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凌月又转念思忖:莫非今天柳嬷嬷送来的那钵汤真的不是鸡汤吗?我现在除了坐以待毙还能怎么办?
她想着就转身进屋去换下了身上的亵衣,另换了一身素简的打扮。
推开门,她看见天际边那快要碰到山巅的落日,踱着步子出了门。
外面的廊道一片寂静,她走了很久都没看到一个人,脚下踩着廊道外透进檐宇内的绰绰光影,她心里已经有些怯怯地寒意。
“呀!这里面还真大啊!原来不逛不知道,一逛吓一跳!”
她走着走着,终于走出了长长的廊道,当她绕过一座厢房廊院的时候,里面窸窸窣窣的谈话声吸引了她的耳朵。
收住脚步之后,她凝神屏气地站在殿级上,倾耳细听着。
“可是,眼下已经没人可以吃了,你说怎么办呢?除了出门去找人还有他法可施吗?”
石破天惊的话让她一时头皮发麻到了快要窒息的地步。
“那你就只有忍忍吧!等那怀胎妇人生产的时候,你才能茹毛饮血取其体肤而炼丹,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可是…………我现在就觉得好难受啊!”
“难受也不行!怀胎妇人必须要等到生产,急不得!只能忍着等待,除非你想前功尽弃!”
“哎……………………”
夏凌月悄悄地趴在门缝儿处,紧紧地捂着嘴拼命往里瞅。
“啊………………柳大甬,原来是柳大甬,他这是要干嘛?”
只见桌案上摆放着一排头颅,她视线下移清楚的看到里面有二夫人姜芸绮,四夫人冯朵心,还有那些平日里看着面熟,却又叫不上来名字的一大堆仆人佣人的头颅等等。
她除了差点晕过去以外,还觉得腹处的胎动也跟着反应剧烈了。
“不行!我不能生,我千万不能生啊!我的天呐!”
一只手捂着肚子,一只手捂着嘴,她已经惊恐万状到快要晕过去了。
“这不是真的,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接着,她的目光又朝着上方的房梁处窥视,然而更加令她惶惑的一幕却赫然跳入了眼帘。
原来,在桌案的上方靠左边竟然摆着三夫人的头颅。
“啊…………………………三夫人!”
她惊恐万状到了极点,同时那个三夫人的头颅也正在转过来看向她的方向,并且冷冷地冲她微笑着。
“哦………………我受不了啦!我是真的受不了啊!”
夏凌月失魂落魄的转过身,她捂着嘴和孕肚一步一步的往回挪。
本来是想跑,无奈她不仅身子笨重并且腿脚肿胀,看起来就像是一只灌满了水的不倒翁。
“不行啊!我必须得逃命啊!不为自己也要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啊!”
她抱着硕大的肚子实在是走不动了,直累的狂喘不已。
停下来靠着柱子缓气的时候,她发现了不远处的后院那边柳嬷嬷正在开门。
“梁佬儿,恐怕等你下次再来拉泔水的话,老婆子我就不在了吧!”
“你说些什么傻话呀?咱们不是约好了要一起相扶相持的吗?我看你是老糊涂!呵呵呵呵…………”
“哎………………好吧!我跟你说笑呢!你赶紧拉走吧!待会儿天就要黑了,山路不好走。”
“嗌!看不出来老婆子居然还懂得关心人啦!”
“你这糟老头儿,还贫嘴!哎…………人皮可真难修啊!”
看着柳嬷嬷送那个老头子出门,并且他们脸上还相互表露着惺惺不舍之意,柳嬷嬷跟着也跨出门去送梁佬儿去了。
夏凌月紧张地盯着那扇千载难逢才恰巧开启的后门,于是她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使出浑身解术奔到那扇门边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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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查无此宅()
“噢!宝宝乖,不哭不哭!”
一座山青水秀掩映下的农家院落别致有趣。
此时,那个替她接生的男人正一边逗弄着小摇椅里的孩子,一边在灶后煽薪点火,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忙着煨汤,旁边的孩子已经饿的哇哇直哭了。
“马上就给你做吃的,别哭别哭啊!”
那男子绕前绕后的忙活着,已经把先前做好的鸡一只只滤过水之后晾在了屋檐下的栏杆上,篱笆围住的院坝里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蔬菜和琳琅满目的水果树。
“这孩子,长得可真是像极了…………”
他自言自语之间,正要说出口的话却陡然又断了,随即往灶门外的菜园子正对的篱笆院处瞅了瞅。
“嗌…………那儿怎么有只狐狸?”
接着他放下了手里的羹勺儿,四处环视了一番,心里不自觉的笑了。
“我们这里也没啥可吃的东西,要不给你点儿鸡肉怎样?”
他微笑着走出灶门在檐下悬着的栏杆上取下一只鸡,随手放在一旁洗衣的石盆边的磨刀石上。
“来吧!看你也准是饿了吧?”
他笑意盈盈的卧蚕眼甚是迷人,令阳光也跟着他的笑意沉醉的散落了一地。
“嗌…………怎么啦?难道你是嫌弃本…………哦!难道你嫌弃我做的鸡不好吃是吗?”
那男子笑眼弯弯的眉目里,竟然漾满了一潭晶莹剔透的光芒。
“好吧!那我走开咯!是不是我在这儿会打扰到你呢?小狐狸哟!听说你可是一方之仙,也不知道今日光临寒舍是不是出马仙前来?有何指教呢?”
他说着说着就转身进屋去了,脸上的笑却仍是如此灿烂。
“嗌…………你…………那个谁?别哭哦!”
哄着孩子他却忽然想起了什么来,一时间蹙眉凝思了。
“这孩子还没取名字呢!还得给他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嗌…………那谁呀?你把我孩子抱到哪里去了?给我抱进来呀!”
里屋的夏凌月高声喊着,却明显听得出她的声音里有一种虚弱无力的感觉。
“哦…………孩子在外面玩儿呢!我看你在睡觉,怕打扰到你了!”
那男子说着,顺手将摇椅里的孩子轻轻地抱了起来,一边哼着小调儿一边拍着哄着进了里屋去了。
“你醒啦吗?饿了吧?我给你做了鸡汤,吃点儿吧?”
“嗯………………”
夏凌月从他的手里接过了孩子,然而脸上的神情却还是显得有些犹豫,她轻轻地抱过已经睡着了的孩子。
“这位小哥,真不知道怎么称呼你,给你带来了那么多的麻烦不说,并且直到现在都不知道你姓甚名谁,其实说起来还是怪不好意思的呀!”
她说着刚把孩子放稳妥,却撑着手想要起身下床了。
“嗌………………你可千万别动哦!”
那位男子见状忽然眼急了,他连忙上前一步去正要扶住她的膀子时,她却忽然就地侧了一下身子。
“你…………你还是就不要扶我了吧!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来…………”
夏凌月扭动了一下脖颈处,言语却尴尬里夹杂着虚弱无力。
“哦…………你一定饿了吧!我去给你端吃的过来吧!”
“好…………不过,谢谢你呀!”
她话音刚落,男子就转身出了门去端来了早早备好的鸡汤。
待到她吃饱喝足了之后,才抿了抿嘴把碗放到一边儿,冲着他微微一笑,接着她轻轻地拭了拭唇畔。
“噢!今天我上集市买鸡顺便打听了一下你说的那个柳家大宅,可是据我所知在这片地界儿上并没有这个地方呀!”
“噢?…………没有这个地方?!!”
这时候,夏凌月凝眉陷入了沉思。
“嗌…………你还没说你姓甚名谁呢!怎么称呼你呢?”
她看起来精神好了一点儿,但是脸上的拘谨之色虽然减缓了些,却还是尚未完全消退。
“呃…………嫂娘呀!小生姓姜,字羽鹤,祖籍原是华陵人士,后随家父迁居于此,弱冠已过而立未及,不知嫂娘为何孤身一人在荒山野岭里奔逃呢?”
那俊美男子自报家门之后,也顺便探问起了夏凌月在荒山里的那番狼狈不堪的逃窜缘由。
“呃…………我啊…………”
她一时张口结舌了起来,除了毫无准备之外,她毕竟也真是不好意思把自己前前后后的这些荒诞经历对他实话实说呀!
“嫂娘,您有什么难言之隐是吗?”
姜羽鹤剑眉微促,眼神犹如深潭,眸底里秋水盈盈略泛着微澜的疼惜之意,然而一时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才算是好。
“哎…………我姓夏,名…………”
忽然觉得不知怎么说才好,她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动了几下,幸得眼前灵光闪现之提点。
“名竹鸢!原也算是大户人家的子孙,只是后来诸侯国遭遇吞并之困厄,故而无奈落魄,而今流落至此番境地…………哎…………说来可真是话长啊!”
接着她沉沉地长叹了一声,抽抽噎噎地拭了拭眼角。
“若是真要从远了说的话还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呀!如今我身有不便,也是不好太过忧思呀!你说是吧?”
她说完这番话之后,唇角却隐隐地扬起了一丝弧度。
“呃…………原来如此呀!那嫂娘刚才可吃饱了吗?”
姜羽鹤睨了一眼摆在旁边桌案上的碗筷,关切地询问道。
“饱倒是饱了!可就是想要下床去走动走动啊!”
接着她又喝了一口羹汤,脸上的忧伤神色却也跟着平复了些许。
“哎…………还是别啦吧!听说女人生完孩子之后月子一定要小心的将养哦!要不然今后留下了病根可难治了。”
“这位小哥,看你既然懂那么多女人的事,一定是以前亲手服侍过家中妻儿吧?你家的那位嫂娘可真是好福气呀?”
“看你说的,我哪儿有什么妻儿呀!不过我倒是盼着想有妻儿呢!可就是不知道今生是不是能有那福分呀!”
姜羽鹤又眯起了眉眼弯弯的卧蚕眼,沉醉的样子好像真的在憧憬什么似的。
“呵呵!看来小哥可真是有趣呢!”
“哦!那是必须的!”
姜羽鹤站起身来,端着空碗又转身出了门。
“嗌…………等等…………”
她忽然唤住了他,欲言又止的矜持却令他们之间的距离形成了略显尴尬的感觉。
“怎么啦?”
他转身疑惑地回望她,但是面色上却有些无奈的多了几分讶然的样子。
“我…………其实我桃李方至,花信未及,其实你比我年长呢!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叫我嫂娘吧!”
“噢!原来如此啊!那好吧!我以后就叫你竹鸢如何?”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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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竹鸢…………夏竹鸢…………夏竹鸢…………夏竹鸢…………”
他转回身之后一边忙活一边默默地在心里玩味儿着这个难记又拗口的名字。
“这个傻…………咦?不对呀!这个名字我怎么觉得听起来不大对劲儿呢?”
“为什么她要名叫夏竹鸢呢?莫非是…………”
姜羽鹤锅盖都没顾得上揭开,然而手里的碗却随着出神的缘故滑落下地,只不过当那只碗掉落在泥地上时,却也并没有发出碎裂的声音。
“看来她可并不傻呀!”
随即他就隐隐地觉得脊背后面有股凉飕飕的透背风,正在悄无声息又上上下下的窜动着,立时之间他脸上的神色却越发的凝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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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姜羽鹤到底是谁()
“竹鸢,该给孩子想个名字啦!你觉得取个文雅的好还是威风的好呢?”
这时候哄着孩子睡觉的姜羽鹤对一边穿针引线的竹鸢发问了,不过竹鸢却并没有抬眼回应他。
“取名的事情可以从长计议,毕竟孩子一辈子的事情呢!还是要深思熟虑比较好,急什么呢?现在也才刚满月而已。”
她说着伸手拿起了旁边的剪子,轻轻地将手里的布料裁成了几段。
“嗌…………把这孩子过继给我好不好?反正我也是单身汉一个,没什么牵挂,看这孩子长得骨格清奇,兴许将来还可以父凭子贵呢!呵呵呵呵呵呵…………竹鸢,你说怎样?”
姜羽鹤敞开腿登着脚,捂着嘴仰天大笑的样子充满了豪迈之风,举手投足之间的风范像极了某个人。
“哦……………………”
她见到这个景象,忽然就停下了手里的针线活儿,一时之间出神微愣了。
“嗯…………竹鸢,你这是怎么啦?”
“哦!没什么!没什么!可以呀!只不过我在想,现在我拖娃带口的要是连累了你可怎么办呢?咱们今后该怎么过活呢?”
竹鸢说着脸上竟然多了几分带泪的惆怅之色,接着拭了拭眼畔的那点儿晶莹剔透的微茫。
“这有什么呢?我这里其实也无所谓的啦!就算不成亲的话,这孩子也是我将来的期盼呀!假使有那个缘分与福分的话,将来自然会有那个合适的人出现的,这是月老操心的事,你担忧些什么呀?呵呵呵呵呵呵呵…………”
夏竹鸢听了这话之后,唇角却微微地漾起了一丝涟漪。
“既然你这么想的话…………那我就心里好受点儿了…………”
她粉面如脂的脸上此时多出了几抹隐隐地幸福之色,继续着手里的针线活儿。
“嗌…………那…………今后咱们同吃同住的话,总要对外宣称个名分吧?别说虽然这里左邻右舍人不多,但还算是清净,但是时间长了的话咱们总得跟人往来的吧?”
竹鸢的脸上漾起了一丝烟火气息,话里的意思确实是考虑的非常的周到,毕竟张家长李家短的关系还是应该值得考虑一些的,古往今来许多生活在市井之中的人,谁都避不开左邻右舍的你来我往和多嘴杂舌以及茶余饭后的闲谈。
“这个呀!要不这样吧!咱们对外就以夫妇相称,你看如何?另外,你担忧今后的生计问题,我还是有些糊口度日的技艺傍身,养活你们娘俩儿的话自觉还是绰绰有余的吧!”
姜羽鹤说着脸上漾开了一抹阳光明媚的笑意,使得他剑眉星目的卧蚕眼又调皮的跳出来招摇来了。
“哦…………这样吗?我觉得要不还是以兄妹相称比较好,你觉得呢?毕竟你一个黄花大小伙儿,我这…………的确是占你便宜呀!如果这样的话,都知道你有家室了,那么将来外面的姑娘还有谁会考虑选你做夫君呢?你说是吧?”
夏竹鸢说着勿自摇头,并且叹息。
“哈哈哈哈…………”
“嗌…………你笑什么?”
“你想的还真多呀!既然如此,那么本…………”
他忽然打住了话头,唇齿顿了顿,有点儿尴尬症发作的样子。
“本什么?”
夏竹鸢歪着头,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语言引到了有些愕然的地步,于是疑惑地盯着他。
“呵呵!本爷对你付出了那么多,你今后可该如何回报呢?”
姜羽鹤挑了挑眉毛,戏虐的眼神里浮动着暗影,她无意间与他四目相对,从他的瞳孔里发现了自己惊讶的有点儿犯傻的脸。
“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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