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室里的人怕是只有五王爷才会跟英王府走得近吧?”
“我也觉得,都是不受皇室待见的人,同病相怜,自然就走得近些。”
“是啊,而且他们应该臭味相投吧,传闻当年英王爷也想坐帝位的,所以,先帝登基后才将其封地封王,而五王爷不是也举事谋逆过吗?成王败寇,两人怕是有不少共同语言吧?”
“嗯,英王爷这么多年在自己的封地,不问朝政,不与皇室往来,五王爷亦是,一心打理天明寨,几乎也不再进宫,两人都不得志,互相来往照拂也正常。”
“可不是。”
与几人坐得近,金如意自是将几人的私语听在耳里,她又看向她表哥。
金御史脸色不大好看,也瞥了瞥她,唇角冷冷一勾,不屑道:“若不是我身着官袍,今日我还真不想跟他打招呼。”
话落,还是不大情愿地起身,抱拳对着郁临旋的方向微微一鞠。
朗声道:“五王爷,五王妃。”
郁书瞳几人离他们这边有些距离,不过,金御史的声音比较大,全场几乎都能听到,他们自是也不例外。
见到是他,郁书瞳脸色微微滞了滞。
郁临旋瞥了她一眼,才挑起眼皮扬目看向对方。
其实进来的时候,他就看到这个男人了,因为他的一身官服真的实在是太打眼。
这些年不问政事,虽不知此人姓甚名谁,但是,从官服就可以看出,此人是御史台的人。
落落起身,他也对着对方优雅回了一礼:“御史大人。”
三:除却巫山不是云 073()
番外三:除却巫山不是云073
两个男人客气地打了声招呼之后,双双落座。
因为还有家长没有到,所以众人还在等。
“五哥,你怎么会跟五嫂来这里?”郁书瞳这才得空问正事。
“潇湘云呢?怎么不见他的人?”郁临旋不答反问。
郁书瞳怔了怔,“你来找他的?”
“不是,”郁临旋摇头,“是他想见我了。”
郁书瞳:“”
紫苏:“”
两个大男人,他想见他了?
庞淼笑着摇摇头。
相对她们主仆二人,只有她比较了解这个男人跟潇湘云的相处模式,所以听到这样的话,已经见怪不怪。
“他人呢?”郁临旋扬目扫了扫全场。
“他不在,已经离开几日了,说是有件很要紧的事情要处理。”
郁临旋难以置信看向郁书瞳。
“他写信让我前来,他自己走了?”
敢情逗他玩?
“不是的,他说他处理完事情很快就会回来。”郁书瞳连忙替潇湘云解释。
郁临旋若有所悟地点点头,“所以,他让我前来的目的,是因为这几日他不在,正好我过来照顾你?”
郁书瞳汗。
“他可能觉得五哥前来也要时间,他办完事回来,五哥差不多到。”
“别替他说话了,他那点小九九,你五哥我还不知道?”
那厮可是百年难遇没事主动给他写一封信,突然给他写那么一封肉麻兮兮的信。
我在瓜州的培训堂,你来吗?
定然别有用心。
“你跟他相处得还好吧?”想了想,郁临旋还是问得委婉。
如果不是因为放心不下郁书瞳,故意让他前来帮忙照顾,那就只剩下两种可能。
一种,跟这个女人的关系有了重大突破。
让他前来围观。
另一种,跟这个女人的关系陷入了僵局。
让他前来解围。
看郁书瞳的表现,应该是前者吧。
果然,他这么一问,郁书瞳瞬间就红了小脸。
低头咬着唇瓣,绞着手指犹豫了一会儿,才抬起眸子,羞答答地开口:“我爹将我跟他定了婚约,五哥也知道的吧?”
既然是她皇兄那日做的决定,那日,面前的这个男人可是也在的。
郁临旋怔了又怔,与庞淼互相看了一眼,然后问她:“潇湘云告诉你的?”
果然知道。
郁书瞳红着脸点头。
郁临旋无语了片刻,然后撇撇嘴,特别嫌弃地感叹:“果然是猪鼻子插葱。”
“什么?”郁书瞳没懂。
郁临旋笑,“装象啊。”
“不是,这个我知道,我是问五哥何出此言?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趁他不在,赶快过过嘴瘾,骂骂他是猪。”
郁临旋笑着打马虎眼,他自是不会告诉她。
当日,某人对这门婚事那叫一个不情愿啊,甚至还愤然离去了,哦,这一转眼,就自己巴巴追到培训堂,还主动承认这门婚约?
那老男人现在是不在他面前,若在,看他不膈应死他!
“五哥怎么能这样骂他呢?他跟我有婚约,我就是他的未婚妻,五哥骂他是猪,岂不是就是骂我是母猪?再说了,我是五哥的妹妹,妹妹是只猪,那哥哥也应该是猪吧?五哥是连带着自己一起骂了呢,所以,还是不要背后骂人了。”
郁临旋:“”
庞淼:“”
这丫头,到底是不懂玩笑太过较真,还是见不得别人说潇湘云坏话呀?
夫妻二人无语相视一笑。
这时,前方玉堂主朗声开了口:“所有家长都到齐了,请大家随玉某一起移步去接待厅。”
说完,吩咐了几个主事走在后面,他自己走在了前头领路。
众人纷纷起身。
郁书瞳又一手挽着郁临旋的胳膊,一手挽着庞淼,特别开心地晃荡啊晃荡往前走。
还不时回头喊紫苏:“快跟上,别走丢了哈。”
接待厅里,布置一新,瓜果糕点摆了很多。
何方果然在。
见到她左右各挽着一男一女,何方怔了怔,探究的眼神凝落在郁临旋脸上。
郁临旋何其敏锐一人,自是感觉到了他不太友善的目光。
也不以为意,唇角勾了勾。
想必是误会了郁书瞳跟他的关系。
所以,是郁书瞳的爱慕者?
他心里还幸灾乐祸了一番。
潇湘云那种不温不火的性子,出现情敌是好事,那种人就得受受刺激,狠狠地刺激。
众人落座。
玉堂主清清嗓子,再度开口:“今日请各位家长前来,主要是我们培训堂准备带各位学员外出实际历练几日,毕竟光学不练,只会纸上谈兵,只有实际操作,与课堂上学到的相辅相成,才能真正成长。但是,一旦外出,就会面临很多很现实的问题,存在着很多隐患,所以,请各位家长前来,针对这些问题做一下说明,希望得到各位家长的理解和支持。”
说完,便示意身侧的玉婉容将早已准备好的注意事项和保证书分发下去。
郁临旋拿到手上后,郁书瞳跟庞淼都侧首凑在一起凝目看去。
三:除却巫山不是云 074()
番外三:除却巫山不是云074
上面一条一条的都是外出历练时必须遵守的规矩,以及注意事项。
比如要服从安排,要遵守纪律,不准什么,不准什么。
看到一堆的不准这不准那,郁书瞳头都麻了。
最后,清楚地写着,如不遵守纪律,造成的任何财产和人身上的安全问题,培训堂概不负责。
末尾是家长签字。
看完这些,家长们很快分成两拨。
一拨无意见同意的,一拨自然就是拒签的。
拒签的家长纷纷提出自己的异议。
“这个字一签下去,岂不是就等于后果自负了?若真出了什么事,你们培训堂怎么可能一点关系都没有?”
“是啊,毕竟是你们培训堂组织的活动,虽然学员有义务服从上面的这些,但是,培训堂也还是有义务去保证学员的安全吧?”
“就是就是,培训堂的这种做法分明就是不负责任的表现,怎么可以让我们家长赶过来签个字,就将所有的责任撇得一干二净呢?”
“对,这个字我们不能随便签。”
几个家长义愤填膺。
玉堂主正欲开口解释,已有人先他一步出了声。
“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不依规矩,不成方圆,培训堂此举并无不妥,这就好比我们大齐律法一样,上面清楚地列着,哪些事不可为,哪些事是犯法的,若为了,会是什么后果,那后果还不是自负,难道百姓还要去找立法部门或者当今圣上,拒绝接受律法?说立法部门跟当今圣上将责任撇得一干二净?当然不能,对不对?这是一个道理。诸位如此想,不就都通透了吗?”
出声之人是金如意的表哥,御史大人。
果然是位居高位、见多识广、知书达理的人,架子端得也好啊,说得也在理,一席话落下,全场静寂。
那些有异议的家长一时哑了口,没有异议的简直不能更赞同。
培训堂的人自然感激不已。
玉堂主抱拳颔首,就差将膝盖献上了。
“御史大人所言极是,多谢大人的理解和支持。”
金御史勾唇扬袖:“本人不过就事论事、说了句公道话而已。”
说完,还特别有范儿地将手一伸,“笔呢?”
田副堂主连忙上前,将蘸好墨汁的毛笔双手呈上。
他伸手接过,也没有用桌案,直接用只手托着保证书,另一只手拿笔,在家长签名处,唰唰唰几笔龙飞凤舞签上自己的大名。
末了,将笔跟那张保证书一起递给田副堂主。
那些原本就没有意见的家长见状,自然是纷纷跟着签。
而那些有意见的就显得有些为难,心里上,他们还是不想签的。
但是,御史都发话了
就在这些人犹豫着到底是签呢,还是不签之际,忽然又有一人出了声。
“这份保证书的确有不妥之处,确认地说,是培训堂这种做法,稍欠妥当。”
所有人一震。
包括金御史,玉堂主,甚至包括郁书瞳。
全都循声看过来。
是五王爷郁临旋。
郁临旋面沉如水,扬了扬手中的保证书,“的确,这份保证书的确将各种隐患都罗列得很详尽,让每位学员去注意,以及限制学员的行为,那些明文规定不可为,这些都是很好的,值得提倡的,所谓防患于未然,就是如此。但是”
话锋已转,他顿了顿,“最后就欠妥了,不遵守纪律导致的一切人身或者财产安全方面的问题,培训堂概不负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这句话的确是推卸责任,学员是在培训堂培训,是参加培训堂组织的历练,是在培训堂先生的带领和教导下进行,培训堂就有监督、管理、确保学员人身和财产安全的责任。”
“再说得白一点,这份保证书淡化了,甚至可以说,直接抹掉了培训堂这一方应该重视的责任,如此一来,培训堂的先生们以及主事们,就会从主观上对这些松懈,因为他们没有压力呀,这张纸已经将他们的责任撇净。”
一席话说得那些有意见的家长就像是遇到了知音,纷纷点头。
特别是有人替他们出头,而且此人还是个王爷,他们心里自是欢喜。
否则御史在前,他们还真不得不签呢。
当然,有欢喜的,自然就有不悦的。
那些原本就同意签字的就不说了。
毕竟他们其实也没有太多主见,听郁临旋一说,又觉得似乎不无道理,就干脆都静观事态发展了。
不悦的,主要是培训堂方面的某些人,以及最先发声的某御史大人。
某御史大人甚至当即怼了回来,只不过,人家官场上混的,早已练就一身修为,笑得那叫一个温和谦逊、彬彬有礼。
虽然说出来的话有些咄咄逼人。
他笑问:“那照王爷这么说,当今圣上将大齐律法一颁布,就将自己的责任撇得一干二净?”
众人一片抽气声。
郁临旋也不以为意,同样笑若春风,“此话本王可没说,似乎是从御史大人嘴里说出来的。”
“但是,王爷不就那个理儿吗?”某御史反问。
问完,也不等郁临旋回答,又继续道:“制定纪律的人,还得承担违反纪律的人的责任,所以,有人犯法,刑部、大理寺、我们御史台,甚至皇上,都有责任,都应一并处罚,王爷不是这个意思吗?”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场静寂。
看来,这两人是对上了。
是有一场好戏看了吗?
大多数人都是抱着这种心情。
除了几个当事人,譬如郁书瞳、庞淼、金如意。
郁临旋却很云淡风轻,他笑着摇摇头,没有多说。
这一举措可以理解为对方不可理喻,可以理解为不想跟对方多说,总之,金御史被他摇得有些受伤。
“王爷无话可说了吗?”
郁临旋嗤了一声:“御史大人如此会举一反三,如此会联系,如此会曲解,本王还真有些无话可说。原本本王的意思,只是想说,只有培训堂跟学员自身双方都承担起责任,都责任明确,才能真正保证安全,但是,金御史非得扯到国家律法和皇兄头上去,本王还能说什么?”
金御史脸色微微一白。
“我说了,我只是就事论事,制定纪律的人不可能还要为触犯纪律的人承担,我也仅仅是这个意思,王法王法,难道有人触犯王法,王也要跟着一起连坐吗?”
“王当然不需要一起连坐,但是,王要治理,不然,要那么多官做什么,要那么多衙门做什么,不是光执法、抓犯法者吧,还要治理管理吧?”
说到这里似是忽然想起什么,“对了,这个御史大人不是应该很清楚吗?因为御史大人自己也是执法者。”
某御史一时被说得词穷。
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既然王爷提到了治理管理,那王爷有没有想过,治理管理需要的是被管理者的理解、支持和配合,如果每个人都对着干、反着来,那还谈何管理?那样只会什么事都推行不下去。就比如今日,那所有人都不签字,外出历练是不是就得放弃,就搞不成了?”
玉堂主、田副堂主闻言,头点得那叫一个深以为然。
郁临旋抬手扶额,再度无力摇头。
“不知御史大人被选进御史台是不是因为大人的跳跃和联想思维?不签字而已,怎么就等同于对着干、反着来呢?不签字,只是觉得此法不妥,需要去改善,去解决,而并不是一件合情合理的事情,我们非要反其道行之。”
全场雅雀无声。
皆因这两人的辩论太精彩。
原本就对郁临旋芳心大动的那些女人们,更是一个一个满眼桃花纷飞,沉醉痴迷。
这般男人,不仅有貌,有身份,还有胆,有识,有口才。
某御史脸上有些挂不住。
倒不是因为他没能收获女人们崇拜的目光,而是因为,这个男人竟然质疑他为何会被选进御史台!
抑制住胸腔内噌噌往上冒的心火,他唇角一勾道:“金某忘了王爷已多年不参与政事,不应该跟王爷谈什么治理管理方面的东西,见谅!”
众人一怔。
唏嘘声四起。
这句话貌似谦卑,实则凌厉如刀,嘲弄讽刺之意溢于言表。
大家,特别是各个家长们,都是明白人,自然都听懂了。
意思就是郁临旋不管事自然不懂如何管事。
众人都看向郁临旋。
郁书瞳气得牙齿发痒。
庞淼轻轻握了郁临旋的手。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