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去理会孱弱少年,只集聚精神寻路,却见眼前尽是白茫茫一片,到处都是一样,一只脚印也寻看不见,自是无人行走,也不知那路在何方。杨青峰取出老者所绘图纸,从那起点始看,见那黑线起始不远之处,边上画着一尊尖嘴巨石,又标注“鹰嘴石”三字,杨青峰手执了索罗杆前探,待觉的踏实了方始前行,三五步一探,行了百十米,果然看见一尊巨石在前,上覆积雪,石顶前凸勾出却是可见,形若鹰嘴,再看图纸之上,巨石之后沿线而去,线边所画为一山神庙,杨青峰依那图纸依稀辩了方位,依旧三五步一探,又行了里许,见那山神庙虽在前方,却与行进方向稍有偏差,当即修正了行进之向,再依图纸之上所标,一路而走,如此行了大半日,方到了在心中向往已久、那在图纸之上所标的那座猎户在林中打猎歇脚的木屋。此时层云渐去,羸日初出,浅辉洒在皑雪之上,入眼皆是耀着五颜六色的晶光。杨青峰身甚疲累,却是无心观赏这人间极景,逶迤而入进去木屋之中,将孱弱少年放坐在屋内所铺的干草之上,自己身上早已汗湿衣衫,见孱弱少年却是冻得瑟瑟发抖,杨青峰忙取了无双先前给自己收拾的那条毛毡给他披在身上,又在屋中生了火,将孱弱少年身体移近火边取暖,此时方是舒了一口气。歇了一小会儿,取了屋内先前猎人所留陶罐,去屋外装了雪,放在火上化了水烧开,拿去喂给孱弱少年喝,又取了老者给自己所备的肉干,一边服侍孱弱少年进食,自己也吃了。
屋内柴火熊熊,融融意暖,杨青峰身负孱弱少年及行李走路,疲累至极,坐在火边,不觉神情困顿,渐至眼皮沉重欲睡,忽然心中一颤又自惊醒,心想我如此这般怕苦,什么时候才能到得山上?如此岂不是误了孱弱少年身上之伤?又想走时那老者给大嫂有话带给自己,内中所说有一句叫“无畏无私”,只怕他早已想到这一路艰辛非比寻常,是以要自己不怕辛苦。心想至此,咬牙而起,虽见日头已始西斜,却也将孱弱少年负在背上,依旧将无双给自己的那个包袱吊在颈下,斜悬了宝刀,一手执了索罗棍,一手挽了装有吃食的包袱上路。
一路行去,杨青峰按图纸之上所标图示而行,竟是十分顺遂,虽是身体疲累,心中却觉欣慰,此之一切皆要感谢那老者所画的图纸,其上标注甚是周详,杨青峰依图而行方能如此。
到了太阳落山之时,杨青峰行走在雪地林中,却未寻到晚间歇身之处,眼见明月升起,雪地泛光,通天一片亮白,虽是已到夜间,光线却是十分明亮。杨青峰身负孱弱少年咬牙而行,那手中所持索罗杆前探不停,又行了一个时辰,看前面有山岩凸起,杨青峰心中欢喜,心想既有山岩,便可避风,如是再有一孔岩洞那自是最好不过。恰是正如心想,再稍稍行得离那山岩近了一些,隐隐便见距山岩脚下不高之处凹进一孔圆洞。杨青峰脚下忽然增了气力,心中竟自生了恨不能一步去到那岩洞之中歇息宿身之意,脚下行走竟比先前要快了好几倍,手中索罗杆前探也是更疾,看看渐至山岩脚下,那索罗杆前探之中向那雪地之中一拄,竟是向下直去,便似无底一般。杨青峰正在满脑充斥着兴奋,心中忽然一惊,忙收脚止步,拿杆再探,那杆直下,依旧无有落实之觉。杨青峰拿眼向四处一看,方始发现距山岩之下三丈之距,有一块宽约十丈,长约几十丈之地,其上也尽以白雪覆盖,与四周平坦无异,只是未生得有杂草树木。杨青峰将索罗杆提起,见其上水滴淋淋,心底顿悟,心想此处说不定是一处水潭,其面结了冰,再盖了皑雪,看不出与其它地方不同,只是其面不生杂草树木,自己匆忙之间却是没有在意,多亏老者送了索罗杆给自己,又一再叮嘱行走之时用它探路,如若不然,说不定此时已是跌入进了水潭之中。
杨青峰背负孱弱少年不敢再向前直进,绕了那块不生树木之地,一边拿了索罗杆小心翼翼探路,只拣有树木杂草的地方行走,绕了许久方到了岩下,把手上东西尽都丢落在地上,只背了孱弱少年向岩洞攀去。所幸洞口离地不高,杨青峰背孱弱少年入到其中,见那洞口虽阔,内里却是不深,不过供二人挡风已是充足,能有此处,杨青峰早已在心中谢天谢地。将孱弱少年身体放在洞中,杨青峰又下去取了行李上来,洞内无有先前人居之迹,杨青峰将那条狼毡取出铺在地上,将孱弱少年置在其上,寻了干柴在洞中燃起一堆大火,待孱弱少年将身上烤的暖和,取了肉干过来服侍孱弱少年吃了,此时无有器皿烧水,孱弱少年口渴却是难以吃下,杨青峰无奈,只得出洞取了雪给孱弱少年就着吃了一些,见他神情委顿,又去寻了柴将那火烧得更大更旺,将无双收拾的包袱放到毛毡一头,让孱弱少年躺倒在毛毡之上,枕着包袱休息。
第46章 四十六:心思难猜()
杨青峰服侍完孱弱少年,自己才也吃了肉干,怀中取了老者所画那图,映着火光去看,对照图上今天所行之距,粗略估算一下,依今天行走之速,大概需要五天时间,方可去到那山脚之下,上山需要多久,却是无从预计。看了一会儿,收了图纸,去到离那火堆稍远之处,盘膝坐身开始行气练功。当下收敛心思,一意归中,万念不生,继而提了丹田之气,行经会阴,再过肛门,向脊椎尾部督脉冲去,一连数次皆是不过。杨青峰心中也不气馁,一次一次,也不知过了多久,竟自将身睡着了。
杨青峰这一睡醒来,惊然发现自己依然处在打坐行功之势,身上疲累却已去了大半。起身去向火堆之中添加了一些柴禾,索性回身依旧如先前行功之势而坐,过不多时又已睡着。到了天明,光亮从洞口照入,杨青峰起身,见孱弱少年还睡着未醒,自去到洞口,展臂探腰,眼睛不由自主向下看去,只见一块狭长之地,平平坦坦,白雪覆面,其面不生植株。杨青峰从洞中捡了一块碗大石头,扬手丢了出去,眼看那块石头落于那块平坦雪中,似乎稍稍一顿,又似有咯吱一声,便即不见。杨青峰兴起,索性下去岩脚,搬了几块大石,小心翼翼去到平坦雪地的边缘,将那大石投下,只听一声闷响,石块破雪而下,砸开一孔雪洞,露出其下的晶晶水波。杨青峰接连将石抛下,将那孔洞砸扩的有一张圆桌之大,黎明之光映得那水波光鳞鳞,丢入水中的石块却已不见了踪影,显是那水深不见底,而冰却是不厚。杨青峰不由心中生了余悸,心想昨晚只顾走路,亏得用了索罗杆探到异常,如若不然误入其中,后果当真不堪设想。呆愣一时,杨青峰就地抓雪擦脸,如今未有器皿盛水而烧,只能用此法权做洗脸。先前在武当山之巅,每到隆冬,那雪也是很大,杨青峰早就试过此种洗脸之法,感觉先是冰寒刺肌,继而大热,即便之后将脸迎了寒风也是不惧。杨青峰回去洞中,将孱弱少年叫起,待他坐了一会儿,取了肉干正要服侍他吃,孱弱少年却是嫌弃不已,说道:“脸也未洗,口也未漱,怎么可以吃的东西?”若在往日,杨青峰服侍别人,若还见他挑三拣四,早将他丢在一边不去理睬,现今眼见孱弱少年身体日渐势沉,心内大是担忧,事事都是忍让于他,只求他随心快乐。当下陪了笑脸,说道:“如今没有器皿盛水,只好将就些,随便吃一口,待得路上见着有瓦罐器皿,我随身捎上一只,以后就可有热水洗脸了。”孱弱少年脸现恶心之色,又见杨青峰面色清爽,鬓角发湿,心想他定是自己洗过了脸,却骗我不加洗漱,便吃食物。杨青峰见他神色,心中已知了他心中所想,忙说道:“我是洗过脸,不过那洗脸之法只怕你不能忍受。”杨青峰心想依孱弱少年之形,平常生活定是养尊处忧,此时又是身有大伤,怎能忍受那雪冰之苦?孱弱少年笑道:“杨大少侠且请说说如何洗脸之法使我无法忍受?”杨青峰说道:“此种洗脸之法不需用手巾,也不用清水,就地取材,简单易行,只是初始之时大有痛苦,其后却是倍感舒畅心爽,是那穷人懒人不计形象之人的一种洗脸之方,似你这种富家公子,只怕承受不了。”孱弱少年来了兴致,说道:“如此之说,我倒真要试上一试。”杨青峰与孱弱少年身在一起已有时日,知他心性,如是想行之事,自是不听别人之说,当下却也心中一乐,去到外面捧了一大捧雪进来,对孱弱少年说道:“此种洗脸之法便是用雪擦脸,我的公子,是你自己动手,还是要我帮你?”孱弱少年眼见杨青峰手中冰雪,心中不觉一寒,却也将脸向前一伸,那自是自恃身弱,要杨青峰服侍。杨青峰呵呵一笑,一手抓起一把雪团,便去孱弱少年脸上一按。孱弱少年只觉一股沁寒只透心扉,浑身一颤,那脸却是不由自主红了。杨青峰大笑,说道:“我只道你是个爷们,却原来是个娘们。”孱弱少年不知杨青峰是为取笑之说,心中吓了一跳,却听杨青峰又说道:“用雪洗个脸,又怕冷又怕羞,不是娘们儿是什么?”孱弱少年心中方定,连忙分辩道:“谁怕冷了?谁怕羞了?”
二人晨起嘻闹,心情大好,杨青峰昨晚竟不知不觉间一夜都以打座息身,此时方觉如此解困,竟是比身躺而睡更是有效。二人吃了早食,杨青峰又将孱弱少年背负身上,依了那图上所注,再即上路。因有昨晚几有身入龙潭之险,一路之上用那索罗杆探路更加仔细,此时有了经验,于路数次探得雪窖,又有龙潭,都被杨青峰探出,避了开去。一路前行,沿途再无猎人歇脚的木屋,夜间都是寻了山洞歇息宿身,歇息之前杨青峰都要行气练功,只以打座而息。有一日天晚,沿路实在没有山洞可寻,杨青峰只好在一处背风之处扫了一块雪地,拿宝刀去雪地中砍了几棵松树,临时搭一个窝棚,虽可勉强挡风,却是不可保温,杨青峰将屋内生得烈火熊熊,人置其间,向火身面烤得生痛,背后却是一片冰凉。杨青峰见孱弱少年冷得浑身发抖,也是无计可施,人力所限,只带了无双给自己收拾的包袱,将里面两件男装两件女装取出,尽都给孱弱少年笼在身上,却也无济无事,不过那两件女装孱弱少年穿着于身,长短肥瘦竟是十分合适,只可惜是为女装,如若不然,倒是真可以给他一直着身而穿。杨青峰打座练功,以此为息,倒也不以为意,孱弱少年有伤在身,天冷夜长却是难熬,眼望天明,那天却是迟迟不亮,好不容易熬了天色露晓,杨青峰起身以雪洗面,又欲似往日用雪给孱弱少年擦脸,孱弱少年一夜难以安睡,却是早已失了兴致,早食也不吃,嘟嘴冷脸,不知心底藏着什么心思。杨青峰却要背负孱弱少年赶路,没奈何,只得自己一个人吃了,收拾好随身行当,待要上路,孱弱少年终是隐忍不住,说道:“先前我说带了我那包袱,偏就不信,却带上几件粗布衣裳,有什么用?真是!”孱弱少年如此之说,自是对杨青峰彼时执意取了悯无双给他收拾的行李,一路身带不离,而将他在京置办的衣物行当弃在半途,心中早就有嗔念念不忘。杨青峰心想是自己误伤了孱弱少年,至他身势堪危,终是心存愧疚,处处忍让于他,然而即便如此,无双与自已,二人患难之时相识,互有情意在心,无双一片心意置给自己的东西,自己怎能丢弃?耳听孱弱少年又在叨念,心内也是有气,说道:“虽是几件粗布衣裳又怎样?在我心中自比那金缕玉衣也要珍贵。”一名话出口,可是捅了蜂窝,把孱弱少年气得将脚于地乱跌,连连说道:“几件粗布衣裳尚且如此珍贵,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快自去寻她?”那个她自是指的悯无双。杨青峰恕不料自己一句话让孱弱少年气苦,然而话已出口,自是不可收回,眼见孱弱少年气极坐地,不肯与他上路,口中只说让杨青峰自走,不要管他。
虽是孱弱少年横蛮,毫不讲理,杨青峰却又怎能果真如他所说自去?杨青峰少不得又自在心中将自己狠狠骂了一回,暗想目下只好一切忍耐,待给你治好了身伤,便即各走各道,到时看你再去跟谁耍横?当下却也只能小心翼翼上前,给孱弱少年陪着小心,说了一大通好话,总之千错万错都是自己不对,好歹总算让孱弱少年脸色稍有好转,杨青峰见机,忙将他负在背上,总算今天可以起程上路,刚走了几步,杨青峰只觉脖颈之中一冰,继而又是几点沁凉直透心底。杨青峰心知是孱弱少年又在伤心挘幔闹薪蛔『眯Γ从钟行┥桓瞿腥耍欢涂蓿嫦窀瞿锩嵌P闹泻龅叵氲剑约捍宋匏约菏帐暗陌び谏聿焕耄忮钊跎倌晟皇撬蚕不段匏恳荒疃觯约阂膊唤帕艘惶南肴羰钦嬷寥绱耍删湍寻欤约河胛匏挠邢嗤ǎ涫嵌藻钊跎倌暌灰庀嗳茫豢删痛似宋匏还恕O肓艘皇保乃滴仪沂运皇浴5毕卤咦弑叨粤吮澈蟮腻钊跎倌晁档溃骸澳歉觯悖遣皇牵不睹豕媚铮俊毖钋喾逍哉婵谥保祷安换峁胀鋻{角,待到话语出口,也自觉尴尬至极。孱弱少年闻听似乎一愣,呆了一下方始回言,说道:“我喜欢悯姑娘?真是太也让人好笑,那种村姑傻女,只怕给我提鞋也是不配。”继而又说道:“那种傻女只有傻子才会喜欢。”话语说完,自己也禁不住哈哈大笑。孱弱少年心中知道杨青峰与悯无双情意相通,如此而说,自是将杨青峰说成了傻子。杨青峰听他说无双是村姑傻女,心中有气,不过听他此说,知他不是喜欢无双,心底又有些高兴。却听背后孱弱少年却又自言自语,说道:“若是明知一个人是傻子,却还要去喜欢他,这个人是不是更傻?”杨青峰不知孱弱少年话中之意,也不去想他,只顾专心赶路。
第47章 捱至峰脚()
杨青峰背负孱弱少年依老者所画图纸而行,到第五日正午,已近那一十六座山峰之下,眺目而望,只见峰头环立,竟相耸歭,俱各深入云霄,峰天一色。杨表峰依图纸所注,辩了天豁峰所在,细细凝望,只见那峰隐隐顶起双尖,中辟一线,雪覆其上,颜色却与其它各峰又不一样,只见白中透赤,乍一看去,似如二龙盘踞。杨青峰心中欢喜涌动,不由侧头对了身后的孱弱少年说道:“你看,那道白中透赤两道峰尖的山峰便是天豁峰!”一语所出,自己也觉奇怪,先前行路,虽只二人相依,却各无所言,皆只默默而行,如今眼见将至的天豁峰即在眼前,杨青峰心中欢喜,难以言表,冲动之中,竟对了孱弱少年说话。孱弱少年闻听杨青峰说话,沉默了好一会,方始说话,却语带悲伤,说道:“杨大哥,我们若是上到那峰之上,寻得人参给我治了伤,你是不是就要独自而去呢?”
杨青峰心情大好,呵呵一笑,说道:“我尚有许多事要做,况天下有无不散宴席,如是治好了你的伤,我自是要去做我该做之事。”
孱弱少年说道:“如此我是自知,你是一个侠义心肠之人,自是有行不完之事,不过我猜你定会去找那悯姑娘。”言语之中竟似又隐隐透着些许焦急忧虑。
杨青峰听孱弱少年如此之说,心中暗想,我给你治好了伤,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去寻无双,若不是因了你,只怕我现在便就和无双身在一起,也不知无双现在如何,唉,当初那不医神医临终之托,自己一口答应,如今却是有负托嘱,真是惭愧。心中如此之想,嘴上却只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