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轸花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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轸花辞- 第1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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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最后一句话,她心头大震,有感动也有心酸,怔了半响,她却不信道:“不,说来说去,你还是为了你的责任道义,我不需要你的怜悯。”

    林日昇放开他的怀抱,目光灼灼地直视着她的双眼,坚定道:“不,如果我不曾对你有一丝情义,我就不会这么痛苦。正因为我知道我心里真正喜欢的是你,我才觉得更对不起她。”

    陈思雨眼中含泪,不敢置信地问道:“你说的说是真的?”

    她握住她的双手放在胸口,真诚发誓道:“此心凿凿,天日为鉴。”

    几年的痛苦折磨终于有了圆满的结局,无论过程怎样波折,痛楚,现实怎样残酷、绝望,即便充满了残缺遗憾,但能够长久的携手便是命运的厚待,上苍的恩赐。

    他这次确实痛下决心,笃定意志,今后的生活只为济世救人的理想,只为志同道合的爱情。他在湖边郑重的承诺要迎娶陈思雨为妻,以后风雨同舟,相濡以沫。至于婚期,她也完全尊重他的意见,将推到顾梦影丧期结束之后再举行。

    如今林日昇已经失去官职,被父亲所代表的家族放弃。今后他可以为自己而活,也意味他只能靠自己而活。陈思雨也失去了明璧山庄,失去了财产和家族的事业,而且还有年迈的爷爷要照顾。他们商量后决定移居到陈思雨的富阳老家,做一对自食其力的平凡夫妻。虽然未来而日子充满艰辛,但两手相牵,又何惧风雨。

    消息传来,楚云汐感动不已,不觉跪下感谢佛祖保佑。严青霜激动地在屋里不停走动,不时大笑,偶尔自语。林月沅虽开始觉得别扭,但当看到林日昇牵着陈思雨在院中幸福的笑容,她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那些为道德责任所绑架的镜花水月怎地上这触手可及的真爱来的动人心魄。这美好的,纯净的画面即便是已经死去的顾梦影看到了也会祝福,也会由衷的高兴的吧。

    两人出发去富阳的前一晚,邀请众人小聚一次,算是道别也是感谢。施佳珩、楚云汐、严青霜、林月沅都应邀而来。

    众人围坐在院中的石桌旁,因天冷,大家便生起一个火炉,煮起火锅,喝起烧酒来。

    林日昇跟楚云汐和林月沅坐在一起,依稀仿佛又回到了少年时,大家夏夜迎风赏花的日子。林月沅也难得这般不受拘束,快活无比地喝酒谈笑,兴之所至便说起了好些他们年少时的有趣往事。

    林日昇和陈思雨的结合是楚云汐这些年来第一件快乐之事,好久都没有这般酣畅淋漓、这般潇洒旷意了,当她有些微醺时不禁回想起当初她们二人在竹林里挥剑弹琴的情景,口中不自觉地念起李太白的侠客行来。

    酒桌上的林日昇和陈思雨总不是不经意流露出许多令人羡慕的恩爱之举。惹得林月沅故意取笑,弄得严青霜心生艳羡。她和施佳珩今日都很有默契的特别少言寡语,席桌上两人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将心事付于酒杯。几人都喝了不少,但他们二人喝的尤其多。

    酒席过半,几人都有点醉意,严青霜已经醉的开始胡言乱语。林月沅拉着她猜拳,拍的桌子噼啪乱响,醉的迷糊的林日昇边观战还边指手画脚地搅局。酒量很好的施佳珩显然不满意自己的三分醉意,还在不停地往酒杯里倒酒。陈思雨和楚云汐相较他们,喝的较少,头脑清醒。

    楚云汐不知一向自律从不醉酒的施佳珩今日为何放任自己喝的厉害,便好心地要抢夺他的手里的酒杯。他一壁躲,一壁笑,像逗着她玩儿似得,把酒杯举得老高。她知道他喝多了,也不与他计较,好笑地哄着他。

    旁边的陈思雨悄悄地走到她身边,扯了扯她的衣袖,她会意跟她离了席,两人走到一旁的槐树下。

    陈思雨握住她的双手,双目莹莹道:“谢谢你,云汐。”

    楚云汐微笑地反手相握道:“没什么,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关键是你们,尤其是你思雨,你的执着真诚。”

    “除了爷爷,我几乎失去了一切,得到了他也算了老天给我的一点小小的慰藉吧。”陈思雨淡笑着说。

    楚云汐听着有些难过,想要安慰她几句,她却率性而笑道:“不,我未曾有过遗憾和抱怨。云汐,你知道吗,经过了这么多艰难地日子,我终于想通。以前我凡事都要做到最好,衣服要挑最漂亮的,饭食要最精致的。在生意场上要做最精明的,最会说话,最会筹划的。从小到大,在周围的人的眼中我一直是最优秀的,除了双亲不在,我自以为我比那些养在深闺里的贵女们强上百倍。说句真心话,那时我不愿与顾梦影争,不是因为我胆怯,也不是因为我计谋不够,再说句厚颜无耻的话,像顾梦影那种心无城府的天真女子,并不是我这种在生意场玩惯了欺诈之人的对手,如果我想我完全可以顺着她的意思,嫁进林府,到时候两面三刀,挑拨离间,不用林日昇休妻,她自己就先逃回家去了。”

    她忽而苦笑:“虽然我设想的很好,但终究做不到。我一是惜她可怜,二是不屑如此。婚姻毕竟不是做生意,还是讲究一点真心真情的。如果是真心爱一个人果然是不屑用手段去抢呢。”

    楚云汐听得入了神,也不接话,默默点头。

    “而且”她笑声清脆如流莺啼鸣,声音入耳令人不自觉地也跟她笑出声来:“人生有得有失,有圆有缺,人的生命有限,时间有限,能力有限,真的不可以太贪心,总要忍痛割舍一些东西,才能换来自己最想拥有,最爱的那样东西,我失去了陈家骄人的财富,失去了引以为豪的事业,却获得了一个完整的家,有最疼爱我的爷爷,和我挚爱的林日昇,以及你们这帮肝胆相照的好友,我是感激的,是珍惜的,与以后漫长的幸福相比,如今所经历和失去的短暂苦难不过是人生路途上的点缀,是老来的谈资和回忆罢了。”

    望着她的笑靥,楚云汐笑的有些落寞:‘其实我很羡慕你啊,思雨。至少无论经过多么惨烈的事,至亲至爱最终还能聚在一起,而我就没你这般福气了。”

    陈思雨忽的促狭一笑道:“那可不一定。”

    身后一直吵闹不休的林月沅蓦地提高了嗓门,拍着她的肩膀大声嚷嚷道:“喂,你不能输了就装死吧,你给我起来。”那厢严青霜已经趴到在桌子上,发出沉重的呼吸声。两人见状,忙围上去。

    林日昇拉着妹妹轻声道:“她喝醉了。”

    两人一看严青霜果然已经醉的不省人事。楚云汐抬头看天,有些懊恼道:“竟然这么晚了。这些日频繁外出真是提心吊胆,应该谨慎些才是。”

    陈思雨抱住严青霜快要滑下去的身体急忙道:“那你快回去吧。若是明日不方便出来就不用送我们了,天涯海角,总有相见的一天。青霜今天就留宿在我们这里吧,你现在带她回去更容易暴露。”

    林日昇搀住东倒西歪的施佳珩点头道:“是啊。云汐你快回去吧。佳珩兄有我们照顾,今天也留宿一晚,明天再回吧。”

    楚云汐刚要说好,施佳珩一把推开他,口齿不清地说道:“不用了。不用麻烦了,我还要回去跟母亲请安,就不打扰了。”他重重地拍在林日昇肩上,弄得他微微面部表情微微有些扭曲,“你们放心,我明天一定会送你们夫妇二人,你们一定要等我。”

    他脚步不稳地朝门口走去,边走边拱拳边大声笑道:“祝你们二人百年好合,永结同心,白首到老。”

    林日昇揉着肩膀,还要去追。陈思雨忙叫住他:“快来帮我架住青霜的胳膊,扶她进屋。”

    楚云汐见施佳珩就这么踉踉跄跄地走了,十分担心,又不好意思去追,红着脸,一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窘迫模样。

    恰好这时候林月沅撸着袖子,表达着不满:“哎,你们就这么让三哥走了,也不送送,他走路都走不稳了,出事了咋办。干脆我去送送他。”

    陈思雨忙抓住她的胳膊,对她使眼色,责备道:“你看你自己也醉的不轻,醉鬼送醉鬼地更容易出事。”

    遂又不经意地笑着对楚云汐道:“云汐,你们家不正好跟施家同路,麻烦你送送他吧。”

    楚云汐听话地“哦”了一声,转身走了。

    林月沅一脸茫然的来回瞅着林日昇和陈思雨,询问他们刚才是什么意思。

    陈思雨好笑对她做了个鬼脸,故意不告诉她,和林日昇一起把严青霜扶进了屋子。

    林月沅可不死心,过一会儿偷偷从屋子溜出来就听见俩人边收拾东西边在大厅里叽叽咕咕。

    她突然跑到两人背后,猛地勾住两人的脖子,唬了俩人一跳,坏笑道:“我说哥哥嫂子,你们使什么坏呢啊?”

    林日昇、陈思雨相视一笑,急的林月沅撒娇似得使劲晃他们俩的脖子。

    陈思雨被她晃得头晕,求饶道:“好了好了。”说着,她机灵的眼珠一转,反责怪起她来,“你说人家好不容易才有个相处的机会,你干嘛这么没有眼力见非要挤进去捣乱呢。”

    “什么意思?”林月沅瞪着一双大眼问道。

    陈思雨点着她的鼻子嗲声嗲气道:“你不会当真没有看出来吧。当然是你的好三哥喜欢云汐了。”

    林月沅登时目瞪口呆:“啊!什么?”

    她转过头来向林日昇求证,林日昇郑重地点点头道:“看来我也没看错,我就知道佳珩喜欢云汐,所以那时候爹要把你们配成一对时我才这么反对。”

    林月沅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地朝两人一人打了一下道:“你们都看出来了,怎么只有我一个是睁眼瞎,我怎么一点都没出来,还傻乎乎地硬要给你俩牵红线呢。”说到气头上,她又轻轻地对哥哥拍了几下。

    林日昇抓了抓脑袋,一脸无辜道:“也许是我们林家人天生就对感情迟钝吧。我当初不也没看出来吗?”

    陈思雨对他一挑眉毛,他忙憨厚地呵呵赔笑。

    林月沅情绪变化之快,令他两人摸不着头脑,刚刚还生起的她,忽然一瞬间又笑又叫,她使劲地勾着两人的脖子,将三人的头凑到一起,兴奋道:“哎呀,哎呀,你们这一说我还真觉得他们这是绝配的一对。云汐跟三哥,云汐跟三哥,哈哈,太妙了,老天爷到底待她不薄,有三哥的陪伴和保护,也算是拨云见雾了。哎,你们太不够意思了,干嘛不早点说,我们好一起撮合撮合他们啊。”

    陈思雨胸有成竹地笑道:“我看不用了,你还记得那天云汐在院子里跟你说的话吗?”

    林日昇重重点头:“当然,字字珠玑,永生难忘。”

    陈思雨笑道:“那就好了,听你说她话里的意思,我倒觉得她除了规劝你,倒还有自己的一层意思。这个世上之所以只有她才劝得动你这个木头,大约是因为她对你的迷茫感同身受。其实你们俩有很多相像的地方,顾虑的比谁都多,可一旦拿定主意又比任何人都勇敢。”

    林日昇心生慨然,望着前方叹道:“是的,我一直引她为知己。”

    林月沅望着林日昇感慨万千的侧颜,心中仍不无遗憾地感伤着林楚二人所谓知音,有缘无分的相遇和离散。

第四十八章 多情总比无情苦(一)() 
仿佛被冰针轻轻地刺了一下,楚云汐抬手看时,一一颗细细的冰粒在她手背上迅速的消融。今日适逢月圆,清辉遍地,她铺开掌心发觉有细细粒粒的像白沙一般的雪粒正洋洋洒洒地飘在空中。它们下落的速度极慢,好似静止悬浮在她身体的周围,她极喜欢雪,雪之空灵、静美、纯净、洁白都是她最爱的品质。月光清寒映照着静冷的白雪,天地萧瑟,寂寥无声。

    楚云汐奔跑着追赶,腹中烧酒翻腾,灼地她五脏俱热,难受无比。不一会儿,她就看到扶着墙壁的施佳珩佝着背,走的极为艰难缓慢。她快跑了几步追了上去,施佳珩突然扶着墙壁慢慢地滑落,反身靠在墙上坐在地上。

    他的眼睛微眯着,醉的有些神志不清,口中梦呓似得说着几句不清不楚的醉话,双颊的两团酡红像浮在云团上的红色霞光。额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地汗珠。

    她蹲了下来,从怀里掏出一张干净的手帕替他擦去额间汗水。他在醉酒头脑不清的情况下,依然从她轻柔地动作中分辨出了她的身份。他的眼睛忽地睁开,盯着她清楚地叫了一声:“云汐。”

    楚云汐怔了一下,低声应了一声,继续给他擦汗。他猛然抬手捉住了她的手,轻轻地放下。她不明白他动作的意思,愣愣地看着他。他的双手从她的手腕慢慢爬上她的肩膀,正当她以为他想拥她入怀而准备格开他的双手时,他猛地发力压住她的双肩,而后用力向胸前一带,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时,一件一件意想不到事情发生了!

    他的双唇居然贴到了她的嘴唇上!

    她一下子就傻掉了,有一瞬间脑子像受了撞击似得失去了意识。等到她听见他轻轻蠕动的嘴唇里穿出低声的呢喃,“云汐,我喜欢你啊,我是真的喜欢你”时,惊惧、愤怒、羞耻一霎那全涌上心头。她感到自己的脸颊被心头传来的热流撑地快要爆炸了。

    她穷尽毕生的力气将他推开,他的背重重地撞到后面的墙壁上,发出高声的闷响,剧烈的撞击引起他不停的咳嗽,气息在他胸肺中胡乱的冲撞,偶尔让他感到窒息。他的眼中泛起了星星泪光,不知是因为气息呛酸了鼻尖还是伤情触痛了心房。

    楚云汐高高抬起的手就这么悬在他的脸颊旁,挥不下去了。

    羞愤之下,她经不住捂嘴痛苦,站起身来狂奔而走。

    她恼怒地恨不得当场跟他割袍断义,但跑出老远之后,还是咬牙跺脚转个方向朝施府奔去,她抹掉了自己脸上的泪水,把头发整好,戴上风帽,说话时捂着嘴装作受了风寒咳嗽的样子,她告诉耿功施佳珩的大概位置,说他喝醉了,请他赶紧去接他回家。还没等耿功道声谢字,她便飞快地走了。

    白骜所传授的轻功冠绝无双,她每次翻墙入户都能成功地避开所有守卫的耳目,从未失手。

    她像一个白色的幽灵飘进院子,此时雪已经下的很大了,沾在她的帽子和披风上像一层厚厚的绒毛。回到自己的屋子她再也无法掩饰自己的愤怒,她双脚将地板踩得踢踏作响,房门被她大力推开,发出很大的声响。一直未曾熄灯,等待她的绿妍吃了一惊,出门叫她,她也不理,又反身重重地把门反锁,也不点灯,趴在黑暗里出声痛哭。

    绿妍被吓坏了,在门外不停地敲门叫门,里面只是断断续续传来哭声。已经睡下的碧音也被惊醒了,披着衣服,掌灯出来忙问出了什么事。

    绿妍急的在门口团团乱转,她又去上前敲门询问,里面仍旧只是哭泣不止,并不理睬。她无奈的冲绿妍摇头,也是一筹莫展。绿妍催促她回去休息,她就搬了把椅子坐在门口守着。

    碧音回屋去没了睡意,就坐在屋里发呆。夜已过半,院外响起更鼓声,她执灯出门查看,见绿妍靠着房门坐在廊檐下,身上披着一个薄被,瑟缩着睡了,心中的怨怼被这澄净的雪夜冲淡了几分,有那么片刻的时光,她觉得自己不在抱怨和怨恨了。

    坐在她对面的绿妍也并非是面目可憎,横刀夺爱的小人,她一直在守护和保护自己身边所有的亲人,包括自己,自己生病,痛苦哀嚎的时候,她和主子也曾这样彻夜守在自己床头,眉尖心头都是抹不去的担忧和焦虑。她默默地回想起以前她们几个互相扶持,患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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