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自向后奔行了数步,再欲如前一般回身来追杨青峰,回首之间,却见杨青峰身立原地,一柄宝刀正自脱手而出,所向正是自己之身。那人大惊,忙将身就地一仆。杨青峰不由心中大叫悲哀。原来杨青峰那刀本是冲他后腿而去,只欲去他一腿,使他再是不能追赶自己,却不料此人将身仆地,那刀却是对了他后心对穿而出,那人顿时咽气。
杨青峰使项羽宝刀杀了那人,心中愧疚,自思手上又添一条人命,一时惶惑不已,将刀收起,去了刀上血迹,转身回望,却是不见了阿林保。
杨青峰这一惊非同小可,略略一想,心思前有巨岩阻路,他只怕是去了某处藏躲,不会去得太远,当下循了阿林保足迹,去到岩下,却见岩脚现一石洞,正在疑惑,耳听洞内女人哭吼嘶叫之声大起,不及细想,只将宝刀举起护住面门,将身一矮,探足而进,行不到数步,隐约见哭声之处那姑娘躺倒在地,手脚被缚,身上衣衫尽被剥离,一边阿林保正在手忙脚乱解除自己衣衫。
杨青峰怒极,心想自己再晚一步,这个姑娘便要遭了魔手失了清白,又想姑娘衣衫被剥,自己在洞内与阿林保相斗大是尴尬,且引他去到洞外一决高下。当下刀背一磕石壁,说道:“畜生,你这个不知羞耻的东西,过来先和爷爷我大战三百回合,让爷爷我阉了你,免得你为祸人间。”
明明是怒火万丈,话语出口,杨青峰自己却也忍俊不止,禁不住哈哈大笑。
阿林宝正欲施兽行,不料杨青峰寻入是如此之疾,却是不知自己属下那人已为杨青峰所杀,对杨青峰搅了自己好事大感愤怒,双臂一抖,后背披风风鼓而起,瞬时力贯全身,双手一探,在身前去一个虚招,足下陡起,身形横斜,双足在前,向杨青峰当胸疾撞而至。
高手出招大是不同,去势只在倏忽之间,容不及杨青峰细想手中宝刀是砍是挡,身体是避是让,那人双足已至杨青峰前胸,登登登连出数脚,才将身落地,那每一脚都结结实实踹在杨青峰胸口,杨青峰身体后倾,后脑重重磕地,一阵眩晕,只觉眼前金星乱冒,心中犹如沉石一般难受,终于压制不住,张口一吐,仰天喷出数口鲜血。虽至如此,杨青峰却也张口强笑,说道:“洞中暗黑,看不得清,你就算打赢,也是运气所至,如是到洞外堂堂正正而斗,方显真正本领。”
杨青峰如此说话,无非是要引阿林宝去到洞外雪地之上相斗,那姑娘若能借势而逃,自是大好,即便不能,二人在于洞外,也自去了面向那姑娘不穿衣衫之窘。
阿林宝被杨青峰所搅,失了兴致,心想且将此女置在洞中,我自出外废了此人,再来慢慢享用,当下大踏步向外走出,杨青峰也奋力起身,出于洞外。
二人在雪地之中相对而立,杨青峰手执宝刀,阿林宝却只空手赤拳,先前杨青峰见那阿林宝出手,已知此人武功远在自己之上,此时胸口被他身起出脚连踹,更是心知自己武功与他相差甚远,何况如今自身功力大多尽失。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自己如若就此身去,那姑娘便会遭他魔手,虽见阿林保赤手空拳,然而此时一切攸关,杨青峰顾不了许多,当下宝刀舞动,挟一团劲风,直向阿林宝劈面而去。
阿林宝冷眼而视,不疾不徐,待那刀锋贴近面门,身形略动,向旁疾闪,头随身形,这一避竟是疾若闪电,那刀便劈他不着。阿林保身形虽避,手却不闲,曲肘一弯,正好置杨青峰前出刀锋于臂弯中空,那臂前手腕灵动如蛇,五指如刀却去戳杨青峰执刀手腕。杨青峰犹豫之间,宝刀急撤,终于避开了阿林宝这一击。
瞬息之时,二人已过数招,阿林宝招式凌厉,却又变幻无常,往往出于人之意料之外,将杨青峰一时迫得手忙脚乱。
杨青峰暗自心想,如今怎地与此人相斗,每每便生犹豫之心?以前却是不曾有过。忽就想到,此人出招迅疾,容不得人有时间去想,待得接招,便觉这也不是,那也有漏,是以便起犹豫之心,我今且不去想他如何出手,只按自己所思套路进招,如此将主动握于已手方可。当下招式一变,宝刀横削竖劈,左砍右杀,刀刀皆是杀着,招招都布杀机,浑然不顾自身要处露于敌手之中。
阿林宝初时见杨青如此,心中窃喜,正要一击而成,却不期杨青峰杀招陡至,自己如若不回手相护,便即落得两败惧伤。杨青峰功力本比阿林宝相差甚多,此时全然不顾性命,一幅与敌同归于尽的打法,反倒使阿林宝心存了顾忌,出手畏缩,犹豫不决。二人一时之间竟拼了个旗鼓相当。阿林宝心中焦燥,将身一提,退出圈外,冲杨青峰喝道:“且慢动手,我有话说。”
第71章 无解之恨()
杨青峰将宝刀横旦胸前,护住心胸,听阿林宝说话。
只听阿林宝说道:“这位少年公子,我看你本是大明汉人族裔,我本辽东辉发部少主人,先前辽东各部除那奴尔哈赤所领建州左卫,其余皆视大明为各部共主,一切皆听大明汉人号令,所行皆唯大明马首是瞻,其间奉大明号令与奴尔哈赤所战,各部浴血不敌,皆为奴尔哈赤所灭,即在如今,奴尔哈赤也有窥探大明汉人江山之心。汉人与我,本是手足,奴尔哈赤却是我们的共敌,如今我正是要报仇雪恨,你却前来横加插手,是何道理?”
辽东各部与努尔哈赤的恩怨,以及汉人植于其间之事,杨青峰一路所行,所听不止一人而言,知他所说不虚,不过若说雪恨,阿林宝如今欲拿一无辜少女逞行兽欲,杨青峰却难苟同,君子之行坦荡荡,不含邪恶之心,不施小人之手,不涉无辜之人。若说与奴尔哈赤有仇,自可真刀真枪与那奴尔哈赤一决雌雄,切不可背后施以暗手,又**淫之心,如此便是将那仇恨植于心间,再生心魔,而去害人。本是受害之人,却成害人之人,如此怎可?
杨青峰心中如此而想,对阿林保说道:“你之所说本是不错,大明与你辉发各部本是手足,理应同进共退,心思一致,共讨外敌,然而你那行事之法却是不对,先前耳听,你所掳掠的那位姑娘是奴尔哈赤的孙女,我心所猜,此女年纪如此轻幼,定是不在那灭你辉发部族行凶人众之列,如今却将奴尔哈赤之罪强加她身,又要夺她清白,如此大大不好。你且听我一言相劝,放那姑娘自去,如今奴尔哈赤势大,你如欲寻他报仇,即便你单人匹马,我也愿陪你一同身去。”
杨青峰本想以言语而说,点醒阿林保梦中执迷之心。却听阿林保一阵大笑,说道:“如你所说,奴尔哈赤灭我辉发部族,如要报仇,便只能找奴尔哈赤本人,如此,只怕我仇还未报得,便又被他所杀,如今我欲如此这般,便是要让他痛苦,不管是他身体的,还是心里的,我劫了他的孙女,先奸再杀,他定是会友心中痛苦不堪,伤心欲绝。哈哈哈。”
杨青峰见他心魔至深,知是不可说服,心想且从其它之处入手,看能否将他打动。当下说道:汉人与辉发之部,原是手足,你我便是兄弟,兄弟我生平有一最大不是之处,便是看不得有人受苦,特别是女人受苦,自己若不出手解救,便会心中长时间愧疚不安,如今那个姑娘年纪甚轻,转眼便要化为兄弟手下冤魂,我若不稍以尽心,只怕一辈子也不会心安,是以兄弟我恳请少主为我心中怜悯,此次便让那姑娘自去,以后少主再将她抓住,任凭如何,我再不说话。”
杨青峰心想且先骗他放了那姑娘,解了眼下之危,以后再致怎样,谁也不知。”
岂不知阿林宝尚未听杨青峰说完,已是连连摇头,说道:“你我既是兄弟,换了其它之人,只要兄弟开口,随你如何便都依你,只是此女不行,谁让他是奴尔哈赤孙女?只此一条她便该死,此是天赐我等报仇享用尤物,如是兄弟有意,尽可让你先去享受。”
杨青峰本想唤他心醒,却见他深陷已不可拔,又至口出秽语,不由心中火起,心想他虽有部族灭绝之恨,报仇却也不能如此,如今既是被自己身遇,说他不动,也只有一战。江湖道义,人人维之,方显其正。如今虽是自己功力不济,斗他不过,却也不能退却。当下手中宝刀一摆,说道:“你既是不肯放了姑娘自去,你我便不免一战,不是我死便是你死。”
阿林宝见杨青峰刚刚还在以兄弟相称,瞬时之间便即翻脸又要生死决斗,所为还是一个仇人之亲,心中大感意外,不过刚刚已与杨青峰交手,知他功力与自己相去甚远,虽是他以命相搏暂可抵挡一时,但时间稍长,自己自可窥他破绽置他死地。
阿林保见杨青峰一刀平平而至,似刺似搠,意指自己前胸,心中不由一愣,却不知杨青峰先前使剑,不通刀法,今虽执刀,却常用剑招。阿林保虽是心中不解,出手却是迅疾无比,双掌一探前出,做一个童子拜观音之势,欲将杨青峰刀身夹入双掌之内。
阿林保托大,先前已与杨青峰交手,此时不把杨青峰放在眼中,又不晓杨青峰手中所执之刀是为宝刀,这一夹尚未夹牢,杨青峰奋力向后一掣,刀锋及皮肉之处,已将阿林宝左手掌上小指和无名指两只手指割掉。十指连心,阿林宝只感一阵疼痛彻至心菲。
杨青峰宝刀割下阿林保手上两指,却是激的阿林保魔性大起,二人功力终是相去太远,杨青峰勉强挡了数招,便见左支右绌难以招架,心想我再如先前那般只顾进招,不念其它。一念如此,手中宝刀向阿林保连连挥动,只有进势,无有守着。阿林保眼中所见,却只是闪躲,暗暗将力聚于右臂,瞅得时机,右掌前出,一掌正中杨青峰左胸。这一掌阿林保蓄势已久,势急力重,只将杨青峰身体击得向后飞出,直去两丈之外,身在半空之际,口中一股鲜血喷出,方才跌于地上,双目紧闭,牙关紧咬,已是无力再战。阿林保见杨青峰已是命在旦夕之时,不再理他,自向洞中走去。
此时在那洞中,那姑娘手脚尽被绑缚,虽见杨青峰引阿林保外出相斗,却也不能身逃。阿林保再入洞中,暗黑里隐见姑娘一身胴体白如晶雪,心中欲火重起,顾不上断指之痛,手忙脚乱忙自解衣。却忽见洞口亮光一暗,一条黑影缓缓向洞中而入。到得近前,阿林保细细一瞧,却见又是杨青峰,只见他双目似睁还闭,双臂下垂无力,身前自颈以下,全被鲜血染透,走路摇摇晃晃,却也直直面向自己所处之处而行。
阿林保将身飞起,半空之中出腿,又去杨青峰胸口之处一脚,杨青峰身体早倒,口中鲜血再如射水般狂喷一阵,已无声息。
阿林保只道这次杨青峰必死无疑,自再宽衣解带,刚将那身后披风解下,却见杨青峰之身又再慢慢站起。
阿林保心中吃惊至极,心想此人怎地打他不死?却不知杨青峰心中拼着一念,便是不可让此人污了那个姑娘,此念尚不遂愿,杨青峰心尚不死,身便不死。只见他摇摇晃晃起身,双眼翻白,口中鲜血余沥未尽,已成一个血人。
阿林宝心中恼怒,贴身近前,双拳去杨青峰胸上只打了二三十拳,杨青峰之身如一道木桩,直挺挺倒了下去。
第72章 以身暖心()
阿林保欲火焚身,数次欲行那事,尽被杨青峰所扰,此一回拼力而击,心想即便杨青峰身如铁人,只怕也已被自己打的骨折心碎,然而有数次前车之鉴,心中终是存疑,此次定要校验无误方始放心。伸手将杨青峰抓起,提近胸前,黑暗中探目去看,此时脸与杨青峰相距只二尺之近,正在俯身面目向下,陡见杨青峰身体一震,手中两颗飞蝗石飞出,阿林保这一惊魂飞天外,如此之近,闪无所闪,避不可避,那二枚飞蝗石一左一右正中阿林宝双目,虽是力道不大,却也打得眼珠迸裂,必然是要瞎了,再也不能视物。
阿林宝双手乱舞,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如洪钟轰响:我眼瞎了!我眼瞎了!先前所存为部族报仇、再复旧部以及手刃仇人之念洪然而倒,摇摇晃晃手扶洞壁向外走去。
一边那个姑娘身在洞中许久,已可适得暗中视物,杨青峰与阿林保刚刚在洞中惊心动魄之搏,已尽为她眼所见,心思杨青峰与自己本不相识,却拼死相救,此等恩义实是难以报答,又见阿林保仓皇而逃,杨青峰身仆地上声息全无,心中焦急,奋力将身移至岩壁之处,寻得一块凸出锋利之石,背靠岩壁将身站起,将背后手上缚绳去石上来回擦磨,折腾了半个时辰,终于将绳磨断,稍稍歇一口气,又将脚上缚绳解开,只将衣服略略披在身上,便急急去到杨青峰身边,只见杨青峰脸色煞白如纸,伸手去他鼻翼一探,微微还有气息,却只如游丝一般,全身冰冷赛如寒冰。
杨青峰被阿林保连连重击,吐血数次,失血过多,全身已无多少血液可循,天寒地冻,他自是全身无有一丝热量。
那姑娘眼中不由落泪,又无计可施,想了一想,忙将衣衫穿起,却不系扣,将杨青峰抱起,将他身前衣扣解开,用力将他紧紧抱住,欲以自己之身去暖杨青峰之心。不即如此,姑娘只怕杨青峰捱不得多久,那心便止了跳动。
杨青峰此时意识尚存,朦胧之中隐约有觉,身感那姑娘以温热之身紧贴自己,不由在心中大喊不可如此!不可如此!那声音却那里发的出?再过一时,却是什么也不知晓了。
……。
杨青峰再有意识之时,已不知时过多久,更不知身在何地,那一双眼皮沉重如山,想睁却是怎么也睁不开,隐约听得一颇具威严之声问道:“鲍国医所诊,此人景况如何?”
却不听有人回声。
……。
此时在一间屋内,身坐二人,还有一人将身而立,背负双手来回踱步,另一人便是杨青峰拼力所救的那个姑娘,屋边对门靠墙置一张床铺,铺上沉沉而卧正是杨青峰。此时杨青峰眼睁不起,只听那威严之声问景况如何,却不听有人回言,一人正身坐杨青峰所卧床榻之前,正在手抚杨青峰腕上脉搏,听那声音所问,只轻轻摇头不语,杨青峰不能眼睁,自是看不见此形。
隐约所听却还依旧是那颇具威严之声,说道:“此人年纪甚轻,行事却是如此高义,除恶扶危,不论情势如何凶险,也不论是谁,只要是路见不平,便即拔刀而助,即使自身性命危在旦夕,也是无所畏惧,我听小女所说,几次三番为那恶人所击,却是再将身起,此等之人,决不可就此而没。鲍国医,你且明明白白告知于我,此人到底是有救还是无救?”
杨青峰又沉沉欲睡,听得此人问有救还是无救,心中暗想这是说谁呢?是谁要死了?忽地便想道我这眼睛沉沉难开,全身想动也不能动,怎地会如此?难不成是我要死了?脑中尽力去想,便就想起自己与阿林保相斗一事,是为一个姑娘清白,最后自己飞石打瞎了阿林保双眼,自己却是倒地不支,只感全身冰冷,是那姑娘用身体来焐自己体热,再后,便已回想不起。
杨青峰正在迷迷糊糊心想,却听有另一个声音回言,只听那声说道:“单从肉身而言,此人遭无数重击,全身无一处完好,心脏虽无破裂却已移位,血液去尽,周身无有血液而循,按理早已气绝,如今却尚具稍存一丝气息,依我所推,此人定是心中有未了之事,一口气所持便不即去,如今若医,先须五个身健体壮之人备用,待我取他们身上之血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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