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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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阙-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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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看手里仅剩的两瓤甜瓜,想也不想,以最快的速度风卷残云,全都收拾到我自己的肚里。

“皇上,你吃慢点。”阿南漫声漫气的劝我。

“慢不了,朕嘴大!”我立刻报复她。

~~~~~~~~~

我再一次回到了我的帝京,此时的洛京已经是树木凋零的深秋了,远远望去,洛京的宫城一片肃杀的景像。摘星阁灰暗突兀的立在那里,它的轮廓在很远的地方就能看到,几乎成了洛京的天空下最怪异的污点。

我们乘坐的马车穿过铜雀台的高阙,我握了阿南的手,沉声对她说,“阿南你不要总想着朕的宫城会锁住你,你要把这宫城当做你自己的家。”

我没有得到阿南的响应,裹在黛色繁复宫装里的阿南,看起来心事重重。

是我让她打扮成这样的,浓重而端凝的盛装,是想让她的回归成为宫中的大事。

可惜,自从那一天我和她抢了甜瓜,阿南就一直有些闷闷的。

当然,我知道,那不是因为我吃掉了最后两瓤甜瓜,而是因为我在吃掉甜瓜之后,又几乎吃掉了她。

那一天,我不知怎么回事,嘴馋得不行,两瓤甜瓜下肚也没能满足我那贪婪的口舌之欲。我一眼瞟到阿南嘴角的没抹去的甜瓜汁,想也没想,就捧着阿南的脸舔了上去。舌尖之下,阿南的粉唇又软又糯,甜滋滋的,还带着别样的清香。这一下让我热毒上脑,食髓知味,吮住了阿南的唇瓣就用了力气。

没用的阿南,在我怀里只呜呜了两声。

我再也管不住自己的舌尖,立刻顺着这声音发出的那缝隙钻了进去。舌尖划过整齐的贝齿,一下子就沉入一块温热的温柔乡中。我早顾不得什么矜持,舌尖在那里面四外找寻那甜甜的蜜汁。所过之处,所有的甜蜜都被我吸吮席卷一空。最后只剩下那不停躲藏的丁香小舌,颤颤的,一个劲向后缩。

我感觉到了阿南的推拒,还知道她想叫喊。可她越是这样,我越是心里发急。一心只想把她所有的拒绝都扼杀在萌芽状态。我堵住了她的呼吸,困住了她的身体。更用力的吸吮她那娇嫩的唇瓣,趁她痛得吸气之时长趋直入。唇瓣与唇瓣纠缠,舌尖死死抵着阿南紧缩的舌尖。把她所有的呜呜声都堵在了她喉咙里。

我吸吮着,掠夺着,想要吞下阿南的所有甘甜。我的双手不自觉的用力,把阿南瘦瘦的身体,死死揉进我的怀里。一闪念之间,我想就这样要了她。

这个世界上,谁都可以不要我,就是阿南不可以。

不知何时,阿南的呼吸一下子变弱了,本来还抓了我衣襟用力的小手,也缓缓的放下,只剩下小腿还在一下下的挣扎,撞击着我的身体。

我突然醒悟过来,放开了她。阿南的身体顺着我的手臂,软软的落到了榻上。她先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我,接着那绒绒的眼睫毛就开始抖,抖得像风中的蝶羽。

她没有哭,虽然我看她的眼睛里满是委屈,可她也只是轻轻扣了有些红肿的唇瓣拼命的忍着。任由自己瘦小的身体在我的目光下抖成一团。

我呆呆的坐在她身边,也是好半天才说出话来,“阿南还说朕要什么都给朕,可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我忍不住戳穿了她,可这话一说出口,我们两个人都受伤了。

有时,我真的很不会做人。

阿南可能是真的生气了。此时的阿南坐在我身边,就算我一直拉着她的手,她的手心也是一片冰凉。我们的马车已经到了宫门前,高大油黑的宫门沉沉的扑面而来。现在我再说什么,都已经晚了。无论阿南到底有没有做好准备,我们是再一次回到这里来了。

沉重的宫门再一次打开,我用力捏了捏阿南的手,率先下了车,然后登上步撵。阿南没有要求坐上来,她自己抱着她的冰清,缓缓地跟随在我步撵的后面。

我的步撵经过一道道的宫门,把死气沉沉的暗淡全放了出来。最后我的步撵来到了后宫的长乐门前。当这一道门也打开的时候,我第一眼就看到迎面成排的我所谓后宫佳丽。以冯嫣儿为首,她们齐刷刷的跪倒了一片,“恭迎圣驾回銮,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音或甜美或缠绵,汇合在一起嘈杂一片。

三千粉黛,红香翠绕,让我眼花缭乱。不过其中最显眼的还是冯嫣儿。破天荒的,她穿一身的荆钗布裙,立在所有人的最前面。

我的眼睛努力滑过她,看着眼前一大片乌鸦鸦的人头,好半天才吐出两个字:“平身。”

☆、45宫

我说了平身之后;好一会儿;没人站起来。有人本来已经在人群中探出个头来,一看别人都不动;又赶紧重新跪下副去。我注意到有人在用余光看着冯嫣儿。

我心中不快;不由得皱了眉头。

此时钱宝宝带头站了起来。笑眯眯的说了句:“太后还在后面等着皇上呢。姐妹们虽说都想多看一眼皇上;可也别让太后心焦。”

她这一带头;这其他人这才陆陆续续的都站了起来。

冯嫣儿还是不动。她反倒匍匐在地;“请皇上处罚臣妾。”

我故意乜斜了眼;当着许多人的面,用一种有些冷淡的语气问:“冯淑妃何罪之有?竟要这般自责”

此时秋风肃杀;吹乱了人的襟袍鬓发。就这样在外面说话;总让人有些不耐之意。况且冯嫣儿本是美人,穿个荆钗布裙也还上了脂粉;比暗灰的天色还要光鲜一层,让人看着很没诚意,倒像是做作。

冯嫣儿匐在地上,两肩微微抖动,“皇上,臣妾有三大错,一错不知检点,弄坏自己身子,不能陪皇上远游;二错对后宫管理无方,竟没看清何紫鱼的真正面目;三错我对自己家人约束不够,才会出我表哥季康这样有辱门庭的逆贼。”冯嫣儿每个字都说得分外清晰,显得格外慎重似的。说完之后,也还是头也不抬,只匍匐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呜咽之声。

若是以前,我看她这般娇弱,体不胜衣的模样,一定会对她倍加怜惜。可现在……

我的脸上没有笑容,“你既已知错,我倒不忍狠狠责罚你了。只是你一直为后宫之首,本该做出表率。女子之德,宜室宜家,家事都处理不好,怎能母仪天下。这样吧,你也为母后祈福,去为母后抄上六遍经书。”

我没有再让冯嫣儿站起来,就直接示意我的步撵再次启步。步撵从冯嫣儿的身边经过,抬撵的小竖们脚下的飞尘在冯嫣儿头顶缭绕。

我的步撵经过钱宝宝身边时,钱宝宝向着冯嫣儿的方向一笑,率领众嫔妃紧紧跟随了上来。

~~~~~~~~~~

我初回宫中的日子就在一堆的应酬和问候中度过。

何昭仪的事早在后宫中传遍了。她回宫后,就一直被禁闭在自己的宫中等待发落。没有人能见到她,她身边的人,或赐死或关押的近半。原本烜赫一时的仁和宫彻底冷了下来。

冯嫣儿也突然不出门了。据说是身体不好。其实我倒是知道,那是因为我回来的第一天没有为她留面子的缘故。后宫就是这样,大家全看我的脸色行事,我的冷淡对冯嫣儿来说,那就如同,直接打了她的脸一般。

倒是阿南和钱宝宝两人那里都热闹起来,听说去拜访的人每日要喝掉成缸的茶汁。

让我欣慰的是,阿南回来第一天就去拜访的冯嫣儿和钱宝宝两个。还向每人都送了江南带回的土产。可见阿南还是很乖的。我说的话,她记住了。

等她把宫中有些头脸的嫔妃都拜望遍了,我封她为贤妃的事也就不会再有人感到惊讶了。

封阿南为贤妃不过是一折小小的封册,没什么庄严的大礼。那些褒奖她贤德的词句都是我自己随便填的。阿南那性子,我有时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方好。所以也就拣好听的用了两个。不过是个贤妃,看在她救了我这皇帝的面上,朝中没人反对。

我顺手连阿南身边那个阿瓜也赏了一封银子。这样的恩宠也表明了一种态度。

听说阿南打扮得仪态万方接受了别的嫔妃祝贺,可惜我也没有时间去看。

封了阿南同时,我也把钱宝宝擢升为昭仪,填了何紫鱼的位置。至于何紫鱼何时迁入后宫某一处冷僻的旧宫殿,则由母后随意指定。我连问都没问。

我那几日忙的是何其一的案子,老九的押送,还有一些由此衍生出来事由。一时管不上宫中这些事情。只有一件事,我还算欣慰,我看到林美人的肚子已经明显的凸了起来,我的儿子又长大了不少。

云边雁字成行,秋露成霜。等我终于空闲下来,才发现洛京的秋已深了。

傍晚时分,从我住的乾元殿出来,抬眼便看见几处火红的枫叶。我想起阿南自从在路上与我有些赌气,这几日连看都没来看过我。只有我册封她那一日。潦草的向我磕了一个头。算是谢过了我的恩。

阿南其实骨子里有些许公主脾气,傲得不肯轻易向人低头,连我也不行。

我踏着零落的枯叶沿着永巷走向长信宫。这一回,我先使了眼色,不让长信宫守门的小太监惊动阿南。等我迈过门槛,一眼就看到长信宫的花池里,秋菊已经半残,斜斜的歪在地上,也没人剪去。

宫中的太监看见是我,便向宫中一株老柏下噜噜嘴。我这才看到阿南穿了一身墨绿的宫装,正半歪在树下一张竹榻上。手里捏了一张纸,在全神贯注的看着什么。菊药的香气芳泽,与柏树上麻雀的啾鸣,让阿南的那墨绿的身上也染了一层秋黄。

我看到阿南的细而平的长眉轻蹙,秀丽绝伦,心中不觉一跳,又有什么事让阿南忧心了?

本来站在阿南榻边的阿瓜此时看见了我。她立即跪下,大声的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阿南被心动,快速抬起了头,一瞬间收去了脸上的忧色,面上平静如水,眼中明净清亮。霎时间,把秋天的衰败都洗净了。她的手当着我的面,把那张纸折了几折,收入了她宽大的袖中。

“不知皇上驾到,有失远迎。”她一边说,一边离了榻,就想向我下拜。

我一把托住她的臂,“算了。”

我四下看看,故作轻松的问:“阿南你怎么不叫人扫了永巷的败叶,剪去那萎了的残菊?”

阿南这才仰起头来看我,“不舍得。总觉得它们还留着一线生机,不想它们就这样被遗弃。”她这么说时,小脸上带着认真的表情,雪白的脸上那一点点红晕映得天边的微云都亮了。

我捏起手指轻轻弹弹她的脸,“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给邓芸那小子的诏书已经到了邓家。为了能快些送到他手上,朕可是折了好几匹快马。”

阿南有些惊讶,“这事为什么要急?”

我笑,“再不急,我怕他得了相思病。”我这话是玩笑。真实的原因是,冯骥已经提出了新的兵部尚书人选。我知道邓芸来了当不了兵部尚书,但我觉得也许我能把他安插到关键的地方帮我盯着点。此时冯家的两个儿子都在四处与人交游,洛京城中冯家公子的宴席日日不断。

看样子,冯骥已经急着为以后做准备了。

阿南歪了头想了一下,“这两天淑妃身体不好,已经多日没有去拜访母后。我去看她,她也避而不见。”

“那又怎样?”我有些不耐烦。

“她今天向母后请求,想让家里的女眷来看看她。”阿南的嘴角噙起一丝笑意,“母后已经准了。”

“来就来吧,”我不以为然,“既然母后都已经准了。”

阿南的眼睛转了转,“听说这回派的是冯淑妃的妹子。是什么六小姐还是八小姐来着?”阿南挠挠头。

她看我的眼神又有点不怀好意了。那狡黠的目光分明是有些想看我笑话的意思。阿南在这种时候就显得有些不长心肝。她难道一点也没想到这种事对她自己是个威胁吗?她还真是一点也不在乎我。

我索性嘿嘿笑了一声,色眯眯的做遐想状,“冯淑妃自己就长得是个绝色了,她居然还有妹子!不知那妹子长得如何?”

“想来也是绝色。”阿南肯定地说,“以前都不曾听说冯家有这么多女儿。人家悄悄的养在深闺,若非绝色,何必藏着怕人去抢呢?”

我心里一动,突然明白了。什么进宫探望,大概又是新的美女来我面前展示了。就像冯嫣儿十五岁那年一样。

这一回,我索性把阿南捉进我怀里,不仅好好捏了捏她的脸,还故意在她后面肉多的地方也捏了两把。“你怕朕被别人抢去就直说,用不着这样旁敲侧击。”

阿南瞬间语塞。

我知道阿南还没有喜欢上我,我也猜测她心里怕是还有别人,但这些天,我痛定思痛,觉得我与阿南间,总还是缺了点什么。我纵然很急,可也得等等阿南。她的心还没准备好到我这边。所有猜测,我会深深的藏在心底,永远不会说破。我承认,我是不敢,可这又怎样。阿南现在是和我在一起,我不信还有人能把她抢去。

“刚才朕好像已经对你说了第一件事,”我说,看着阿南好看的脸,“现在朕还要说第二件事……”我故意卖个关子。

果然,阿南一下子紧张了,她紧紧抓住了我的袖管,眼睛睁得大大的,有些期待的样子,“皇上,是什么?”

我的手悄悄的在这个时候伸向她的袖管,不动声色的摸到了她刚才折起的那张纸,随手抽了出来,插入我自己的腰带里,我的脸上努力浮起无赖般的表情,“阿南,你去泡杯男人养血滋补的茶来朕就告诉你。”

阿南吧嗒着眼睫,无可奈何的看着我。小小的鼻头都皱起来了,显然是对我很不满。

“快去!”我催她。

她万般无奈,只得乜斜着去了。

我暗笑一声,谁让阿南没有功夫,这下斗不过我了吧!

我假装踱步,很闲适的走到那种了药的宫墙边,装作在看草药的长势,背过那个傻乎乎却眼尖的阿瓜,偷偷展开那纸看了一眼。很奇怪,纸上只有“与弦共舞。”四个字。这有什么值得阿南那么专注的盯着看?不过这字体倒是颇惹人眼,豪阔中又带着些雅意,竟是别有意境。不知为什么,我对能写出这样字的人,有了些好奇。

我又把那纸快速的折好,插回腰带里。

阿南正好捧了茶杯折出来,墨绿色的小人在生气,好像要着火似的。愤愤的把茶杯塞到我手上。

“滋养的?壮阳的?”我问她。

阿南不说话,薄薄的唇抿成一条线,脸上摆出一付:“你爱说不说的表情。”

“阿南先喝一口试试,”我嘲笑着,一边向她递茶,一边用另一只手去拖她的袖管。那张纸又妥妥的回到了阿南的袖中。

阿南被我拖到了怀里,但她倔强的扭过脸去,“男人的滋补茶,女人怎么可以乱喝?皇上不信我,就把茶倒了!”

我嘿嘿一笑,把茶汁一下子全倒入口中。然后府□,凑向阿南的耳朵,在她的耳窝里舔一舔,“第二件事就是,我今晚要翻阿南的牌了。”

☆、46阙

羲和的金车驶离了西边的天空;紫金的云朵敛去天空最后一点光明。如意早早的房间里撑了灯;灯影下华太医在我身后,从我的背上起去最后一枚银针;然后慢慢的直起腰来;长出了一口气;“皇上这一回病了,倒把体内的毒排了个七七八八。算是不幸中的大幸。这一轮的治疗今天是最后一次;下轮得到入了冬再说了。”

我本是半裸着上身方便华太医施针;此时如意忙上来为我穿上上衣。

我有些踌躇;看着华太医,“那楚贤妃呢?她的身体……”

华太医一边在灯下收拾他的药盒;一边慢条斯理地说:“楚贤妃自己懂得药理,老夫这次看过;她的身体中毒还在其次,倒是体弱更让人担心。这是久积的病根,不容易一下就治好。”

“怎么会这样!”我有些心虚。阿南在我身边这三年,日子过得不如意,才是她病根的由来吧。

果然,华太医叹气摇头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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