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菜暗惊:“不可能啊,我这钱是……”
“真是假的,换一张换一张。”老板把钱递回来,秦菜换了一张过去,仍是假的。
接连六张,全是假的。烟酒店老板叹了口气,终于跟她说:“算了,看你还是个小姑娘,收到假钱也不容易,给你瓶水吧。”
秦菜冷眼看他:“第六张我记得编号,不是这张。”
烟酒店老板马上就翻脸了:“你什么时候意思啊?年纪轻轻地不学好,还想诈人是吧?走走走,我这里不卖东西给你!”
她三推两推就把秦菜推出来,秦菜还要据理力争:“光天化日的你还有没有王法了?”
周围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围过来,烟酒店的老板气势嚣张:“劝你赶紧滚,不然看不我扇烂你这张臭嘴!”
秦菜气得不得了:“我打110报警!”
110还真的来了,烟酒店老板反告秦菜使用假钞,警察同志在老板身上没有搜到秦菜说的那张真钞,却一下子从秦菜身上搜出了六张假钞,仿真度百分之九十五!
最后警察同志要带秦菜回派出所作笔录,秦菜嘴里应了,却瞅准机会,拔腿就跑——她没有身份证!!也不敢说出离家的原因。
如果真的说出来,恐怕就不是送派出所了,得直接送精神病院。==
秦菜在农村长大,体质本来就好,加之在白河手下挑了那么几个月的水,脚劲更佳。这会儿跑起来也是虎虎生风,况且她人小灵活,在横七竖八的火车站穿行方便。
两个民警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扶着岗哨亭喘气儿:“有这劲……干嘛不去为国争光啊……学人用假钞……”
艹
警察不是抓坏人的吗?!
秦菜气得掉毛,但也明白现在最重要的是找个住处。城里租房要身份证,住宾馆也要身份证。秦菜跑了一天也没个落脚的地方。
傍晚时分,秦菜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公路两边的高楼大厦已经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小平房。水泥钢筋少了,路两边就露出了些草木的影子。
公路左边是一处工地,周围有许多工棚,有工人不断搅水泥、挑灰桶、搬砖。秦菜在旁边看了一阵,想问问对方还要不要人搬砖,她觉得自己还是有点力气。
但犹豫半天也没好意思开口。
还是煮饭的大婶看她站了半天,才小声问她:“闺女,是不是遇到啥难事了?”
秦菜鼻子一酸,这才吞吞吐吐地表示想找个活干。
大婶姓冯,叫冯碧青,是个热心肠,当下就找了工头。工头看秦菜这个小身板,连连摇头。秦菜赶忙扛了一袋水泥过来:“哥,我有力气,能做事。”
那工头见她劲还行,而且工地上人手确实也缺得紧,这才点头:“三十块钱一天,先用一个星期再说吧。”
秦菜心喜,也没问具体条件,应了一声就开始搬砖。逃避追捕,自然不能用真名,秦菜索性便称自己叫蔡琴。
工地上的活种类很多,但总结下来,也就是脏、乱、累,秦菜干活不偷懒,让背水泥就背水泥,抬钢筋就抬钢筋,能抵一个男劳动力。
工头姓李,平时大家都叫他猫哥。猫哥见她年纪虽然轻但手脚勤快,也就没再提试不试用的话。
秦菜平时跟煮饭的冯碧青大婶住在一个工棚里,同住的还有五六个女工。工地上男多女少,本来就是是非之地。几个女人各凭本事;和砖工、木匠师傅各有关系,平时做的也都是些轻巧活儿。
秦菜初来乍道,人小又不懂孝敬,自然就受排挤。最脏最累的活都推给她了,连几个女人的衣裳都是她洗。
秦菜每天忙得脚不沾地,脸被晒得比包公还包公,人又干又瘦,头发乱蓬蓬的终日积灰,恐怕真的是连她妈站在面前也认不出来了。
好在她也不计较,重活累活从不挑三拣四,手脚又干净,从不乱拿东西。猫哥虽然嘴上不说,心里还是赏识的。他是个正经人,每次外出搬建材都喜欢把秦菜带上作搬工。
秦菜解决了吃住问题,虽然苦点累点,但对他和冯婶都十分感激,平日里也总是随叫随到,听话得很。
这一天,他接了个家装的活,二楼,四室两厅的豪装。这便带了秦菜和另一个工人过去。豪装需要的建材太多,没有电梯,秦菜只得把瓷砖背上去。另一个家伙先把电线、铝管等轻一点的东西带上楼去了。
秦菜正背到二楼,就觉得指尖一麻、背脊一冷,全身寒毛都竖了起来。
六零二,猫哥正在和户主讨论装修方案,户主是个六十多的男人,一家四口人都在,看起来老实巴交,不像奸恶的人。
“挣了一辈子,好不容易才在城里买的房子,大哥一定要帮我们整好。”他握着猫哥的手,猫哥自然也是连连点头。
他本来就是做小本生意起家的,倒也并没有因此而看低这份赚钱不多的小生意。
秦菜不由生了点同情心:“大叔,这房子……谁卖给你们的?”
男人不明白秦菜为什么会问这个,但还是答了:“看了好几处房都太贵,这还是卖楼的小姐特意介绍来的,别人都是三千多一平米,这里只要一千五,卖楼的小姐都说是我们大娃命好。”
秦菜欲言又止,猫哥看出来了,但没问。等户主一家都走了,他才问:“房子咋了?我看墙体、地面都没有问题。”
秦菜用手在地板接墙缝的地方划了一下,手上是石灰:“猫哥,这房子有问题,他们一定是发现了,所以才低价卖出来的。”
做建筑的人,本来就信这个。猫哥听她这么一说,也有些将信将疑:“你是说,有那种东西?”
秦菜点头:“但具体什么事我要明天才知道。”
她面黄肌瘦,实在不像是高人。猫哥啼笑皆非:“小丫头别乱说,先干活。吹牛能顶饱啊?”
卸完水泥、河沙,秦菜就回工地了,屋里剩一个电工接电线。
下午六点多,秦菜正在甩砖。工地上楼房比较高,都要搭高架,砖搬不上去,就要学会甩上去。这力道有讲究,轻了扔不上去,重了人家接不住,砸到人更是不得了的事。秦菜也刚学会不久。
正甩得起劲呢,猫哥突然开着他的三菱小货车匆匆赶回来。他扯住秦菜的袖子一拉:“跟我来。”
六零2。是上午那二室一厅简装的地方。
猫哥二话不说就推门进去,秦菜这才发现屋中央睡着一个人,正是上午的电工。猫哥这时候也是神色严峻:“上午你说这屋子有问题,是真的?”
秦菜先过去看了看,低声说话:“猫哥,房子的问题我晚上也许能看到,人……我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就学了一点,连皮毛都不算,真的。”
猫哥头上开始冒汗:“小蔡,城郊那边的工程款都是垫付的,猫哥接这活赚得又不多,要是他有啥事……你要能帮的话帮帮哥,以后猫哥忘不了你的恩情。”
秦菜开始冒汗:“猫哥……要不您容我睡一会儿?”
猫哥头上冒出几条黑线,秦菜赶紧解释:“让我入定看一下情况!”
猫哥这才点头。
秦菜靠在墙根就睡着了,最近太累,她睡得又香又甜,还轻微打呼。猫哥哭笑不得。
刚一睡着,秦菜就站在屋中央,没有见到人,她还记得自己要找电工师傅,四下里只是转。突然在一截电线里听到声响,秦菜大吃一惊,忙拼命剥开那根电线,才看见电工师傅被卷成了电线芯。
把人舒展开来,电工师傅喘着气叫痛。秦菜将他一推:“快回去!”
好像狂风一扯,秦菜就醒了。
醒来的时候电工师傅已经坐起来了,猫哥正在和他轻声说话。看见秦菜醒过来,他一脸惊叹:“猫哥,想不到你手下还有这种能人。”
猫哥苦笑。原来电工刚刚正在接线,不知道为什么神思一荡,人就有些迷迷糊糊。看见前面一个洞,下意识就钻了进去,谁知道洞越来越窄,他只好抱住柱子,再也出不去了。
“真是神了!我正在害怕的时候,突然洞口又出现了,有个人把我一推,说快回去!我睁眼就看见你们俩了!”
猫哥问秦菜咋回事,秦菜又怎么知道?
“光顾着找人了,哪知道怎么回事呀。”秦菜挥挥手,最近太累了,且工地上气息浑浊,她的感应能力比在不羁阁的时候降低了许多。
电工收拾东西走了,这屋子的活他是再也不敢接了。
猫哥长吁了一口气——人没事已经是万幸,不然他恐怕就有点惨。这会儿他对秦菜已经是极为敬畏:“你有这本事,怎么到工地上来搬砖呢?”
秦菜总不能告诉他自己是秩序的在逃犯,只能含糊道:“现在没多少人信这个了,我只是个学徒。”
猫哥拍拍她的肩:“以后你就跟着哥混,哥只要有口汤喝,你就饿不着!”
作者有话要说:渣一终于弄到了小本,啧啧~~~
☆、21
第二十章:油符
“那这活还接不接了?”猫哥也十分犹豫,秦菜也拿不准:“晚上我再看看吧,他们买所房子不容易,能弄的话我还是希望他们能好好住下去。”
猫哥大手一挥:“不用晚上,你再入定一下行不?”他看看四周,也有点打鼓,“要不换个地方?”
秦菜微怔,才想起自己方才撒的小谎,也是好笑:“猫哥,其实我那不是入定,我是阴眼,要睡着了才看得到。”
猫哥这时候哪管她什么眼:“你只管睡,哥说的!”
秦菜便也不再客气,靠在墙角睡了。
灰黑色的水泥墙,四处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怎么会这样?
秦菜弯着腰仔细找寻,最后终于在靠近厨房的地方找到一颗牙齿。她翻来覆去地看也不明白——这二者有什么关系?
秦菜醒来后,猫哥站在门口,像条竖着耳朵的看家狗。秦菜有些好笑,自己拿了钻头,果然在厨房附近的水泥里找到一颗牙齿。
是人的牙齿,微微发黄。
猫哥脸色有些发白:“就是……因为这东西?”
秦菜点头:“怎么回事?”
猫哥开始冒冷汗:“前几年建这个楼盘的时候死过一个人,高架塌了,人从二十米高的地方摔下来,当场就死了。当时瞒得严,只有圈子里的人知道。”
秦菜恍然大悟:“尸体没找全,他的一颗牙齿混在水泥里,被糊到了六零二的地板里。他的落地魂出不来,怨气越来越重,这才时常作怪。”
猫哥用袖子擦了擦汗:“拿到牙齿,是不是就没事了?”
秦菜点头:“引魂的法子我会,可是我没有工具……”
这还有什么说的?猫哥立刻让她写下要用的东西,自己去买。秦菜也很兴奋,能够用所学帮助别人,成就感自然油然而生。
东西很快买来了,秦菜画了一张引魂符,将牙齿包在里面:“找到当初那个工人的墓,把牙齿葬进去,就没我们的事了。”
这要费一番事,毕竟时间那么久了,谁知道人葬到哪去了呢。秦菜只得先收了那牙齿,只希望有一天能够找到工人的葬地。
猫哥拍拍她的肩:“以后咱就是亲兄妹了,走,哥带你吃饭去。”
简装时间很快,十来天就交了房。房主一家握着猫哥的手说尽了感谢话,猫哥只让她们感谢小蔡。秦菜想了又想,还是没告诉他们牙齿的事。
她突然懂得了一种意境。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这件事之后,秦菜在建筑队的地位大大提升。猫哥不再派给她工地上的活,就让她帮着管材料,负责装卸登记、领用登记、库存清理等。
秦菜的时间一下子空闲下来,她开始有足够的时间做功夫。她资历浅,突然空降下来,其他人难免不满。
但不管旁人说什么,猫哥只是全听不进去。再联想到前几天猫哥带她出去做家装的事……那几天两个人老腻在一起……
自然就生出了些不好的传言。
秦菜凭什么上位,也就真相大白了。
工地上男女关系本来就混乱,这原本不算什么。只是秦菜听冯大婶说了之后气得半死——什么世道,尼玛真的有关系的议论原本清白的!!还觉得别人无耻!
站在泥坑里满身污秽的人往往喜欢非议站在岸上尚且清白的人,因为他们已然污垢覆躯,再脏的水泼上去,也染不出别的痕迹。
秦菜在工地上的日子开始好过了些,猫哥开始三不四时带她出去打点牙祭。秦菜觉得不好意思,也就只有在管材料方面更上心,没事的时候还是挑点灰沙。
对于她这个空降管理,工地上的人偶尔也会嘲讽她:“哟哟,放着我们来,您那手娇贵,猫哥哪舍得让您受累哟。”
这帮人的攻击力比朱阳镇的人差太多,秦菜开始不怎么搭理她们。平时也就跟冯大婶走得近。
这一天早上,工人刚刚上工。秦菜挨个问:“谁属虎?”
工人本来就不服她,这时候谁理会她?大家都只是埋头干活。秦菜急了:“属虎的回避一下,今天别上工!”
这话一出,众人都是一阵笑,还有人出声:“猫嫂,你这管理范围是越来越宽了。”
秦菜毕竟是个小女孩,一张脸通红,只得去找猫哥。猫哥那时候在和兴宏建筑公司的人聊天。兴宏是个大公司,平时接下来的活做不了都得外包,猫哥一直抱着这条大腿。
秦菜进来后也不会看人脸色,直接就说话:“猫哥,你让属虎的人回避一下,今天不要做工。”
里面坐着三个人,两个兴宏派过来视察的监理,这时候六道目光都投在秦菜身上。
猫哥挥手:“你跟他们说。”
秦菜气鼓鼓地哼:“指挥不动!”
猫哥这也走不开,一行人说说笑笑地下楼。两个监理都觉得新奇:“老猫,你这还有这种新奇的规……”
矩字还没出来,什么东西从高架上一晃而过。
猫哥奔到窗口往下一看,眼前就是一黑。秦菜把他伸手一扶,赶紧低声道:“应该不会死!”
猫哥不信,两个监理都脸色发白:“这么高掉下去,下面又全是砖撅子,不死才怪。”
猫哥三步并作两步下楼,地上那货已经被众人拉了起来。
他竟然真的没死!头刚好摔在一堆还没和沙的水泥上,啃了满口的水泥。只是腿有点惨,摔得现了骨头。
看见他坐起来,猫哥觉得自己差点没死过去。周围的人忙着清理那货的口鼻,一时场面混乱。两个监理心里却想着别的事——这货是属虎不?
结果一问,擦,还真是属虎!!
猫哥没顾上他们,赶紧把人送医院,还硬要拉上秦菜。秦菜也只有跟着去了。两个监理是打都打不走,非要跟着来。
人很快挂了号住院,医生正在拍片,几个人才有时间安静下来。
“你咋知道人不会死?”监理甲一脸八卦。
“你咋知道属虎的今天会出事儿?”监理乙一脸期待。
秦菜看看猫哥,想让他解围,结果一看,猫哥比他俩更八卦,更期待。
她叹了口气:“昨晚我看见一只老虎从上面掉下来,拉了一下,没拉住。工地上的人我认不全,所以想着这应该是属虎的人扯自己属相的影子告诉我。”
两个监理连工地上的安全隐患都没查,直接扯了秦菜要带去喝酒。猫哥哭笑不得:“两位哥,等伤者情况稳定了再带我妹走行不?”
伤者情况很快出来,右腿膝盖粉碎性骨裂,背上软组织挫伤,没有生命危险,但需要准备腿部手术。
猫哥松了一口气——工地上好几个都是他的老乡,真要出了事,怎么向人家家人交待?
他正要去交手术费,突然VIP病房的专用电梯打开。秦菜转头,全身顿时僵住。
医院,是玄门中人频繁出入的地方。自己怎么会没想到呢?
对方仍是黑色条纹衬衫,黑色长裤,酷似白河的面容轮廓亲切,表情却阴冷。
是白芨。
他推着一个老头从电梯口出来,秦菜转身慢慢走,她在工地上已经瘦了太多,衣服也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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