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轻也不惧秦碧,当即就给了反驳:“那位姑娘不是女的吗?不也是穿了男式的两轮?”
池轻指着萧鱼。
秦碧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她是因为临时参加,没有事先预定。”
“所以说,一个理儿啊,反正有女的穿男式的不是。”
“既然池才人想穿男式的,当初预定的时候,就应该提出来。”
“现在跟四王爷换也不迟啊。”池轻丝毫不给秦碧面子,秦碧说一句,她立马一句顶回去。
末了,又娇声问向不远处的帝王:“皇上,臣妾跟四王爷换一双,行不行?”
“换就换吧。”男人低醇的声音传来。
“谢皇上!”
池轻眉笑颜开,眼梢扫了一记秦碧,便跟郁墨夜将鞋子换了。
秦碧脸色微微发白,却也不得再说什么。
帝王都发话了,她岂能不从?
只是……
池轻走回到自己的位置,将冰鞋穿在脚上。
心中暗暗下着决心,今日定不能让那个叫萧鱼的女人将风头抢了去。
虽不会武功,但她是跳舞出身的人。
身体的柔韧度极好,对于维持身体的平衡,她也是小菜一碟。
这厢郁墨夜也是很庆幸。
对她这种既没武功,又没经验的人来说,四轮比两轮不知道安全多少。
将冰鞋套在脚上穿好,她小心翼翼地试着走了两步。
还好。
只要慢点,应该没事。
二十八人一字排开,准备就绪。
尚仪司主事一声令下,比赛正式开始。
众人开始滑动。
木轮摩擦在冰面上,嘎吱嘎吱的声音四起。
显然,会武功有轻功的人,就是不一样。
郁墨夜一步一步龟速滑动中,抬头看了看左右众人。
几个会功夫的男人都如同离弦之箭。
而女子中,最快的当属萧鱼跟池轻,两人几乎旗鼓相当。
就在这时,忽然传来“噗通”一声大响,竟是第二道上的顾词初一头栽倒了下去。
众人一怔,不少滑到前面的人都闻声回头来看。
郁墨夜也是看过去。
忽的想起什么,她又下意识地看向已滑到前方的帝王,果然,帝王也是回了头。
只不过,冰嬉的时候,滑倒跌倒之类的,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跌倒了再爬起便是。
所以,众人都没放在心上。
又收了目光,纷纷继续。
可是,跟顾词初速度差不多的皇后秦碧,却是发现了顾词初的异样。
她惊呼:“四王妃,你怎么了?”
一声又再次将众人的目光重吸了过来。
大家赫然发现,顾词初不仅没有爬起来,依旧躺在冰面上,身子还痛苦地蜷做一团,脸色惨白如纸,整个人在发抖,在抽。搐……
那样子,就像是突发重疾,又像是中毒发作,也像是中了邪。
离得最近的两人已经上前,将她扶坐起来。
可是她的症状却并未得到缓解,依旧在痛苦不堪地抽。搐,意识也像是在涣散,两人跟她说话,也没有反应。
郁墨夜忽然想起什么,瞳孔一敛。
拾步,正欲滑过去,却发现有人比她更快。
是帝王。
只见他已经折了回来,折回的同时,还拉了边上的郁临归。
确切地说,应该是直接扯了郁临归滑回来。
因为拉扯的惯力,两人经过她身边的时候,郁临归还碰到了她。
她本就不会滑冰,哪经得起碰,朝后跌撞退滑中,她听到帝王跟郁临归说:“定然是樊篱那厮在实验他那新做的短笛,你快过去捂住她的耳朵。”
两人滑向前。
全然没有注意到被碰到的郁墨夜。
郁墨夜终究没稳住,踉跄朝后退滑了好远,还是跌倒于地。
这厢,郁临归虽没有太懂帝王的意思,只大概明白了原因似乎是樊篱在吹特制的短笛,但,最后一句听懂了。
赶快过去捂住她的耳朵。
他便加快了脚下步子,滑了过去。
在众人的注视下,蹲下身子,双手紧紧捂上顾词初的一双耳朵。
而帝王自己则是示意大家都先停下来。
所有人都朝顾词初那边围过去。
郁墨夜想要爬起,可是脚下的轮子根本站不稳,试了几次都未果。
最后,她干脆双膝跪在冰上,然后以手撑着冰面,缓缓爬起,才总算站了起来。
看着那围做一团的众人,以及同样站在人群边上望着里面的帝王,郁墨夜忽然一点都不想上前。
她的王妃出了事。
她竟然不想上前。
就一人站在那里,怔怔地站在那里。
想起了上次,从天明寨回朝时,她跟顾词初坐在一辆马车上,顾词初跟她说的话。
“可能是因为受过刺激,我有声音恐惧症,就是听到尖锐的声音会心慌、恐惧、意识涣散,严重的时候,还会抽。搐、呕吐,比如指甲刮在石头上的声音,比如磨刀的声音……”
因为那天两人说的话实在是太多,她当时也就那么一听,并未放在心上。
而且跟顾词初相处以来,她也未犯过这种情况,所以,她几乎都忘了。
二十八个人,二十八双木轮鞋一起在这样的冰面上滑动,声音的确不是一般的尖锐喧嚣。
所以,顾词初发病了。
然后,一个并不懂医的男人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
比她这个知情人的反应还要快。
且是非常正确的反应。
让人去捂住她的耳朵。
虽然,理由是如此牵强。
樊篱在实验他的短笛……
呵~
大概是关心则乱吧,又或者随口编的一个理由,并未多想。
樊篱的短笛,不是只有小孩子才能听得到吗?
为何顾词初听得到?
好,就算是新的短笛,并不是针对小孩子的,所以顾词初听得到。
可是,既然是对大人的,那又为何只有顾词初一个人听得到?
所以,这理由多牵强。
不如,就直接说“她对冰鞋轮子摩擦在冰面上的声音害怕,快去捂住她的耳朵”来得干脆。
哦,对,不行。
那样郁临归会怀疑。
会怀疑这么私密的事情,他怎么会知道?
可如果扯樊篱,就算不懂,事后他还可以各种瞎掰搪塞。
郁临归一根直肠通大脑,好骗,信他。
她说不出来心里的感觉。
她并不是擅长分析、擅长思考的人。
她也并不喜欢去瞎怀疑一个人。
如果说,方才的辨音游戏,存在着什么误会。
如果说,刚刚龙吟宫里他一力承下杀人之罪,也是为了四王府,为了她。
那么,现在呢?
一个几乎无人知道的隐疾,他竟知道。
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弯唇苦笑。
她忽然觉得,真正一根直肠通大脑的人不是郁临归,是她。
她比郁临归更加好骗,也更加信他。
举步,她准备朝人群走过去,可是脚刚刚一抬,她就听到了脚下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不大,但是她听到了。
她呼吸一滞,垂目看去。
还未看清,她就感觉到脚下蓦地一空,然后整个人就跟着碎裂的冰块急速坠下。
事情发生得太快、太突然,她根本未来得及反应,甚至都没来得及叫喊一声,就坠进了冰窟里面。
刺骨的湖水瞬间将她包裹,强烈的窒息感袭来,她才意识过来发生了什么。
冰上,因为对症采取了措施——捂了耳朵,停了滑动,所以,顾词初当然就慢慢地安定了下来。
她怔怔看着围观的众人,意识也渐渐清明。
当意识到郁临归在捂着她的耳朵,她一脸的难以置信,“是四王爷告诉你的吗?”
郁临归有点懵,回头看向帝王。
帝王“嗯”了一声,“是的,是四弟说的。”
说着,眼梢一掠,下意识地在人群中探寻那抹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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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若就这样死了,是不是没有一个人知道?()
说着,眼梢一掠,下意识地在人群中探寻那抹身影。
却并没看到。
他眉心一跳,又再次寻了一遍撄。
依旧没有偿。
他又回头,环顾四周。
广袤的湖面上,一个人都没有,大家都聚在这里。
与此同时,郁临旋也发现郁墨夜不见了。
也在四顾。
明明刚刚还在的,他就跟萧鱼说了几句话,这一离眼,怎么就不见了?
其实,还是有人目击到了郁墨夜出了何事。
那就是坐在远处看台上的太后。
不仅她看到了,她的随侍太监孔方也看到了。
在看到郁墨夜骤然坠下去的那一刻,孔方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吓得问太后:“娘……娘娘……好像是四王……四王爷掉到……掉到冰湖里面去了。”
太后气定神闲地轻嗤:“瞎说什么呢?冰那么厚,敲都敲不碎,怎么可能掉到里面去?”
于是孔方就不做声了。
难道真的是他看错了?
他眯着眸子,试图在一堆人群中寻寻郁墨夜,可是隔得太远,大家又都围在一起,很难识别。
这厢,顾词初听说捂她耳朵是郁墨夜让的,看了帝王一眼,便也下意识地找郁墨夜。
“四王爷呢?”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才发现郁墨夜不见了。
郁临渊没来由地一阵心慌,他俊眉一拢,转身滑开,开始搜寻湖面。
湖面广袤,虽一望无垠,但是,却也让视野开阔。
一眼能望见老远老远。
所以,如果前一刻还在,下一刻不见,那就绝对不是离开。
可是,一个大活人也不可能就这样凭空蒸发。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他呼吸一滞,不敢想。
快速滑动脚下的轮子,他身轻如燕、衣袍簌簌,一寸一寸搜索起来。
可是,一颗心却也随着脚下轮子的转动,一寸一寸在收紧。
见他在横向地来回搜索,郁临旋便纵向地滑动起来找。
与此同时,大家也都纷纷加入了找寻的队伍。
顾词初帮不上忙,就捂着耳朵坐在那里,担忧地看着大家找。
皇后秦碧也随着众人一起慢慢滑动找寻。
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里有多慌乱。
是的,那双鞋子,她让人做了手脚。
其中一个轮子是空心的,里面藏着一把袖珍的削铁如泥的削冰刀,随着轮子的滚动,削冰刀会出来,很快又会收回去,不留痕迹。
只不过,她如此处心积虑,并不是针对郁墨夜的。
她的目标是池轻。
她做了两双一模一样的,除了这双,还有一双正常的。
她本打算,池轻出事后,捞起时,再让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有问题的鞋子换掉。
可她做梦也没有想到,池轻会临时换鞋,临时跟郁墨夜换鞋。
这也是她不同意、阻止池轻的原因。
可是池轻搬出了帝王。
帝王同意了,她就只得同意。
再将鞋子换下来已然不可能,那样只会欲盖弥彰、自我暴露。
所以,她只能心存侥幸,只能等,只能希望一切不要发生。
事实证明,这世上没有侥幸。
郁墨夜不见了。
显然是掉进了冰湖里面。
然而,她知道,更可怕的,还在后面。
冰鞋上她还让人做了另一个手脚。
湖下面,郁墨夜慌惧到了极点,也绝望到了极点。
冰冷刺骨的湖水将她紧紧包裹,她感觉到自己往下沉,她扑腾着,想要让自己能浮出水面。
可是不得章法,她反倒越沉越深。
她试图让自己不呼吸,也根本不行。
她不会游泳,不会闭气。
强烈的窒息让她不得不张嘴。
湖水从口鼻灌入,她感觉到自己要死了。
若就这样死了,是不是没有一个人知道?
若就这样死了,是不是得等冰融化了,她的尸体浮出水面,才会被人发现?
湖水冷得刺骨,她的身子慢慢被冻得僵硬。
不。
不能。
不能死。
不能放弃。
她又闭上嘴,试图用脚蹬水。
冰鞋是木质的,多少是有些浮力的,她拼命蹬,胡乱蹬,用尽全力蹬,或许有一线生机。
然而,她惊骇地发现,她竟然被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水草缠住了。
且水草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将她整个人缠住。
她连蹬水都不能蹬了。
几乎被水草缠得无法动弹。
于是,她的身子更加下沉得厉害。
郁临渊,救我……
你在哪里?
救我……
肺中的氧气越来越少,越来越少,她的意识也开始变得混沌,很快,她便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早上在看台上,锦瑟说,这个湖很深很深,经常有宫女太监什么的死在湖里。
也不知是投湖自尽,还是被人陷害,每次都是过了很久,看到湖面上浮起尸体才被人发现。
身子在湖底徜徜徉徉中,她的意识越来越缥缈,越来越缥缈。
她缓缓阖上眼睛,眼角一滴清泪融入湖水之中。
……
此时,湖面上,也是一片混乱。
所有人都在找。
忽然传来一声女子的惊叫:“这里,冰面破了一个大洞!”
众人一震,全部循声望去。
是萧鱼。
她站在破冰的不远处,指着破冰的地方。
众人只觉得眼前明黄一晃,一抹身影直接滑了过去。
不对,应该说,直接滑进了窟窿里面,速度惊人,没有一丝停顿。
若不是大家都循着萧鱼所指,看着那里,或许都未发现。
以致于好一会儿,他们才反应过来那是帝王。
啊!
帝王?
“皇上!”
“三哥!”
后宫的女人们跟王爷们都惊呼。
看台上的太后更是噌的从座位上起身。
侍于边上的孔方也看到了,惊呼:“娘娘娘娘,皇……皇上下去了……”
“哀家长了眼睛!”太后没好气地道,脸色铁青。
这厢,众人还没缓过神来,下一瞬,又看到有一抹身影跃了进去。
是五王爷郁临旋。
郁临归也快速滑到了窟窿近前,苍白着脸喊:“三哥,五哥!”
边上的萧鱼瞥了他一眼,幽幽道:“你的四哥也在里面呢。”
边说,边解了身上他的披风,扔在冰面上,红衣似火动,也纵身跳了下去。
“萧鱼。”郁临归惊错。
没想到她竟然也毫不犹豫地下了水。
其实,惊错的不是他一人。
众人都感觉到意外。
毕竟,她只是一个外人。
且,还是个女子。
郁临归薄唇一抿,深深吸入一口气,也纵身跃了下去。
湖面上的众人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落水的,是他们的兄弟。
两个王爷下水了,就连皇上都下水了,他们似乎不下水也不好。
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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