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便可早一时解了想念少侠之苦,推举杨少侠做我十三家七十二营盟主之事,老夫便上了武当山上,当面向少侠及少侠之师空虚道长言说也是不迟。”
杨青峰未做声言,原本也是在心中思念师父师伯至深,心中也有迫不及待之觉,听潘虎与张献忠之说,竟是隐隐正合心意。
宋承贤见此情形,知了杨青峰心中所想,心思此离武当山已是不远,虽是兄弟们尽都身困力乏,今夜只怕也是无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来寻在此地生事。当下招呼了兄弟们,护了杨青峰车马,一行不去谷城,直向武当山进发。
张献忠在十三家七十二营之中,与许多当家俱是十分相好,先前李岩便是数次写了书信与他,托他身上武当向空虚道长打探杨青峰消息,与宋承贤屠申交情也是非浅,一路之上众人边行边畅叙旧情,激的人人心中兴致高涨,顿时将一天半夜的疲累俱都化于无形,一路行去,竟是无知无觉。也不知行了多久,杨青峰坐在车中,只觉车身渐倾,揭了车帘,拿眼向外借了火把光亮而看,心中不觉一震,那眼前之景是如此清晰,便是时时镌在脑中不去之地,先前在武当山上,得师父之禁,不可涉足山下是非之地,每每行至于此,拿眼向山下眺望,却从未跨越一步。
此处便是乌鸦岭,再去便是时时魂牵梦萦的紫宵宫。
杨青峰忙止了马车,将身落地,放目一看,隐隐天际泛白,这一众十三家七十二营的兄弟护送自己,一路跋涉,竟是行了一天一夜,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歉疚,忽地听山上钟鼓之声陡地一齐响了起来,心中不觉吃惊,却见宋承贤微微而笑,道:“杨少侠不必惊慌,刚刚在山脚之下,八大王自愿赶去山上报讯,说道少侠回山,是少侠师门大喜,要先去报于少侠师门知道,此时定然是上上下下欢喜连天,击鼓鸣钟迎接少侠归来。”
杨青峰心中一喜,顾不上与宋承贤屠申言说称谢之言,浑身陡起一股气力,将身当先,循小路疾向山上攀去。爬了一时,曙色泛闪,光明渐显,朦胧之中,钟鼓齐鸣荡响之处,一处宫殿巍然起在一处高山山岩之下,殿群依山参次而起,殿前石坪,有数道石桥起在金水池上,通往宝殿。宋承贤禁不住连连称赞,道:“先前尽只闻武当之名,便连皇家亦是推崇不已,视做皇家道场,今日一见果是非同凡响,在江湖武林,武当历来才俊辈出,实是不枉武当之名。
余下一众十三家七十二营的兄弟,也尽是看的呆了。
杨青峰却只捷足疾行,此时脑中尽只一念,急要见师父师伯之面。
众人呆了一呆,急也将身赶上,不一时到了石坪,只听‘当当当’,‘咚咚咚’,钟声和着鼓声,又是一阵大响,一人当先,麻衣著身,长须飘飘,眉慈目祥,眼光笃定温和,立在殿门之前,在他左手又有一人,装束亦然,背后却是斜背一支宝剑,眼中精光凌厉,一看便是内家绝顶高手。二人身后人众环拥,那先前自将身先行赶上山来报讯的八大王也在众人之列。
第247章 生变()
杨青峰急进数步,抢身上前,跪在金水桥前,口中泣道:“师伯师父在上,不屑徒儿杨青峰,数年只身远出,不能侍奉师伯师父,反添师伯师父忧心,徒儿实是惭愧无地,请师伯师父责罚。”
那当先之人细细眼看杨青峰,眼中慈祥护爱尽显,道:“师侄快快起身,这数年师侄只身在外,历行江湖,惩奸除恶,扶弱去强,又远赴边疆塞外抵御满夷侵扰我华夏之民,为民为国,尽竭全身之力,可谓是我大汉民族之耀,更是我武当门庭之荣,虽是我与你师父,连同武当上上下下,俱是对你十分惦念,却耳闻你诸多所行之事,心中更是难掩欣慰欢喜之情,今日师侄全身无虞回于武当,可谓是我武当派最大的欣喜。”
这当先之人便是武当派的掌门空虚道长。他说了这一通话言,只见他身旁斜背宝剑那人哈哈大笑,忽地凌空飞身,躯体在空中连翻了两翻,飘然落地,所处正在杨青峰身前,伸手将杨青峰拉起,面上笑意盈然,道:“乖徒儿!好!好!好啊!”一连道了三个好字。
随同而来十三家七十二营的兄弟,虽是不识这一个道长是谁,却听他口中称杨青峰为乖徒儿,人人心中俱是猜知这一人定然便是杨青峰的师父空虚道长。
杨青峰喉咙哽咽,颤颤叫一声师父,眼中滚出热泪,空虚道长却是嘻笑不已,道:“江湖之中,人人都道我武当杨青峰杨少侠是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不曾料却是如此侠骨柔情。”
杨青峰面色不由一红,心思师父定然是听的江湖之中许多传言,路人口口相传,加醋添油,必是把玉录玳朱辉卓悯无双之事,又捕风捉影,添加了许多不曾有过的男女之事,师父此是在取笑于我。忙道:“师父,徒儿我,实不曾……。”
空虚道长先是一愣,道:“不曾什么?”旋即嘻嘻而笑,道:“我知了,俗语有言美女爱英雄,我的乖徒儿名满江湖,人人尊崇,又倜傥风流,在江湖之中飘然行走,定是有许多美女倾慕相伴,这正是佳人伴英雄,有何不可?你师父我早是听说有什么卓什么悯的姑娘对我的乖徒儿十分上心,哈哈,也才两个,便就是再多上十个八个,又有何不可?”
空虚道长与杨青峰师徒情深,空虚对杨青峰教诲虽是十分苛严,却又极尽慈护,二人之情胜同父子,空虚道长性情随和,对这一个乖徒儿极是得意,数年牵忧惦念,今日忽见杨青峰平安归来,心中之喜自是难能自禁,杨青峰只身行于江湖数年,空虚道长身在武当,耳中所入多是乖徒儿行侠仗义恩泽江湖之说,却也不泛少年男女之事,空虚刚刚见徒儿面色凄惶,也是有意要逗乖徒儿耍笑取乐。却见杨青峰神情陡地变得凄伤无比,眼中盈泪,声音哽咽,道:“徒儿,徒儿……”心中自然而然想起玉录玳,伸手抚在右胸之上,道:“徒儿不屑,未曾禀告师父师伯做主,擅自娶妻,实是罪不容赦。”
空虚呵呵一乐,心说自己所猜果是不错,这个小子行在江湖,英雄虽是英雄,却终是过不了美人关,不过这也算不得什么,只要是两情相悦,真情实意,男人终归是要娶妻生子的,只是这个小子心中尊崇我与他师伯,不曾禀报在先,心中存了愧疚惶恐,他只身在外这许多年,不在武当,也是情有可原。心想至此,又是一笑,道:“不就是娶个媳妇吗,你师父我早就望这一天许久了,我那徒儿媳妇今在何处?”
空虚道长不曾想一句话说出,忽地见杨青峰泪流满面,伸手解了衣襟,在右胸之上解一个布包,双手紧紧执在手中,道:“师父,你的徒儿媳妇便在这里。”
在场人众无不吃惊,随护杨青峰至此的宋承贤屠申及那十三家七十二营的兄弟,对悯无双朱辉卓与杨青峰之事多有听闻,却忽地见杨青峰从贴胸解一个布包,神情悲伤无比,口口声声言说媳妇便在于此,人人心中都似隐隐懂的杨青峰之说,心想那布包之中所包应是骨灰,定然便是杨青峰的心上之人,却俱是不知玉录玳之事,眼见杨青峰痛哭流涕伤心欲绝,尽都是茫然无知。
空虚道长眼见徒儿悲伤难止,竟是手足无措,身立宝殿门首的玉虚道长看在眼中,心知他师徒二人久别重逢,难掩心中真情,在众人身前失态,却是不好,忙道:“今日多谢各位英雄护送我武当徒儿杨青峰,一路行来,多有辛苦,先请各位英雄到客房休息歇身。”
空虚道长与杨青峰听在耳中,也知失态,杨青峰极力止了悲伤,正要转身去请十三家七十二营的兄弟,却听身后一人陡地出声,道:“且慢!”
杨青峰一愣,听那声起之处正是在身后随护自己至此的十三家七十二营的兄弟之中,只不知是谁有话要说。尚不及回头,便听师伯温润之声在台阶之上道:“这位英雄是有事要说吗,请说无妨。”
便听身后那人道:“玉虚道长,在下正有一事不明,要向道长讨教……。”
却听这人话语尚未说完,便见玉虚道长身后一人勃然大怒,道:“大胆!你是我十三家七十二营之中那一家的属下?怎敢如此无礼!”
在玉虚道长身后发怒之人,正是自愿赶先将身上山报喜的八大王张献忠,在天下武林之中,少林武当两大门派,领袖江湖,武当的玉虚空虚道长,少林的智信大师,乃是少有的武林前辈名宿,在江湖之中无有不尊,武当的玉虚空虚两位道长对张献忠有恩,他对两位道长更是尊崇有加,耳听那人口出要向玉虚道长讨教之语,竟还是同出自己一脉的十三家七十二营内中之人,好是不知深浅,心中怎能容忍?疾出厉言呵斥。
其实不要说八大王张献忠,便是屠申和宋承贤及在场许多人众,俱是心觉这人话言太过唐突无礼。杨青峰回首一看,心中却是不觉一突,见这人正是在身离荥阳之时,随后赶来随护自己名叫潘虎的刘将军刘宗敏的属下。
玉虚道长却是毫不在意,依旧言语平和如初,道:“无妨,这位英雄既是有话要说,便请出言,诸位无须苛责。”
那人道一声好,道:“道长英明,在下有一事不知,今要向道长问一个清楚明白,万望道长如实相告,不可规避隐藏了半分。”
玉虚道长正色道:“英雄有话请尽管问便了,我以我武当数百年清誉为誓,绝不会有半句虚言妄语蒙蔽英雄。”
那人道:“道长既是如此言说,在下信了便是,日前在下特地随了杨少侠之身,行于武当,是想当面向道长讨教一事,武当派历来声名显赫,威震江湖,如今有我十三家七十二营之中三十六家,不,再加上八大王这一家,一共是三十七家大营的当家,推举杨少侠在明春花开之际,在荥阳所举的英雄会盟大会上,出任我十三家七十二营的盟主之职,这一事不知道长心中做何之想?”
杨青峰心中一颤,心思虽他十三家七十二营先前有三十六家大营的当家推举我做那盟主,我实无意,早已对他诸人言说的清楚,听这潘虎之言,他从荥阳一路随了我至此,并不是真心随护于我,原意正在于此,心下不由大急,正要分辨,却见屠申早是狂怒不已,厉声斥责道:“推举杨少侠做我十三家七十二营的盟主,自是我三十七家大营的大当家心悦诚服之举,你一个……。”
却见玉虚道长摆手示意,张献忠止了愤愤之言。玉虚道长道:“劳烦各位英雄护送我青峰师侄还于武当,一路辛苦,武当上下俱是感激不尽,尚未请教各位英雄大名……。”
宋承贤与屠申忙将身上前,与空虚道长见礼,各自报了名号,宋承贤又将在乌木城随了自己一起随护杨青峰至此的兄弟一一指了说于玉虚道长,至那在荥阳随在众人一起的五人时,却是难以说的出名姓,只知刚刚与玉虚道长出言不逊那人自称名为潘虎,其它几人尽是不识,只好道:“这几位兄弟在下也是面生,便请各位自与玉虚前辈见礼吧。”
却听潘虎冷冷道:“此事不急,待一时,诸位自会识的。”
杨青峰心底又是一沉,这人言语所说,怎地如此不善?正做此想,身子忽地一轻,腾云乘雾一般,在金水桥前直飞而起,轻飘飘落在宫殿门前,心中不觉一怔,便见师伯立在左边,师父立在右边,自已恰在两人正中,忽地醒悟,刚刚是师父托了自己的身子,腾空而起,只一瞬便双双起至于此。
空虚道长先前听那潘虎出言不逊,心中已有不耐,此时竟而听他所说言词渐至不善,竟似未把武当放在眼中,心中如何还能忍耐,伸了掌去,只在杨青峰背后轻轻一托,一口真气提起,足下便如踏云一般,二人身形顿起,轻飘飘起在宝殿门前阶上,直将金水桥前一众十三家七十二营的兄弟个个看的目瞪口呆,即便那宋承贤屠申眼见,也自暗叹不已。
空虚道长并非虚狂之人,此时有意在众人身前显这一手,意在震慑潘虎,刚刚听他口出之言,隐隐竟似怀有不端之心,只怕他不自量力,如是两下闹僵,伤了和气,大是不好,这一众人随护徒儿远道而来,多是要给他一众人留些情面,显这一手绝顶内家之功,好使他心中惧怯,自觉止了心中之恶。
空虚道长这一势使出,果是震的在场人众人人心惊,空虚道长自己却也不觉一怔,怎地今日提气上行竟是与往日大不一样,那一口真气行至胸间,竟是难能循回还于丹田,虽在外人看来,提携杨青峰二人之身双双飞起,轻飘飘宛若鸿雁展翅,气势端的如鸿,看不出一丝怪异,却只空虚道长自己心中知的,落地之时,双足不知为何便失了往日轻巧灵便,便似将身掼下一般,身上竟至软绵绵有眩晕之觉,心中大惊,面上却是不作声色,正要暗暗调试脉息,却听一边师兄玉虚道长道:“这位英雄既是不愿与人说了名号,人各有志,也不可勉强,想必英雄也是十三家七十二营中人,刚刚英雄所问老朽之事,老朽便说了于你,十三家七十二营近年崛于江湖,威势浩大,所行多有为贫民百姓谋福所想,惩治污吏贪官,甚得百姓爱戴拥护,虽我武当派门庭窄陋,却也有门规祖训,历来不攀权附势,更无意假借东风彰显门庭,我青峰师侄行于江湖,虽得十三家七十二营之中三十七家大营当家的信任,推举做你十三家七十二营的盟主之位,却青峰师侄终是我武当派门人,绝不会贪念虚名,虽他初还武当,尚未向我及他师父言说此事始未,但我深知我青峰师侄秉性,绝不会做你十三家七十二营那一个盟主之位。
杨青峰心中一热,心思我师伯果是慈祥仁爱之长,刚刚潘虎一番胡言乱语,我自是武当派门人,怎有心思做他十三家七十二营的盟主,我尚未出言分辨,却我师伯并不听他一派胡言,便对我苛责生慎,言语更是温润委婉,对我护爱有加。”
潘虎却自冷冷一笑,道:“道长虽有此说,只怕也是无用。”
玉虚道长道:“难道英雄信不过老朽,信不过我武当派?”
潘虎道:“道长之言,在下自是信得,只是如今有三十七家大营的当家推举,虽是贵派杨少侠无意那盟主之位,却如今有三十七家大营的大当家心意尽在杨少侠身上,我十三家七十二营也是散了。
横天王宋大当家连同八大王张献忠心中尽是暗自诧异,暗暗拿眼细细打量,脑中却是依旧模糊,若不是他自说名叫潘虎,当真是不知他名姓,先前便从未见过他面,不识的他是谁,十三家七十二营之中,稍有名气身份之人各人多半便是见过,记忆之中并未有这一个身影,却他说出此番言语,决不是普通平常之人之言,却这人到底是谁?
空虚道长正自暗中调息运气,听潘虎之言,怒火大起,心思这人强词夺理,一意要将罪责强加于我徒儿青峰身上,真是岂有此理!我武当虽无意与人争锋,却也容不得你无由撒野,强提胸中之气,正要出声喝问,却听身后一声爆喝陡起,道:“你这人不知死活得寸进尺,武当念你是客,不与你一般见识,我十三家七十二营却自不可失了廉耻!”声出身起,一条人影自后而出,直向潘虎扑去。
众人眼见,那人却是八大王张献忠。
玉虚道长连忙高声叫道:“各位切切不可动手!”
第248章 图谋()
潘虎言辞实是太过无礼,宋承贤屠申听在耳中,也觉对武当特别是玉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