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内力到底到了何种境界?这奇特招式又是怎么练出来的!
陶木晴喃喃摇头:“简直就是一个怪物!宿兮他……不会有事?”
“三嫂!”见她忍不住就要上前去帮忙,燕生赶紧拉住她,眼神制止,“别过去!这地方狭窄,打斗不易,你若再去,一定会让三哥分神的!”
她急得跺脚:“我们就这么干看着?”
“不是啊!”燕生脑中飞速运转,想着理由带她走,“我们去看着方颜,千万可不能让她跑了,如若不然咱们就前功尽弃。”
“好好好,我听你的。”
她如今也是乱了阵脚,只能随着燕生闪到方颜牢门之前守着,眼睁睁瞧着宿兮二人交手。
方坤好歹是武林盟主,据说当年年纪轻轻就坐上盟主之位,多年来这位置丝毫无人可及,临场变化招式也是颇为熟稔,刚踏出铁笼就几掌袭向宿兮。幸而他瞧得清楚,横扇于胸前格挡。
前几招是试探门路,打得不轻不重,宿兮虽知晓他目的,但苦于想不出对策只能硬拼。这般老练方式果真不愧是江湖的老手。
十招之下,他已看出宿兮武功的套路,虽使得是扇子,但是用的却是剑法,这般奇妙的融合也难怪旁的人很难打赢他。
方坤精通武林各派武功
,但独独苍木居以内的几个修仙道士的招法他一直寻不到册本,好在临机应变,自腰间取出备好的弯刀朝宿兮面门一挥。
弯刀如新月般神秘莫测,刀法快得只能见其光影不见得形状,陶木晴看得心惊胆战,眼见那刀尖正要刺入宿兮眉心,猛地那把骨扇竖立而上,瞬间合拢将弯刀夹在扇中。
扇柄于宿兮指尖灵活的转了几个圈,他作势一扔,右掌随即又拍击他胸口,方坤立即脚步不稳往后退了几步,陶木晴眉头顿松,以为胜算掌握了几分,不想旁边的燕生竟咬了牙:
“三哥八层功力,居然只打得他后退这么简单?”他回头看着陶木晴,犹豫道:“三嫂,我们要不要去找帮手?”
陶木晴摇了摇头:“不笑大师他们过一会儿就会赶到,我们还是在这里看着吧,万一他有什么撑不住的,还可以帮一把手。”
正说着,前面就飞来一块碎木板,陶木晴赶紧劈手挥开。
方坤迅速调整气息,由于没了武器,索性挥掌迎上去,宿兮看他脸色通红,心下生奇怪,用扇柄之尖分别敲他中府、天窗、期门三处穴位,用力极大,可却丝毫没有反应。
他吃惊不已,这几处穴位一点,按理来说方坤应当无法动弹才是,岂料他仿若没有知觉一样,难不成……他学了什么邪门歪道之术?
走神之际,方坤手掌狠狠拍在他小腹之上,只听“噗”的一声,一口鲜血自他嘴里呕出,染红衣衫……
“宿兮!”陶木晴急得不行,知道她若是受了什么伤宿兮绝对会秒杀自己,燕生忙不迭拉住她。
“三嫂,你不能过去的!”
“方坤要和三哥拼内力,他一定抵不过三哥的,三嫂你就放心吧。”
抹去嘴角还残着的血,对面的方坤杀的双目赤红,不知是鲜血映得还是什么,只觉得此刻他面容古怪,不太正常。宿兮稳了稳心神,闭目顺气,竟在原地打了一套宁神的掌法,陶木晴扯着燕生的衣袖:
“他怎么回事?如何不打了?这样不是送死么!”
“……三、三嫂你别急。”燕生挠了挠头,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我也不知道,许是三哥自己有分寸?”
方坤冷眼瞧着他的动作,不以为意,继续扬起掌风,那掌心已从红色又变成深紫。燕生叫道:
“啊呀!他手心有毒。”
陶木晴缓了口气:“不妨事,我事前有给他吃药,不会有问题的。”
“哦,哦……”
话虽如此,可是光这么生生接下来,他也吃不住啊。
手掌在宿兮头上落下,周遭一阵风起,吹得他那枚玉簪也抖动起来,陶木晴心已至嗓子眼,却看方坤猛地一下被他弹了开来,但不知是因何。
轮椅之上,宿兮仍旧重复打着那套掌法,
方坤从地上爬起来,啐了一口血水,微眯了眯眼,看得明白。
“小逆天阵?”
“是小逆天阵?!”燕生面露喜色,“这下可好了!”
“小逆天阵是什么?”陶木晴并未见过道家阵法,自是有些不清楚。
“哎……一时半会儿讲不清,不过三哥既是要用这阵法,他内力肯定消耗极快的,我过去帮他!”
言罢,他也不再管顾陶木晴,三步并作两步走跳到宿兮背后,一掌拍在他肩上。
眼前一道白光闪过,似乎底下的阵圈已有扩大趋势。方坤自知不妙,回身拉了方颜就欲闯出去,哪知没走几步,竟碰到一堵无形之墙,寸步难行。
“嫂子,快过来!”
知晓自己内功不行,无法助他,陶木晴亦几步过去,问道:“我该怎么做?”
“扔暗器。他们现在动不了的,过不多久,这俩奸贼准会没力气。”
方坤听得咬牙切齿,一手放了方颜,踉跄着准备上去破阵,燕生吓得不轻,忙加了几把力气,见得他脚步缓下来,心头虽松了口气可自己内力有限,恐也撑不了多久。
这般时候,门外脚步声重重,他暗喜:不笑大师来了!
果然门口踏进几个人来,不笑和尚一见这般情景,自然明白个大概,当即吩咐众人施力协助。底下阵法越发猛力,映着一轮明月,银光闪动……
*
天边渐泛鱼肚白,阳光柔和,树木温暖。桌前的茶水热了又凉,凉了又热。
陶木晴不安地用手摩挲着茶杯,好容易见不笑和尚撤掌平气,她忙起身,“大师,宿兮他,怎么样?”
他稍稍吐出一口气来,额间汗水密集,旁边的小和尚赶紧拿帕子给他,不笑和尚挥挥手:
“陶姑娘不必担忧。宿先生不过内力耗尽,现□子正虚,老衲已帮他经脉打通,休息几日就该没事了。”
“哦,那就好。”她心头一块巨石落地,扑倒床边小心翼翼地替宿兮擦干鬓上的汗珠,看他嘴唇苍白,面无血色,想是疲惫得很了。
“老衲还要去看方坤和方颜父女二人,就先告辞了……”他说着扶着桌子正准备起身,哪知忽然间眼前一花,不笑和尚晃了晃头,又一屁股坐了回去。小和尚吓得不轻,忙替他捶背捏肩。
“大师父……您都累成这样了,不如先休息一会儿吧?”
“诶。”不笑大师勉强动了动嘴角,“事关重大,我不过一点疲倦,不碍事的。”他言罢又欲起来,不料半途被一只手摁下,抬头时就对上一双笑吟吟的眼。
十三猫一面收回手,一面笑道:“这个小师父说得极是,我看大师还是先行回房歇息。横竖方坤已武功全失,再怎样想他们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来,可大师若是累垮了,将来武林靠谁来撑着呢?
大师,你说可是?”
“这……”大约也觉得实在困得紧,不笑和尚略有迟疑。
“方坤那边就让我同步大侠一块儿去吧,大师难不成还不放心?”
步云霄亦是点头。
“如此……”不笑和尚也没再做推辞,“就有劳二位了。”
十三猫彬彬有礼地拱手抱拳,对着一边儿小和尚道:“带路吧。”
小和尚推开门摊手引路:“两位大侠这边请……”
青石板路还未走多远,那对面石门外就匆匆忙忙往这边跑来一个人,满头大汗。
“不得了了,师父!不得了了……”
十三猫拦住他,漫不经心问道:“什么事啊?”
那和尚喘了口气,回头道:“是……是朝廷的人。”
“哦?”
“是朝廷的人,朝廷派兵来了!”
屋内的不笑和尚闻得声响,被人搀着走出来,“念心,出了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
那和尚只得又道了一遍:“师父,好像是步大将军,带了一队子兵马在咱们山下立着的呢!”
不笑和尚脸色微变:“朝廷派人来了?”
“师父,咱们……咱们会不会有事?”
“先别慌,召集寺内所有弟子,叫他们去大殿汇合,朝廷此番来势汹涌,恐怕不达目的不会善罢甘休的。”
那和尚仍旧摇头:“师父,他们会不会是来救方盟主的?宿先生他,身体还没好呢……”
“叫你先别慌。”大敌当前,这等小辈难免自乱阵脚,不笑大师无可奈何地摸着他的头宽慰道,“快去,照师父说的话去做,听话。别的事先放在一边。”
“哦、哦……”小和尚悻悻的垂下头,又跑开了。
十三猫含笑不语,摸着下巴望着这一群人的表情,继而用手肘捅了捅步云霄,后者似才回神过来。
“喂,你不出去看看?”
他微微一愣:“我……”
“快走吧。”十三猫一手拍在他肩上,“我随你一同去,你家的事,你出马。”
他闻言,不多犹豫,只点头道:“好。”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很紧张。
所以,就爆一张十三的吧。晚点会有二更。
【感谢画手 九尾~】
☆、【独守誓言】
青山隐隐,绿水迢迢。
少言山才冒出新芽的土地之上;马蹄声;轻轻浅浅,兵马盾牌横于胸前;枪戟刀刃握于手中。大旗迎风鼓动;弓箭手在山坡上埋伏,拉弓如月;蓄势待发。
那领头之人一身盔甲披风,威武凛凛;正是步天台。
不远之处。
从山上下来的黑衣人;背负三尺长剑;面上肃然;清冷俊逸;如同当年在沈家山庄时候一样,沉稳的步伐,坚毅的容貌,丝毫没有改变。侧身的白衣男子不急不缓跟着他,收了以往肆无忌惮的笑容,只余一抹淡淡的笑意凝在唇边。
前面的家将看见他,不由得怔了怔,识相地让出道。
不少认出步云霄的人,皆是料到他此行并非什么好事,不由低低唤他。
“少公子……”
尚未行得几步,便有两人亮出兵刃挡住十三猫去路,他无可奈何地耸耸肩,也不放抗什么,静静瞧着前面那个人。
骏马高大,马背上的人淡淡垂眸看他,语气生冷。
“你怎么会在此处?”
步云霄抬头望了他一眼,兄长的马匹亦在他旁边并排而立,没有半刻迟疑,泰然地单膝跪下。
“爹。”
“我问你话呢!”步天台似有些不耐烦,“快说!”
“身先士卒,精忠为国,是步家为官之道。为民舍命是父亲自小教导孩儿的。如今武林也好,江湖也罢,其中人士皆是寻常百姓,父亲这般赶尽杀绝,实在是违背当初的誓言,违背祖宗教诲,父亲又于心何忍!孩儿请爹收回成命!”
“放肆——”步清晨怒喝道,“步大将军乃是奉圣上之命,肃清‘江湖图谋不轨者’,有理有据,休得来颠倒是非!”
“步大人说的是。”
步云霄仍旧低着头,“但圣上旨意,只是肃清‘图谋不轨者’,现在那人已被安龙寺大师擒住,其余武林中人皆乃良民,还望步大人能高抬贵手!”
“哼。”步清晨不以为意地冷哼,“你说良民便是良民么?据我所知,那寺内的陶姓女子,可是荒石村后人?既是如此,那村中早些年勾结外邦,窜通一气,险些害我大宋损失多少精兵良将,这等人物,也算是良民?!”
步云霄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哥,你——你居然派人跟踪我?!”
“混账!军中岂是你可随意胡乱称呼的!”
他狠狠咬了咬下唇,复低下头:“是。”
“听闻此处妖僧,妖
言惑众,蛊惑我大宋百姓。无论如何,今日定要踏平这安龙寺,至于那姓陶的,或是那姓方的,一律交给开封府处置!”
步云霄震惊地站起身:“哥!”
“不必多言!”步清晨并不将他放在眼里,“尔等闲杂人等,一概不许插手!”步清晨冷眼自他身上移开,扬手示意,“把这两个人先带下去——”
“慢着!”
风中传来一阵轻微动响,十三猫仰头看去,那一排的树梢都摇晃颤抖,蓝色的身影一闪而过,哗的一下在那地上落稳了。
“什么人!”一干家将不觉警惕起来,山上的弓箭手屏气凝神。
当看清来人之时,步云霄瞬间愣住,由不得上前拉住她的胳膊,急声道:
“你如何下山来了?!快回去!”
陶木晴挣开他的手,忽然朝他轻松地笑了笑,话语却是对着上面的人说的。
“步将军在此,想必也定然是认识小女子的。不知道我一个人的命,能不能抵上面那么多和尚的命?横竖步将军要找的人,要杀的人,不就是我么?”
“木晴!”步云霄狠狠扣在她手腕上,大惊失色,“此事不可儿戏,不要乱说话!”
步清晨自是没料到她会出现,一时找不到话来反驳,只得喝道:“你……大胆刁民!将军的话哪能擅自更改,既是说了要踏平安龙寺,这就绝非是能更改的!”
“是吗?”陶木晴踏前一步,“方才步二公子问步大人,‘图谋不轨者’已然抓住,无需再杀安龙寺其余僧人,步大人却说,小女子藏在其中,故而安龙寺内并非全是良民。眼下小女子已经出来仍由大人处置,大人却说军令不可违?到底是谁违了军令,还是说,这本就是用我来做一个借口呢?”
“混账!岂有此理!”步清晨虽是如此骂道,却不住往步天台那一方看去,踯躅着不知怎生是好。
“话说,步大将军若要杀的话,不如加上我一个,如何?”
这声音入耳,陶木晴顿然转身,山林之间,宿兮摇着轮椅缓慢行过来,干裂的嘴唇和惨白的笑容,一看便是大病未愈的模样。
她皱了皱眉,对他此举甚是不明的挤了挤眼神,后者只是报以一笑,并不作答。反而拱手对着前面的步天台道:“步将军以为如何呢?”
他话音刚落,这步家军队后面忽有人策马急匆匆赶过来,翻身下马小跑到步天台马下,低低对着他道:“将军……”
“什么?!”他愕然,急急又问
,“你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这可是前方传来的消息,错不了的。”
步清晨看他神色不对,方担心起来,倾身询问:“爹,怎么了?”
“无事。”步天台缓和了神情,手拽缰绳,正欲说话,不想旁边有人附到他耳边低声道:
“将军,宰相大人吩咐过,无论如何不可伤了宿家之人,加之,官家他……”
“嗯!我知道。”步天台扬起手掌,示意他不用再说下去。
见他视线扫过来,步云霄急忙闪身挡在陶木晴面前,跪下:“步将军!”
“好了。”步天台叹了口气,拉马回身,“步家世代忠君,我希望你能明白你活着的使命,到底是什么……”
他闻言,身体一僵。
“全体撤军!”
*
朝阳初生,流光璀璨,洒了一身的绚烂金黄。
林间鸟啼关啾,清脆又动人。
十三猫站在山脚下,双手抱臂,打量着他的装扮,许久才淡淡开口:
“你如今,有何打算?”
步云霄背过身,紧了紧肩上的包袱,没有回头。
“我可能要去北方走一遭。”
“边关需要我。”
“怎么。”十三猫不自觉地往前走了几步,“你想从军了?”
“不是我想从军。”他的脸微偏,斜目看着他,“方颜的那席话不无道理。身在江湖,并不能为国家做些什么,我既出身将军之家,自比他们多了许多机会。
以往我只道快意江湖,却不知民生疾苦,眼下若不再不能为百姓出力,只躲在江湖,又能算什么英雄好汉。”
十三猫垂眸静思片刻,点点头:
“好,你说的对。”
眼前划过一个黑色的东西,他心中一愣,忙伸手接住。那用灰布包裹着的物体方方正正,并不很沉。十三猫掀开来看,蓝皮的封面上,正写着“封氏刀谱”四个字。
他猛然抬起头,那个玄色衣衫的人,早已不在视线之中。
头顶青天如旧,春风扫地,卷起衣袂翻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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