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事我总能起点作用了。”
她坐在沙发椅上,双脚缩到身子底下,然后理了理裙子。威尔觉得这动作既熟悉又动人。
“我全身心地投入工作,每天要干15 小时,甚至20 小时。我们遇上了一两次棘手的麻烦事,忙得一团糟,连彼
得我也关心得很少。”她与第一个丈夫生下了一个儿子,现就读于新英格兰,她前夫就读过的寄宿学校。“我不能如愿
地常去看他。当我总算能休息一两天的时候,必定会去他那里看望。”
“我能理解。”威尔说。当初她允许前夫把儿子送去上学时,威尔就不同意。他喜欢彼得,觉得他年纪太小,不适
合上那类学校。
“我记得向你提到过我必须再接受一次身份检查。”
“对,你是提到过。”
“情况糟透了。办公室里还有那么一些人认为女人不宜进这个工种,他们好像纯粹因为我才重新规定了身份检查制
度。我很担心他们会知道咱俩之间的关系,并以此为由拒绝让我干下去。你知道他们怕本。卡尔。我听说在他离开议会
情报委员会以后不止一个人松了口气。”
“不足为奇。”威尔说。
“奇的是他们也怕你。你在委员会里的工作比他们设想的要好,在财政预算大会上你使他们难受不已。”
威尔笑了。“要是真有这么回事的话,我一直认为是你处理得恰当,可以说,恰当极了。”
她面露笑容。“多谢夸奖,尊敬的先生,不过,他们还是把你看作死敌,最起码他们中的不少人是这样。假如你入
选国会,我敢说,情报局肯定有人怏怏不乐。”
“我还真想惹他们不快呢。”
“我是没有回你的电话,我也知道这样做不近人情。原因之一是我的作息时间表——我忙得要死,不可能在上班时
打电话给你,而且我好像只有到半夜才能回到家。话得说回来,这当然不是什么好的理由。我想真正的原因是我不愿跟
你说话。”
他猛然有一种被刺伤的感觉,可以说这是他最大的担心。
“工作之余你能让人开心,但我只想把时间和精力都交给工作。”
说完,她长叹一声。“别怪我,我发过誓要绝对说实话。”
“是该讲实话,我欢迎讲实话的人。”
“不只是工作,”她继续说,低下了头,“我感到迈不开步,你不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竭力想忘记你。我自觉内疚,
虽然应该却不能在这里帮你去赢这场大赛。如果我真的爱你就该和你在一起。”
威尔的心跳个不停。情况越发糟了。
“我心里还有个人。”她脱口而出。
“噢。”威尔叹道。这正是他最大的担心。
“不像你想的那样,最起码不完全是。他是情报局的小头头,诙谐、聪明,而且能平易相处。他不向我提什么要求。
我在乔治敦见到你时你说的那些话是对的。情报局的确鼓励人——怎么说呢——相互了解,结婚。有个人了解你在干些
什么,能陪你聊聊心事,便会产生一种令人快活的感觉。这很正常,受之不拒。我也用不着不说出来。”
威尔点了点头,但没开口。
“你来的那天晚上,我正请他吃饭,”她接着说,“但我想告诉你我从未跟他同过床。我考虑再三,甚至想过,确
实有点想,但最终我没有那么做。这是真的,请相信我。”
威尔觉得一阵羞愧,他没这样约束过自己。他把视线移开。“我的确相信你。”他勉强地说。
“只要有一刻不用忙工作的功夫,我便会想你,”她说,感情真挚,“我是情不自禁。就是在该考虑自己工作的时
候,我还是常常想念你。
可遇上这讨厌的心理矛盾,我得了结这桩心事。“
威尔开始害怕了。不论他怎样恨凯特,他明白自己仍需要她。这时,她看上去要下决心了。
“星期五,我去见了老板,”她接下去说,“他给我要了杯酒。我和他谈了个把小时,跟他谈到你,谈到咱俩过去
四年的情况。我没有向他道歉,而是告诉他我明白自己在想些什么,我还说我从未在这份工作上向别人妥协过。我猜他
信我的话。他说他要在局长郊野别墅度周末,他想跟局长谈谈。我说他要我怎么办就怎么办,即使他要我辞职,我也依
了,但我最想的是一有机会就来找你,投入你的怀抱。我——”
威尔从沙发中站起身来,跪在她面前,一把抱住她,吻着她的头发、她的脸。
她哭着说:“我告诉他我要和你结婚,只要你还要我。假如他和局长不答应,那随他们的便。”她笑了。“我当时
肯定喝醉了。”
威尔把脸埋在她的头发中,宝贝似的将她紧紧抱住。
她看了看表。“我真的要赶6 点钟的班机。”她说,“我来这里,就是要向你求婚。你竞选一结束,我们就结婚。”
“我答应你。”威尔在她耳旁轻声地说。
“你若赢了,我便是参议员夫人。那时只要他们还要我,我就留在局里。要是你输了,我可以随便去什么地方,和
你在一起,干什么都行。
我会到这里来,同你住在这幢可爱的农舍里,养牛挤奶,只要我能得到你。与你比起来,什么我都觉得不那么重要
了。“
威尔笑了。“我也只想如此。”他洋洋得意地说,“养牛,做一个乡村律师的妻子有多快活!”
她开怀地在他头上戳了一下。“我说的可是真话!”
“你肯定不是为了满足一下?”
“噢,对,可我该去赶班机了。还有个同事在等我,我们需要一起研究报告。明白上午还要开个会,说不定会决定
西方世界的命运呢!”
他又笑了。“决定西方世界命运与嫁给一个乡村律师之间差别可大啦。我输了你就得嫁出来。希望你明白这些。”
他们都没动。她坐在沙发上,他还是跪在地板上,紧紧地抱在一块儿一直到他要送她上车。临别前,他吻了她。他
一直梦想着那样吻她。
然后,他目送她上了路。他站在落日秋阳下,向远处的湖面望去。他明白了,不管竞选是赢是输,一切都不会影响
他。因为凯瑟琳。鲁尔爱着他。
第十五章
法庭的人比威尔想象的更多,秩序更好。他由一名维持法庭治安的副警长指挥着把车开进停车场内,看到通向法院
大门的道路两旁有两群人,一边全是白人,另一边大多是黑人。黑人们举着标语牌,上面写着:
“为萨拉。科尔主持正义!”“停止种族残杀!”威尔发现那位黑人律师马丁。华盛顿也来了。他是ARE ,即种族
平等律师团的负责人。威尔见过他几次,觉得他是个诚实的人,尽管有点呆板,容易发火。
站在对面的白人人数要少些,有男有女,还夹杂一些儿童和婴儿。
他们的口号是:“白色人种受胁迫!”“千万不要送拉里。穆迪进监狱!”
“白人权利万岁!”
道路两旁怒目相视,红脸而对。
“那是些什么人?”威尔指着那一帮白人问警官。
“天晓得,律师先生,”警官答道,“我看什么人都来赶集了。”
太好了,威尔心想,这正中我下怀。
拉里。穆迪、查伦。乔伊纳、拉里的老板,约翰。摩根在街对面下了车。威尔在等他们过来。他们见了面,查伦同
威尔握手时,好一会儿才把手从他手心里拿开。自几个月前的那次合作以来,今天是他俩头一回见面。威尔极其艰难地
以默不作声来表达自己与乔伊纳见面后的反应。同时,他一阵内疚。当初有关一名候选人和女友一起拍照的谣传四起,
他不该怀疑是她。
他们使劲推开路旁涌上来的人群,向法庭门前的台阶挤去。上了台阶,他们停住脚步,电视摄像机已等在那里好久。
“有人提问,你要报以微笑,”威尔对拉里说,“越简洁越好。”
“我们能回答大家问题的时间很短。”威尔转脸对电视台记者说。
这时,麦克风一起伸了过来。
“李先生,你的委托人要上庭作证吗?”
“如果我觉得有必要的话,就让他上庭,但我再说一遍,这个决定由我下,而不是拉里。”
“拉里,”一个女人问,“终于开庭审理了,你高兴吗?”
拉里。穆迪笑得好天真。“话不是这么说,夫人,”他说,“不能说我盼望开庭审理,我盼望的是早日驱散我头顶
上的这块乌云。”
“你是不是有可能自供?”又一个记者问。
“不会的,先生,绝对不会,”拉里答道,表情更严肃了,“我是无罪的,我盼望能无罪释放。”
“我们进去吧。”威尔说。
“李先生,”记者问,“你觉得这次审理会不会影响你的竞选?”
“一点也不会,”威尔答道,“在我还没有决定参加竞选的时候就受大法官的委托协助审理此案,两者是互不干涉
的。”说完,他把他的那些人朝法庭大门方向一个劲推去。
“乔伊纳小姐。”一名记者高声在喊。乔伊纳回头看着他。她身穿一件深蓝色的绒衣,下面是一条宽松的裙子,但
腰身及前襟都很紧。她随即露出机灵动人的表情。“对这件审案你有何高见?”
查伦眼盯着男记者笑了,笑得令人心动。“我认为,”她说,“拉里实在幸运之至,有这么一位杰出的律师为他辩
护。”说完,她转过头向威尔投去同样令人心动,但要亲切一些的微笑。摄影师的闪光灯一闪,摄下了这一情景。
威尔沮丧地推着他的人进了法庭。
陪审团成员的组成进展比威尔想象的要快。他原想,完全同情拉里。穆迪的陪审员肯定是白人,不同情的是黑人中
的女性。虽然结果是各占四位,但有幸的是,这几位黑人妇女虽受的教育不深,然而看上去聪明而有头脑。他不强求了。
另外还有三位白人妇女、一位男性黑人。
12 人中要全是三K 党,威尔可能会更高兴,但考虑不了那么多了。
陪审团成员选好之后,预备程序也结束了。埃尔顿。亨特站了起来。
自上次生病后,他变瘦了。
“法官大人,被告律师要求雅宁。沃克尔出庭。”
这时,一位身材匀称,梳着蓬松的非洲发型的年轻女人站到证人席上,宣了誓。
埃尔顿。亨特坐在桌子后面,开始向证人发话。
“沃克尔小姐,你在梅里韦瑟咨询中心工作,对吗?”
“对。”她答道。
“去年12 月17 日你在那里上班,对吧?”
“对。”
“那天,被告拉里。尤金。穆迪来过中心,对吗?”
“来过。”
“请你描述一下当时的情形以及事情发生的情况。”
沃克尔在座位上动了动身子。“是这样的,当时我打电话给摩根那边的人来修暖气炉——办公楼里非常冷,他们派
了穆迪先生来。他检查了之后说恒温器坏了,必须换个新的。萨拉,即萨拉。科尔,我的上司,不同意换贵的,可他说
没有更便宜的了。于是萨拉同意了,给他开了张支票,然后他就走了。”
“穆迪先生对萨拉。科尔的态度如何?”
威尔站起来。“我反对,法官大人,证人不可能有本事知道别人在想些什么。”
“反对有效,重新提问,亨特先生。”主法官说。
亨特的脸红了。“沃克尔小姐,你当时是否注意到拉里。穆迪对萨拉。科尔表现出来的态度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吗?”
“是的,他始终盯着她看,像饿狼一般。”
“反对。”威尔说。
“驳回原证词。”主法官转身看了看沃克尔。“沃克尔小姐,你只可以就你有把握的情况作证。”
“是,法官大人。”她说。
“沃克尔小姐,”亨特继续问道,“拉里。穆迪有没有对萨拉。科尔微笑?”
“有的,先生。”
“是怎么微笑的?”
“反对。证人是微笑专家吗?”
“我重新提问,大人。沃克尔小姐,你觉得拉里。穆迪是不是以暖气炉修理工对他的客户应有的态度向萨拉。科尔
微笑?”
“不是,先生,我觉得他笑得不合他的身份。”
“怎么个不合身份?”
“有点挤眉弄眼,就好像大街角落处常见的那种男的对过路妇女的挤眉弄眼。”
“你是说,拉里。穆迪怀有歹意地盯着萨拉。科尔?”
“不错。”
“盯了多久?”
“萨拉在房间里的所有时间。”
“那么,拉里。穆迪走了之后,萨拉。科尔有没有对此说些什么?”
“嗯,我对她说:”天哪,那人怎么这么讨厌。‘——“
法庭上一阵格格的笑声。
“——可她说:”别担心,他并没把我怎么样。‘“
“那天,你最后一次看见萨拉。科尔是什么时候?”
“她离开中心的时候,大概6 点钟,当时我留下来想把一点东西打印出来。”
“科尔小姐怎么走的?是开车走的吗?”
“她一般开车走,但那天她的车送去修理了,她是徒步走的。中心离她家不远,仅一英里左右的路程。”
“后来你见过萨拉。科尔吗?”
“没再见过,”沃克尔答道,声音带着颤抖,“她还没到家就被害死了。”
亨特把脸转向威尔。“该你问了。”
威尔走出来,站在离证人几步远的地方,两手交叉着放在胸前。他等了一会,让她冷静下来,然后善意地笑了笑。
“你好,沃克尔小姐。”
他说。
年轻女人什么也没说,只是警觉地看着他。
“沃克尔小姐,你认识萨拉。科尔很久了吗?”
“是的,快两年了,从我到中心工作开始。”
“萨拉。科尔长得动人吗?”
“是的,很动人。”
“男人看了也会觉得动人吗?”
“是的。”
“平时你和科尔小姐在一起时,有过男人在场的时候吗?”
“当然,有过很多次,在中心啦,下班后啦,舞会上啦,还有其他场合。”
“舞会上以及上班时,男人是不是好像也觉得科尔小姐楚楚动人?”
“是的。我说过的,她特别漂亮。”
“那些男人中有白人吗?”
“有时有的。”
“他们觉得科尔小姐漂亮吗?”
“我想是的。”
“那么,总而言之,萨拉。科尔是位特别漂亮的女人,一位任何正常的男人见了都可能觉得动人的女人,是这样吗?”
“是的,没错。”
“既然如此,拉里。穆迪,一个健康正常的男子,见了萨拉。科尔觉得她漂亮动人,这有什么可奇怪的呢?”
“是不足为奇。”她低声地说,发觉自己进了圈套。
“拉里。穆迪就在你面前,他对萨拉。科尔有没有什么不规之举?”
“没有。”
“他说了什么与修炉子、换恒温器无关的话了吗?”
“我想没有。”
“那么,他们俩之间的对话完全正常,谈的是修炉子的事。拉里。穆迪没有什么不规矩的话吧?”
“没有。”
“沃克尔小姐,请你告诉我,你觉得自己在判断男人对女人的态度上从不弄错吗?”
“不是的。”
“那么,假如当时还有个人,一个有头脑的人在场的话,他会对拉里。穆迪与萨拉。科尔之间的所谓挤眉弄眼跟你
有不同看法,这是不是可能呢?”
“我没有——”
“沃克尔小姐,请你听好,我们是在谈另一种可能的情形。假如是另一个有头脑的人在场,他会不会跟你有不同的
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