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的事,都是无风不起浪。太后何其精明谨慎,庄文默又何其老谋深算,既然他们能拿顾词初的孩子来说事,说是帝王的孩子,就一定是有他们的把握。
如果四王妃顾词初是池轻,如果帝王跟四王妃顾词初有问题,是不是说明,帝王跟池轻有问题换句话说,帝王心中的女人是池轻
所以,那个无大师,故意让她改名池轻,其实就是为了引起帝王的注意,或者是故意给帝王压力,因为她是太后的人,一个太后的人,跟帝王的秘密相好是同名,是不是会让帝王心虚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一定是有原因的,一定是,且一定是跟帝王有关系。
她又仔仔细细回想了一遍,她两次见那个无大师,对方跟她说的所有话,从头到尾地想,一句不落地想。
其中有一处引起了她的注意,也让她觉得莫名和蹊跷。
对方问她,帝王临幸她的时候,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习惯她说,有,都会先喝她亲手泡的花茶,看她跳舞,然后两人才做那事。
接着对方问她,跳舞后,会让她去沐浴吗她说,当然,跳舞会出汗,帝王天生爱干净,而且,有汗味,她自己也不喜。
对方怎么知道跳舞后会沐浴不对,应该说,对方为何会问她跳舞后会去沐浴吗
这个应该跟避子药、绝子药都没有任何关系。
那这里面有什么问题
当池轻出现在龙吟宫门口的时候,王德露出意外的表情,怔了一瞬,他上前行礼:“池才人。”
池轻如同往常一般“嗯”了一声,也未让他通报,就径直经过他的身边,朝内殿走去。王德连忙跟在后面。
内殿,帝王坐在桌案边上,眉目低垂,把玩着手里的什么东西,池轻定睛看了一眼,似是一块玉佩,晶莹剔透,很奇特的造型,像是一对蝴蝶。
闻见脚步声,帝王将玉佩拢进袖中,抬头,看到是她的那一刻,也微微怔了怔。
这一切都被她捕捉在眼里,她已经很久没来龙吟宫了,不仅没来龙吟宫,也很久没有见到这个男人了,自那夜太后守在门口,男人弃她而去的那夜之后,他就没再踏入过秋实宫,她也没有再找过他。
前日他中毒,她们一起来龙吟宫,太后也没让她们这些女人进内殿见他,就只是让她们在外殿呆着。
一个多月没见吧她觉得恍如隔世一般。
男人依旧龙章凤姿、丰神如玉、俊美得无法比拟,而她,她是花了一个时辰梳妆打扮,才勉强遮盖住自己的一脸憔悴。
“皇上。”她眉眼一弯,如同寻常的无数次一样,笑容璀璨上前。既然还没有彻底撕破脸,她就装,装不知道避子药一事,装不知道绝子药一事,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有事吗”男人声音淡然,面色如同他的声音一样。
池轻眼帘颤了颤,所以,现在,连跟她装一装的耐心都没了吗心中涩然,她还是撅起了嘴,如同寻常一样娇嗔道,“皇上好久没去臣妾的秋实宫了,臣妾一直等啊等,都等不来皇上,所以,就只能过来了,皇上是还在为那夜的事怪臣妾吗”
男人瞥了她一眼,伸手拿过桌案上的一本奏折翻开,寡淡道:“哪夜什么事”
“就是”池轻刚准备回答,下一瞬又蓦地
意识到,他并不是真的不知道在问她,而是在表明自己的态度。
哪夜什么事他是在说,他根本早就忘了,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所以,没去她那里,跟那夜无关,跟那事无关,没去就是没去,是他不愿去,是他不想去。
是这意思吗
池轻自嘲地弯了弯唇角,既然已经这么明显了,她也不是不识趣之人,虽然她并不是出身什么名门,但是,自尊她还是有的。
这样的待遇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她今日来,也不是为了热脸来贴他的冷屁股的。
好吧,她直接开门见山。
如花笑靥依旧挂在嘴角:“皇上可知臣妾池轻这个名字的由来臣妾今夜在秋实宫等皇上。”说完,也未等男人回应,她便躬身行了个礼退出了内殿。
夜,如期而至。
池轻屏退了所有宫人,独坐灯下,等。
其实,她也没有把握那个男人会不会来,但是,她也没有别的办法能让他来。这也是她想了两日,才决定这样做的。
一个失宠的女人,她已经没有了骄矜的资本,所以,她不能放肆,不能挑战男人的底线,她只能用这个。
毕竟她也没有撒谎,如果他来,她就将青云寺无大师让她改名的事告诉于他。
她并非威胁他,也并非跟他谈条件,更不是想要通过这个求得他一次宠幸,她只是有件事想要搞个清楚明白。
而且,用这个理由让他来,如果他真的来了,也就说明,她的猜测是对的,池轻一定是他心里的人,对他来说很重要。
就在她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之中时,男人来了。她连忙起身迎了上去,“臣妾恭迎皇上。”
“起来吧。”
这是第一次,他来她的秋实宫,她行礼,他没有扶她,虚扶都没有,径直脚步翩跹,衣袍轻荡,从她的身边走过,带起一阵凉薄的衣风。
长睫颤了颤,池轻从地上起身,男人已走到桌边,一撩衣摆,坐下。
“臣妾先去给皇上泡一壶花茶。”走到桌边,池轻端起茶壶,正欲转身,就被男人淡声止住:“不用了。”
池轻脚步微微一滞,连这个也省了吗将茶壶放回到桌上,她自嘲地笑:“皇上是担心臣妾又在花茶里做什么手脚吗”
“你不是有事要告诉朕吗”男人将她的话打断,一副不打算跟她多做纠缠的样子。
池轻很受伤,但是,好不容易将这个男人请来了秋实宫,今夜她一定要将那件事搞清楚。
继续不知廉耻地笑:“臣妾新学了一个舞蹈,先跳给皇上看看,再说事也不迟。”
这一次男人没有拒绝,却也没有直接答应,而是高大身形往椅背上一靠,优雅地环抱起胳膊,看着她。
若是往常,她会觉得他这个姿势,是好整以暇,是慵懒惬意。
如今,却只让她觉得,那是不屑,那是势在必得,就是那种不屑地看着你,然后,看你能玩什么花招的模样。
心里的殇和屈辱越发放大,她咬了咬唇,舞了起来。因为前段时间,身子被逆阴草所伤,这段时间又没胃口,睡眠也不好,她跳了一会儿,体力就有些跟不上。
她边跳边看着男人,男人似乎也在看着她,又似乎没有,她只能感觉到他是看着她的方向,却感觉不到那种凝落在她身上的视线。
当跳到额上有汗冒出,她就停了下来,盈盈走过去。男人看着她,似乎等着她开口。
“皇上,如果臣妾跟皇上讲了,皇上能否今夜留下来”指尖攥紧了水袖的袖襟,她听到自己如是道。
当然,“留下来”只是委婉的说法,帝王从不在任何嫔妃宫里留宿,就算临幸,也是完事后便走,她的意思,其实就是能不能再临幸她一次
虽然很无。耻,虽然很卑微,她也是鼓足了所有勇气,睁着水眸,她殷殷地看着他。
第二百八十六章听到他含糊不清地叫出一个名字()
第二百八十六章 听到他含糊不清地叫出一个名字
其实,她做好了被拒绝的心里准备。
已经如今的他,连跟她做戏的耐心都没有分毫,又怎会奢侈地再施雨露给她她只是在赌,赌自己心里的猜测。
“威胁朕”帝王轻勾唇角,微微笑开,笑意一丝都未达眼底。
她屈膝跪下:“臣妾不敢。”
如今的她是真的不敢,所以,她早已想好了说辞,“皇上可能永远都明白不了一个女人对心爱之人的望穿秋水,没有自尊,没有自我,有的只是卑微,只是”
“好,朕答应你”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帝王蹙眉打断。
对,是蹙眉,那样子,完全不像是因为被她的话感动到了,而是失了耐心,不想再听她啰嗦、不想再过多纠缠的模样。
她的呼吸一沉,心里面的那份猜测越发肯定了几分。她启唇,将自己进宫前,路过青云寺,碰到无大师,对方让她改名的事告诉了他。
当然,只说了这件,后面的,关于逆阴草的,她自是不会说。
帝王听完有些怔愣,危险地眯着眸子,失神了一瞬,提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也给她倒了一杯,放在她面前之后,也未说什么,端起自己的那杯饮了起来。
池轻眸光微闪,“跳了一身汗,臣妾先去沐浴了,请皇上稍等。”
边说,边端起他给她倒的那杯,饮了一口,然后,便款步去了里间。
秋实宫是后宫妃嫔中最大、最豪华的一座宫殿,寝殿里面有单独辟开的一间里室,专供沐浴之用。
池轻关了浴室的门,第一件事是将口中的茶水吐出来。
是的,她没将茶水吞下去,而是含在口中,她怀疑这个男人给她喝的茶水有问题,因为以前每次喝完、沐浴完出去,跟他做那事,她就觉得脑子不够用,被他迷得神魂颠倒。
曾经,她以为,那是世间男女情事的美妙之处,以为那便是世人所说的欲。死。欲。仙,这两日她却在想,或许不是,所以,今日,她多了一个心眼,不吞。
吐完,她也并未去洗澡,而是快速爬上了早已摆好在一旁的小梯,上了屋顶的横梁。
浴室的门对着的是一个小过道,视线的盲区,看不到寝殿里面,而横梁上面有几个眼是通着寝殿的,她已经试过了,可以将寝殿里的一切一览无余。
屏住呼吸,她透眼望去。
她看到帝王回头,看了一眼浴室的方向,然后起身站起,举步走到窗边,抬手推开窗门,然后轻轻拊了一下掌。
片刻之后,便有身影飞入,对方背对着她而立,未能看到脸,只能看到身形跟帝王相仿。
紧接着就看到帝王自袖中掏出一张面皮给对方,对方贴在脸上,然后,两人交换衣衫,然后帝王飞窗而出。
两人一系列的动作都快得惊人,从进来到交换,似乎只在眨眼之间。
池轻是看得一眼都未眨。
若不是亲眼所见,她真的无法相信这一幕是真的;若不是心里面早有准备,她差点从横梁上掉下来。
虽然身子还在横梁之上,但是,那一刻,她的心,如坠冰窖,不,如坠深渊。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
原来长期以来,宠幸她的根本就不是帝王,原来,这便是她所受到的荣宠。她在给谁侍寝她在谁的身下承欢
难怪那般轻易就答应了她的条件呢,因为不是自己,所以无所谓是吗
避子药、绝子药、连临幸竟然都是找人代替的郁临渊,你真狠,你真的好狠啊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最狠的东西,你都用在了我身上。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从梯子上下来的又是怎样将身上的衣袍换掉换成了寝衣
她只知道,她从未这般恨过一个人,痛恨,恨之入骨,恨不得将对方挫骨扬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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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绞了条湿毛巾将脸抹了一把,用弄湿了些些头发,她闭眼强自冷静的好一会儿,才开门走了出去。
“帝王”迎了过来,伸手,欲拉上她的手臂,被她微微后退一步,不动声色地避开,那一刻,她真的好想好想伸手撕下对方的面具,那一刻,她觉得自己是如此的脏,她甚至都不知道每次是不是都是同一个男人。
“启禀皇上,方才臣妾沐浴的时候发现,臣妾臣妾来月事了,不能伺候皇上,请皇上恕罪”
可就算这般恨,如此如此恨,她还得打落牙齿和血吞。
对方怔了怔,“嗯”了一声,淡声道:“好生歇息。”说完,转身便走。
待“帝王”离开,她“嘭”的一声关上门,走了两步,脚下一软,便再也站立不住,跌坐在地上。
良久,感觉到自己满口血腥,她才意识到自己将唇咬破了,嘴巴一咧,她忽然低低笑了起来。
四王府
郁临渊从窗而入的时候,郁墨夜正站在衣柜前面,将六六比较单薄的衣服都叠起来放进去,又将一件一件厚实的衣服拿出来。
“在忙什么”他走过去,自身后将她抱住。
“马上就要入冬了,将六六的衣服整理一下。”
“明日再整理,”郁临渊将她的身子扳过来,面朝着自己,然后自袖中掏出一个东西递在她手里。
郁墨夜垂目,是枚玉佩。
“六六出生就开始做了,原本打算满月那日送给他,结果没好,今日司珍房才送过来。玉佩是千年紫玉的,戴着能辟邪,也对身体好,样式是我设计的,好看吗”
郁墨夜眼帘颤了颤,她虽不懂玉,但是看玉质晶莹剔透,无一丝瑕疵,便知是好玉,最重要的,竟然是双蝶的形状。
她见过的玉佩不少,通常反面是一片式,正面上有图案,而这枚就是双蝶的造型,无论正面、反面、侧面看,就是栩栩如生的两只蝶。
这两只蝶让她不禁想起在江南时,他给她买的那枚发簪,还有后来在成衣局他给她剪绘的那件衣袍,都是双蝶的。
只不过,这两只蝶的形状跟那不同,或许是因为那两样都是送给她,而这块玉佩是送给六六的缘故,这两只蝶丝毫不带女气,反倒是带着锋芒,一看便是男孩持有的东西。
“你当真是有心了,”抬眸,她由衷道,“很漂亮,很精致,我很喜欢,六六肯定也会喜欢,谢谢。”
男人弯唇,双手落在她的肩上,“做什么跟我说谢谢六六是你的儿子,也是我的儿子。”
郁墨夜笑,没有做声,将玉佩攥在手心,拦腰将他抱住。
其实这段时间,她还一直在想呢,六六都快两个月了,他怎么一点表示都没有
她也不是爱慕虚荣,只是,通常情况下,稍稍有点家底的人家,生了孩子,父亲也都会送个什么东西给孩子做为信物,何况是他。
男人便顺势也将她拥住,忽然吸吸鼻子,在她身上嗅嗅。
“怎么了”郁墨夜疑惑。
“你身上做六六身上的味道。”
“六六身上什么味道”郁墨夜还是没懂。
男人低头,薄唇贴上她的耳廓,暧昧吐出两字:“奶香。”
郁墨夜汗,红着脸将他推开,嗔道:“无。耻。”
男人笑:“无齿的是六六,我的牙齿齐着呢,”边说,边指了指她胸前,“很多吗”
什么
郁墨夜怔了怔,垂眸看去,当胸前的两团濡湿印入眼底,她瞳孔一敛,再次汗颜。
夜里六六没吃她的,早早就被奶娘带去睡了,她多得都溢出来了,竟也没有发觉。
她今夜穿的是青蓝色的寝衣,两团濡湿特别明显,然后,又正好一左一右那个位置,真是,真是她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个通透。
幸亏是在家里,如果在外面,她一个男儿身,搞出这种状况来,那真是要闹大笑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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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睨着她娇憨的模样,男人眸色转暗,伸手捉了她的腕,将她拉到桌边坐下,然后拾起桌上的一个空杯盏,递给她。
“做什么”
男人挑眉:“帮你挤出来啊,难道你让它这样溢一。夜”边说,边动手解她领口的盘扣。
郁墨夜无语。
“那也是我自己来呀。”将他的手按住,郁墨夜的脸涨得通红。
“没事,我非常乐意效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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