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掌柜点头道:“城南有几家棺材铺,手艺都很好。”阎良姊继续问道:“汴京附近可有适合安葬之处?”
李掌柜点头道:“诸位可从城南出发,一路向南去。汴京南十里处有个岔口,名为十里坡。那十里坡上是一处坟冢,许多百姓都将亲人埋葬于此,你们不妨去看看吧!”
阎良姊点点头,抱着怀中的婴儿道:“死者为大。诸位,不论韩啸月做出过什么,龙嫣姑娘终究无辜。今日,我阎良姊在此立誓:我怀中之龙嫣骨肉,就是我南浔七圣女之骨肉!不管谁敢打她的主意,便是我阎良姊的死敌!”阎良姊说话掷地有声,司徒生纵是背着“盟主”之名,也不敢多言,只得遵从。
众人护送着龙嫣的尸首来到城南,买了一个最好的棺椁。阎良姊、丁岳婵、成松、司徒生、沐雅沁和迟海六人亲自抬棺,将龙嫣埋葬在汴京城南十里坡上。吕择段和霍离姬师徒二人买来送葬用物,小婉和钟欢绑缚着耿艳春,蔡熙筝琴倒竖,边走边弹。众人只简单举行了下葬仪式,便将龙嫣埋入土中。可怜龙嫣,死前没有见到心爱之人最后一面,带着怨念离开了人世。
龙嫣坟前,众人不禁开始考虑去向。原本,他们打算将龙嫣带到枯禅寺,以其为质,各达目的。而眼下龙嫣已死,下一步要如何走,实在成了问题。吕择段看了看司徒生,低声道:“我说,你是盟主。眼下我们该何去何从,你总该给个主意吧!”司徒生听罢,面露难色。看了看丁岳婵,低声回道:“岳婵生我的气,我哪敢再多说什么?”
丁岳婵发觉了他们低声嘀咕,便转身看着司徒生道:“有什么话就大大方方讲出来,别再那边鬼鬼祟祟。我先表个态!从今日始,我丁岳婵不再参与此事,明日我便抽身返回南浔。”说着,看了看阎良姊道,“大姐,你带领我们回去吧!”司徒生被呛得说不出话,转而看着阎良姊。阎良姊点头道:“老四,你说的大姐都明白,你的心情大姐也能理解。眼下,老三死因未能查明,大姐不能走。”
丁岳婵急道:“打一开始,我便不相信是韩啸月所为!大姐,你没跟他们接触过,韩啸月绝对不是那种人!”阎良姊点头道:“的确,龙嫣临死之前也在对我说,说此事与韩啸月无关。可是,人命关天,大姐怎能无功而返,让老三蒙受不白之冤?”
蔡熙点头道:“老四,大姐让我给龙嫣姑娘弹奏了《楚乡曲》,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吧!”丁岳婵当然明白,可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众人对韩啸月继续围剿。“好吧,既然如此。我退出了!”丁岳婵说着,向众人一施礼道,“诸位,后会无期!”说罢,转身要走。
“老四!”阎良姊追上几步道,“你。。。。。。”本想劝她留下,但见其神情坚毅,似乎已不为所动,只得点头道,“好吧,一路上小心。”丁岳婵点头称是。
“岳婵!”司徒生道,“不走可以吗?”丁岳婵漠然的看着他道:“司徒生,你我情义已尽,你好自为之吧!”说罢,头也不回便离开了。她已打定主意,必须赶在韩啸月到达枯禅寺之前找到他,以防他手足无措。而她笃定,韩啸月定然不会葬身铸剑冢。
丁岳婵走后,司徒生失魂般不知所措。吕择段见状笑道:“司徒生,接下来怎么办?”司徒生摇摇头道:“吕掌门,你来主事吧!”
吕择段哈哈笑道:“那好!既然龙嫣姑娘已经故去,咱们的事还得办。我建议,咱们赶紧动身去枯禅寺准备。以逸待劳,等着韩啸月自投罗网!”众人听罢点头称是,纷纷转身往汴京城内走去,回客栈收拾东西。沐雅沁却站在原地,似乎并不动身。
“沐姑娘,你因何不动身啊?”吕择段问道。沐雅沁瞥了他一眼道:“盟主都没发话,你有什么权利指令我?我想在哪儿待着,就在哪儿待着。”
吕择段听罢笑道:“好吧。那老夫就不等你了。明日一早,咱们从城南出发疾驰枯禅寺。到那时,你可要跟上队伍,掉了队可就见不到如意郎君啦!”说罢,笑着转身离开。待众人走后,迟海唾了一声道:“什么东西!小婉姑娘的账可还没算清呢!”
此刻,龙嫣坟前只剩下沐雅沁、迟海和小婉。沐雅沁看着小婉道:“小婉,霍离姬和他们颜华派的仇,你还要不要报?”小婉心中念着自己被割去的胸部,点头答是。沐雅沁点头道,“那好,咱们就还按照之前的约定,到枯禅寺按部就班。”
“雅沁,咱们回去收拾东西吧!”迟海上前道。沐雅沁并未看他,双目却紧紧盯着龙嫣的坟头,摇摇头道:“你跟小婉回去收拾吧,我想在这里静静。”迟海明白,她定然还是有一肚子话想对龙嫣说,便拉着小婉离开了。
眼下,坟前就只剩沐雅沁一人。
第二百四十二章 坟前雏菊()
众人将龙嫣遗体下葬在汴京城南十里坡处,买下了最好的棺椁盛放她的尸体。众人在坟前议论接下来的去向,丁岳婵一怒之下出走,希望能在韩啸月抵达枯禅寺之前为其报信。最终,众人决定第二日一早启程赶赴枯禅寺。
就在众人回汴京收拾东西之时,沐雅沁却留了下来。迟海明白,她定然还是有一肚子话想对龙嫣说,便拉着小婉离开了。眼下,坟前就只剩沐雅沁一人。
沐雅沁站在那里,手中握着一朵雏菊,突然轻声发笑道:“龙嫣姑娘,终究你还是赢了!”说着,突然一行清泪从眼窝流出,继而继续笑道,“从今日起,留在韩啸月脑海中的,永远都是年轻而美好的你。而我终将衰老,终将变得老态龙钟。你。。。。。。也是永生了!”
说着,沐雅沁自语道:“还记得当年我问你,为何韩啸月不会忘记你。你告诉我,你们拥有共同的记忆、历练,这些是我没有而你有的。这是一笔财富,是一笔我永远无法得到的财富。从我打算将你掳到芳草卉的那日起,我跟他就注定没有机会拥有这笔财富了。而如今,你更是一走了之,留下了一个残破的他和一个残破的我。而我与他能否拼凑成一起?哈哈,想必会是白日做梦吧!”说着,将雏菊插在龙嫣的坟头上道,“总之,你赢了,我输了。我输得一败涂地,彻彻底底。龙嫣姑娘,既然你如此决绝,那就让你的坟头都盛开雏菊吧!”说罢,轻轻一挥手,无数小雏菊从袖中散落,落在龙嫣的坟头上。
片刻后,只见天空突然乌云密布,接着便下起了绵绵细雨。沐雅沁站在雨中,看着散落的小雏菊渐渐在坟上植根,轻笑一声道:“老天爷都是向着你!这么多的坟冢,将来韩啸月来了,一眼便能看到你的坟上开满雏菊。龙嫣,这是他曾经所赠,现在还给了你,你好幸运啊!”说罢,再次抛撒一片雏菊,边撒竟边跳起了舞。其他百姓见状纷纷避让,不知她犯了什么病,竟在坟冢上歌舞。
一夜无事,待第二日城门刚刚开放,司徒生等人便骑着快马赶到城南门前准备出城。豁然,见离南门不远处,有一女子手持长剑,身穿素衣,正孤零零站着。身后守门士兵唯恐避而不及,全都蜷缩在门前,纷纷严阵以待,却又不敢上前。司徒生等人停下马来定睛去看,原来是李仲仪。
李仲仪得知了龙嫣的死讯,当即就要前往李氏药铺为其复仇,被李氏兄弟拦阻。他二人知道,以他们的力量,如何能对抗这么多人?此仇当然是要报,却不是如此报法。眼下,唯有尽快找到韩啸月,大家一同相出一个法子来,方是上策。然而,在李仲仪看来,均是推托之词。于是,她几次三番想要冲出府去,都被家丁拦下。这日一早,李仲仪便趁着府中所有人安睡之际跳出墙来,来到南门等候众人。如此,便有了此番对峙。
吕择段催马上前,向着守门士兵喊道:“军爷,我们要出城去,因何有个女子拦路啊?”士兵回复道:“这女子可是侯府李大人的千金,算是把我们打怕了,我们不敢惹啦!”
司徒生听罢跟着道:“吕掌门,此人是唐王千金李仲仪,让我来与她说话!”说着,上前下马深施一礼道,“在下司徒。。。。。。”未等他说完,李仲仪喝道:“我知道你是谁,你是那个受了韩啸月恩惠却还加害他妻子的白眼狼!你忘了,当年韩啸月是如何与我兄长引你们去枯禅寺救人的了?如今却害死龙嫣姑娘,你心肠怎会如此歹毒?”
司徒生赶忙道:“这其中恐怕是有误会!”李仲仪哼笑道:“误会?我看没有误会!实话告诉你们,我知道功夫不济,可能连你们任何一个人都打不过。但是,我要让你们知道,龙嫣姑娘的血不能白流!”
吕择段笑道:“好啦,小姑娘。你还以为是在唐国呢?唐国都灭国三载有余,快收起你那份狂傲吧!老夫告诉你,真动起手来,没人会因为你曾是皇族之女手下留情的!”李仲仪瞪着他道:“老家伙,那就先拿你下手吧!”说罢,横起剑来一个箭步冲上去。
吕择段并不出手,只见他身后的霍离姬飞身而来,将李仲仪挡在马前。李仲仪功夫虽然有板有眼,却缺乏灵气,招式漂亮却力度有限。而经过三载修习的霍离姬,虽然还是不及在潭州时的七八成功夫,但对付李仲仪却还是绰绰有余。
两人只走了十几合,霍离姬便将她手中长剑打掉在地。继而,将长剑剑锋抵在李仲仪喉咙处道:“姑娘,看你如花似玉,为何非要轻生呢?”李仲仪脖子一梗道:“我告诉你,我今日来,便没想着活着回去!我知道,龙嫣姑娘死了,韩啸月定然痛不欲生。两个哥哥不管,我也只好出此下策!”
说着,李仲仪不禁想起昨日父兄所说的话。李仲寓道:“仲仪,不是我们不管,而是现在人单势薄,想管也无能为力啊!”李仲宣道:“是啊妹妹。若是放在三年前,我叫来江湖上的朋友,大哥带领上千士卒,咱们踏平他们都不成问题!可。。。。。。现如今,人人唯恐避咱而不及啊!”李煜则道:“女儿,龙嫣姑娘死了,韩啸月定然痛不欲生,更是无心去践行你们的约定了。听为父一句话,跟那陈臣成亲吧!”
李仲仪想着他们的一言一行,每个人似乎都不打算为韩啸月打抱不平,任由着龙嫣被人害死。每每想到此,她都心中痛得说不出话来,仿佛被人扼住了脖子。“父兄,难道必须得是血的代价,你们才会想要为韩啸月讨个说法吗?别忘了,他可是父亲看着长大的,可是与两位兄长一起玩到大的!”李仲仪想到此,纵身上前,竟迎着剑锋而上,任由霍离姬手中长剑刺穿了自己的喉咙。
第二百四十三章 血溅南门()
李仲仪汴京城南横剑,拦下众人去路。众人与她一番交涉,并不能让她退让半步。霍离姬将其制伏后,剑锋抵住她的喉咙。却未想到,李仲仪本就是来求死的,希望用自己的死,能换得父兄出手为韩啸月讨个说法。
“父兄,难道必须得是血的代价,你们才会想要为韩啸月讨个说法吗?别忘了,他可是父亲看着长大的,可是与两位兄长一起玩到大的!”李仲仪想到此,纵身上前,竟迎着剑锋而上,任由霍离姬手中长剑刺穿了自己的喉咙。
“啊!”霍离姬大叫一声,赶忙松手,那长剑就直接悬挂在李仲仪的胸前。众人大吃一惊,吕择段赶忙向着守门士兵喝道:“喂!你们还不赶紧过来!出人命啦!”
守门士兵不安的走上前去,将李仲仪围在中间。只见她在原地晃了两下,伸手要去扶住插在喉咙里、悬在胸前的长剑。可试了两次,手臂却举不起来。接着,李仲仪终于凸起了双眼,栽倒在地,倒在一片血泊之中。
众守门士兵见状,反而不再紧张,长舒一口气道:“好啦,你们速速出城去吧!”说着,便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除了五六人留下拖走了李仲仪的尸首,其余人都解除了防备,各自站岗去了。吕择段惊道:“军爷,你们。。。。。。”他本想提醒一下李仲仪的身份,却被守门士兵打断道:“好啦,教你们快走,听不懂吗?再不走,当心把你们统统关起来!”
霍离姬赶忙道:“师父,快走吧!”吕择段听罢,摇摇头感慨道:“没想到啊,老唐王到了汴京竟如此不堪,连守门的士卒都可以任意践踏曾经公主殿下之遗体!啧啧。。。。。。”说罢,策马与众人踏着李仲仪未干的血迹而过,从南门疾驰出去。
直到一个时辰后,李氏兄弟搀扶着老唐王李煜才姗姗来迟。到了南门一看,地上连一片血迹都没有。李仲寓找到守门士兵道:“我来问你,可见到舍妹李仲仪?”那守门士兵并未搭话,只是用眼神瞥了一眼墙根。三人看去,只见墙根正躺着一人,身上盖着白布。而白布也已被殷红的血液浸湿。
“啊呀!我的女儿啊!”老唐王李煜大叫一声,颤颤巍巍向那块白布走去。李仲寓一个箭步抢先到达墙根处,掀开白布,见妹妹李仲仪煞白的脸色,喉咙被刺穿一个大洞,死相甚是惨烈。接着,他赶忙将布盖上,转身拉住李煜道:“父亲,还是不要看啦!父亲,先回家吧。。。。。。”
李煜听罢,更是大惊道:“怎么,你妹妹的尸首。。。。。。”李仲寓点头答是,继而看了看李仲宣。李仲宣明白,定然是妹妹惨死,实在不忍心叫父亲看到,故而搀着李煜道:“父亲,妹妹的后事就叫我与大哥来操持吧!您年事已高,还是不要太过悲伤啊!”
李煜跪倒在地大哭了起来,口中道:“我的女儿啊!仲仪。。。。。。你怎么这么傻啊!仲仪啊。。。。。。”李仲寓一抹眼泪,用眼神示意李仲宣,赶快将父亲带走。李仲宣心领神会,搀起李煜道:“父亲,不要太过悲伤,你的身体要紧!”说着,一边往回走,一边安慰道,“父亲,你放心,仲仪绝不会白死。。。。。。你放心。。。。。。”
李仲寓见他二人走远,转身来到一名守门士兵面前道:“我妹妹是怎么死的?”那士兵道:“有人要出城,你妹妹非要拦着。结果,就被他们刺死啦!”
李仲寓听他所言如此轻描淡写,不禁心中一怒,一把揪起士兵脖领。其余士兵见状,赶忙横起长枪将他包围了起来。那士兵赶忙道:“哎,你要干嘛?”李仲寓哼笑道:“你知道我是谁?你知道我父亲是谁?你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
那士兵心中一惊道:“我有什么办法?那些人人多势众,功夫又高。你妹妹非要拦阻,分明就是。。。。。。”说着,突然停了下来不敢多说。李仲寓追问道:“分明就是什么?讲出来!”那士兵吓得不敢说话,只得在半空中颤抖。
“分明就是咎由自取!”突然,只听另一士兵说道,“我知道,你们是被陛下押解来的唐国后主。怎么,你以为是个侯爷,就能想怎样就怎样?我还告诉你!人是我们放走的,如何?灭了国的后主,神气什么?”此人说罢,其他士兵也都壮了胆气,纷纷笑道。
“就是,牛气什么?到了我大宋,连个奴才都不如!”
“真是,简直可笑之极!还敢在南门这里撒野!”
李仲寓听罢,大喝道:“好小子,你们这是找死!”说罢,抽出长剑,一剑将手中士兵的胸膛刺穿。终于,压抑了三年的委屈,在这一刻释放了。三年来,自己李氏一族在汴京虽贵为侯爵,却不被一个守门的士兵放在眼里。如今,这些士兵更是放走了残害自己妹妹的凶手。不论是国仇还是家恨,李仲寓一直隐忍至今,终于忍无可忍。
其余士兵见状,大叫道:“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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