么迷得了二少爷。”
蹲在墙角波蚂蚁的杏儿听到这话,先是睁大眼睛愣了半晌,才一溜烟地跑回凌墨的落院。
“姐姐,我听到院里有几个丫环在说你坏话。”人还未进门,声音便传进了门内。
叫的,自然是坐在房中的姬纤染。
姬纤染不语,看到杏儿一步跨入门中,才微笑点头,算是招呼。
“姐姐你怎么还笑得出来,现在院里的丫环都在说你坏话。姐姐这么个温柔的好人,她们竟说你狐媚,让二少爷那么…”话语只到一半就生生止住,杏儿双手慌忙捂住嘴唇。
她却不见一丝愤怒,倒过茶递给杏目中闪着怒意的小丫环,眼睛眯成弯弯的形状。
杏儿看她是真的不在意,才安心下来,接过茶也不喝,嘴里细细碎碎的为她打抱不平。
“这些丫鬟自己妄想攀上枝头做凤凰,没有再二少爷那里讨到好处就聚在一起说姐姐坏话。”
“姐姐你可要小心,我昨日才听说大夫人院里的丫鬟要给你吃苦头。”
“二少爷不在的时候可千万不要出门,有什么要拿的就叫我。”
姬纤染看着碎碎叨叨的小丫头,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笑意更暖了。
自从前日她答应和杏儿姐妹相称后,这小丫头就黏着自己不放,到还真有模有样同她做起姐妹来。这样一个小女孩,自从第一次看过她那柔弱摸样,就不自觉把自己当成了个小管事。明明十三四岁,却学着厨房里的老婆子东叮咛西嘱咐,当真是可爱。
若是她真有这么个妹妹就好了。
她想,低头笑得更深了。
凌墨进门,看到的便是这幅场景。双手叉腰的小丫头瞪着双杏目,看着坐在椅上的女子说个不停。而坐着的女子却低着头,柔柔笑着,粉色的唇瓣轻轻勾起,眉目如画。
经过几日调养,她的身子也渐渐好了,面颊上带着血色。昨日换上新做的成衣翩翩然一个大美人。只是懒于梳妆一般,那一头黑发还是没做任何装饰,斜斜披在腰侧。
意识到坐着的人而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话语,杏儿怒目一瞪,正欲开口,便看到了倚在门口的二少爷。只能无奈的吐吐舌头,在他的示意下悄悄退出门外。
“在想什么,如此开心。”凌墨坐下,打量着眼前如水墨画中走出来的女子,声音也不由轻了三分,“精神倒是比前日好多了。”
回过神的人儿轻轻一颤,嘴角弯起,一字一字小声的回答:“谢谢你。”
那声音虽不似以前艰涩,却是带着沙哑,仿佛每一字的吐露都极其困难。
“不用客气。”凌墨皱眉,调养多时她的嗓子却不见一丝好转,几位名医都束手无策,不知病症,只能以后再想办法了。
她点头,忽然想到了什么,眉头半皱,带着怯意道:“这几日在府上打扰了。”
“姑娘不必在意,你一个女子又失忆了,想必没有什么落脚之处,”凌墨沉吟了一会儿,才说出口“若你不嫌弃,就住在凌府,我会帮你寻找家人的消息,找到了自会告诉你。”
姬纤染窃喜,面上却是一片惊讶,停了两秒才激动站起,作势要拜:“多谢公子。”
凌墨扶住她,一手不小心接触到她微凉的手臂,姬纤染后退一步,忙收回手。
凌墨尴尬收回了手,一时间室内安静了下来。
姬纤染目光飘向窗外,期待杏儿来打破静场,凌墨却似知道了她的想法,自发的走出了门外。
她起身,正欲客套挽留,却见门口处,黑衣墨发的人转过头来:“只是不知以后该如何称呼,总不能一直叫你姑娘。”
姬纤染微讶,脸上却不知该做何表情。
“你既喜穿红装,不若以后,就叫红衣吧。”凌墨勾唇,一袭黑衣在日光下无比惊目。
她垂首,长发遮掩下看不到任何表情,过了一会儿才有干涩的声音从粉唇中传出。
“嗯,我叫红衣。”
☆、第二十章 儿时的记忆
依稀记得那是一年盛夏,深夜里天空黑得只剩一轮明月,几点星辰。
他带她坐在一叶扁舟之上,在一条河流小径中飘荡。两边都是一人高的芦苇,芦苇中的他一袭白衣胜雪,她一身红衣炫目。
那是的她十二岁光景,刚完成一项任务就在小巷中撞见了他,身上还带着血腥味,被他毫不在意的拉过来,静坐在小船里在芦丛里荡了两个时辰。
饶是面对无情的训练性子早已冷漠,十二岁的少女,在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时,还是有三分娇气。她使劲扯过稳稳站在船头的人,羞涩的面容详装不耐:“这么晚带我出来做什么?有话快说,再不说本小姐可回去睡觉了。”
他不防被她扯的一个踉跄,却没如她所愿般从船上摔下来,站稳后在这本就扁小的小船里离她只有一步距离。吓得她倒退了两步,一脚踩在船畔上,差点摔下去。
有微凉的风吹过,将他的发带拂过她的鼻端。她腾地一下推开搂着她的手,却发现那人的手无意识地摸着鼻尖,不由怒意大生。月光下她白玉般的小脸涨得通红,脸上的表情变化多彩耐人寻味。
他轻松的避开她本就没什么力气的拳头,顺便伸手揉了揉她的长发,总算开口说话:“叫你过来当然有事,不过还得再等等。”
“一个时辰前你就这么说。”她不满的撅嘴,气鼓鼓的坐下。红衣的映称下小脸却是欣喜的表情。
他伸手折过一片芦叶放在嘴边,一个个清亮的音调传出,夜的寂静便被消了大半。
月光之下,一身白衣的男孩坐在船头,双手捧着绿色的叶子,放在嘴边滑动。齐肩的发被束起一半,其余的尽披在白衣之上,散出黑墨般的光泽。
不知何时起,芦丛之中点起了一片小小的光亮,随着乐声上下飞扬。小女孩惊讶的抬起头,看到越来越多的小光点飞起,在深黑中点起莹莹的光亮。那些有生命的物体穿梭在芦丛之中,时上时下,每过一处便能划下一道淡黄的光线。
“好美。”小女孩轻声惊叫,好奇地站起,双手捧过一点光亮。小小的生物在她手上扑腾几下,又回到了芦苇之间。
男孩还在吹这曲子,几只荧火飞到他的手边,映存着水面,如天上的星光。
有蝉声传来,迎合着悠扬的曲调。
“真好听,这个地方好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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