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站着,可能大家视线受阻,看不真切,这样,让她们缓缓走起来。”
一边说,他一边用手示意领队的那个女人带着大家以打圈的方式走动。
如此一来,就可以确保每个人都进入众人的视线。
听到这里的时候,郁墨夜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那一刻,她是真的希望自己能晕过去。
晕过去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一了百了。
然,人生就是这样残酷,连想晕都没能让她如愿。
队伍开始缓缓走了起来。
………题外话………灰常感谢所有继续陪着素子的孩纸,素子鞠躬谢过,谢谢你们不离不弃,请相信素子,一定会尽全力带给大家一个不一样的故事,让你们能笑着哭,亦能哭着笑。【另,今天还有一大更,素子在赶着码,孩纸们下午来看,么么哒】
第六十六章 配合他尽量让自己显女气()
郁墨夜觉得一双脚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她不想走,却又怕欲盖弥彰,反倒引起注意,可如果走,又势必会让人认出。
六神无主已经无法形容她此刻的无助和绝望,第一次,她觉得前面是悬崖,后面是深渊,进,是死,退亦是死髹。
一片浑噩中,她木然迈着步子,一步一步…蠹…
众人都盯着一个一个从视线里走过的宫女,尽可能地不放过任何微末的蛛丝马迹。
帝王亦是龙章凤姿地坐在那里,一双眸子如海如潭,波澜不惊地看着缓缓走过的众人。
直到一抹身影入眼,他玄黑的深瞳才倏地一敛。
虽然那人低垂着脑袋,虽然那人是从未有过的装扮。
眸色转深,一直淡然的脸色也随之沉了下去,他视线深凝在那抹身影上,薄薄的唇边一点一点紧抿成了没有弧度的直线。
忽然意识到什么,他侧首看向右侧的太后,果然看到太后的视线亦落在那人身上,并脸现愕然。
感觉到他在看她,太后转眸,母子二人对视的那一刻,他给了太后一个深意又安心的眼神。
太后怔了怔,若有所思,顷刻便似有所悟。
没有做声,太后扬目,视线复又落向那人,只不过已褪尽愕然,恢复惯有的沉静和雍容。
另一侧的皇后秦碧也看到了郁墨夜,难以置信瞪大水眸的同时,侧首正欲告诉帝王和太后,就被太后一个略带厉色的眼神给制止。
秦碧虽似懂非懂,却懂进退、知分寸,见到如此,便默然未响。
郁墨夜其实是做了必死的心理准备的,特别是当自己走到最前面,高座上的三人视线无任何遮挡的时候。
她等着,等着一场已经预见的暴风雨。
等着,等着接受自己的命运。
然而,世事无常,事情的发展总是在人的意料之外。
一切风平浪静,她什么都没有等来。
非但什么都没有等来,甚至连三人扬落在她脸上的视线她都感觉不到半分错愕。
难道没有认出她?
真没认出她?
一种大难不死的侥幸感瞬间将她充斥得满满的,她激动得差点绊倒,所幸她反应快,连忙稳住。
前台上三人将她踉跄一步的狼狈之姿尽收眼底。
帝王眼波微动,太后淡拧了眉,皇后侧首睨了睨帝王和太后两人,轻抿了朱唇。
郁墨夜强自敛了心神,眉眼低垂,缓缓移步,从三人视线里走过。
随着走动,坐于席间的郁临归和郁书窈同时看到了她。
“啊,四……”
郁书窈愕然伸手,刚想指向郁墨夜,郁墨夜大惊,却也同时发现郁临归已经眼疾手快地将郁书窈的手按住,并递了她一个眼神,郁书窈的话就哽在了喉咙里。
郁墨夜一颗心放下的同时也微微怔愣,边走边想着。
看这二人的样子,定然是认出了她。
连他们都认出了她,那个眼神凌厉、心细如尘的男人没有识出她来?
怔怔想着,一圈已经转完,领队的女人让众人停了下来。
她依旧归位到了尾末的倒数第二个。
中楚使臣再次开腔:“好了,相信诸位心里都已经有数了,请不妨指出这其间哪几人是男子?”
所有人都没有吭声。
不是他们没有挑中的人选,而是帝王不发话,他们谁也不敢妄言。
有些冷场。
中楚使臣脸上就微微有些挂不住,自顾笑了:“是不是诸位都未看出来?”
此话略带挑衅。
意思很明显,你们完败。
席间已有人觉得不爽,跃跃欲试,就听到龙座上的帝王低低笑了起来。
众人一怔,全场四寂。
这是要还击了吗?
人家都耀武扬威到家里来了,再不还击实乃……气人啊。
笑声止,帝王启唇:“贵国的化妆之术果然登峰造极、天下无匹,就连朕都心里没底,何况他们。”
边轻轻笑言,边扬袖指了指全场。
啊!
全场震惊。
什么意思?
这是……这是主动认输吗?
一个一个错愕得难以相信。
对方羞辱也就罢了,怎能自己都这样作践?
就连站在队伍末的郁墨夜也甚感意外。
虽然对这个男人不是特别的了解,但是凭这段时日的感觉,强大如他,这不是他的作风啊。
皇后秦碧也轻蹙了秀眉,水眸轻转,睨向帝王,见帝王并非玩笑,她又看向太后。
太后神色未动。
场下众人心里越发憋屈,然,人家是皇上,是掌握着生杀大权的皇上。
所以,就算原本跃跃欲试想要指出心中猜想的男子的那几人,见帝王话已至此,也不敢轻举妄动。
帝王说,连他都没底,何况大家,如果他们还不知天高地厚地逞能,那就不只是不知天高地厚了,而是不知死活了。
中楚使臣笑得那叫一个璀璨,“陛下客气了,是陛下以及在座的各位承让,给我中楚面子而已。”
这话说得……看似感谢,实为大言不惭。
连郁墨夜都忍不住白了该人一眼。
竟然用承让这个词,那就明摆着说这是一场比赛,然后他们中楚胜,真是不要脸啊不要脸。
众人都憋着一肚子委屈,中楚使臣一撩袍角,正欲坐下,就听到帝王清越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
“那么,就请贵国自己揭晓答案,这其间哪几个是男子呢?朕甚是好奇,相信他们也一样。”
与帝王风姿绰约的模样相比,众人有些怏怏。
不错,他们的确好奇,只是如今挫败感明显比好奇心更强。
中楚使臣这边自是欣然,微微一笑,他起身离席,踱着骄傲的步子,缓缓从宫女的队伍前走过。
然后一个一个将人指出:“你,出列,你,还有你……”
总共五人。
“速去换回男装!”他吩咐五人。
五人领命,快步出了长乐宫。
不消一会儿,又返了回来。
换回男装的五人,虽都个头不高,却也孔武硬朗。
果然是男人。
在众人的注视下,中楚使臣又对着帝王一抱拳:“献丑了!”
然后,朝领队的那个女人扬袖,示意她将众人带走。
表演到此结束。
女人领命,正欲带着大家转身,就骤然听到帝王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等等!”
众人一怔,停下。
全场皆疑惑看向帝王,包括那个女人和中楚使臣,也包括郁墨夜,只不过,她不敢多瞧,只一眼就连忙低了头。
一颗心又扑通扑通狂跳起来,毕竟做贼心虚,每一个变故她都担心跟她有关。
不是发现她了吧?
见帝王倏地起身,她更是呼吸一滞,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胸腔。
帝王拾阶而下,龙袍轻荡、脚步翩跹,然,在她看来,那每一步都似落在她的心坎上,沉重如山。
完了,必定是发现她了。
闭了闭眼,再睁眸,却意外地发现他并没有近前,而是在场前方停了下来。
只随随一个负手而立,就已尊贵如神。
什么情况?不是因为她?
高悬的一颗心放下,她不禁有些自嘲,真是自己吓自己。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向帝王。
帝王凤目轻眺,淡笑开口:“贵国确定就只这五位男子?”
郁墨夜浑身一震。
中楚使臣亦是愣住,再次扫了一圈宫女队伍,脸上露出微愕的表情。
五个男人是随他们一行从中楚过来的,他自然是确定。
“不知陛下此话怎讲?”
其实,场下众人亦是愕然。
“朕的意思,这里面不止五个男人。”
啊,全场一片哗然。
中楚使臣微微皱了皱眉,复又朝队伍看了一眼,不知这个男人临了了冒出这么一出是什么意思。
原本就只有五个男人啊,这一点他很肯定。
见他不吭声,帝王唇角一斜,勾起一抹动人心魄的浅笑:“请贵国仔细看看,要不,再让她们如方才一样走一圈?”
中楚使臣脸色就变了,也就是到这时,他才恍然明白过来,这个男人在还击。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反击。
原以为中楚势在必得、赢得轻松,却原来有人早已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是早已的吧?不然,怎会里面还有男人?
心中虽甚是不快,却也没有办法,只要能将剩下的男人找出来,他们依旧是胜者。
这般想着,他就踱步走向队伍。
缓缓地自她们面前一个一个走过。
细细端详。
郁墨夜紧紧攥住了袖襟,眼角余光扫了扫左右,然后微微抬起下颚,保持着跟左右隔壁两个女人同样的站姿、同样的扬颚角度、同样的面部表情。
若到这时,她还不知道帝王已经发现她了,她就是个傻子。
他不动声色,只是在将计就计。
将计就计这个词好像用得不当,她的乱入纯属意外,不是她的计,也不是中楚国的计。
那么,借力打力?
似乎这个词也不妥。哎,反正就是那个意思。
反正就是这个睿智深沉的男人随机应变、运筹帷幄。
是这样吧?
所以,她得配合,配合他尽量让自己显女气,不让对方找出来。
这不仅仅为出刚才被中楚羞辱的恶气,更因为她想,如果她因此立了功,等会儿是不是帝王找她算账的时候,可以以此将功补过?
或许是因为她本就是女人,又或许是因为她表现得太好,中楚使臣转了两圈竟都没能将她挑出来。
最终还是帝王直接发话:“老四,出来!”
第一次叫她老四呢。
郁墨夜怔了怔,“哦”了一声,又响亮回应一句:“是!”
然后,往前迈出一步出列。
中楚使臣脸色一白。
不止是他,随行的几人都脸上有些挂不住。
而场下却是传来惊喜的哗然。
原来先抑后扬,大招在后面呢。
特别是那几个原本打算跃跃欲试的人,更是庆幸不已,庆幸自己没有鲁莽,如果坏了帝王的一手好棋,那可是吃不了要兜着走。
还有几个将郁墨夜认出的人也是捏了一把汗。
他们当时还怀疑呢,这人怎么那么像是他们的四王爷,且四王爷的位置空着,差点他们就指出他是男人。
还好,还好见帝王视若无睹没有做声,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不然,岂不是要破坏了帝王的计划?好险!
郁书窈终于明白过来郁临归为何要按她的手阻止她,凑近嗔道:“原来你们是一伙的,都计划好的,也不告诉我。”
郁临归摇摇头,低声道:“我事先也并不知情。”
他只是根据高座上的三人的反应猜测的,见到郁墨夜,三人竟然同时都无任何反应,这不正常,除非三人都事先知道。
太后眼露欣慰,皇后一脸恍悟。
帝王扬目朝郁墨夜看过来。
郁墨夜也不敢跟他对视,就只看了他一眼,然后就撇开视线站在那里。
虽然如此,但是她依旧能感觉到他的目光,打量的目光,从头盘旋到脚的目光,深凝的目光。
她浑身不自在起来。
正难受得紧,忽听到他出声道:“让你一个王爷扮作女子,委屈你了,去换下来吧。”
郁墨夜一震,愕然转眸。
让?
他用的“让”?
所以,他的意思,是告诉众人,她扮作女子是他的授意?
这是在替她解围、给她退路吗?
一下子心里风起云涌,说不出来的感觉,然后,他还用了“委屈”一词,然后,他让她去换下来。
换什么下来?
哦,对,换衣袍,将女子装束换下来。她简直激动到乱了手脚。
“是!”她扭头就走,身后又传来他略沉的声音:“女装不适应,慢点走!”
哦,郁墨夜就放慢了脚步。
走了两步,心神稍定,她才反应过来他的话。
什么女装不适应,他是看到方才转圈的时候,她差点摔跤的样子了吧?
那可不是因为女装的缘故,是因为她一时激动啊,哦对,现在她也是挺激动的。
出了长乐宫的门她才想到,自己的男装还在浣衣局外面恭房的梁柱上呢,见左右无人,她连忙快步直奔那方向而去。
******
长乐宫里面,再一次出现了短暂的冷场。
只不过,情势逆转,风水轮流,忧欢之人对调换了换。
帝王转身,黄袍轻漾,走回位上,一撩衣摆,坐下,微微笑,声音朗朗:“贵国化妆的男子我们没有识出,我大齐化妆的人贵国也没有识出,看来是不分伯仲啊。”
中楚使臣心里不悦,却又不得表现出来。
其实,他心知肚明,这个男人是在给他们台阶下。
毕竟提出表演的人是他们,就算结果是个平手,提出之人就是在打自己的脸。
所以,输的是他们。
却也不得不佩服这个运筹帷幄、气定神闲,却又进退有度,能给人退路的男人。
天子如此,何愁国不兴?
太可怕,这个男人。
既然有台阶可下,他也不会不识好歹。
微微一笑,他道:“不过一个表演,为博众人一乐,助助酒兴,也无需分什么伯仲。”
“贵使所言极是!”帝王笑,魅惑众生。
宫宴继续。
太后低声交代帝王,“老四这次算立了一功,事后莫忘了多少给点打赏。”
“是,儿臣会的,一定赏她!”
帝王点头,唇角一抹微弧浅浅,最后四字语气笃定坚决得就像是怕太后不信,在跟她做着保证。
太后还要说什么,见一人提壶来到近前,便没说下去。
是中楚使臣。
他对着帝王略一颔首,“陛下,此次拜访贵国受贵国盛情礼待,为表谢意,特以我中楚带过来的国酿敬陛下一杯,请陛下饮下这杯酒,也祝中楚和大齐从此友好长久!”
边说,边提壶将帝王边上桌案上的金爵斟上酒水。
帝王眸光微闪,没有做声。
见他未动,中楚使臣以为是礼节未到,连忙端起自己的杯盏,“为表诚意,我先干为敬!”
话落,端起杯盏仰脖一口饮尽,然后,再次看向帝王。
太后皇后亦是看着郁临渊。
王德微微拢了拢眉。
就在他想着帝王会以什么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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