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那个爷爷的堂兄弟,叫什么我记不清楚了,我暂且称之为“老张”。
老张那天晚上,也是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静的可怕,静的出奇。已经是深夜了,很晚很晚,老张是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去串亲戚。
因为那个年代,没有汽车,也没有自行车,人们出门,一律都是靠自己步行。所以,如果是十里八里,甚至说二三十里的路程,倒也好说,步行着就去了。
可是像老张,他家那亲戚距离本村有六七十里路,所以,去出门走动走动,就不太方便了,早上天刚刚亮就走的话,也得等到日头略微偏西的时候才能到,那个点,就赶不上吃晌午饭了。
而在那个年代,出门不管客人吃一顿中午饭,哪有这个道理??但是要管的话,提前又没打好招呼,总不能等到人家午饭都吃完了,再去人家吧,这样,让人家得犯为难,重新做一顿,如果不做,人家还过意不去呢。
所以,但凡是识趣的客人,是不会等到那个点再到人家里去的,哪怕自己这边早走些,也要撵在中午之前到。
就像这个老张,他就是早早的出发了。才刚刚过十二点,凌晨一点左右吧,便动身出发了,这个时候,正是阴气最盛的时候,一般人都是尽量避开这个时间段出门的。
但是老张这种情况,没办法了,才会选择这个时间段走。
老张那个时候,就已经有四十多岁了,已经是不惑之年,见多识广,年富力强的年纪。
老张比较有经验,晚上出门的时候,带了一小包碾碎的烟叶,和几张纸片,又带了两块打火石,就出门了。
那个时候的人,抽烟都是抽自己卷的这种烟,不像现在这种市场上卖的滤嘴香烟。
带好这几样东西,老张就出门了。在路上走着,老张认得路,毕竟那条路,老张都走了四十年了,走多长时间,能走到个什么地方,看到个什么景色,包括沿途都有些什么,哪怕是看不见,老张也一清二楚。用现在的话说就是,闭着眼睛走,都没啥问题。
但是那天晚上,老张就觉得不对劲,说不出来到底是哪不对劲,总归,老张就觉得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总感觉是和平常不一样。
于是,老张就多少起了戒心,时刻提防着点。
走了约莫有一个钟头,老张也有些乏累,警惕性也就保持得没有那么高了。
人在这个时候,往往就容易招一些不三不四的东西上身,比如说“挡”。
老张走着走着,突然之间停下来,不走了。
为什么不走了呢??老张是个明白人,他记忆里面,明明走到这个地方的时候,前面是条路,是个路口,旁边的,是一口井,一口有水的井。
但是那天,老张却发现,原本应该是路的地方呢,路没了,是一堵墙在那里;而原本应该是那口井的位置,却看见了是一条路。
老张心里明白了,自己这是遇见了“挡”。所以,他索性就不走了,到了那个墙根去,蹲了下来。
然后从腰间的小包里掏出那两块打火石,然后又掏出来怀里带的烟叶和纸片,熟练的卷了一根烟,含在了嘴上。
老张明白,“挡”这个东西,最怕的就是光和响声。
所以,老张就打算点根烟抽一抽,等烟点上了,光自然就能把“挡”驱逐走,原来的景象自然就会恢复。
可那天晚上,老张的打火石,却无论他怎么用力,怎么也打不着火,偶尔打出来点火星,也点不上他嘴里的那根烟。
那是老张最常用的两块石头,放在平时,轻轻一打,就有火,用顺手了的东西,但是那天就是打不上火。
老张感觉大事不妙,这说明是阴气太重,直接压过了火苗,压过了阳气。
果然,老张感觉到自己蹲不稳当了,于是,赶紧站了起来。
他感觉有个东西,在一边使劲的推他,把他往那口井的方向去推。老张知道事情不妙,连忙站着,跟那个推他的东西,可劲儿地顶。
那个东西具体是个什么东西,老张也看不见,用老张的话说就是,那个东西像头牛一样,力气非常的大,而且顶他的那种感觉,力度,包括有些气喘吁吁的气息声,都和头牛是一样的。
老张不屈从,那个东西可劲儿地顶他,他就拼了命的往回顶,因为他知道,一旦被顶过去,就掉进井里了,但半夜的也没个人,掉进去,命就没了。
所以老张用拼了命的力气,跟那个东西使劲顶。
老张那时候也四十来岁,刚好是个非常有力气的年龄,加上那个年代的人干的都是体力活,力气都非常的大。
就这样,一个人,一个看不见的东西,在那死死地顶着,僵持着。
僵持了好长时间,最后,那个东西看顶不过老张,也累了,于是就刮了一阵大风,这股子力道就没了。
而原来是路的地方呢,又看见了路,原来的那口井的位置,也看见了井。
父亲说,这个故事是他小时候听爷爷讲的,爷爷说那是老张亲口说的,而且老张为人憨厚老实,村里人都相信他的话,况且这种东西,不仅仅是老张一人遇见过,所以人们也都相信。
“挡”这个东西,在那个时代的人们的印象中,以及亲身经历中,是普遍存在的,因为那个时候没有现在这么多的灯。
现在的晚上,都有路灯,车灯,再就是人也多,最起码还有个手电筒,打火机一类的。所以“挡”这个东西就不怎么敢出来为所欲为了,这也是这个年代,这类东西不多见得原因。
“挡”这个东西,如果说现在没有的话,也不现实。在一些落后的地方,灯光不多的地方,阴气较重的地方(比方说红柳村),都是还会存在的。
想到这里,我想,我大概昨晚就是遇上“挡”了吧。
如果说真的是遇上“挡”了,我想,这或许是最好的结果。
毕竟,我还能活到了现在,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但是,如若是我的第二种猜测,问题出现在柳月身上的话,那我,麻烦可就大了。
毕竟,如果真的是连红柳村的警官身上都有问题,那么,红柳村的那个村民,我还敢相信??
甚至,我已经开始怀疑整个村子都有问题。
算了吧,不去想这些了,既然都已经来到这里了,就在这里先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吧,因为我现在还是好奇,为什么坛子上会写着“张天道亲启”??
五十年前的红柳村,究竟又是出了什么事情??这和我的父亲有什么关系吗??柳丰的死,又是怎么回事,和我父亲有关系吗??
最后,我最想知道的,其实还是老板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死去?
怀着这一连串的疑问,我觉得自己还是不能离开这个村子,必须搞清楚这一切。
当我拿起因电量不足而早已经关机的手机时,不禁无奈的摇了摇头。
对于当代人来说,手机基本就是全部,手机一旦没了电,我刹那间感觉仿佛自己从头到脚也没了电,哪里也不想去,哪里也不敢去。
不行,我心里想了想,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在这个地方,没了手机,等于与世隔绝了。
这要是我真的与世隔绝了,那可能就一辈子倒在这里了。我可不想这样一辈子待在一个阴气这么重的地方。
我必须出去!!
我心里想着,就从床上坐了起来,这次,我把自己的行李带上了,我要先去一次县城,找根数据线,给手机充上电。
第1507章 槐树成精
具体出去以后还会不会回来,这个完全可以凭自己的心情。
于是我提着行李,起身走了出来。
行李也没有很多,就是一些生活必需品和一些贵重物品。比较方便携带。
我随手把门锁上,可不敢让什么半人半鬼的东西趁着我不在的时候进去。那以后我就真的永远不来这个村子了。
光天化日的,我是应该坐公交车呢,还是步行着去??
昨天晚上走了整整一夜,到现在还没有休息调整好,我想,就不走了吧,坐公交车去比较方便一些。
于是,我站在村头上等公交车来。
可是,等了整整一上午,却是什么都没有等到,别说是公交车了,就算是人影也没有见到半个。
“别等了,公交车是不会经过这里的,这个村子早都已经没人了,公交车早都改站了,哪里肯往这边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哦,是啊,这个村子的人早已经都走光了。”我恍然大悟,转过身来想感谢这个好心人的提醒。
转过身来的那一瞬间,我愣住了,这竟然没有人!!
那么,刚才是谁在跟我说话??
奇怪,我明明是听见了一个人在和我说话,可是为什么转过身来,一个人影都没有??
我站起来,扫视了一下附近的环境,光秃秃的一片,除了远处是居民的房子以外,近处什么都没有,只有在村口的那棵大槐树,这么多年了还一直站在这里。
其他的,连个大点的石头都没有,一眼望过去,看的一清二楚,就算是有人想跟我搞恶作剧,这么短的时间内,一转身的功夫,他能跑到哪里去??
难道是,幻觉??
我摇了摇头,尽力试试让自己清醒。
我反应过来,该不会是……
该不会是这棵大槐树成精了吧!!
毕竟,这棵槐树,据说已经不知道到底活了多少年了,现在还活着的,来过红柳村或者对红柳村了解所有人,都说当他第一次来红柳村,第一次见到这个大槐树的时候,这棵槐树就已经这么粗壮了。
也不是没有可能,红柳村发生了这么多的不可思议的事情,一颗会说话的槐树,又算得了什么,对我来说,似乎是有些司空见惯的感觉。
为了印证我的这个想法,我从行李包里面,掏出了随身携带的水果刀,向那棵槐树刺了过去。
一刀刺过去,槐树流下了青青的汁液,染青了我的刀子。里面的汁液还在不停的往外渗出,真的就像是人在流血一般。
我愣住了,真的是大槐树成精了!!
“喂,槐树,听得到我说话吗??”我试探性的问了问,如果槐树真的可以说话,那么我了解红柳村的历史可就变得轻而易举了。
但是,让我失望的是,迟迟没有答复。
“槐树??”我又试探了一下。
还是没有声音。
这槐树,不会是让我一刀刺中要害了吧??
我突然之间觉得有些愧疚,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我自己可真的就太不是东西了。
毕竟,这个村子在我看来,一切都是那么的阴森恐怖,唯独这棵大槐树,出自好意,告诉我公交车不从这里走,我还拿出来刀子刺了他一下。
这个槐树要是真有灵性的话,那么,不知道他该有多么的伤心。
我赶紧从包里翻出来随身携带的备用医疗盒子。里面有纱布,酒精,消炎药一类的清理外伤的东西,也有几片感冒药。
我迅速的拿出纱布,往上面到了一些酒精,然后缠住大槐树的伤口,但是仍然止不住不断从里面渗出来的血液。
我慌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试探一下,却没有想到,无意之间,伤害了这棵大槐树。
我把消炎药拿出来一个,这个是阿莫西林胶囊。我剥开胶囊,将里面地粉状物倒在了纱布上,迅速涂抹在槐树的伤口上。
这个是可以止血的。
“啊……”我好像听见有人在*。
应该就是这棵大槐树了吧。
把药粉涂上之后,涂抹均匀,果然,汁液就止住了,不再往外流。
我感觉非常的有趣,这棵大槐树,竟然是也像人一般??
我迅速给槐树包扎了一下,现在的大槐树,到还真的是像一个伤病员。我想,这如果是村子里有人的话,看到这幅景象,还真的不一定会是什么反应呢。
包扎好以后,我看着这棵挺拔的大槐树,感觉像是看到了希望。
从昨天晚上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吃点什么东西,现在的我,突然感觉到有些饿了。
我想,还是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
可是,这附近十里八村的,哪里有饭店呢??
对这里不怎么熟悉,我就只能边走边找了。
所以,我就直奔着小县城的方向,想看看沿途有没有小餐馆,顺道吃点东西,等到了小县城里面,就换一根数据线。
整条路上,都没有一个人,只留我一人在空旷的土地上走着。清明时节,农民家的麦子都长得比较茁壮,绿油油一片,看来,今年的收成应该会不错。
我一直走啊走,可是半天也没有发现一家餐馆。自己具体走到哪里了,自己也不知道。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是找到了一家看起来并不怎么起眼的小餐馆,小餐馆的外面,看起来挺久的的了,破破烂烂的,也没有个招牌。我只是看见里面有好多人坐在里面吃饭,所以才推测这应该是个餐馆。
要不然,谁家会摆这么多的桌子放在门厅里,而且还开着门,这么多人整整齐齐的坐在里面吃饭呢??
依照我的经验,这种小餐馆,老板多半是个勤劳能干,又非常的热情好客的女人。这种餐馆,一般里面的饭都会很实惠,花不了几个钱就能吃的很饱那种,绝对不可能是什么讹人欺诈的黑店。
所以,想到这里,我就大胆的走了进去。
“老板,这里有什么吃的??”左脚刚刚跨进店门里,我就大声吼道。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中年妇女从里屋走了出来,中年妇女身上还系着一件围裙,围裙很长很长,一直盖到了脚面子,以至于走路都看不见她的脚踝。而且围裙有些脏兮兮的了,上面沾满了油渍和血渍,倒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屠户身上系的那种围裙。
“您好,请看一下要吃什么??”
看来,我只是猜对了一半,老板是个女人,但是看起来并不是怎么样热情好客,而且好像也不是特别的勤劳。
她只是给我递过来一张纸,纸上面写着各式各样的菜:什么“小炒肉”啊,“红烧肉”啊,“爆炒腰花”啊,甚至还一道菜叫做“*料理”。
我看了看,感觉很奇怪,整张菜单上面,没有什么诸如米饭,馒头一类的主食,菜单上满满的写的都是一些肉菜。
我有些犯难了,就算荤菜是你们店的主菜,那也应该搭配一些素材和主食吧??
我问她,“你们店里难到没有主食吗??为什么全都是荤菜??”
“荤肉就是主食,他们多数都只爱吃这个。”
我暗暗想,这老板娘,还多数只爱吃这个,难怪这个店都这么久了也没钱去装修一下,就这服务态度,这菜种,能做起来吗??我心里真的是不服气。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随便画一画算了,于是就随便画了几个肉菜,我想看看标价是多少,可是上面也没有标价,想到这么多人都在这吃饭,众目睽睽的,她也不可能狮子大开口,宰杀顾客,真要是敢问我要天价的话,我就不给就是了,一个女人家的能把我怎么样??再说了,我也没带那么多钱。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再要个这个吧。”我一边念叨着,一边画着。总共画了四个菜。
“嗯,可以了,给。”我将菜单递给老板。
那个中年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