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梁氏整张脸都绿了,这个花落晚,才刚进府就害的她女儿差点溺水,当真是个祸害。正待她要开口,却听怀里的花落晴说道:“三妹,就算你知道二妹会水性,也不该推她下去啊。”
花落晴这句话说得轻巧,里面的玄机可大着了。事实上,花落晚挡在她前面,她并不知道是不是花娉婷推的,只不过一想起刚刚花娉婷那副自以为真比她漂亮的得意模样就觉得很不开心。倒是这个二妹看起来很弱的样子,日后随便找个什么理由就可以打发了。
“不过母亲,三妹也是无心之失,您还是不要怪罪她了。”花落晴一句话等于坐实了花娉婷的罪名,这会儿又来充当好人,只不过梁氏还是发怒了,这伤得可是她的宝贝女儿啊:“太不懂规矩了!来人,把三小姐交给六姨娘,让她好好管教管教,再有这样的事,必定家法伺候!”
花娉婷睁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地模样,她冲着花落晚吼道:“花落晚,你陷害我!母亲、大姐,你们不要听她乱说啊。”
但是此时不管真相是什么,大家都已经无暇顾及了,花娉婷被人带走后,梁氏便急匆匆地带着花落晴回去换衣服,花霓裳也在刚刚默默离开,只余下酒心与花落晚。
花落晚唇角掀起一股阴冷地笑容,心道:这才只是刚刚开始,总有一日,她要让这个宅子里的所有人都为他们曾经做过的事情而付出代价!
酒心一直在观察着花落晚,看到她冷笑,不免打了个寒颤,她刚刚明明亲眼看见花落晚抬手拉了三小姐一把,状似是三小姐推了她,其实她不过是借力自己将她与大小姐双双跌入湖中。
这个二小姐,绝对不会如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简单!
虽然知道这一切,但她并不打算说出来,而是在心里默默做了个决定。
次日一大早,花落晚便随着白氏一起去拜见老夫人。老夫人叶氏是花铭宥的生母,在花落晚的记忆里,这位老太婆可精明着。她想着,若是能得到老夫人的庇护,那要在这宅子里立足可就容易多了。
拜见祖母
“你就是三姨娘在别院生的女儿?”老夫人坐在软塌上,目光直直打量着花落晚。1而她的左下方则坐着大夫人梁氏,梁氏也同样在以一种打量的目光看着她。
“老夫人,正是妾身的女儿,名唤落晚。”白氏毕恭毕敬地回答她。
然而老夫人却只是极冷淡地点了下头,想来对白氏并无多大好感。但是花落晚却并不在意这点,她极为夸张的双膝跪地,行了个大礼道:“晚儿见过祖母。”
这一礼倒是马上引起了老夫人的注意,让她对这个并无多大感觉的孙女颇有些好奇,只是脸上依旧看不出神色:“都是自家人,用不着行此大礼,起来吧。”
但是,花落晚却没有起身,而是毕恭毕敬的匍匐在地上,说道:“晚儿一直听三姨娘说起老夫人,今日一见,果然如娘亲所说的慈眉善目,晚儿为有这样的祖母而高兴。本以为这辈子都无缘与祖母相见,今日得偿所愿,一定要大礼参拜,请祖母圆了晚儿这一心愿。”
说着,也不等老夫人做出反应,便硬生生叩了三个响头。
在天朝,双膝跪地行礼是大礼,加上三叩首,那当真是崇高的致敬了。老妇人心想着,这丫头倒是机灵。便对一旁的苏妈妈使了个眼色,苏妈妈会意,连忙将花落晚扶起,脸上噙着笑意道:“二小姐,您这样可折煞老夫人了,快快起身吧。”
花落晚倒也不坚持,苏妈妈一向是老夫人身边最信任的妈妈,如此红人却不骄不傲,只是毕恭毕敬地侍奉老夫人,在这府中也颇有地位,就连梁氏都要让着她几分。
见花落晚站直了身子,老夫人这才细细打量起她来。花落晚长得颇为清秀,虽不及落晴那般漂亮,却有她独特的气质。一双大眼清澈无比,细看之下,却又如古井一般深幽,叫人完全看不穿她的心思。从始至终,花落晚都以一种卑微却又独显孤傲的姿态站在她面前,让人觉得,这是个在长辈面前不卑不亢,骨子里却又透着股傲气的孩子。
叶氏的目光又重新将她打量了一遍,却赫然发现,这孩子穿着极为朴素,一身鹅黄色的衣裳似乎是穿了很久,颜色又黯又淡,想来是褪色所致。再看她发上,也只简单的用红绳扎了两个包子头,上面毫无缀饰,却是连她身边的丫鬟都不如。
看到这里,老夫人的脸色不禁暗了几分,对苏妈妈吩咐道:“去将我那木匣子拿过来。”
老夫人这一开口,坐在身旁的梁氏不觉浑身一颤,就见苏妈妈端着一个红漆木匣走到花落晚面前,这时候,老夫人的声音适当响起:“既然回家了,也不好丢我花氏的脸,叫人看了笑话。这匣子里有些首饰,是我当年的嫁妆,现在也用不着了,便送于你吧。”
嫡庶之分
这话是对花落晚说的,却分明在打梁氏的脸。梁氏脸色不禁一白,却也不好发作,当真是她过于疏忽了。老夫人一向看中花氏的脸面,花落晚这身朴素到极致的打扮,确实不妥。想了想,她微微皱眉,却似有些嗔怪道:“昨儿个我让锦绣给你送去的衣裳怎么没穿呢?”
衣裳?这个梁氏,分明就没有送来一块布,更遑论衣裳。却不等花落晚开口,她便又对着身旁的丫鬟锦绣说道:“锦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锦绣是梁氏身边的心腹丫鬟,主子这么一开口,她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便连忙跪下道:“回大夫人,是锦绣疏忽了,昨儿个大小姐掉进湖里染上风寒,奴婢忙着去照顾大小姐,竟忘记要给二小姐将衣服送过去,请夫人责罚。”
就算知道她们是在演戏,花落晚心里还是一番嘲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显得万般可怜:“母亲,您就莫怪锦绣了,晚儿突然回府已是给大家添麻烦了,若真要因给晚儿送衣裳这等小事耽误了大姐的身体,那晚儿就算以死谢罪都不足矣啊。”
这话说得没错,旁人只觉得她很懂事,偏偏这一屋子都是身居高位,疑心病比一般人都要重了那么几分,老夫人登时便有了异色:“怎么,只许大小姐的身体重要,就不顾二小姐死活了吗?况且落晴身边又不是没有丫头伺候着,哪里轮得到你来插手。”
老夫人平日里就不太喜欢梁氏,只因她嫡媳身份摆在这儿,所以平常也只表现的不冷不热,连带着对她的儿女们也保持了几分距离。这会儿,分明是趁着花落晚来暗示她不要嫡庶差距太大。
“老夫人说的极是,是我疏忽了。”梁氏虽有不满,却也不好驳斥,只能受了这口气。
但是老夫人却是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对着花落晚说道:“虽然是母女,但小姐与姨娘毕竟身份有别,你今日就收拾下,搬去梦阁住吧。苏妈妈,今后让灵浅过去服侍二小姐,再让张总管拨两个二等丫头与妈妈去梦阁伺候着。三姨娘这边也拨几个丫头过去,总不能叫旁人知道了,笑话咱们花府虐待庶女和姨娘。”
“多谢老夫人。”花落晚面露感激之色,仿佛得到了多大恩惠一般,叫老夫人看了不免有些心疼。唉,毕竟还是受多了苦,将她们母女俩幽禁别院十三年,多少是狠了些。
“老夫人,二夫人来了。”这时,苏妈妈突然在老夫人耳边低声说道,声音不大,却让众人都听见了。
老夫人微微点头,对白氏说道:“二夫人不喜见人,你先回去吧。”转而又对花落晚说道,“落晚,你留下来拜过二夫人再走。”
“是。”花落晚点头,对白氏使了个眼色,叫她不要担心。白氏这才带着一颗不安的心离去。
御赐金簪
在白氏眼中,二夫人孟氏可是个厉害角色,当初她被关进别院的事,二夫人背地里多少参与了一些。只是她不知道的是,白氏被幽禁的第二年,二爷花铭威便因病去世,孟氏大受打击,从此闭门不出,除了每日来老夫人这里请安,余下众人都是闭门不见。
孟氏在丫头的搀扶下徐步走来,一身烟青色罗裙,上面绣着零星藤蔓,长发挽成发髻,点缀着些许珠花,整个人看起来素雅却又不失贵气。只是那脸色瞧上去几乎没有血色,过分苍白倒显得人憔悴了些。
“老夫人。”孟氏站在老夫人面前微微俯身,似乎没有注意到花落晚一般。
“坐吧。”
一来一往皆是礼貌性的对白,看得出来,老夫人对这位二房夫人也不是很上心。等孟氏坐定之后,花落晚连忙上前俯身行礼:“晚儿见过二婶。1”
听到这声叫唤,孟氏这才注意到花落晚,目光在她身上游移了一番,唇角微微含笑:“昨日就听说二小姐要回来,今日总算见着了,转眼都长这么大了。”
她这话说的甚是熟络,仿佛有多喜欢花落晚一般。但是花落晚却清楚的记得,孟氏向来不是这般热络的人,只怕对她这般语气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还不等花落晚回话,便又听她对梁氏说道:“大夫人这次当真是有心了,三姨娘与二小姐回府,怕是这宅子里又得热闹起来了吧。可惜我这身子骨,怕是折腾不起来了。”说着,还不忘用手帕掩唇轻咳了两声。
梁氏脸色白了几分,却依旧不动声色:“二夫人说的哪里话,都是自家人,有热闹自然少不得你。”
二人虽然都是面带笑靥,但言谈中的战火却极为浓烈。若是以前,花落晚定会想着两房夫人的感情真是好,可偏偏她已经不是以前的花落晚了。怕是她这位二婶是在坐山观虎斗,将她和白氏当成是与梁氏敌对的棋子了。
正是这样想着,便见孟氏对花落晚招了招手,从手腕上取下一只通体翠绿的碧玉镯子,以着万分喜爱的姿态替花落晚戴在手上道:“初次见面,二婶也没什么好礼,这只碧玺玉镯便送给你做见面礼吧。”
“多谢二婶。”纵然知道孟氏是打着拿她当棋子的打算,花落晚却也不拒绝这份好意。反正她也没说礼收了就一定得帮她办事,何况身为婶婶,送一只镯子又算得了什么呢。
老夫人和二夫人都送礼了,她这个大房母亲不送点什么似乎过意不去。梁氏皱皱眉,迎上孟氏挑衅的眼神后,咬咬牙,将头上戴了数十年的银鎏金凤簪取下道:“落晚,这支银鎏金凤簪乃是御赐之物,正适合你这样的年纪来佩戴,便送与你吧。”
“夫人,这可是老爷送给你的……”锦绣站在一旁惊呼,声音虽小,但在场之人无一不听见。
梁氏白了她一眼,心里却想着这样也好,花落晚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在听见御赐之物与老爷送给她的定情信物这两点,还有胆子收下吗?到时候可不能怪她这个做母亲的不舍得送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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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求:下一章美人哥哥就要登场啦,哈哈哈!
编辑:你确定你兄妹恋没问题吗?
求求:瞥……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美人哥哥当然得留着自己享用。
编辑:滚粗,你个恋兄癖没救了!
残腿嫡兄
梁氏正得意洋洋地想着,却不想,花落晚竟然迳自走上去,笑意盈盈地接过发簪,脸上似要笑开出朵花儿一般:“多谢母亲,既然是父亲送给母亲的御赐之物,那晚儿定当好好保管。1”说着,便当着所有人的面掏出小手帕,将金簪小心包裹好塞入怀里。
梁氏抿唇,颇为肉疼地笑道:“无妨,你喜欢就好。”
这时候,老夫人叶氏突然揉揉额头,颇为头痛道:“罢了罢了,说了半天我也乏了,都散了吧。”
这是驱人的意思了?!花落晚唇角含笑,也不说什么,只是对着老夫人微微行礼,便退出去了。
只是,在她刚准备踏出房门的时候,突然听到苏妈妈说了一句:“老夫人,大少爷来了。”
声音听起来颇为兴奋,就连老夫人也像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一般,也不再作头痛状,只是道:“快请他进来。”说着,又瞪了梁氏她们一眼,“怎么还不走。”
花落晚自是知道,来得可是老夫人的心头肉,花氏大公子花思穆。
花铭宥早年还只是花府少爷的时候,便娶了穆将军的女儿穆倾为妻。但是穆倾在生下花思穆的时候难产而死,之后,花铭宥才娶了现在的大夫人梁氏。据说花铭宥极爱自己的前妻,纵然她死了,也予以她平妻的身份,将花思穆过继给梁氏为嫡长子。
虽然如此,但是花铭宥对这位嫡长子的感情并不好,一直不冷不热,再加上花思穆早些年得了腿疾,因此而断了仕途。这便更加让他在花府不受待见,幸好还有老夫人叶氏宠着,否则这嫡长子只怕早就被冷落在宅子里了。
花落晚从老夫人的净香院出来之后,遥遥看见一位身着雪白衣衫的少年坐在轮椅上,由着身后的侍从推着前行。
那少年一身白衣不染纤尘,因常年不走路,导致那双鞋子都干净如新,仔细看,却见那衣服上绣着腾云暗纹,竟是上好的雪锻剪裁。他手上把玩着一块白玉色的玉佩,面色清冷,五官却极为俊秀,眉眼之间尽显万种风情,却犹自只露冷冽一色,如那水中白莲一般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他天生便给人一种距离感,就这么远远看着都觉得踏入寒冬一般让人寒颤。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却见梁氏和孟氏都从另一边的门绕道而走,仿佛没有看见他一般。
花落晚微微皱眉,有些好奇地朝着花思穆看去,却赫然对上他的视线。目光清冷,如利刃一般,让人竟有种被看透的压抑感,恨不得马上移开视线。
也仅一瞬间,花落晚便扬起头来直直与他对视。花思穆冷冽不带丝毫感情的瞳眸中有了些许诧异,看着那双如古井般深幽的视线,对身后的人道:“那是谁?”
他的声音异常清亮,如果音色再柔和一些,便就称之为天籁也不为过。明明如仙人一般风姿绰约,可惜太过清冷了些,又因腿疾,怕是任何人瞧见了都要惋惜一番,难怪老夫人要对他另眼相待。
小姐饶命
“应该是昨日刚回府的二小姐。1”站在花思穆身后的男子回道。
那人相貌也是极好看的,只是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破坏了美感。花落晚记得他,这人名唤侍剑,大概是整个花府唯一能亲近到花思穆的人吧。
听侍剑这么一说,花思穆倒也没有多做反应,只是淡淡说道:“进去吧。”
而后便不再注意花落晚。
看着那道消失在视线中的背影,花落晚唇角微微浮出一丝笑意。旁边为她引路的丫环灵浅常年侍候老夫人,自是对花思穆无比熟悉。见花落晚这般看痴了的表情,有些好笑道:“二小姐是不是觉得大少爷很好看?”
“怕是连神仙见了都要自愧不如吧。”花落晚收回目光,转而望向那一望无垠的天空。
“那是,奴婢们私下里都觉得大少爷比大小姐还要好看呢。”灵浅仿佛是找到了知音一般,毫不顾忌地说出这话来。花落晚轻轻叹息,要是被花落晴听见了,怕是该气得跳脚了。
灵浅只当她是被大少爷的相貌震慑住了,却忽视了花落晚此刻瞳孔里一闪而过的光芒。
花思穆,那个在深宅隐藏多年,明明双腿残疾,却在将来会帮助龙烨登上帝位的重要角色。她,绝不放过!
花落晚回到梦阁的时候,张总管已经依着老夫人的吩咐,派了位老妈子和两个二等丫鬟来候着。花落晚本是任由着管家去安排,但是在见到两个丫鬟的时候,不免有些兴味。
这两个人可都是她的熟人。一个是昨日为她引路的酒心,她本是大夫人院子里的丫鬟,竟不想,梁氏竟然将她调来这院子里。而另一个人她就更熟悉了。
看到花落晚一直盯着自己,畏畏缩缩的小丫鬟就更加颤栗起来,张总管微微皱眉,对着她低声责备道:“还不快伺候二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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