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雷拐”一瞪眼,道:“邓天愚怎知道我们没有一兵一卒?”
一提到邓天愚,大家不自觉地看了一眼殿外的天色。
只见红日西下,满天彩霞,已是酉时过半了。
“黑煞神”首先忧急地说:“盟主,时间不多了,就请尽快分配职位吧!”
江玉帆一听,面现难色,不禁迟疑起来,因为职位分配的恰当与否,决定他们前去‘湖
滨山庄’的行动能否成功与彼此间的团结。
是以,他挥了一个“稍待”的手势,同时凝重地说:“让小弟在心里先安排一下。”
说罢,紧蹙剑眉,低头沉吟,显然他要慎重地安排一下。“独臂虎”一见,立即爽快地
说:“盟主,这点小事何必费那么大的心思?您说谁是堂主,谁就是堂主;您说谁是执事,
谁就是执事,没谁计较在乎!”
江玉帆一听,立即正色问:“小弟说出来,大家绝对没有异议?”
“黑煞神”抢先爽朗地说:“盟主,只要您一句话,大家绝对服从,哪个不听话,就是
他奶奶的龟孙!”
话声甫落,殿外突然传来一声“噗哧”娇笑。
“风雷拐”等人同时一惊,齐声大喝道:“什么人?”
大喝声中,定睛一看,殿内早已没有了江玉帆的影子。
于是,风声飒然,人影闪动,纷纷纵出殿外,游目一看发现江玉帆立在东南角的破钟楼
上,向着大殿脊上察看。
“风雷拐”等人一见,心知有异,也纷纷回头仰面向殿脊上看去,同时,朗声问:“盟
主,发现什么了吗?”
站在破钟楼上俊面带煞的江玉帆,立即沉声说:“那位到龙脊上看看,龙胯上挂着一块
白布,好像是刚刚放上去的。”把话说完,飞身而下,直向殿前纵来。
“风雷拐”等人仰面再看,这才发现大殿龙脊左端的龙头上,果然有一方白布,正在随
风飘动。
由于刚刚下过大雨,如果原先就有那块白布,绝对不会随风飘动得那么轻快,于是,纷
纷嚷着说:“是刚刚放上的!”
“独臂虎”早已沉声说:“俺上去把它拿下来。”说话之间,身形已腾空而起,直向大
殿飞檐上纵去。
到达飞檐上,足尖一点,飞身纵落在龙脊上,伸手将那块白布取下来。
只见“独臂虎”低头一看,立刻望着下面大声说:“是一块大姑娘用的绢帕,还香喷喷
的呢!”现着,又仔细地看了一眼。继续说:“晤,上面弯七扭八,好像还写的有字。”
黑煞神“大声说:“快拿下来给盟主看嘛!你懂个啥?”
“独臂虎”一听,拿着绢帕,飞身纵下殿来,急步走至江玉帆面前,双手一送,恭声说:
“盟主,你看上面写的是字,还是画。”
江玉帆将绢帕接过,入手便知是上等绢帕,果然有一丝似兰的高雅香味。
低头一看,星目一亮脱口急声说:“啊,是我表姐写的!”
“风雷拐”等人一听,纷纷围过来争睹,只见雪白的绢帕上,写满了绢小草楷,由于墨
色清淡,一望而知是用眉笔写成。
细看第一行的几个草楷是:“玉弟弟,你的难题表姐代你解决了,可按照我写的顺序,
分配他们十一个人的职务……”
“风雷拐”等人看罢,彼此惊异地互看一眼,继续往下看,是‘酒肉和尚、胡医道,丁疤、
刘扬、缺胳膊、憨姑,凶嫂、麻大姐、歪嘴、哑巴,秃脑壳,表姊陆贞娘留。”
“风雷拐”等人看罢、不由愉快地齐声哈哈大笑道:“太妙了,太妙了,陆姑娘留的这个次
序表,读起来不但悠扬有韵,而且令任何人没有怨言可说。”
江玉帆见“小牛山”被排在最后一位,心里甚感不安,不由望着裂嘴直笑的秃子青年,
抱歉地问:“王少侠……”
话刚开口,“小牛山”已愉快地笑着说:“盟主,现在不能再喊属下王少侠啦,应该喊
我王坛主或王执事啦!”江玉帆依然歉声问:“我表姊把你排在最后,你有没有生气?”
小牛收愉快地一笑,说:“属下不但不生气,而且还非常满意呢,因为您是龙头,我是
龙尾呀……”
话未说完,俱都快意地哈哈哈笑了。
“风雷拐”首先敛笑说:“左右护法和三位女执事都不需要另行命名,但三堂三坛必须
各有各的名称…”
说此一顿,转首望着江玉帆,恭谨地问:“盟主,您看命什么名好?”
江玉帆想了一想道:“我认为高雅有意义就好,切忌用什么龙,什么凤,那样子太俗气
了”
众人一听,纷纷赞好。
光头和尚“悟空”一笑说:“贫僧承蒙陆姑娘看得起,赐给我一个名符其实的‘酒肉和尚’,
我和尚为护法,有建议三堂三坛名称的责任,我和尚扳依佛门,自然开口离不开神佛,而且,
咱们大家的结义联盟,也是在神前举行的,所以我和尚建议盟主,将三堂命名为‘神武’、
‘神智’、‘神勇’ ……”
话未说完,江玉帆已欣然道:“好,很好!我就命刘老英雄担任神武堂堂主之职,丁、郭两
位大侠分掌神智、神勇两堂!”
话声甫落,立即掀起一片掌声和采声。
“风雷拐”“铜人判官”以及“独臂虎”三人,在热烈的掌声中。并肩站在江玉帆的面
前,同时抱拳恭声:“卑职等谨遵谕,竭忠尽职,如有违誓背信,神人共鉴,定遭天遣。”
三人说罢、竟大礼跪下去。
江玉帆一见,顿时慌了,急忙躬身相扶。
他本待说“这不过是前去骗骗邓天愚的,三位何必认真”,但是,当他看了“风雷拐”
三人的肃容慎重态度,以及“悟空”“一尘”等人立即合什稽首,垂手肃立的举措,他只得
改口郑重地说:“只要大家同心一德,所谓众志成城,必
能创出一番大事业,今后大家作事,不必过份拘泥礼数,三位快请起来!”说罢,将“风雷
拐”三人扶起来。
瘦小道人“一尘”,立即肃容正色说:“贫道忝为护法之一,也有为三堂三坛建议名称
之责,三堂以‘神’字为首,贫道将以‘玄’字为上……”
江玉帆听至此处,深觉有理,立即点了点头。
“一尘”道人转身稽首,面向江玉帆,恭声说:“卑职建议盟主将三坛命名为‘玄德’、
‘玄岳’、玄冥!”
江玉帆立即肃容颔首道:“好!我就任命‘黑煞神’方守义,以及王少侠三人,依序分
掌‘玄德’、‘玄后’、‘玄冥’三坛,其余三位姐妹,均为执事。”
“黑煞神”和“鬼刀母夜叉”六人依次序站好,由“黑煞神”代表恭声道:“哑巴不能
讲话,秃子讲不好话,母夜叉三人又都是妇道人家,俺黑煞神也只能讲两句话,属下们如果
不听您的话,您爱怎么打就怎么打,爱怎么罚就怎么罚!”
说吧,突然又提高声音说:“跪下!”风雷拐五人则个个神情肃穆,俱都垂手而立。
江玉帆同样的肃手请六人起来。
这个简单的就职大典,就在漫天彩霞的照耀下,在大雄宝殿的高阶广台上,既无三牲也
无香烛的情形下,隆重地举行了。尤其山门残破,两殿坍塌,满院荒草碎瓦更使这个就职大
典在严肃的气氛中蕴藏着凄凉、肃煞。
江玉帆一看“黑煞神”六人站立两边,立即叫“悟空”、“一尘”两人,关切地问:
“两位护法可将咱们团体的名字想好了?”
“悟空”首先合什躬身说:“回禀盟主,咱们一十二位兄弟姊录俱是来四方,除盟主一
人外,个个居无定所,卑职建议盟主,请将本会命名为‘四海游侠同盟会’!”
“一尘”道人一听。立即稽首恭声说:“启禀盟主,卑职以为命名应该力求简明,讲来
响亮,方能在极短期间内传诵江湖…”
江玉帆颇有同感地颔首问:“右护法有何贵意见?”
“一尘”道人恭声说:“以卑职愚见,可将四海游侠同盟会改称为游侠帮或四海门,是
否可用,请盟主裁决!”
江玉帆剑眉一蹩,略为沉吟才一笑道:“左护法的名字太长,右护法的又太简扼了……”
“一尘”道人一听,赶紧欠身说:“卑职自知未脱俗套。”
江玉帆继续笑着说:“小弟决定减头去尾,命名为‘游侠同盟’……”
话未说完,“悟空”、“一尘”以及“凤雷拐”等人,已齐声欢呼道:“盟主明智,卑
职等誓为‘游侠同盟’尽职效死!”
江玉帆愉快地一笑说:“好,现在咱们该走了。”
一直没讲话的麻面姑娘佟玉清,突然插言道:“盟主,不把那位陆姑娘请出来让咱们大
家见一面吗?”
江玉机听不出佟玉清的话意中含有妒的意味,是以,自然地一笑道:“噢,她早走了。”
佟玉清继续说:“您怎的知道她走了?”
江玉帆笑着说:“因为她方才施展的是‘空谷回音’的功夫,她原来就不打算和咱们大
家现在就见面,所以小弟也被她骗了。”
说此一顿,又正色笑着说:“不瞒诸位说,就是方才小弟追上她,小弟也不认识她!”
众人听得一愣,“鬼刀母夜叉”问:“盟主,陆姑娘不是您的表姐吗?”
江玉帆颔首一笑说:“不错,但小弟却从来没见过她,前几天我还去百丈峰‘飞凤谷’
找她,家人说,她已经前来太湖了。”
佟玉清有些不信地说:“表姐弟十八九年会没有见过一次面?”
话声甫落,“风雷拐”已有些不耐烦地代江玉帆解释说:“盟主五岁就在‘塞上姥姥’
处学武功,回堡恐怕还是近一两年的事……
江玉帆立即颔首解释说:“小弟上月中旬才回九官堡,住了没几天便东来了。”
“风雷拐”刘刚,又望着佟玉清正色说:“是呀,盟主小时候就是见过陆姑娘,所谓女
大十八变,这时候也不认识了呀!”
佟玉清一听,顿时无话好说了。
“独臂虎”和“小牛山”几人自然看出佟玉清已爱上了这位英俊飘逸的少年盟主了,如
在午前,必然会讽刺她一番,现在大家都是一个同盟的兄弟姊妹,爱的又是大家的盟主,加
之慑于她的‘青虹剑法’厉害,也就心照不宣,不便出口了。
左护法“悟空”和尚见佟玉清没有再说什么,立即望着江玉帆,恭声道:“启禀盟主,
现在红日西坠,酉时将尽,‘湖滨山庄’虽然就在山下,咱们赶到那儿,恐怕也要掌灯灯分
了。”
江玉帆毫不迟疑地说:“好,咱们现在就走。”
憨姑娘‘铁掌女飞卫’立即朗声说:“俺在前头为盟主开道!”
右护法“一尘”道人,立即叮嘱说:“不可惹事!”
憨姑‘铁掌女飞卫’抱拳朗声说:“俺尽量忍耐就是。”
说里转身,凌空而起,一式‘海燕三抄水’的绝顶轻功,仅在院中荒草上轻轻一点,直
飞破门之外。
江玉帆看得一愣,他真有些不敢相信,以‘铁单女飞卫’沈宝琴那等矮胖身材,还有一
身横练功夫,竟有这等惊人轻功。实在令人难以相信。
同时,他也听出沈空琴的那句话意,遇事她尽量忍耐,换句话说,如果她认为不能忍耐
了,照样动手打人。
心念间,已听“鬼刀母夜叉”自语似的说:“这位沈家老妹子,一有机会就露一手……”
“神武堂”堂主“凤雷拐”刘刚,听出“鬼刀母夜叉”的话意,一有机会,她也要表现
一下她那一对九环鬼头刀上的功夫。
为了怕她在‘湖滨山庄’上制造表现的机会。立即沉声警告说:“从现在起,没有盟主
的令谕,任何人不准随意与人动手。”
“鬼刀母夜叉”见“风雷拐”居然敢警告她,不由得两眼一瞪,继而一想,她这个执事
正归“神武堂”管辖,加之他年纪一大把,瞪了瞪眼也就算了。
于是,一行人众,簇拥着江玉帆,飞身纵出破山门,展开轻功,向山外驰去。‘悟空’
和尚担心‘铁掌女飞卫’惹事,立即向江玉帆,建议说:“盟主,我们还是和沈姑娘同时到
达‘湖滨山庄’的好!”
江玉帆会意地颔首称好,举目前看,哪里还有沈宝琴的影子?于是,略提真气,身形如
飞,沿着昔日进香山道,加速向山外驰去。
这时大雨过后不久,满山油绿,松针树枝上,仍残着湿湿雨水,在西天红霞的映照下,
闪闪发光,宛如漫山的鲜红明珠。
江玉帆等人沿着昔日山道飞驰,虽然道上生满了藤萝荒草,但较之穿谷越岭仍方便多了。
惠山范围不大,南麓紧临太湖,众人出了南山口,已经是暮色苍茫了。
到达太湖北岸,已是掌灯时分,午间涌到的各路英豪,早已离开了,但在湖边的芦苇草
叶间,仍可看到一些希望奇迹出现,一睹传说中的背剑男孩子的人。
江玉帆曾听外婆‘塞上姥姥’说过,武林前辈人物中,为争夺宝刃秘笈而丧失生命者不
知凡几,因而,看了那些人一眼,不禁感慨地摇了摇头。
沿翠堤向西,前进不足一里。前面树隙间已透出一片灿烂灯火。
蓦闻“风雷拐”刘刚,压低声音说:“盟主,那里就是邓天愚的‘湖滨山庄’了。”
江玉帆定睛一看,‘湖滨山庄’虽然被堤上的垂柳遮住了,看不见庄上的房舍,但根据
那片烛光灯火,断定湖滨山庄必然占地极广。
尤其那座庄前直达岸上的长桥,居然也燃满了灯笼,远远看来。有如由庄内伸出来的一
条火龙,长度至少百丈。
打量间,蓦闻后面的“黑煞神”,低声自语道:“他奶奶的,邓天愚这老小子,好像真
他娘的在请客啊!”
江玉帆听得一愣,不由望着“悟空”和尚,不解地问:
“怎么?你们不是早就知道多臂瘟神今天晚上请客吗?”
“悟空”和尚被问得面现难色,似乎不知如何作答。“风雷拐”刘刚赶紧抢先说:“王
坛主虽然看到他们写请贴,但不知确切日期,午前发现有不少武林人物进入湖滨山庄的大桥,
判断邓天愚可能今天晚间请客。”
江玉帆觉得这话也有道理,因而没再说什么。一转过一个湖湾,江玉帆等人的目光不由
一亮,只见前面不远处即是灯火通明的桥头。
桥头的右边,是一座红柱绿瓦的碑亭。亭内矗立一尊巨碑,在八角飞檐上高悬的纱灯照
耀下,清楚的看见巨碑上的四个斗大的绿字——湖滨山庄。
一座高大采坊,横搭在桥头上,采坊的正中央,缀着一个尺许见方的金漆“寿”字,在
辉煌的灯光照射下,金光闪闪,十分醒目。
跟在“风雷拐”身后急急前进的“鬼刀母夜叉”一见,立即沉声说:“邓天愚老小子大概是
娶孙子媳妇吧?”
独臂虎立即笑着说:“邓天愚连儿子都没有,哪来的孙子?采坊上的那个大金字大概念
‘寿’,八成是这老小子又长尾巴了。”
“鬼刀母夜叉”哼了一声,不服气地说:“胡说八道!俺虽没吃过猪肉,难道没有见过猪走
路?喜字、寿字俺还分不清楚吗?哼!”
如此一说,“独臂虎”也没信心了,不由疑惑地问:“难道邓天愚老小子,真的办喜事?”
江玉帆一听,不由哑然笑了,他真担心稍时进人‘湖滨山庄’,这些人是否真的听统御。
心念间已到桥头,只见每隔丈余的桥桩上,还架有一盏纱灯,每盏纱灯上都用红漆写着
‘湖滨山庄’。
百丈长桥,悬灯两百多盏,直达百丈外灯火辉煌的小岛上、照得桥下的湖水,波光鳅翩。
星光点点。
桥上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