惦量着什么时候放下起落架,该怎样利用襟翼。他断定飞机还不够低,速度还不够慢,但要是降下起落架,就会大大地
改变飞行路线。所以,他把襟翼调大10°,飞机一下子回升上去,并减慢了速度。威尔调稳飞机。停车场越来越近,他
满有把握不会撞在高高的松树上。停车场看得更清楚了,他的心沉了下去。场上的车越来越多,从大街各方向拥进来,
方向不一。有些人下了车正去大楼上班。在此降落就得搭上自己和他的乘客以及下面那些人的性命。发动机坏了,他们
怎么也听不到飞机降落的声音。
猛然间,他意识到楼顶是平的。有多长?没时间想了。他向左转了20°,对着楼顶冲去。这是最后一线希望。他将
混合钮拉了出来,关闭了引火装置和总开关。他可不想在着地的时候看到发动机活过来。
在距离楼顶大约200 码远、100 英尺高时他放下起落架,一下子将襟翼调大了40°。机头朝上升了一点,滑翔速度
减到每小时360 公里以下。
太慢。他又把机头调下,速度快了30 公里,向距屋沿十码的方向下滑。
丰富的飞行经验告诉他这架高翼飞机会飘降在楼顶上。
“拽紧!”他对汤姆和基蒂喊道。
突然,飞机似乎要向楼顶的下方滑去。他立刻意识过来,一把拉回操纵杆。飞机向上升了几英尺,然后快速落了下
来。这时一声巨响,机头着地了。飞机落在了楼顶。楼顶上的沙石被飞机轮子压得飞溅起来,像擂鼓似的碰击着机身,
而楼顶的另一头似乎正在向飞机猛冲来。威尔伸手关了襟翼调节器。
飞机减慢了速度。威尔使尽全身力气蹬住刹车。
赛思纳停住了。威尔把脸埋进双手里,深深地舒了一口气。他浑身在剧烈地颤抖,像要呕吐的样子。他用发抖的手
解开了安全带,打开舱门,下了飞机。他走了几步,一下跌坐在地上。脚下的沙石约有六到八英寸那么深,所以他们才
那么快停住了。他看了看飞机,轮子陷在沙石里,差不多都要盖住轮轴了。
“大家没事吧?”他虚弱地喊道。
“我想没事的,”汤姆说,“基蒂看样子还行,可就是不开口。”
“可恶透了,你们两个!”基蒂突然喊道,然后跳下飞机落在威尔身旁。“你疯了吗?”她大声嚷道,“你干吗要
这么干?”
威尔觉得自己还是站不起来。“基蒂,我不是有意这么做的,发动机失灵了。”
“噢。”她说,喘着粗气。
汤姆下了飞机,来到他俩面前。“一大早就他妈的这样醒了。”
远处传来救护车和警车的响声,正朝这边开来。这时,楼顶天窗打开了,一个男的伸出头来。
“天哪,”他脱口而出,“你们几个没事吧?需要帮忙吗?”
威尔看了看手表:8 点20。 “能帮忙叫一辆出租车吗?”他问,“9 点钟我们得赶到劳伦斯维尔。”
第二十七章
8 点整,基恩回到玛丽埃塔的出租公寓区,决心花再长的时间也要等到那人不可。丰田车不在,苏珊的贝莱塔车倒
是还在原处。
该死,基恩心里骂了一句。那家伙根本还没回来。他停好了车,等着。苏珊平常8 点半去上班,今天8 点50 还没
出来。9 点刚过,一辆上有该区名字的客货两用车来到跟前。司机拎个工具箱,走到那家门前按响了门铃,见没人来开
门,又按了一下,然后用万能钥匙开门进去,随手关了门。不到一分钟,他大叫着奔出屋子,拚命向大门口跑去,车子
也不管了。
基恩大吃一惊。他下了车,夹着一只拐杖一瘸一拐地向那屋子走去。
门还开着,他径直来到屋里。起居室很干净,厨房也一样。他向卧室走去,却在盥洗间门口停住了。苏珊。亚当斯
的脑浆溅了一镜子,上面满是一颗子弹撞击时留下的许多裂痕。苏珊身体躺在地板上,脸朝上——脸上血肉模糊。
基恩看了看表,也许警察还得两分钟才会赶来。他进了卧室,开始有步骤地搜。两个柜子有一个是空的,两个五斗
橱也有一个是空的。他搜了一遍,尽量保持原样。起居室也同样搜过了。
“不许动!”有人喊了一声。基恩抬头看到警察手枪的枪筒。
“我有证件,总行了吧?”基恩说,缓缓伸手去掏口袋。
看到警徽,巡警稍稍松了口气。这时,一名警探推开了巡警。
“你到底是什么人?”警探对基恩喝道。
基恩出示证件,解释了一番。
“大门口有个门卫可以证实我的话,”他说,“有个家伙叫罗斯,肯定是他昨晚用枪杀了她。要么是这样,要么他
老晚才回来,杀死她又一早跑了。我猜是昨天晚上。”
“那好,谢谢你的理论。”警探说着,随即记下了基恩的地址和电话。“现在从我的现场走开。”
米基走了出来,刚要上车,一辆褐色小轿车在他背后停下。他认了出来,是那天去医院找过他的那个调查局探员。
“我应该料到你会来这里的。”探员说。
“噢?现在你可以替调查局再负担一桩杀人案,一名叫苏珊。亚当斯的护士死了。你们还想让他毁掉多少性命才肯
把他抓起来?”
探员脸红了。“亚当斯是我们的人,我们让她做内线一年了。我敢向上帝发誓我们没想到她无意中帮了珀金森,一
度将你置于危境。她本人也是后来在他告诉她之后才明白的。”
“但愿是这么回事。”基恩答道,心想探员一定为此很难过。
“她花了很大精力想毁掉它。”探员说。
“毁掉什么?”基恩问。
“很快会让你知道的,现在我还在查不怎么要紧的人。”
“噢?”基恩说,“你到那房子里的盥洗间去瞧瞧。就有这么一个不怎么要紧的人躺在里面,血肉模糊。妈的,把
车让开,我要离开这里。”
探员没有开口,看了看他,过一会儿才说:“你等等。”他在车前座上摸索了半天,拿出一张照片。“上星期照的。
也许太模糊,也来得太迟了点,可也许会帮你忙。我欠你一次情,我想。”
基恩看了看照片。跟往常一样,珀金森戴着墨镜,但总算可以照这张脸去找他了。
“我知道这算不上什么,可眼下我就这么点东西。昨晚我们让他跑了。今天早上考伯县警署在恰塔胡兹河里发现了
他的丰田车,我一点也不相信珀金森会在里面。”
“我也不信。”基恩说,“不过,还是谢谢你给的照片。”
“这可不是我给你的。”说完,探员开车走了。
基恩坐到车上,对这张照片琢磨了一番。假使没有胡子和墨镜,珀金森会是个什么样子?他脑子里一下映出那家伙
的全貌——他的体型、姿态,他抬头走路的样子,还有他的脸。下一步他有什么行动呢?
想了一会儿,他明白了要想对得起自己该怎么去做。
基恩找到公共电话亭,给亚特兰大警察局刑事侦查组的戴夫。海恩斯打了个电话。
“戴夫吗?我搞到一张那家伙的近照。”
“噢?你是怎么弄到的?”
“别问了,不骗你。他的脸重新整过了。我想马上办个通缉令。”
“现在你在什么地方?”
基恩如实相告。
“你马上开车过来,我把照片给警长送去。”
“他肯办吗?”
“不知道。”
三小时后,基恩坐在老警长的办公室里。
“你是在什么地方弄到这个的,米基?”警长问,看了看照片。
“我不能告诉你。”
“既然这样,我就没法知道这东西是真是假,对不对?”警长好像竭力作出担心的神色。
“那你是不会办这个通缉令啰?”基恩问。
“在这种情况下,我没有理由说我能办。”
基恩吃力地站起身来,夹住那只拐杖。“这样的话,警长,”基恩说,“除了亚特兰大警察局,大家都会在寻找珀
金森的下落。”
“什么意思?”警长问他,脸沉了下来。
“我是说我到这里之前,去了一家照像馆,洗出一大堆这张照片。
然后我把它们寄给了各家报纸、电视台、新闻机构。去看看六点钟的新闻节目好了,你会看到米基。基恩通缉令在
行动。“
第二十八章
上午九十点钟,威尔在一家商业中心逗留之后回到竞选总部,看到联邦航空管理局给他的留言。威尔拨了号码。给
他来电话的人叫巴伦。
“我是威尔。李,是你找我?”
“很高兴听到你的声音,李先生,”巴伦说,“我正在今天早上你——出事的地点对着对讲机跟你说话。你的每个
油箱最起码都有半桶水。”
“不可能。”威尔说。他把那夭早上检查油箱是否有水的经过说了一遍。
“我很奇怪,你竟然不知道赛思纳飞机的橡胶汽油包上有一张安全飞行说明书。这些橡胶汽油包旧了以后会起褶皱,
水就会存在这些皱折里。我将不得不因飞前检查失误带你去法庭。”
“请别挂,巴伦先生,”威尔说,“我完全清楚褶皱的问题,所以去年我刚换了新的汽油包。这么短的时间内不可
能已经起褶皱了。”他不想在靠近竞选的这个时候上法庭,而只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我马上派个修理工去把机翼拆卸下来,检查一下汽油包。我想让我上法庭之前,你应该先查个明白。”
“那也好,”巴伦答道,“反正你要拆下机翼将飞机移到机场。搬的时候你也可以要个起重机。今天下午再跟我联
系一下,就打这个号码。”
下午四五点钟,在去演讲的路上,威尔顺便来到他降落过的那幢大楼。起重机正被架起,还有五六个人在楼顶上的
飞机周围移动。飞机的机翼已经卸掉。
他来到楼顶。巴伦介绍了自己,把他带到飞机跟前。威尔的机械师正用一个过滤器把汽油包里的水过滤到果酱听里。
“飞得真不赖,李先生。”机械师说,“我跨步量了量屋顶的长度,我想仅有600 英尺。”
“我真幸运,”威尔答道,“屋顶的沙石保了我的命。”
“这些汽油包好好的,”机械师说,“根本没有什么褶皱。”
“这样看来,”威尔说,“油箱里的水在起飞前检查油箱时就已经在汽油里了。”
“应该是的。”巴伦说。他弯下腰从过滤器中捡出点东西。“这是什么?”
“看上去像塑料袋封口线上面的那部分,”机械师说,“在每个油箱里我都发现了两个。”
“真是怪事,”巴伦说,“除非——”
“除非什么?”威尔说。
“这些东西能在汽油里溶解,”巴伦说,“最起码可溶绝大部分。
袋子里能装水,放入油箱后,它们会慢慢溶解掉。即使像你所说彻底查了油箱,但只要装满水的塑料袋一溶解,油
箱里就会有水。“
“有意思,”威尔说,“我到梅里韦瑟县的飞机场时,有辆小客车正要离开那里。车里有个男的,显然,他并不是
刚把飞机降落在那儿。”
“李先生,”巴伦说,“我不会控告你,但我一定要给联邦调查局打电话。破坏飞机是属联调局调查的范围。”
第二十九章
威尔和汤姆在看当天有关他的新闻报道,大部分说的是那天早上他迫降的事,没有提到蓄意破坏的可能性。
基蒂。康罗伊带进来一个男的。“威尔,这是特别侦探大卫逊,联邦调查局的。”
威尔握了握那人的手。“你接到联邦航空管理局的电话才来的,对不对?”
“对,”大卫逊答道,“巴伦似乎确信飞机被人破坏过,我们也是这样想。对于每个油箱里为什么都有两个塑料袋
残片,要找到别的原因有很难。”
“有意思,”威尔说,“假如最近没有更换新的汽油包,我定会认为巴伦在油箱里发现的水是汽油包褶皱的结果,
而且还会怪自己在起飞前没有更细地做检查。”
“你想得起来有什么人可能想杀你吗?”侦探问。
“想不起会有什么人,”威尔答道,“不过,我刚刚了结一桩争议颇大的案子,也可能与此有关。法庭审理的那一
周里,有个白人至上主义组织的一些成员一直在场。他们对判决很不满意。”“对他们这帮人,我们很熟悉。”大卫逊
说。
威尔瞥了一眼电视机,突然惊呆了。一个带墨镜的人的照片出现在屏幕上。
“此人叫哈罗德。珀金森,是亚特兰大警署今天下午宣布的全方位通缉对象。”电视记者在说,“珀金森因涉嫌谋
杀三名成人书店的职员、谋杀书店主人曼弗尔德。珀尔未遂而被通缉。”
一张珀金森的新照片并排出现在屏幕上。“据说珀金森动过外科整形手术整了容。左边的照片是他从前的模样,右
边这张时间不长,大概可以看出他如今的模样。警察局敬告大家,珀金森带有武器,会危及他人生命。”
“两种模样大不相同,是不是?”联邦调查局侦探说。
“大卫逊先生,”威尔说,“今天早上六点三刻左右,我到罗斯福纪念机场的时候看到那家伙正开着辆小型客车离
开机场。”
“你能肯定吗?”
“能。他的脸在我车前灯的光柱中出现过一两秒钟,我肯定是同一个人。”
“什么样的小型客车?”
“深颜色——黑色或深蓝色,像是外国货。说说有哪些外国牌子?”
“标致牌?”
“不对。”
“沃尔沃?”
“对!我肯定是沃尔沃小型客车。”
“可以用一下电话吗?”大卫逊问。
哈罗德。珀金森坐在亚特兰大市中心的大学餐厅里,一边有滋有味地吃着辣椒牛肉佐料的热狗,一边看电视上的新
闻。首领的计划执行得很妙,不过,姓李的还是活了下来。没关系,他心想,我会干掉他。这时,屏幕上出现了珀金森
的照片。他只听了一会,饭没吃完就离开了餐厅,但愿上车前不被人认出来。出去的时候,他在自动售报机前停住,买
了份下午发行的《亚特兰大日报》。他的照片给头版增加了特色。他们到底怎么弄到这照片的?
他静静地坐在大学餐厅的停车场里,考虑着自己下一步该如何行动。首先是胡子,他伸手在后车座上的包里翻出一
把电动剃须刀。不怎么好刮,但一会儿仍收拾得干干净净。现在应该完全两样了。他仔细看了看报道。文中没有提及他
跟威尔。李的发动机失灵一事有关,也没有提及他最近的身份以及沃尔沃车。在头版的底下他又看到另一篇文章,标题
是《候选人献给投票区的计划》。唐。贝费利。卡尔霍恩准备在亚特兰大希尔顿饭店的大舞厅里搞庆祝活动,而威尔。
李这一天的基地将是欧姆尼饭店的一个套间,与世界进步中心(WCC )为邻。专为李的竞选工作人员举办的选举晚会将
要安排在欧姆尼饭店的夹层楼里。这位候选人将在六点钟到场,然后回到套间等结果出来。
珀金森熟悉欧姆尼饭店的夹层楼,那里曾经是个娱乐园,他去过一次。欧姆尼饭店拥有一个好几层楼那么高的大厅,
夹层楼就紧挨其下,从饭店的不少客房内也可以看到它。
珀金森左思右想。他对走在大街上绝对安全不再那么自信,这就使追杀威尔。李的行动不那么好办了。首领要他在
星期天威尔。李去教堂之前干掉他。珀金森开车出了停车场。他找到公共电话亭,给欧姆尼饭店打了电话。
“我想订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