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等所有人都散去,都没人找她。
看来不是这些人。
也是,午时还没到呢。
蹴鞠场是朝廷建的,供百姓们平时娱乐,是开放式的。
她干脆进去坐在看台上等。
一直等到午时,却并未见有人前来。
心想对方是不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她也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继续等了好久。
直到又一个时辰过去了,依旧不见人影。
敢情逗她玩的
起身悻悻地下了看台,打道回府。
马车行至繁华街市的时候,因为车多人多,非常拥堵,马车走得极其缓慢,不少小商小贩就拦车兜售各种东西。
基本上都被车夫回绝了。
可是有个卖字画的,车夫回绝都没用,死缠着不放,还不停地透过门帘跟坐在车厢里面的郁墨夜介绍着自己的画。
“小人的字画虽不是什么大家之作,却也绝对能上得了台面,无论是家中装裱,还是赠送他人,都是极好的,且价格还公道,仅此一家,也仅此一日。”
小贩自信满满、口若悬河。
车夫驱赶。
郁墨夜忽然想起什么,眼波一动,让车夫停了车。
她撩了车幔,看向小贩。
小贩满脸堆笑,立即就探进头来推销。
边推销,边将手中一副字画快速塞给她。
然后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一切秘密都在这幅画中,只要王爷将此画呈给当今皇帝,他看后一定会做出反应,届时,王爷就知皇帝跟四王妃到底什么关系,又为何是这种关系”
说完,也不等郁墨夜反应,便转身离开,又朝别人兜售去了。
郁墨夜怔了怔,不是让她在蹴鞠场等的吗
为何那里不见人,反而半路拦截
想了想,不得不再次感叹此人的谨慎。
约她去蹴鞠场是为了先试探她吧
试探她会不会来,对郁临渊跟顾词初的秘密感不感兴趣。
虽然她没有看到对方,可她肯定在对方的视线里。
知道她来了,且还等了那么久,所以才现身的。
让车夫马车行起,郁墨夜解了字画上的系绳,缓缓展开字画。
是一副山水图。
郁墨夜细细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什么特别之处。
就非常普通的一副山水画啊。
好吧,既然说让给某人,某人就会做出反应,那便给吧。
翌日的早朝,上了很久。
因为关于秋收赋税的征集和减免问题,众臣们意见不统一,讨论了许久都没能确定下来。
最后帝王只得散了朝,仅留了几个跟这方面有关的大臣去上书房再议。
在上书房里,几人还是各抒己见,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正争执不休之际,帝王突然吐血。
几个大臣吓住。
而且,还不是一口,殷红的鲜血顺着嘴角直往外漫。
“皇上”
“皇上”
帝王蹙眉,张嘴想说话,却已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反而让更大口的血涌出来。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呆了。
还是右相庄文默最先反应过来,大喊:“快,快宣太医”
早已吓得脸白如纸的王德这才慌乱往外跑。
四王府
郁墨夜正抱着六六在厢房里,偷偷喂奶。
外面传来敲门声,和青莲的声音,说是宫里来人了,让她速速进宫一趟。
来传话的不是王德,是个不认识的小太监。
》
她问何事召见得如此急,小太监说不知。
郁墨夜知道,这些下人通常说不知,其实是不能说,或者不敢说。
也不想为难人家小太监,郁墨夜当即就跟他一起出了门,直奔宫里而去。
当她来到龙吟宫的时候,龙吟宫里早已聚集了很多人。
除了那几个早朝后被留下来商议赋税改革的大臣,太后也来了,后宫的各个妃嫔也来了。
还有很多太医。
每个人脸色都很凝重。
瞧见她进来,太后当即喊人将她拿下。
几个宫人上前,七手八脚就将她按在地上。
郁墨夜挣扎,质问怎么回事
太后吩咐庄文默:“右相,既然这件事都是你在调查,你就告诉他怎么回事”
“是”
庄文默颔首领命,然后转身,甩手将一张字画丢到郁墨夜的面前。
郁墨夜垂目一看。
是昨日的那张山水画。
“听龙吟宫的宫人说,这幅山水画是王爷送给皇上的”庄文默问。
“是啊,怎么了”
这是事实,郁墨夜也不否认。
昨日小贩说,呈给帝王,帝王会有所反应,所以,她下午就进宫以自己画的为名,送给帝王了。
“还怎么了”庄文默冷嗤,“王爷应该很清楚怎么了。”
见郁墨夜一怔,没有做声,他又继续道:“画上有毒,皇上中毒了,现在昏迷不醒,太医说过不了今夜”
“啊”郁墨夜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不可能让我去看看皇上我要见皇上”
说完,挣扎着就要起来,想要进去内殿。
却奈何自己一人,又怎能敌几双宫人的手
徒劳无功,反而换来几人更紧的钳制。
郁墨夜还在叫:“不可能怎么可能会有毒有毒我自己还摸呢,有毒右相方才不是也碰过,为何我没有中毒,右相没有中毒”
庄文默冷笑:“这就是王爷高明的地方。”
“什么意思”
“王爷先给皇上下了一种洛条夏的毒,然后将另一种叫坏亚的毒荼在山水画上,这两种毒,单独并不为毒,对身体也无任何危害,只有两毒碰在一起,才是剧毒这也就是为何,王爷自己碰字画无事,微臣碰也无碍,而皇上却中毒吐血昏迷的缘故。”
“胡说八道”郁墨夜自是不承认,“右相说的那两个什么奇怪的毒,我听都没听说过,如何下”
“虽然,皇上原本身上的洛条夏的毒不知王爷几时下的,如何下的,可是方才太医已检查过了,这山水画上荼有坏亚是事实,这也足以证明,前面的,也是王爷所为,若不是居心不良,好好的一副字画,怎么会有坏亚”
庄文默口气灼灼,掷地有声。
“我没有”
没做便是没做,郁墨夜也态度坚决。
“我那字画也是昨日别人给我的。”
然后,郁墨夜便将昨日之事,讲了一遍。
从昨日下朝的时候,那个宫女塞给她字条,到后来约到蹴鞠场见面,再到拦车兜售字画,送她这张山水图,让她给皇上等等等等,她都讲了一遍。
在场的,却无一人信。
郁墨夜又道:“如果你们不信,那个宫女给我的字条我还在的,我可以给字条给你们看。”
庄文默却并不想看。
“那张字条能证明什么呢能证明这张画不是王爷给皇上的吗能证明这画上没有坏亚的毒吗什么都不能证明”
郁墨夜摇头,无言以对。
“王爷是不是无话可说了”庄文默举步行至跟前。
“不”郁墨夜依旧否认,笃定坚决,“杀人犯罪都讲动机,我为何要谋害皇兄曾经在天明寨,他还救过我的命,我怎会恩将仇报”
“动机”庄文默鼻子里发生了一声轻哼,“动机方才王爷自己不是交代得很清楚吗”
“什么”郁墨夜疑惑。
交代得很清楚
她说过什么吗
“王爷说,宫女给
字条给你,字条上的内容,是说皇上跟王妃的关系,然后说,小贩给字画给你的时候,也是说的皇上跟王妃的关系,就连杜撰个故事,王爷都不忘拿皇上跟王妃的关系说事,足以证明,王爷有多在意皇上跟王妃的关系,这便是王爷谋害皇上的动机”
说完,也不知道是担心她没听懂,还是怕众人没听明白,庄文默又补了一句。
“当然,王爷是王妃的丈夫,妻子做出这种事,任何一个男人都会受不了。但是,王爷也不能因此就起了杀心啊”
郁墨夜忽然想起什么,咬牙。
“如果说动机,右相也有谋害皇兄的动机,前日在四王府,皇兄没给右相和庄妃娘娘留情面,让庄妃娘娘给王妃下跪道歉,右相怀恨在兄,所以起了杀心。”
庄文默脸色一白:“信口雌黄”
庄妃亦是气得不轻:“那件事本宫根本就不放在心上,就算当时有些委屈,那也绝对比不上让自己的女人给戴了顶绿帽的王爷委屈,怀恨在心的人是王爷。”
庄文默瞥了一眼庄妃,庄妃噤声。
庄文默将话接过:“血口喷人是没用的,难不成那幅画是我给皇上的不成所以,无论王爷如何狡辩,都证据确凿。”
“我没有我说了,我没有下毒,我没有害皇兄,我没有”郁墨夜嘶吼,“我是被人陷害的,我也是中了别人的圈套我要见皇兄,让我见他”
郁墨夜环顾殿内。
殿内所有人都看着她。
庄文默、太后、庄妃、陆昭仪,所有的妃嫔都来了,就连池轻都来了,还有那几个大臣,以及待命在外殿的太医,加上宫人。
很多人。
各人眉眼。
唯一相同的,是无一信任她的。
趁牵制她的宫人不备,她猛地挣脱,就想往内殿里面冲,却是再次被众人牵制住。
“放开我,我要见皇兄,我是被人陷害的,我要见皇兄”
庄文默示意宫人拿绳子将她手脚绑起来。
“说了皇上现在昏迷不醒,人事不知,你都将皇上害成了这样,谁知道你进去会不会再对皇上不利”
郁墨夜就彻底无语了。
“那你们现在打算将我怎么办”
“自然是先绑起来,等各位王爷进宫再商量如何处置”
庄文默说完,便示意宫人取了绳索将她绑了。
大概是知道挣扎也无用,反正也逃不掉,这一次郁墨夜就任由他们将她五花大绑了。
太后满面愁容,低低叹,吩咐孔方:“传哀家懿旨,让所有王爷都即刻进宫”
“是”
孔方领命而去。
太后忽然想起什么,自座位上起身,追了出去,“孔方等一下”
不知在外面跟孔方又交代了一番什么,复进了外殿,回到位子上坐下。
然后外殿就陷入了沉寂。
几十号人都声息全无。
没过多久,接到懿旨的王爷就陆陆续续地来了。
五王爷郁临旋也来了。
踏进殿门就看到郁墨夜五花大绑站在那里,眸光敛了敛走了进来。
郁墨夜也看向他,他却视线没过多在她身上停留,就收了回去。
跟太后行礼。
听完庄文默的汇报,王爷们都惊骇不已,然后,就要入内殿看帝王。
太后带他们一起进去。
内殿里,帝王躺在龙榻上,双目阖着,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却青紫,一动不动,像是沉睡,又像是已经死了。
边上太医院刘院正一直在探着帝王的脉搏。
见太后跟众王爷进来,刘院正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太后娘娘,王爷。”刘院正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太后皱眉,几个王爷也是心急如焚,“快说现在什么情况”
“只要会医的人都知道,洛条夏加坏亚是人间绝毒,所谓绝毒,就是根本没有解药的,且毒性走得快急,所以所以请娘娘跟各位王爷还是早做打算吧,皇上皇上没多长时间了”
第二百八十三章 拟什么旨?朕还没死呢【万字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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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了下来,龙吟宫里灯火通明。
太后让后宫的那些个嫔妃女人们都回去了,太医也退到门外守着,宫人们都屏退了下去。
外殿里便只剩下了她,和众王爷,以及几个大臣。
当然,还有被捆绑的郁墨夜。
气氛非常压抑,每个人脸色都极其凝重。
太后最先开口:“太医说,皇上过不了今夜,若果真如此,你们说接下来该怎么办?”
太后声音沙哑,眼圈红红,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憔悴疲惫。
几个王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做声。
王爷不说话,几个大臣更是不敢先多言。
沉默了良久之后,还是庄文默最先出了声。
“国不能一日无君,微臣觉得,必须将皇位的继承人先定下来,这样才不至于让大齐的百姓因为帝王的骤然驾崩而人心惶惶,也不至于让其他边国趁虚而入、打齐国的主意。”
太后眸光微闪,问其他几人:“你们觉得呢?”
众人纷纷点头,庄文默的话不无道理。
只有郁临旋没有做声,而是眼梢一掠,瞥了一眼木桩一般站在那里的郁墨夜。
“那大家觉得定谁好呢?”太后再度出了声,问话的同时,一双精明的眸子从几个王爷的脸上扫过。
庄文默这时才发现郁临归不在。
“九王爷怎么没来?”
“或许通知的时候,不在府中,若得到了消息,应该会来的。”太后转眸看了看门外的夜色道。
“嗯。”
太后收了视线,继续刚刚的话题。
“原则上讲,皇位历来是传嫡的,但是,大家也知道,皇上并无子嗣,”说到这里的时候,太后叹出一口气,“所以,只能”
抬眸看了看几位王爷,她的声音顿了顿。
意思是只能从几个王爷身上选了。
庄文默当即就接了话。
“皇上有子嗣啊!”
众人一怔,齐齐朝庄文默看过来。
就连绑缚在一旁的郁墨夜都看向庄文默。
庄文默略一沉吟,便开了口:“事到如今,微臣也是有什么便说什么了,相信大家都知道,只是不说,那就由微臣来将这件事捅破吧,四王府刚满月的小世子,实则就是皇子,乃皇上跟四王妃所生。”
众人眸光皆动,却都未表现出过多讶异。
的确,大家都是明眼人,小世子眉目间有帝王的影子,大家或多或少地都有所觉得。
如果说那只是凑巧,还不能说明问题,今日四王爷郁墨夜荼毒谋害帝王一事,就足以证明这一切。
连自己的亲兄长都杀,连堂堂帝王都敢杀,这是心中积着多大的仇恨。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最大的耻辱,怕就是自己的妻子生下的儿子不是自己的。
众人都没有做声,也等于没有任何异议。
庄文默的话继续。
“所以微臣觉得,当立小世子,也就是皇上唯一的子嗣为帝,诸位王爷当面,微臣向来一片赤诚,光明磊落,有事说事,虽然世子还小,但是,至少没有竞争,且,他是皇上的亲骨肉,理所当然也应该是他,而如果,传位于王爷,传位给谁呢?王爷众多,且都是人中龙凤,个个俊杰,传位于其中一人,其他人定当不服,如此一来,反而会引起动荡。再者,皇上中毒突然,外界难免猜测,如果传位于王爷,世人肯定会想,此事如此突然又蹊跷,会不会又是兄弟之间的政变?也不利于人心安定和社稷安定,大家觉得呢?”
几个王爷没做声,但是几个大臣觉得甚是有道理,纷纷点头,跟着附和。
太后也“嗯”了一声。
郁墨夜低着头,一直看着自己的脚尖,没有看他们,也没有出声,就好像几人的谈话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事实上,也的确跟她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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