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指相抵的手，中间隔着刺心。相触的指尖是热的，贴着刺心的手心却是冷的。
刺心，容儿交到小允怀里时，从上官手中飞出。他的意思懂，走就得走的彻彻底底，干干净净，断小欣切念想。
声清啸，身子忽地腾空。是被景容带着。
黑衣瞬间涌动。
群山间啸声回音重重，不绝。
刀光剑影中穿行，斜倚他肩头。漫红，温热的，腥甜的，连着他的衣，的衫，都湿。
很平静，心真的很平静。没有丝惧意，仿佛置身事外，欣赏着场惊心动魄的戏，仿佛不是戏里的员。
看着他，戏里的主角，手起手落。刺心带出的红，竟觉旖旎。
他唇角的笑，愈来愈大，愈来愈盛。空中多飞串红，地上多处不动的黑，他的笑便增分，艳分。
笑到极处，仿佛盛开极处的莲，突然妖娆，艳到极处。
“直在看。”他轻笑，眸里的光是得意和开心。
们已落在地上。
啸声没有，风也散。
只是地上多横七竖八的黑衣，多滩滩的红，腥腻，粘稠。
剑尖犹自滴血。
那头银发，像沐浴过血，淋漓着红，残忍的艳丽。
“要是样直看下去该过好。么好看，宁儿肯定看不厌的。”他叹气，佯装伤心，“就怕宁儿懒得抬头看。”
他的确很好看，那双紫晶凤眸只会让人愈看愈陷下去。
“吻，宁儿。”他笑着，眸光烁烁，期待着。
沉默。
箍在腰间的手突然松，身旁的人无声息倒下，空中忽然多道艳丽丽的红。
景容！
章九七 何处容身
“情欢宫主也会受伤？”
他勉强笑道：“噬心蛊都让去鬼门关徘徊过。”
扶着他的手突然触及极细的冰冷，心顿时紧。
撕开他背上的衣，果然，肩胛处几个细小的口，周围圈却是黑的，有毒！
“情欢宫主什么时候么落魄，竟连几枚小小银针都避不过？”
他苦笑：“早跟宁儿过，宁儿的那些内息还不能完全控制，配合不上身法，是宁儿自己不信。”他的委委屈屈。
应该是前夜，在房里，他是过。可他的话，又能信几分。
“没事的。”他倚着坐，“只要不是噬心蛊，其他毒啊蛊啊什么的奈何不具身子，只是内伤麻烦些。”他嘻嘻笑着，“刚强引内息，伤到腑脏。过会缓和些时调理，把那些毒逼出就好。”突然哎呦声。的
“怎么？”
“疼。”他捂着心口位置。
他的眉深深拢紧，不由蹲下身：“哼，谁刚无碍的？”
凤眸眯，痛苦的神色中钻出狡黠：“宁儿亲亲就不疼。”
“哼！”
正待起身，肩头突然暖湿片。
“额。”他微窘，“宁儿，不是故意的。”他刚想提袖擦唇边流落的红，忽又侧过头。
扳过他的身，大口大口的红正争相涌出他的口，他尴尬地用手捂住，那红还是不断从指缝间落下。
那双紫眸还是笑着的，痛苦隐在笑意后。
“要不要帮叫他们？”
紫眸缩，又恢复成平日的淡淡：“没必要。”
“的人还会叛不成？”他自然知道的他们是谁，情欢宫主外出，身边总得带些侍从啊之类的增些气势。
他像看着件稀奇事物般打量，边咳边笑：“宁儿，是不是的人，颜是不是的人？”口里的红像是流不尽，渐渐湿他宽大的袖。
的确，离开他，颜回也离开他。
“宁儿，刚刚没发现？他们的身手跟的差不多呢。”是差不多，和多年前出走无心上那会差不多，几乎样的招式，样的气势。
“他们是情欢宫人？”
景容摇头，的云淡风清：“怕是有人蠢蠢欲动，想要位置。”凤眸却是微眯起，凝缩起的眸光如寒魄。
“少话。”实在看不下去，撕衣袍，擦去他嘴边残红。
他喘喘，微微笑：“放心，除，不会死在别人手上。”那笑多自信啊，却是那样刺眼。
冷哼声，在他身旁坐下，径自闭目，不再理他。
日正当空，阴影开始走短，暑气蒸腾。幸好是坐在松树下，免酷热侵蚀，身上粘稠的血开始发干，极不舒服。
“宁儿。”他轻轻唤道。
微睁眼，看着他。
“那三年，让人怀念呐。”他侧目，笑吟吟地看，紫眸眯得细，看不清他眼底真正意思，他唇角的笑是永远不能当真的。
“那三年，为何要教武功，为何让成为杀手？”
“宁儿本来就是下第二杀手啊。”
“景容！”的
他凤眸弯起：“因为想让醒来后的宁儿完全成为的人。”
“嗯？”
“下第杀手都是的人。”他笑，“不仅仅是情欢宫人，更是的人。”又怕不解似乎的继续解释，“下第杀手其实不是个人，而是个组织，就是情欢宫。但情欢宫人并不都是下第杀手，只有的人才是。”他话骄傲得像在宣布下是他的样。
人，无可理喻。
风过后，松涛声跟上。
绿色，漫山起伏，摇曳。
“宁儿，若是不回情欢宫，们回无心山，们还会不会和以前样？”他的目光飘远，似乎越过千重万重的绿，到无心山，“春夏的无裳花开的很好的，个时候的无心山怕是满山花香。”目光忽又收起，“过来些。”
没动。
他叹声，伸手揽过的肩，唇覆上来，来回细细湿润。紫眸的清澈远出乎的意料，眼底的光神圣的像是在膜拜。唇不由微张，任他进入，浓浓的血腥味并着唾液，随着舌尖纠缠，化开，化开，渗入彼此骨血。
没有疯狂，没有掠夺，很久不见的温柔，疑似回到多年前无心山那段岁月，似乎在表达着什么。流连，只有流连……
他的唇离开的，把着后脑的手移到脸颊，那目光依旧清澈：“宁儿，们都回不去呢。”
他不需要的答案，走到步，们都明白。
“调息吧。”避开他的目光，声音些许不自然。刚才的事让脸烧，景容在脸颊摩挲的手指却是凉。
“宁儿，信次。”他扳正的脸，直对上他的目光，“不｜穴道，也不要离开。”
“哪次骗过？”冷笑。
“那就好。”他笑着收回手，看到两圈牙印，在他右手的食、中两指，带着血污，那是前夜的杰作。
山白云移动的快，不知过去几阵。
听着身旁人平稳有节奏的呼吸，是时候。
起身，离开。
走出二十步远，“宁！”身后尖锐的喝声。
脚步没有停，“景容，该记得，跟承诺的是‘离开凤凰门’。”
“好得很，宁，——”身后是放肆的笑，听着却像哭。
不远忽起踏风声，松林上空阵窸窣，人踏空而来。
那人正落于景容身旁，是宁二。
“拿下他。”景容指的是，话同时，口鲜红喷涌。
“是！”宁二应着，倏然出指，景容斜斜倒进宁二坏里。
宁二从怀里掏出个瓷瓶，倒几颗塞入景容嘴，又补几指。
处理完毕，他抱着昏睡的人，步步走来，那风姿竟是从来没有过的利落气势。
再想逃走，好像已不可能。
“动手吧。”笑着。
寒光闪，剑尖已指心口，感觉是陌生的，是第次别人拿剑指着心口。
宁二沉默着。的
剑忽然回身，入鞘。
“不后悔？”平静道。
哼声，他抱着他离去，步伐坚定。
宁二身着青衫，他本与外形相像。看那背影，竟似看自己的。
如多年前心中的梦，遥不可及的梦。很多年前，总想着能有能抱着那人，安静地在无裳花丛中行走。那人是熟睡着，身体，是温暖的，心跳，是致的。可到如今，也只是梦，永恒的梦罢。
那袭青衫影，仿佛很久以前的。他对他，是心意，整颗心整个身；他睡着，知道也作不知道，或者，不屑知道。
也许，才是那个替身。
好像很久没穿青衫，自上凰山后再也没有穿过，也许以后永远也不该穿。
“走好。”道。
不远的人顿顿，再次前行。
白云悠悠，走远的人消失绿色深处。
环望群山，地么大，竟无处可去。
无心山，只是很久以前的个梦，梦醒，就什么都没。
凤凰门，是先弃它。
颜回，是先放得手。
生生死死山，东方世家，中州客栈，枫香漠色，池轩，闻人，拾欢……于他们，也只是过客，只是过客。
下之大，竟无处容身！江湖，混的如此失败！
章九八 山穷水复
悔，在山林间转五六，饥肠辘辘，头昏眼花。要是跟着宁二出荒山野岭再离开，也不用么几直在山林子里转。
不只次怨起向不好的方向感。
要是真走不出去，怕要埋骨青山。
林子少见的密，阴翳少见的大。
地上落叶腐成的泥厚厚，真是处处危机来着。若是功力没失，至少也能跃到林子上空，好估计自己方位。可如今只能小心翼翼。
好不容易透过厚厚树冠的阳光越来越少，心里稍许紧张，怕是走到林子深处。
用刺心断根长枝试探着前行，可怜刺心竟用来当砍柴家伙，真是糟蹋。
林子里光线渐暗，是夜的征兆。
寻棵高度合适，枝叶不太密的松攀上去休息。今夜晴，月色透过树间缝隙，地面或明或暗地铺层银辉。
山的夜，静寂，除不绝的虫鸣，偶尔的小兽呜呜声，再是风过的枝叶摇晃声。
抱着刺心倚着松，瞧着头顶黑压压的树冠，心却是怎么也静不下来。
死有重于泰山，轻于鸿毛，因迷路在林子里倒下，那只能是窝囊。
雷声？沉闷的隐约轰鸣似从远方来，难道要下雷雨？
夏季多雷雨，已般落魄，连老也想来凑脚？
不对，般清风明月，不该是会下雷雨样子。
轰鸣声依旧隐隐，时有时无。
疑惑着，反正般也睡不着，不如下树去探个究竟。
绕些冤枉路，所幸月色明朗，也只踉跄几步，没出多少差错。那轰鸣声却是越来越清晰。哗啦啦的，竟是水声。
也不晓得走多久，金色的光线替柔和月色，眼前豁然开朗，竟是座山谷，四周秀山连绵。
最最让人惊讶的，不是山谷似锦繁花，不是葱郁佳木，而是不远崖上飞流直下白练。白练上方，溅荡起的氤氲水汽折射阳光的七彩。轰鸣声正是白练入潭声。
几无论是饥是渴，都是野果果腹。乍见白练，喉不禁发干，渴意突如其来，汹涌。
似绝境之人忽逢生机，疯样地跑过去，路上跌几个跟斗也不管不顾。
好大的潭，远看看不出什么，跑近才发觉半个山谷半是水潭。近得瀑布入潭处，溅起的白雾茫茫，轰鸣震耳欲聋。
掬几口水入腹，阵清凉。
几精力透支，昨晚又夜未眠，刚又跑得脱力。乏意下子上来，肚里刚装满水，时也不觉的饿，找块阴凉处，仰躺，睡去。
醒来，日头已偏西。
睡，神清气爽，只是肚子唱起空城计。
潭边两三棵枝叶瘦小，叶子狭圆树，挂着几个半青半红果子，也不管是否有毒，摘来就往口里塞。很酸，微涩，勉强可入口。
边咬着果子边打量周围。
忽听得异样声音，咀嚼的动作倏然止住。
心，突然狂跳。
幻听吗？屏息。
悠扬的钟声再次清晰响起，是真的！
有钟声！竟有钟声！
附近定有山寺！
大喜得嘴里的酸果竟似甜蜜无比。
七八不见人烟，现在既知附近有山寺庙，也不急于时。眼前景色似乎无比美好起来。忍不住叹道：“好座空山。”
“有山有水，鸟鸣花香，何来空？”身后忽响起人声。
忙回头，少年僧人挑担正从瀑布后走出。
渐近，那面容渐熟悉。
“暮鼓晨钟，不见他物，心中只有满山回音。”笑道，绝处逢生，还竟能遇见熟人，不对，认识他，他不认识。
“施主倒是有缘之人。”少年僧人微微笑，释担子，提桶装水，“施主本事不小，竟能寻到净地。”
少年僧人提水的动作甚是利落灵活，想来武功也有定造诣。
“不瞒小师父，迷路，在山林走七八才摸到，若不是贵寺钟声，不知又要迷茫多少日子。”走过去。
那双明眸清亮，想是恢复正常，薛神医果然有手。少年僧人正是虚空，曾在中州沉沙道初遇，当时他眼睛不好，被秀楼的人为难，那时少年气盛，看不下去，多管些闲事，后来在中州挑战上，见过无妄僧门些事。
“原来是样。”他上下番打量后，担水，唇角含笑，清远，“施主迷路能到无妄僧门，即是有缘人。色不早，施主走么多也劳累，便随小僧到鄙寺暂作休息。”
“如此有劳。”
瀑布后竟另有地，崎岖山径，竟似山中隧道，也不知是然形成还是人为，只是因着瀑布水汽，极是湿润，青苔遍布，不小心，就要打滑。
虚空倒也好心，提醒句，在前头走得稳稳当当，桶里的水丝毫未晃出滴，端得好身手。
山腹中的路并不长，很快便出来。
朗朗晴空，云霞映。座山，七峰。
们位于山脚，偌大空地。
半山翠绿中挑出黑檐黄墙。
又是上山路，略陡峭。
虚空虽担着水，走得却轻松。暗自叫苦，虽是休息充分，但腹中饥火烧，又没功力，怎么也跟不上虚空矫健步伐。
还未走半山路，虽是强自压抑，还是喘起来。
“施主可要休息？”虚空停下来。
“无妨。鼓作气，再鼓而衰，三鼓而竭。休息次又不知要休息多少次，口气上去吧。”
虚空目光亮些，却不言语，继续在前带路。
山路是齐整石头铺成山阶，也不难走。转过弯，黄墙已在目。随手擦额头，早已走出层汗。
“施主的声音很好听，似乎在哪里听过。”虚空忽然句，他背对着，不知他话时是何神情。
微微笑，并未接话，好在虚空也没继续问。
……
用过斋饭，气力顿时充足。
无妄僧门坐落无妄山，山秀水美，寺庙内更是遍植翠竹。楼宇不多也不少，大概有六七进，大雄宝殿算在内。僧人是出乎意料的少，竟只三十余人。无妄僧门什么在武林中也是响当当门派，玄业大师再怎么也是武林中首屈指人物，江湖般名声帮派没有几百号门下，至少也有五六十，怎么想不到无妄僧门竟会是如此个“小门派”。
聊坐棵松下，看着远山渐成暮霭。
“宁施主，师父有请。”入寺时便已做过自介绍，很简单的宁两字，虚空是直温和笑着的，听后神色也没什么变化，只微笑着招呼用饭。
“玄业大师？”
“是。”虚空有诧异，应声，也没问是如何知道他师傅是玄业大师。
绕过大雄宝殿，穿过片竹林，到得安静殿堂。
想必是虚空向玄业大师汇报，虚空应该也已看出没有功力，虽然带着刺心。区区名外客，寺之主的玄业大师也没必要召见，随便找名知客僧打发便是。
虚空身材秀挺，想来些年修行得甚好。他面色平静，看不出什么。
玄业大师为何召见呢？沉默跟在虚空后，揣测各种可能。
近得殿前，匾额上金黄三字“佛心堂”。
章九九 无妄僧门
香灰的气息混合着淡淡檀香，佛门的气息。
“师父，宁施主请来。”
“宁见过大师。”
蒲团上的僧人站起来，笑着转身，打量后，微笑道：“宁施主，果真是有缘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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