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相风云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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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相风云录- 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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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行路沉吟半晌,说道:“杨少侠此行还是不要去的好,如若定是要去,定是要万分小心谨慎,那满人营中不似其它之处,你心中要时刻谨记在那中原腹地武当山上,你师父空虚道长正在时时翘首以盼你归。你可明白我心中之意?”

    杨青峰心想这武行路在殇情涧底呆了几十年,言语行事心神竟是极难以料,时而粗疏无慎,时而又谨细入微,时而狂暴不已,时而又心静似水,以他所说,那卓辉朱其时在满人之中身出,已是不合常理,对他所说他竟是丝毫不疑,竟骗的他信,此时我要去那满人营中,他又心思的极是细致,他只说我师父在武当山上时时期盼于我,其意一是要我在那豺狼虎豹群中时时小心,保了身之无虞,其二却是以此之言醒之于我,要我时时记得师父在山上相望,不可忘了师父教诲,行欺师灭祖之事,他自是心怕我也如卓辉朱一般,与那满人行于一体,当真是心细如发,他心中之意我如何不知?当下连忙说道:“前辈之意我心中理会的,前辈放心,杨青峰决不会行猪狗不如之事,也会慎保自身周全。”

    武行路见杨青峰神领了自己心中之意,也自高兴。

    杨青峰便要动身,又想起一事,对武行路说道:“晚辈尚有一事向前辈禀告,先前我身为前辈所废,有花鹿殇情儿所引,至我得了内隐无相神功的少林宝经,却跌于绝境之地,身中无力不能身出,只好练了宝经之上所隐神功,方能身出再见得前辈,今先向前辈禀明,日后回至中原,我自当身往少林请罪,那部宝经现正是晚辈携在身上。”

    杨青峰将此事对武行路言说,是在心中寻思少林宝经失于江湖三十余年,自己却在殇情涧中所得,心猜必是武行路携及至此,武行路虽是先前废了自己之身,却是误会所致,他虽隐于殇情涧底不出,侠义之心却是不曾去的,听他所说,他与我师误会已除,尚且他如今对我之身甚为关切,如今只怕他也正在为这部宝经费神,是以要将此事对他言明,以免他时时忧心。

    武行路耳听,果是面露欣慰之色,说道:“杨少侠仁侠豪义,果是机缘不浅,那部宝经我藏于密洞之中二十余年,也不曾为人所见,如若少侠不致为我断了经脉,我想以杨少侠秉性,也决不会去学那内中所隐神功,机缘都是自己所修,天意实是自身而创,杨少侠身得那部宝经,实是自身之仁之义使然,先前创此神功之人,在天之灵如见得是杨少侠习了此功,定然也会欣慰不已。然而这部宝经必竟是少林圣物,日后少侠回了中原,尚请将其送还少林供奉为是,我伴此经二十余年,其上所载神功我从未翻看,有心将其送归少林,一直未能成行,今得杨少侠所持,我愿可成。”一语而说,面上神色至真至诚,毫无做作之态。

    杨青峰听了,知他所说乃是肺腑之言,心中也自慨然,刚刚自己只对他言说那部佛经已为自己所得,言语之中并无要将宝经送还于他之意,只因心内对武行路依然存有顾虑,这部宝经是为少林圣物,又曾牵引得江湖血雨腥风,必欲自己亲手送于少林方始放心。如今听武行路如此之说,心中不由起了羞惭,心想如此看来,倒是自己多心了。

    杨青峰向武行路拜别,心中尚有一愿,便是身入殇情涧中看一看那花鹿殇情儿,却又心中为玉录玳所急,心想殇情儿自在殇情涧中自由自在,玉录玳如今尚不知如何,且先去寻玉录玳,留待时日再来看它。便要下山,刚行了两步,却听武行路又在后说道:“杨少侠请留步。”

    杨青峰止步回身,问武行路道:“前辈还有何事吩咐?”

    武行路似有话说,却又犹豫不决,踌躇了好一会,方才说道:“杨少侠此去满人营中,千万小心,如若…如若见着擎天,请少侠多多费心,这孩子自打出世,我已远遁此处隐身,他那可怜的娘亲过不多久也自弃世而去,擎天虽承你师父一心照料扶持,终是不曾享得父母之爱,我只怕他心胸如我先前一般,容不得些许之事,如此也就罢了,我心实是怕他一念之差,行了万劫不复之事,如此一切可就难以挽回了。”

    武行路心中一惊,忙问道:“武师哥…,他也来了此地了?如今身在何处?”

    杨青峰先前只听师父略略说起过武擎天,对他知之甚少,只知师父对他自小扶持照料,却并未收得他为徒,他也从未上过武当,杨青峰问及此事,师父对其它甚是健谈,唯对此事不愿多说,杨青峰也只好作罢,只至那晚在栖绝峰顶方始见到,听他所言,方知是师父自小照料的武擎天,见他倜傥风流,体态潇洒,言语铿锵得体,心中也自高兴,后又见了几次,却一直无缘说话。在杨青峰心中,自是将武擎天当作了自己师哥,心中对他颇是敬慕,今见武行路如此言说,心中不觉又是大出意料。”

    武行路说道:“先前你师父空虚道长和少林智信大师至此之时,他亦身随而至,你师父和智信大师身回中原之时,他却未回,他自幼我便未曾顾护,今与我情甚薄,终日只随了那姓卓的行走,此时只怕也是身在满人营中。”

    杨青峰听他叫卓辉朱只叫姓卓的,连名字也是不屑叫的出口,只怕是见卓辉朱与满人行为一体,又以谎言相欺,救了那努尔哈赤性命,心中对他失望至极,又见武擎天随卓辉朱而行,自是更为担心。在杨青峰心中,见了武擎天数次,见他声言行事皆不失侠义之色,自是不会如武行路所说,行那万劫不复之事。为使武行路心中无虑,却也急忙说道:“前辈但请放心,我与武师哥虽是不曾同身相处时日,却尽是为我师父所护长大,我二人便如兄弟一般,依我所见,武师哥英雄豪侠,断不会如前辈所说行那万劫不复之事,我如见了他面,自也会和他如兄弟般相互携持照料,前辈大可放心。”

    “如此甚好!老朽在此谢过杨少侠。”武行路听杨青峰如此而说,不知为何,似乎心中忧虑犹是未去,面上依旧不见有宽慰之色。

    杨青峰再向武行路拜别,行出甚远之地,回身见那武行路尚自依旧驻足原地,双目呆望自己所行之向。杨青峰知他定是在想武擎天,刚刚他对自己所言,那胸中父对子的淳淳之爱,所有的呵护、所有的眷念、所有的期盼,所有的心忧,那一刻在他言中眼中尽现无遗,几十年未尽的父爱,今虽是有心,却已是力有不及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

    武师哥虽曾自小未得父母之爱,如今他却尚可见到自己之父,然而我呢?杨青峰心中一念而过,心中忽地一颤,又叹了一声,自思我今怎地胡思这等不相干之事?忙收敛心神,足下几个起落,已逾去数丈,疾至那天池溢口补天石之处下山。

    杨青峰足下不歇,过牛郎渡和飞瀑之时也不止步,其时正值署夏,山间却是清凉,一路行走,自是比先前在雪中而行轻便迅捷,此时脑中所存尽只玉录玳之形,一时是她在赫图阿拉城中对自己的百般顾护,一时是她于殇情涧中寻不着自己之时的戚然悲切欲绝之态,杨青峰虽是不曾眼见,心中却可想象得出,及至想起自己食了千年之参,身中盛阳之毒,玉录玳为救自己,二人赤裸之身在那洞中相拥交织,脸上犹有火烤般羞愧,心中却是甜蜜。脚下步行如飞,心却依旧甚觉太慢,直欲胁下生了双翅,便可一翅飞去玉录玳身前相见。

    时间不久,杨青峰已近山脚满人守山的营寨之前,远远所见,只见那营寨披红挂彩,一片喜庆之色,心中想起何可大,不由又起抱愧之心,心想当初不是自己巧言所骗,他便不会随护自己去那赫图阿拉,此时不知有几多快活。心中又想我今需再向他们讨借马匹,此去抚安之地,骑马驰行,方可疾速而至。

    当下将足下一顿,去势减缓,大摇大摆,身尚不至营栅之前,口已吆喝不止,大呼:“小的们,本官巡山归来,你等还不快快前来迎接!”

    只叫了一声,营内涌出数人,正是先前日日喝酒嬉戏的何可大属下一群活宝,见是杨青峰,不知为何,却呼啦啦各各掣刀执枪,将杨青峰团团围在内中。

    杨青峰心中好生奇怪,先前至此,与众人相处已有些时候,怎地今日一见我面便要动刀动枪?难不成是恨我先前胡言骗了何可大随护我前去赫图阿拉城丢了性命,今要为他报仇?看那情形却又不是,正在疑惑,却听一人说道:“这人从山上下来,定是上了山了,擅自闯山,罪不容赦,当得乱刀砍死。”

    刚刚众人将杨青峰围在内中,皆不出声,此时听的一人说话,立时便人人雀跃争先,只恐自己落后,另一人急急说道:“不可不可,依我之看,绝不能乱刀砍死,应是用长枪戳死。”话语尚不听说完,又一人说道:“你说用长枪戳死便用长枪戳死?依我之说,得先抓住,用绳缚起,吊在树上吊死。”却又有一人大叫道:“你等俱在胡言乱语,此人未得允许,私自上了神山,何大人不在,我等自应将他抓住,做一辆囚车,将他押在内中,解去抚安,由大汗发落。”此一语所出,立时便有数人附合,一人说道:“对对,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大汗知道我等守山如此有责,定会大大嘉奖。”却又有另一人说道:“如此好是好,只是应先砍去他双足,再押解送去抚安,如若不然,他自半路跑了,却如之奈何?”

第128章 陡闻婚讯() 
杨青峰听众人话语,心知他众人尚不知何可大已死,并不是为他报仇,将自己围住,只因自己上了神山。心中忽地悟到自己如今之形,只怕是众人未能认出,先前我在此处胡言所说,自称是大汗身前宠信之人,众人俱各深信不疑,何可大更是甘心相护,他们既是连何可大之死也自不知,如若认出是我,只怕仍记自己先前之言,此时恭迎尚自不及,怎会执刀执枪相困?

    杨青峰心中有事,无时听这一群活宝扯闲,心想必要手出一招,镇了他众人心中害怕,去了众人相抗之心,以使他众人为已所用,又不可伤了众人之身。众人皆是何可大属下,我已对何可大不起,今生今世都已无法偿还,如若再伤了他的部属,当真说不过去。

    当下心中意念所及,右掌抬起,忽地一圈,掌力已出,力及众人身前脚下之地,团团围围也是一圈,轰隆隆便如夏日忽起的一串惊雷,在众人脚下炸开,尘飞沙溅,只惊得一众人魂飞魄散,有的人便丢了手中刀,有的人立时将身伏地,有的人双手抱头捂耳,有的人便要后逃。

    杨青峰再圈一掌,又是一串惊雷,此时掌力所及却在众人身后,力之所至,团团围围也是一圈,正是将那一众之人圈在内里,那欲要后蹿逃身之人腿足俱软,那里还可后蹿的半步?

    杨青峰出掌以无相天玄再生功镇的众人俱不敢动,当下开口说道:“各位听着,我无意伤了你等,今有紧急军务要去抚安向大汗禀报,你等速为我备了马匹干粮,我即刻便要上路,如有延误,将以违抗军令相处。”

    杨青峰言语铿锵,声色疾厉,容不得众人心中衡量猜度,又以要去大汗之处禀报军情为由,众人见他武功如此超绝,何敢抗言?一时之间,备马的备马,备粮的备粮,又端了大盘牛肉,置的美酒于桌,请杨青峰享用。

    杨青峰久处绝境之地,今见了美食,口内生涎,坐于桌前,伸手便要取了牛肉来食,却见那坛美酒外坛之上也贴的一个大大的喜字,又见营寨披红挂彩,只道营中有喜,随口问道:“那位兄弟今日有喜?”

    杨青峰不问尚好,一问之下,只见正在一边伺候的一人恭恭敬敬回道:“不是我等营中有喜,是我整个满人之族有喜,我们英明神武的大汗,他的孙女格格这几日大婚,可不是我们整个满人之族的大喜之事?”

    杨青峰不由自主心中一颤,却又不以为然,心想那奴尔哈赤儿孙众多,格格也多,也不知是那一个格格?我只识的录玳,再有却是不认的。却也不由自主张口又问道:“是哪一个格格大婚?她却是叫何名字?”

    那人答道:“这一个格格,是所有格格中最漂亮的格格,便如那天上翩飞的碧玉鸟,便是黄台吉贝勒爷之女玉录玳。”

    杨青峰只觉脑中轰地一声,心中霎时便如坠了一块巨石,沉甸甸难受至极,却又心焦难耐,那一口牛肉嚼在口中,却是咽不下去,此人所说,千真万确便是自己牵着挂着置于心间的玉录玳,对自己情深意切,自己直欲以一生相依为报,却不料今日忽然听的她竟要大婚,与她携手之人却不是我,此却是为什么?杨青峰回想与玉录玳身在一起之时的点点滴滴,心想她对我之情绝不是一片虚情,对我之意也自是一腔真意。心中忽然一动,莫不是她受人胁迫,身不由已才致如此?心中有此一想,立时大急,眼前仿佛见着玉录玳身穿大红婚装,那一头遮面披巾之下,一双泪眼若隐若现。杨青峰不由自主将身跳起,问了玉录玳大婚之地正是在抚安城中,当下将身疾出,众人早将马备在院中,杨青峰就势身起,跃上马背,不及去解拴于木桩之上的马缰,就在马上出掌,掌力所及,豁喇一声将马桩打的折作几截,双腿一夹,催了那马如飞一般出了营寨,只听身后一众人焦急大喊:“大人,干粮!大人,干粮!”杨青峰却那还有心思顾得此事?只将马催得如风也似,瞬时之间已是不见。

    杨青峰打马疾驰,狂奔了一程,心中稍势平静,忽又心想我今前去抚安,如若是见的玉录玳心甘情愿要嫁那人,我却该当如何?此念一出,自己也不禁被吓了一跳,连连出言安慰自己道:“不,不,如此绝不可能,我与玉录玳心心相印,虽不曾誓言一生一世相守,永不相弃直至海枯石烂,但我与她也自会如此这般。

    又行一程,那脑中之热已去,又想我与录玳分开已近两年之久,但若真是她心甘情愿要嫁那人,我却不可造次,只要她心中喜欢,我心再痛再苦,也要为她祝福,一个人对另一人如若是真心实意,便要成她之意,遂她之心,使她心中欢喜,为她寻得自己的幸福而高兴,而不是只顾自己心中顺畅痛快,强求她顺遂自己心中之欲,如此便是使那一个至圣无上的‘爱’字成了自私自欲的转借因由。我今前去抚安,切不可大张大起,只宜暗中相视,如若见着录玳面无痛苦之色,便是她心中欢喜情愿,我自当悄悄身离,但若是录玳不是自甘情愿,哼!不管是谁,我杨青峰也定要他收回心意,如是录玳所爱依旧是我,我自要与她一起。

    杨青峰心作如此之想,焦急沉重之心反倒平静,心想我如今这身乞丐之形正可掩身,去那抚安不会引人注意,我悄悄寻了玉录玳,只暗中而视,看她面上是欢喜抑或悲戚,他认不出我面目,所显必不会有假。那一路所行更急,不分黑夜白天,只顾赶路,沿途所见人烟渐多,家家户户俱是如那长白山脚守山营寨一般披红挂彩。

    先前满人婚配并不致如此张扬,那努尔哈赤却是心怀异志,有心入主中原,又倾慕汉人文化,请了许多汉人无节气的文人儒子,将满人许多粗俗无礼之习尽去,一时之间满人汉化之风大盛,如今格格大婚,举族欢庆,也尽学汉人之礼,家家户户披彩挂红以庆。

    杨青峰行了两日一夜,其间心怕那马受不的如此重负,方于其间歇了几个时辰,至那抚安之时,正是第三日天晚欲黑时分。举目所望,见那城墙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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