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带着韩、龙二人在村里绕了半晌,直绕到一个悬崖峭壁边。隔着峭壁十几丈远,朱氏便不敢再往前寸步,指着悬崖道:“从这下去就是铸剑冢。崖边有人结过绳索,好几条呢。不知道哪一条长短,你一会儿挑上一条下去吧!”韩啸月上前看去,崖边确是结着五条绳索垂了下去。另一边锁死在一棵巨石上。韩啸月回头道:“你确定是这里吗?据说,铸剑冢可是一座草庐,谁会把草庐建在崖底?”
朱氏道:“我们祖祖辈辈都住在这里,很早以前就是这样了。据老一辈的人说,这里之前确是一片树林,林中有一座草庐。不知何时突然沉了下去,便出现了一座断崖。老人们说,这里直通地狱,本村人从来不敢靠近。”韩啸月点头道:“如此说来,那便是这里了。”说着,再往前凑了凑。
只见这断崖上不断往外冒出略带凉意的雾气,往下看去深不见底。五条垂下去的绳索根本分不出长短,选择哪一条都风险极大。又或者,这五条绳索本没有一条可以直通崖底。韩啸月心中苦想片刻,总算想出一条法子来:“既然五条绳索不知哪一条长短合适,不如将五条绳索揽在一起!”想到这里,韩啸月上前将五条绳索依次抱起,在胸前缠绕起来。片刻后,这五条绳索便犹如麻花辫一般握在手中。龙嫣见状,高兴地拍手道:“好主意!这样,就不怕选错了绳索!”
韩啸月看着她微微一笑道:“嫣儿,随朱大姐回去吧!给我十日,我会回来接你的!”龙嫣还要上前,韩啸月摆摆手道,“别过来了,崖边还有些寒冷,别冻坏了身子。快去吧!”龙嫣向后退了两步,目光紧紧锁定在韩啸月的身上,脸上不知是哭是笑,只是口中念道:“一定要回来找我!一定要回来找我!。。。。。。”说着,便退到了朱氏身边。
韩啸月从她的嘴型便可以大概猜得出,龙嫣是在叮嘱自己务必返回。看着她慢慢退回到朱氏的身边,韩啸月左手将绳索缠绕在腰盘,右手将绳索缠绕在臂上。身子慢慢蹲下,缓缓向后仰去。利用双手的力量撑住自己的身体,双脚便慢慢向崖下探去。龙嫣眼中,韩啸月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从腿部到胸部,最后在崖边只剩下脑袋,直至最终完全消失。
“啸月。。。。。。夫君。。。。。。”就在韩啸月消失的一瞬间,龙嫣喃喃自语,再也忍不住哭出了声来。朱氏见状,不禁为之动容,赶忙将龙嫣搂在怀中道:“姑娘,可不兴这么哭啊!你肚子里有孩子,哭坏了身体怎么办?”龙嫣顾不得面前这个陌生人只是刚刚认识的农妇,一把搂了过来道:“夫君。。。。。。我的夫君。。。。。。”
朱氏一边拍着她的后脊背一边道:“姑娘,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当年大姐刚守寡的时候,跟你一样哭得梨花带雨。。。。。。”龙嫣听罢喝道:“你又瞎说什么呢?谁跟你似的守寡啦?”
朱氏嘿嘿一笑道:“姑娘,跟你开玩笑哩!依我看,你们家男人恐怕要破了我们铸剑村几百年的认知。你可知道,几百年来,多少人试图下到崖下而未能成功。我看,你男人一定能成!”龙嫣听罢,抬头看着她道:“你怎么知道的,方才你不是还说。。。。。。”
“方才是方才,现在是现在。一来,那兄弟身手了得,那么粗的门框愣是用手指戳出一个洞来;二来,他能想到用五条绳索绕在一起的方法下崖,可见他聪明至极。又会功夫,人又聪明,他不成谁成?”朱氏说着,拉起龙嫣的手道,“你啊,就把心放肚子里吧!我看,你男人跟别人不同,不出十日准能上来!”
龙嫣听罢,心情大好。现在的她,只要有人给她打气,便会充满了信心。“大姐,你不怕他上来了,把银子都拿走,你分文不剩吗?”朱氏见龙嫣拿她打趣,便笑道:“你能陪大姐过几日,大姐求之不得,不收你钱啦!”说着,拉着龙嫣的手往村里走,边走边道,“你是不知道,我们村对我这寡妇可不好啦,每个人都不理我的!大姐有的时候连着两三天说不上一句话,有你聊天,大姐高兴着呢。。。。。。”
韩啸月停在崖边,等着朱氏和龙嫣越走越远,最终听不见她们的话语。虽然崖边十分寒冷,但韩啸月的心中却十分温暖,不禁暗道:“到底是纯良的乡亲,善良淳朴。明明惦记着我的银子,却还要跟嫣儿。。。。。。”说着,停了半晌笑道,“不对,应该叫夫人了。明明惦记着我的银子,却还要跟夫人说一些宽心的话,想必此人待人也不会太差。夫人,等我回来!”想罢,便继续向下摸索而去。
第二百零八章 崖边黑洞()
韩啸月将龙嫣安排在了铸剑村朱氏的家中,自己只身下崖入冢。朱氏说着一些宽慰人的话,担心龙嫣因此而坏了身子,影响腹中胎儿。听着朱氏与龙嫣远去的声音,韩啸月继续向下摸索而去。
悬崖高不见底,而越往下走便越觉得周身寒冷。韩啸月缓缓下降,两条腿逐渐便犹如机械化一般,虽没了什么知觉,却还是在向下挪动。“奇怪,这么冷的地方,如何能住得下人呢?”心中想着,韩啸月不禁停下来,腾出一只手用力的揉搓脸部,希望给自己带来些热量。
再待他又下降了一阵,终于一阵暖意袭来。直觉告诉自己,似乎快要到底了。然而周身的雾气环绕,还是看不见底。“忽冷忽热,非得病不可!”想到此,韩啸月决意先休息一下,以免自己下降过快,以至染上风寒。然而,韩啸月悬在峭壁上足足有半个时辰,任凭自己臂力、腕力再如何惊人,也撑不住这么长时间的垂吊。“必须要想个法子,再这样下去恐怕就要失手摔下去了……”想着,韩啸月更握紧了一些。
“哪怕是染上风寒,也比摔死要强!”想到此,韩啸月便加快了下降的速度。片刻间,便摸到了一根绳索的尾部。此时,他方感庆幸,幸亏自己选择将五条绳索缠绕在一起的方法,否则此时更换绳索更多了几分危险。
越往下降,温度反而越来越高,渐渐便开始全身透汗,被烧得面红耳赤。双手握着的绳索,也越来越感受到灼热。“这断崖好生奇怪,上面寒冷,下面炎热。不行……我快坚持不住了!”韩啸月腾出一只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
抹去眼眉上的汗水,韩啸月这才发现,距离自己丈余处有一黑洞。“总算可以休息一下了!”韩啸月心中大喜,仿佛看到了生的希望,用力晃动绳索,缓慢靠近那处黑洞。到边缘之时,轻轻一跃便将自己甩了进去。落地瞬间,韩啸月将绳索牢牢握在手中,生怕绳索散乱开来。
韩啸月左手握着四根绳索,转过身看向洞中。洞里漆黑一片,却只能见到黑洞深处闪烁着微弱的,或蓝或绿的光芒,似乎有人操纵着它们在空中随意晃动。韩啸月不敢上前去看,脑海中回想起当年与李景贤去枯禅寺的路上,路过一片坟地时,他曾对自己说过关于坟地鬼火之传说。
“韩大哥,坟地上的鬼火你没有见过?有红的,有蓝的,还有绿的。若是你发现哪里有这些荧光,便是有死人的地方。”韩啸月回想起李景贤的话,当即打了个冷颤,心中暗道:“看得出来,这个洞穴虽不是人为挖掘,但之前有人到访过。那些荧光,想必就是他们的遗骸吧!”想到此,韩啸月冲着荧光拜了三拜,口中道。
“诸位前辈,晚辈韩啸月,无意打扰清修。只是外面热浪滔天,我只是进来躲避一会儿,片刻便走,绝不过多逗留。若是你们应允,请速速里去吧!”说罢,再抬眼去看,那些荧光果然慢慢消失不见。韩啸月长舒一口气,心中暗道:“这洞穴太过邪性,不能待得太久。待有些凉意的时候就出去吧!”过了半个时辰,韩啸月终于不再像方才那般燥热。冲着荧光的方向拜了拜,口中道:“诸位前辈,晚辈去了,保佑晚辈平安到达崖底!”说罢,向后一撤身,便慢慢向下继续摸索。他刚走,那些荧光便又亮了起来。
铸剑村中已是傍晚,朱氏与龙嫣回到家中。朱氏做了一碗热腾腾的面,与龙嫣环坐在一起。朱氏家中确是清贫,若不是韩啸月的银子,她连这一碗白面条都舍不得吃。朱氏不好意思笑笑道:“沾了你家男人的光,我这才吃上了一碗白面条。平日里,我吃的只是些粗糠,这粮食绝舍不得吃。”龙嫣笑道:“大姐,我在的这几天,咱们不能亏待了自己。我现在身子不方便,不然的话,一定要带你去吃趟馆子。”
朱氏摆摆手道:“姑娘,我们这个村还真没有什么像样的馆子,你就是有银子也花不出去。我呀,还是天天给你做饭吧!你放心,我也是生过孩子的人,该怎么照顾身怀六甲之人,我清楚得很。”说着,将半碗腌咸菜推到了龙嫣的面前道,“今日不早了,家里没什么菜。明日一早,我便去买些新鲜的蔬菜回来。先凑合凑合吧!”龙嫣点头言谢。
龙嫣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一天,会与一个寡妇共度几日时光。她现在心中本就对什么饭菜并不关心,她关心的,只有韩啸月在崖边的情况。她哪里能想到,只单单是从断崖下到崖底的这一段,就是如此的凶险。她甚至希望韩啸月能知难而退,不要做无谓的牺牲,哪怕再重新找一处隐居之所。然而,韩啸月怎会轻言放弃?
成松等一众清水门弟子更是不会放弃追踪韩啸月的行迹。当日在凉城识破耿艳春细作之身份,沐雅沁便默许了成松对其的一番审讯。非是她乐于见得如此,而是若不对心怀二心者加以惩处,芳草卉上下便恐生动荡。耿艳春终究是个小姑娘,终于忍受不住一番拷打,将韩啸月往铸剑冢而去的事讲了出来。成松有心欲除之,却被身边弟子拦阻。
“代掌门,若是将她杀了,万一她是扯谎骗咱们,那韩啸月的行踪便会永远成谜。不如将她带上,路上一旦有何变动,也不至于手忙脚乱。”成松听闻此言,点头称是。即便是自己有心除掉耿艳春,沐雅沁想必也不会允许外人伤害自己门下的弟子,便只得如此。
成松等一众人行进速度比韩、龙二人更为迅速,毕竟身边没有怀孕之人拖累。然而,耿艳春有意绕了一个大弯,当韩啸月到达铸剑村之时,他们却只还在河北地界。令耿艳春没有想到的是,自己有意为他们拖延时日,却给日后的韩啸月留下了更大的隐患。
第二百零九章 燕山拜谒()
河北燕山脚下,成松与沐雅沁并肩而行。他们二人虽并非一路人,却也为的同一个目的。成松明白,若遇不到韩啸月还则罢了,若遇到,沐雅沁定然不会教自己做出伤害韩啸月的事情。沐雅沁也暗自打算得好,迟早有一日他二人是会再次拔剑相向。这二者之间的差别,无非是当年为了老太太,今日为了韩啸月。
“沐姑娘,此地是燕山,颜华派就在这山中清修。据说潭州一役,颜华派损伤元气,正打算在此地修炼十载再重出江湖。”说着,成松一指燕山道,“咱们要不要去拜访拜访?”沐雅沁哼笑道:“怎么,你还打算着再找上一些援兵?看来,你还是嫌他韩啸月树敌太少啊!”
成松瞥了一眼耿艳春道:“你这芳草卉的人不老实,似乎在带咱们绕了一个大圈。不过也好,正好绕到了颜华派。”耿艳春脸上还有被利刃割伤的痕迹,头发散乱,嘴唇干涸,口中骂道:“成松,你这个懦夫!不敢去抢回心爱的人,却要拆散其他人!”沐雅沁听闻此言,想到了自己曾经也将龙嫣掳到了芳草卉将他二人拆散,突然觉得耿艳春言语中若有所指,不禁一巴掌打在耿艳春的脸上道:“混账!你这个叛徒,哪里有你说话的份?让你活命到现在,全是念在你在芳草卉这么多年的份上!”
耿艳春挨了她一巴掌,大喝道:“主人,你可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与这种人为伍,如何对得起老太太的在天之灵?”沐雅沁抬手又是一巴掌道:“现在我是芳草卉的主人!我说如何,就如何!”说罢,看着城送到,“上燕山,去找颜华派!”成松听罢,心中窃喜,利用沐雅沁与耿艳春的反目,更方便了自己谋些私利。成松点头称是,两人一同便往燕山走去。耿艳春心中暗悔:“早知今日,倒不如那时叫他们一刀杀了自己。”
颜华派在燕山山顶设立三座大关,一关是颜华派鼻祖牌位,入关者必要拜谒。二关是颜华派众弟子清修之所,入关者可在此领略颜华派武学精妙。三关是颜华派掌门恭候来客之地,入到此关便是贵客,掌门将亲自将来客引入正殿。
众人来到正门,见此门雕梁画栋,高耸入云,云端是颜华派创始之人合书的三个大字“颜华派”。再看正门两边石柱之上写着一副对子。“‘颜开舞墨论古今,华彩提笔续春秋’。颜华二字出自这里,倒是见教了。”成松说着,不禁赞叹。沐雅沁冷笑道:“怎么,当年不是你师父纠集颜华派暗算我芳草卉吗?你没来过?”成松笑道:“当年师父尚在,哪有我出面的份?今日我也是头一次踏足,跟你一样。”说着,往前走了半步。
“来者何人?休要再向前一步了!”一句大喝传来,众人却只闻其声未见其人。成松一抱拳道:“在下清水门代掌门成松,特来拜见贵派掌门吕择段前辈!”
停了片刻,只见从正门之上飞身下来两名颜华派弟子,脑后流苏飘带甚是飘逸。落地后深施一礼道:“成大掌门亲自莅临颜华派,不知有何贵干?”成松回礼道:“在下正巧路过燕山脚下,特地前来拜会吕掌门。吕掌门与家师灵源泉师乃是故交,烦请二位代为转达。”
“好说好说!诸位在此稍候!”说罢,其中一名弟子转身向里走去。
等了足足半个时辰,那名弟子回到门前道:“实在不巧,掌门正在会客。如不嫌弃,可先到客舍休息,待会客结束再来召见诸位如何?”成松点头答是道:“不知来的是谁?”那弟子道:“南浔七圣女。”
成松听罢一愣道:“南浔七圣女?她们怎么来啦?”那弟子摇摇头道:“我也不知,这也不是我们该知道的。总之,诸位随我来吧!”说着,将众人引入门中。
随着一段山路向上,经过第一关。这道关与那山门同样高耸,上书“高先堂”三字,供奉的俱是颜华派历年来的掌门前辈。两弟子待众人简单拜谒,便继续向前。
在经过一段山路向上,便来到了第二关。入关之后,见到无数颜华派弟子正在经由几人带领之下操练剑法。见他们动作娴熟,整齐划一,口中喊着号子,颇是震撼。
过了第二关,在第三关门前停下。那两弟子一指远处一排低矮客舍道:“我们已为诸位准备出了房间,可以去暂且休息。待客人离开,掌门亲自迎接诸位入关。”成松深施一礼道:“感谢感谢!”说罢,便往客舍走去。
沐雅沁不时回头看去,见那两名颜华派弟子迟迟伫立良久看着自己,心中一阵嘀咕,对成松道:“我看这两弟子古怪得很,别是吕择段还藏着什么鬼心思吧!”成松道:“他们能有什么鬼心思?清水门跟颜华派是故交,且并没有什么利害冲突,应该不会是要害我们。”
客舍之中倒是冷暖适中,桌案上摆放着水果点心。小婉拿起苹果刚要吃下,沐雅沁拦住道:“小婉,别吃。”说着,将苹果夺下放回原位道,“敌友不明,别叫吃中了毒。”成松听罢,嗤笑一声,拿起方才的苹果道:“沐姑娘,你未免也太草木皆兵啦!”沐雅沁将小婉和迟海拉到一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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