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说是无聊聊天,实则是在调查蓝月的身世!
这不得不让沈流苏怀疑,况且蓝月曾经提及过自己的身世,说她幼年时便被父母遗弃在海边的一户渔人家门前。再看看蓝月,她同是南朝人,武功底子也不如沈流苏一半,可是却偏偏不觉得寒意锁骨;种种迹象似乎都要说明什么!
冰冠杰已经从船舱内拿好了自己的行礼,整个人都变的阴暗暴躁了起来:“什么琥珀血,我们不知道有这个东西。马上就要停岸了,我们夫妇二人就此道别!”
从刚刚的笑意浅浅到现在的冷脸相待,分明就说明了他们想要隐藏什么。
沈流苏又上前一步,朗声说道:“你们自称自己是冰封国人,却连国之圣物都不知道,这个理由会不会太牵强了?”
冰冠杰的脚步一停,明显的已经发了脾气。只是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根本不是沈流苏他们的对手,便隐忍了下来头也不回的说道:“既然知道是国之圣物,那你们为何还要来取?我看众位不如还是早些返回的好,否则你们一定会有苦头吃的!”
“冠杰!”冰子心轻轻的拉了拉冰冠杰,示意蓝月还在这船上。她递给冰冠杰一个眼神,告诉他分开行动,待冰冠杰心领神会的时候冰子心便忽然说道:“你个驴脾气怎么说上来便上来!”待她话音一落,冰冠杰已从船上跳下去稳稳的落在一块冰块上。他虽然武功不行,可是却动作迅猛,而且平稳能力特别好。众人只见他在几尺距离的冰块上来回纵横,不消片刻他便上了岸,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冰子心有几分尴尬之色:“你们别介意,他就是这牛脾气,听不得有人在他面前提起琥珀血!十二年前我们冰封国出了内贼,将琥珀血的消息散布了出去,结果引来了灭城之灾。三天两夜的屠、杀,几乎将我们冰封国的人杀的片甲不留;我与冠杰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却还是被人发现,所以我们才迫不得已将孩子遗弃。虽然后来国主平息了这场入侵,可是已我因此琥珀血下落不明,而我们的女儿也自此没有了消息!所以他才会一听见有人说琥珀血就大动干戈!而这也是为什么这一路走来,我们夫妻二人都想知道你们来此的目的之一!”
她的脸上还挂着对于女儿的思念之情,对于自己弃子不顾的悔恨之情,更有那一次大屠、杀所带来的悲痛之情。那是无法掩盖,无法作假的一种感情,它从心里散发出来,感染着每一个人。
大家似乎能够想象,数万的冰封国人,最后被屠、杀的仅仅只剩下这几千人。万里的河山,冰川,海域啊……被赤色的鲜血灌注成了褐色;三天两日的屠、杀,杀不尽这些人的贪婪和狂暴!成山的浮石漫布,近万的家庭妻离子散,哀嚎声滑过天际,震耳欲聋。
蓝月听着,眼泪就止不住的流下来:“想不到我的梦竟然是真的!”她低声呓语着,却止不住自己胸口的那股痛。就好像曾几何时,她经历过这样的磨难,历历在目难以忘怀!
沈流苏侧目看着蓝月,她眼里的悲伤丝毫不亚于冰子心,恍然间她从侧脸看忽然觉得蓝月与冰子心似乎有那么几分相似之处!
莫非,她就是冰子心口中所说的弃女?
沈流苏思索再三,还是忍不住问道:“所以琥珀血到现在都下落不明吗?”
冰子心悲伤的点点头,深呼吸一口气说道:“我们先下船吧!我们这里虽然为人和善,但是却常年冰封,若非是我冰封国人,绝对熬不过三日!前面有一处泉涌又名月牙湾,饮其泉中之水,方能安然无恙!”去冰地五五。
傅佑齐正要说去看那月牙湾究竟是什么东西,名字竟然都能够取的这么优雅。却看见宗政清影的脸上哀伤一片!
琥珀血下落不明,这也说明了此次的冰封国之行一无所获;那么北皇后的毒也不能及时解除……无论如何,这都不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
宗政仁的脸色全然大变,望着那皑皑白雪说不出来是什么味道。
冰子心将船停靠好,第一个跳了下去;傅佑齐看了宗政清影一眼,也跟着跳了下去,然后故意嚷声说道:“这个地方真的是太美了!死丫头,你赶紧下来瞧瞧,这里便是连房屋都跟天然雕饰的一样漂亮,你肯定喜欢!”
可惜宗政清影没有像以前一样,听着这死丫头三个字就大发脾气。她几乎一反常态的给了傅佑齐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然后径自下了甲板!沈流苏知道宗政仁的心情,上前站在他的面前,似乎是做着承诺一样说道:“相信我,不管琥珀血是不是真的下落不明,我都会想办法医治好皇后!”
宗政仁便是回应了一个笑容,他又何尝不知道另外一个救活皇后的办法?
换血……那是宗政仁怎么样都不愿意做的一件事情!
一行人前后下了船,踩在松软的雪地上,这才有了几分踏实的感觉。沈流苏紧了紧自己的袍子,刺骨的寒风就这样扑面而来!冰子心在前面引路,说着一些冰封国的礼仪还有些需要注意的地方:“冰封山常年冰雪覆盖,山体陡滑,是我们冰封国人所有人都一并认为的死亡死谷;所以我奉劝大家,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就不要轻易的走进去。否则遇到身体滑坡或者雪崩,决定是难以逃生!”
傅佑齐却没有心思去仔细听,只是一路赏着雪景又不时的侧目看了看一直不说话的宗政清影。她一直低头看着自己脚下的雪,每一个脚步下去便有一个浅小的坑洼,可当她不经意回头去看的时候,那坑洼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大雪覆盖,有些不真切了!
“小心!”傅佑明一把拽住宗政清影的手,整个人用力把她一拉就拉到了自己的跟前。看着一旁冒出来尖锐的岩石,不知道哪里来的怒意:“你真的想死是丫头!”
宗政清影一愣,有些心有余悸。
掌心处传来一股温暖的感觉,那温暖来自傅佑齐的掌心。他的手掌算不得很大,可是却让人觉得很踏实……宗政清影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傅佑明,心噗通一声就停止了跳动。她赶紧收回视线,把自己的手挣脱了出来,什么话也没有说一个人走在前面!
傅佑齐看着忽然空落落的手心,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随后也没有说话一个人慢慢的走着。
一路向前走,整个视野也开阔了起来,抬头间便可以看见有一群小孩子正在不远处的围着,似乎正在专心致志的做事情。他们的身后,便是冰封国的中央!因为冰封国人数并不多,所以几乎所有人都是挨家挨户的住在一起的,一眼望却,给人一种到了京都的感觉。沈流苏甚至觉得,整个冰封国或许还没有南朝京都来的大!
“子心阿姨!”远远的有孩子就在唤冰子心的名字,冰子心笑着挥挥手,那孩子菜又回过头去玩。冰子心脸上挂着笑容:“我们冰封国人口稀少,所以这里里外外的人,几乎都是彼此相识的!也有不少外来的人,自从来了这里就不想再回去,所以也在这里居住了下来。”
几人点点头,冰子心便带着他们走到一处泉涌处:“这便是月牙湾!我们冰封国虽是极地,可这泉涌之水却是来自冰原中心,更有除病安康的功效!你们一人喝一点吧,若有不适也不必大惊小怪,过一个时辰便会好转!”
“这么神奇,还能治病?”傅佑齐看着这一弯泉涌,果真呈现出月牙的状态。四周冰封千里,可这月牙湾里的水却是活的,用手触摸甚至还有温暖的感觉。他低头捧了一捧水,低头就喝了一口,然后眉开眼笑的说道:“这水好甜,死丫头你要不要试试?”
傅佑明却是有所警惕,他从来没有听说过不喝这月牙湾的水便会水土不服的。侧目看看冰子心,她的脸上依旧是无害的笑容,似乎是发自真心的想帮助大家。
宗政清影看傅佑齐喝的痛快,也不免起了几分心思,犹豫着也低身很清浅的喝了一口,也觉得这泉水很甘甜。
“主子,让我来!”蓝月走到沈流苏跟前,率先也喝了一口。
毕竟初次来冰封国,他们对于这里的情况一无所知;而在水里下毒的几率几乎是不可能的!冰封国水域自古一脉相承,如果一个地方的水有毒,那么所有的水源都会被感染。
有谁会拿全城人的生命危险来开这个玩笑呢?
不过一切还是要小心为上,蓝月也俯身喝了一口水,忽然之间觉得这水的味道好熟悉。她的脑子里忽然出现一个场景:一个貌美的年轻女子手里抱着一个小女婴,跟前站着的是她的丈夫。女子看着怀里的婴儿,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对着说不如我们就叫她月儿吧。你瞧瞧我们的月儿,每次一哭鼻子只要把她带到这月牙湾来,她就安静了下来。丈夫颔首点头,在女婴的脸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他说,心儿……此生有你和月儿,我很知足!
那场景是那么的熟悉,莞尔间脑海里便是一片火海和厮杀叫喊声;大火充斥着鲜红的血架在在一起散发出刺鼻的味道,让人忍不住想吐!
她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人连连退了数步,脸色一片煞白。
“蓝月,你怎么样?”沈流苏赶紧上前,替她把脉,又觉得蓝月的脉象没有异样!傅佑明则是忽然踱步而去,在瞬间扣住了冰子心的下颚:“说,在水里动了什么手脚!”
他又加大了几分,顿时冰子心的脸就迅速窜红,就是冰子心自己也吓一跳,她甚至连傅佑明的动作都没有看见就发现自己的脖子被人掐住了!她不禁暗暗为傅佑明的功夫底子感到震惊。
到底是迎来了贵人还是引狼入室?
蓝月全身还有些颤抖,战战兢兢的说道:“我没事!就是,就是好像看见了一些东西……”沈流苏第一次看见蓝月做出这么惊慌的表情,她的眼里是痛苦,惊恐,害怕!蓝月看着沈流苏,有些求助的说道:“好大的火海,到处都是尸体,哀鸿声漫山遍野;山川,冰原,海域都被染成了红色……”
“月……儿……!”冰子心被傅佑明掐住了脖子,艰难的吐出两个字,却是很模糊。
沈流苏看着她的唇形,立马就知道冰子心口中所喊的是什么,她眉色微敛一条计策袭上心头!
“佑明,蓝月只是有些水土不服!”傅佑明一听沈流苏的话,这才松开手,依旧警惕的看着冰子心!
冰子心不停的咳嗽,摸着自己的脖子对傅佑明显然是后怕不已。她用力的呼吸的着新鲜的空气,喘了几口气说道:“你们相信我,我绝对不会伤害你们的!”
“我信!”不等所有人说话,沈流苏便掷地有声的说道。
蓝月的身世只怕也会在这里揭开谜底,沈流苏相信冰子心不会做伤害他们的事情,更不会去伤害蓝月。
“苏儿!”傅佑明看着沈流苏这么轻易就点头说相信,不免觉得她有些大意。沈流苏却是递给他一个坚定的眼神,要傅佑明相信她!
几人都不再说话,冰子心感激的看了看沈流苏,这才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的药瓶子递给沈流苏:“我并没有骗你们这月牙湾的泉水的确是我们冰封国用来辨别身份的水,不过如果不是我们冰封国的人喝了之后就会有一些副作用。或是腹泻,或是觉得头晕目眩症状各不相同!这是雪山冰莲炼制的药丸,吃下去就会相安无事!”
说道此处,宗政清影这才觉得自己的头的确是有些昏昏沉沉的感觉。宗政仁和傅佑明的警戒心比较大,自然对冰子心的话不是很信任,只是沈流苏已经打开了瓶子,二话不说的吃了一颗下去。宗政仁和傅佑明想阻止都已经来不及了!
“哎呀,三哥我觉得我肚子有点痛!这回是真的要去茅房了!”傅佑齐忽然就捂着自己的肚子叫嚷,证明自己真的不是开玩笑。宗政清影瞧他那样跳脚,难得一路上终于忍不住笑了笑说道:“活该有些人没事就嚷着自己肚子痛,现在倒霉了吧!”
傅佑齐想顶嘴来着,可是看着宗政清影难得一笑也就不知道为什么不想去计较了,赶紧吃了一颗冰子心给的药丸,就顺着冰子心所说的茅房狂奔而去!冰子心这才发现,这一行人一个个的居然都是武功好手!
“我们进城吧,如果你们想见国主我可以帮你们安排!”冰子心一改态度,竟然主动答应带沈流苏一行人去见国主。所有人都诧异不已,唯独只有沈流苏知道这个中的缘由。
冰封国虽然面积小,人口又稀少,可是这分毫不影响它的繁华和热闹。一直到了入了城门,冰子心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守城的侍卫一看顿时就恭恭敬敬的让人放下吊桥。沈流苏侧目看着冰子心,能够拥有令牌进出冰封国之人,只怕也不是普通的女子。
远远的,傅佑齐就在后面叫嚷:“哎,等等我……还有我没有过去啊!”
一行人被他这么一喊,一个个的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冰封国鲜少有外人到此来,尤其还是冰子心引路带来的,自然引起了很多人的围观。有很多年幼的孩子和年长的老人一辈子都没有离开过这冰封国对于沈流苏一行人的穿着打扮也是好奇的很。
冰封国千年冰封,根本就不能种植蚕桑,自然也鲜少有人船丝质的衣衫,老人小孩多是以动物的皮毛为主。不少大胆的孩子忍不住上前看着沈流苏身上华丽鲜艳的袍子喊道:“哇,这个也是衣服吗?好漂亮噢,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妈妈,妈妈我也想要!”
沈流苏看着这些人,他们的一生都是在这个冰天雪地中渡过的,也没有任何的机会可以离开这里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对于一件衣服而已,这些孩子都能够兴奋的叫嚷,她不禁有些心疼。有些想见见这位国主,为何要固步自封,让自己和这些无辜的人在这里这样过一辈子!
也许上一代的他们受够了世俗的纷扰,厌恶了战争和流血……可是这些孩子是无辜的啊。
他们天真,善良,单纯,可爱……他们的世界就好像这皑皑白雪一样,洁白让人不忍去玷污。
他们正是需要学习的时候,人生正是成长的时候;可是,却被陷在这个雪白的世界里,动不得半分。
沈流苏忍不住俯身伸手摸了摸那孩童的头,温柔的说道:“你喜欢是吗?”
那孩童很快乐的点点头:“五颜六色的,就像彩虹一样的漂亮!姐姐,你见过彩虹吗?妈妈说看见彩虹就等于看见了平安和幸福,你一定很幸福吧,每天都把彩虹穿在身上!姐姐,我好羡慕你噢……我也想要一道属于我的彩虹!”
“妈妈?”沈流苏有些不懂这个词,冰子心这才开口说道:“妈妈便是娘亲,母亲的意思;这也是我们祖祖辈辈留下的东西!”
沈流苏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干脆把自己的袍子取了下来,递给那孩童:“嗯,姐姐我有很多的彩虹所以就送你一个。”那孩童的眼睛那一刻明亮如闪烁的星辰,回过头看着一旁一位身材矮胖的女子:“妈妈,我可以要彩虹吗?”15409902
“当然可以要!因为妈妈也希望你平安,幸福啊,对不对!”沈流苏看着那孩童,这话却是说给那女子听的。冰子心也对那女子点点头,那矮胖的女子才点头答应,对着沈流苏说谢谢。
那孩童乐呵的不行,矮矮的个子捧着沈流苏的袍子显得有些吃力。她把袍子紧紧的抱在怀里,对着她的妈妈说:“妈妈。你看,我也有彩虹了呢!以后我会是最幸福的人!”说完,就捧着那袍子远远的抛开,那妇人感激的笑了笑转身就追了去。
这场景看的众人都有些感慨,不过却没有多言。
宗政仁和傅佑明几乎同时除去自己的袍子递上去要给沈流苏披上,沈流苏看着傅佑明他的眼角有一些发黑,虽然脸上笑着的可是很明显的气血不足。她知道,虽然一路上傅佑明都没有说过任何一句对于远航不适应的话,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