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什么?”老夫人皱眉,连忙问道。
那大夫这才叹息一声,指着那道清蒸鲤鱼问道:“不知这道菜里可是放了甘草?”
“这道菜是大姐做的,理当要问大姐了。”花落晚微微笑道。
那花落晴心下一惊,她万不能让人知道自己设计与花落晚调换了菜肴,否则之前口口声声嚷嚷着蛇羹有毒的她岂不更惹人非议?!
她仔细回想了下,甘草是良药,父亲偶尔也会食用,据说久服可以轻身延年,想必不坏,便就点头,大大方方地承认道:“我确实放了些甘草在里面,甘草可治五脏六腑寒热邪气,清热解毒,久服轻身延年。对父亲的身体大有益处。”
但是,那大夫却是摇头道:“小姐说得是没错,错就错在,这甘草若与鲤鱼同炖,熬出来的便就是剧毒啊!再加上那白果之毒,才使得侯爷的病情这般严重。”
花落晴一惊,万万想不到竟会是这样。她看向花落晚,却见她一脸平静,仿佛这件事早已知道一样。当下便了然,只怕自己同花娉婷一样,中了花落晚的奸计,让她反咬一口!
她在心底飞快地思量着,自己绝不能同娉婷那般鲁莽,便就突然跪下,道:“老夫人,晴儿原是为父亲身体着想,却不想做出这等错事来,晴儿……晴儿只怕是无颜再见父亲了!”说着,竟生生挤出两行泪来。
这让原本想责罚她的老夫人硬生生止住了话题,所谓不知者不罪,花落晴好歹是打着关心花铭宥的心思。她便就重重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先解了你父亲的毒再说吧。”
这般明目张胆的庇护让花落晚很是不爽,但既是老夫人的决定,她也不好说什么。
事情已经调查清楚,梁氏自然再无扣押他们在此的理由。这场针对花落晚所设的局,最后中招的却是自己的女儿与花娉婷,这让她很不高兴。同时也在心底了然,这花落晚的确不是个容易决绝的对手!
花落晚从梁氏院子里出来的时候,心情很是复杂。倘若不是那花娉婷存有不良的心思,她也绝不会这么快对她下手。然而,这便是大宅子里的斗争。
今日她可以亲热的唤你一声姐姐,明日,便也可以为了一己私欲将你置于死地。
她轻叹一声,对灵浅说道:“你且去拿些银子偷偷塞给娉婷,记住,别让她知道是我给的。”
“小姐,她这般害你,你为何还要给她银子?”对此,灵浅很是不满。
然而,花落晚却是笑道:“不过是姐妹一场罢了。”
正说着,远远便瞧见曹氏赶了过来。她一路小跑,路过花落晚身旁的时候,连招呼都不打一声便冲进了梁氏的院子。
不多时,便传来曹氏的求情声、哭泣声。
花落晚摇头叹息,花娉婷之所以会帮助梁氏,其中大部分原因只怕还是因为曹氏。曹氏表面上奉承自己,背地里却是巴结着梁氏,分明就是个墙头草,难怪能在花府活到这么久。
只是,今日这事,只怕他们俩的梁子也结大了。
索幸花铭宥所食不多,所以并无性命之忧。老夫人回了净香院之后,便马上唤来了花落晚。
她看向花落晚的目光很是复杂,这件事真要追究起来,只怕跟她也脱不了干系。只是,深宅大院,没有这样的心思与手段,又如何能安然活下去。
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为了自保。而且,以她对花落晚的了解,只怕是对方先动的手,否则,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这般反扑。
最终,老夫人还是压下了心底的疑问,只道:“我知晓,我对落晴的包容让你很不满意。”
花落晚有了片刻的诧异,她没想到,老夫人竟会跟她坦言这件事。便立刻摇头,一脸诚恳:“晚儿不敢质疑老夫人的任何决定。”
老夫人却是上前,握住她的手,满是心疼道:“你有不满也是应当的,只是你母亲后面有梁相国撑腰,若是动了她,只怕这花府将永无宁日啊。”
说到底,她还是将整个花氏的荣耀与安定放在了第一位。
只可惜,花落晚是注定要打破这种安定的。心里虽这样想,但是花落晚面上还是显得十分贴心:“老夫人这是为大局着想,晚儿岂能埋怨?只要父亲身体没事就好。”
见她这般懂事,老夫人微微笑道:“这就好!”完了,似乎又想起什么,提醒她道,“再过些日子你便笈荆了,自古儿女的婚事都是由嫡母做主,你可要有些心理准备才好。”
就算老夫人不提醒,花落晚也知道,梁氏定要在她的婚事上大做文章。但是重生的花落晚却是不想再嫁任何人,她的目标,就是要摧毁那些负她的所有人!
而且,在她笈荆那一年,那个她此生最恨之人也应当要出现了吧?!
月黎,这一世,我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自从花思穆收了六皇子龙烨的黄金之后,龙烨便经常出入花府。花落晚与他之间本不再有所交集,只是这一次,两人却好死不死在花园里碰上了。
她本想避过,只可惜那人已远远唤了她的名字。无奈之下,花落晚只好上前行礼。
“六殿下最近似乎经常出入花府,此事若传到皇上耳朵里,怕是不妥吧?”花落晚指的,定当是外人会以为龙烨出入花府是为了花落晴。
而事实上,他也确实是为了花落晴而来。
想要天下与美人双赢,龙烨这算盘打得未免太好了些。
见花落晚语气不善,龙烨似乎很不在乎,只道:“过两日便是乞巧节,我约了大小姐一同去放花灯,不知二小姐可有兴趣一同前往?”
花落晚诧异,他竟然会邀请自己?
然而,下一句,他便道出了本意:“我与大小姐毕竟身份有别,孤男寡女出门甚是惹人非议,这个忙还请二小姐能够帮帮。”
原来,他不过是和前世一样,想拿自己来做箭靶子。
花落晚轻声笑道:“落晚也很想帮殿下这个忙,只是落晚尚未笈荆,这乞巧节于我而言还太早了些。”
她拒绝的很干脆,几乎是丝毫没给六皇子留情面。
心生悸动(今日第二更)
龙烨闻言也只是微笑,他道:“二小姐还是考虑考虑再答复我吧。1”
花落晚不语,那六皇子也不勉强,远远瞧着花落晴走来,便笑着与花落晚告辞。
花落晴今日着一身珍珠缀边的水蓝色罗裙,腰际流苏拖地掀起阵阵涟漪,好似那海边卷浪扑腾而来,衬得她整个人极为飘逸。尤其是与龙烨站在一起,当真是俊男美女,好不养眼。
花落晴是看见龙烨与花落晚说话的,她虽不喜欢龙烨,却始终见不得花落晚好,便就有些负气道:“方才殿下与我二妹似乎相谈甚欢,不知聊了些什么?”
想那龙烨向来比别人喜欢多想,花落晴这番质问让他颇为不爽,却是不动声色道:“就是寒暄了两句,毕竟那是你妹妹。榻”
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因为花落晚是你妹妹,所以我才关心一下。
但是显然花落晴并不满意这样的回答,她皱眉,一脸嫌弃道:“不过是一个庶出的妹妹而已,殿下还是与她保持些距离得好。”
她这番明目张胆的厌恶,却是让龙烨心生反感。后宅争斗他不是没见过,但花落晴本就是花氏嫡女,又何必与那庶妹争风吃醋。想来真是沉不住气,只怕担不了什么大事憋。
心底断定之后,龙烨便已决定要与那花落晴保持一番距离。可娶,但绝对不能给予大任。
让花落晚万万想不到的是,自己的兄长花思穆竟然真履行职责,替那龙烨办起事来,而这第一件事,便就是让她去与龙烨一道在乞巧节放花灯。
“这乞巧节放花灯虽说是对已笈荆却未许配的女子来定的礼节,但晚晚你再过不久便也要笈荆了吧,何不去放那花灯,以乞求嫁个好人家?”花思穆这般官腔游说。
花落晚只觉额际青筋暴起,皮笑肉不笑道:“比起晚儿,大哥岂不更需要去放个花灯以乞求娶个好媳妇?”
“瞧你这话说的,这乞巧节毕竟是女子的节日,我看你这女红技术实在是烂,还不快乞求上苍保佑你针法娴熟,免得将来被夫家耻笑。”
这个大哥,当真是骂起人来不带脏字,花落晚隐忍着,道:“既如此,那我便在院子里祭拜双星好了,不必劳烦大哥。”
“可是……”花思穆转动着眼珠子,唇边掩着笑意道,“我已经禀告过老夫人,她认为晚晚你整日在家里宅着也不是个办法,所以命我全程监督你拜双星、行乞巧,以及……放花灯。”
竟然拿老夫人出来压她!这个大哥,当真是掐着她的软肋行事。
如此,花落晚也不敢忤逆老夫人,便叹息道:“我去倒没什么,只是大哥何必替那六皇子做这等事呢?”
“这都是拜你所赐了。1”花思穆微微含笑,“晚晚那五千两黄金可还好用?”
好用,怎能不好用?她买下威远镖局之后,更是利用盗镖赔保这一计从花氏票号捞取了四千两黄金。
不过,花思穆明显是话里有话,意在提醒她,究竟是谁出卖了他,这会儿却反倒来怪他不该帮着那六皇子了。
花落晚立刻赔笑道:“晚儿只是怕辱没了大哥的才华。”说着,赶紧替他添满一杯茶,好不殷勤。
“那这件事便这么说定了,还望妹妹不要让大哥难做啊。”他轻笑,俨然是将她吃得死死的。
花落晚无颜反驳,只好应允。
便就在这时候,门外一阵吵闹,酒心连忙进来禀告道:“小姐,六姨娘吵着要见你。”
花落晚眸色一沉,深知她是为花娉婷的事而来,便就说道:“你且去转告她,三妹的事我已无能为力,让她不要再来找我了。”
“是。”酒心退下。
花思穆若有所思道:“先前听闻三妹娉婷被除了祖籍逐出府外,莫不是也与二妹有关?”
“大哥说得哪里话,晚儿可没这么大能耐。”花落晚笑道,面色从容不迫。
只是,她又如何能瞒得过花思穆呢?但花思穆却也并不点破。他与那花娉婷向来无所交集,既然花落晚会对她下手,那自当是对方先做了什么不可原谅之事。
“二小姐,二小姐……”突然,六姨娘曹氏的声音传了过来,便就见她挣脱了酒心与灵浅的束缚,迳自冲了过来,一下便跪倒在她面前。
酒心一脸焦虑:“对不起小姐,奴婢拦不住六姨娘。”
“二小姐。”六姨娘声泪俱下,已然顾不得什么礼数,竟直接上前抓住花落晚的裙摆,道,“求你救救娉婷……求求你……”
花落晚面色冷淡,却是道:“六姨娘请回吧,这件事是老夫人的决定,落晚帮不了她。”
“不,你可以救她的!老夫人那么疼你,只要你去求情,她一定会原来娉婷的。”曹氏带着一丝希翼,俨然是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花落晚身上。
可是,她与花娉婷帮着梁氏陷害她的时候,又可曾念过一家人的情谊呢?
花落晚轻叹一声,道:“姨娘,中毒的人可是父亲。你若真想救三妹,便等父亲身体康复了,再去求情吧。不过我奉劝一句,母亲必定容不下三妹了,你与其花那心思,不如将希望寄托在四妹身上。”
这是花落晚唯一能做的提醒了,她的确是有法子救花娉婷,只是,一想到花娉婷陷害自己时的决绝,她便觉可笑。只怕六姨娘也是在梁氏与老夫人那吃了闭门羹,所以才求到自己这来的吧。
见花落晚已经摆明了不会帮忙,曹氏只觉得心下一冷。她的两个女儿里,也就花娉婷有点心机,花霓裳太过软弱,这样一个软弱的女儿,她又能如何去依靠呢?
突然,她看见了坐在一旁安然喝茶的白衣男子,眸子里瞬间重燃一丝希望,几乎是跪爬着来到他面前,拼命磕着头,直到额头皮破血流:“大少爷,求求你,求你救救娉婷。”
若说花落晚是老夫人面前的红人,那这位向来不爱露面的花氏大少爷便就是老夫人的心头肉。先前她不与花思穆接触,是觉得此人甚难接近,是个连梁氏都避之不及的人。但是此刻,她已经别无他法了。
花思穆望着这一幕,脸上依旧带着清浅的笑意,却是对身后的侍剑道:“老王是不是明日要回乡下老家?”
“是,说是要回去探亲。”侍剑答道。那老王是斋月楼的一个下人,伺候花思穆已久,是个忠厚老实人。
曹氏不明白花思穆的意思,便就听他说道:“既然三妹暂无去处,便就让她随老王先去乡下避避风头,等事情过一阵子说不定还有转圜的余地。”
言下之意,便是要将花娉婷放逐乡下去。
想那花娉婷自幼在府上长大,何曾吃过那等苦头,这乡下的日子只怕会将她逼疯不可。虽说如此,却也是极大的恩赐了,总好过让她流落街头任人欺辱。
曹氏出身卑微,并没有显赫的娘家做靠山,虽然对花思穆的决定不甚满意,却也只能接受。她还想说什么,却见花思穆冷声道:“那便就这样吧,六姨娘,我奉劝你一句,想要明哲保身,就少惹是非。”
曹氏心下一慌,抬眸看去,却见那位平日里淡漠的少年此时却是一脸冷漠,仿若这一句警告便就是他的底线,弱势她再做出什么伤害花落晚的事,便就真会死无葬身之地。
明明面前这两个人都要比她小,却偏偏都透着一股能断定生死的狠戾来。
“多谢大少爷,多谢二小姐。”曹氏只觉手心冷汗直流,便再也不敢与他们对视,匆匆离开了梦阁。
花落晚望着他,低眉浅笑道:“大哥这招当真是高。”
“这话怎么说?”花思穆挑眉,状似不解道。
花落晚若有所思,却是毫不客气地挑破他的阴谋:“我若没记错,那老王还未娶媳妇吧?只怕大哥想做一次月老,帮三妹与他牵红线?”
闻言,花思穆只是轻笑道:“这便就是他们的事了,我不过帮三妹安排个安身之处罢了。”
话虽如此,如今京都权贵皆知,那花娉婷与兄长花少康苟合,早已不是清白之身,还有谁会愿意娶她呢?何况现在她已被花氏除名,便也只是个一无所有的女子而已。若真说起来,让她嫁给一个下人倒还真委屈了老王。
这个大哥,当真是个面上温和出手毒辣的狠角色啊!明知他在坑你,你却偏偏反抗不得。
这一次,那花娉婷只怕要恨死他们这一家不可了。
为了迎接乞巧节,老夫人特地为花落晚准备了新衣。在大诃,除了放花灯以外,京都权贵们还有摆宴欢庆的习俗。通常这时候,大家闺秀们都会打扮地花枝招展,在宴会上各展所长,以此博得在场男子们的青睐。
虽说花落晚与花思穆的传言已经沉寂,但老夫人还是想让花落晚趁机在这些京都权贵们的眼前亮相,若是被哪家有权有势的公子相中,将来也好为自己的婚姻争取一些机会。
花思穆到来的时候,花落晚刚刚换好衣裳,那一袭水墨衣裳看起来素雅,却极为精致,拖地裙摆如卷云一般反复,腰际由一根金丝带束着,上面银丝缠绕,却若那水墨画中人儿一般精巧。
如此看来,他的眸中闪过一丝惊艳,唇边微微泛笑道:“果真是人靠衣装。”
花落晚挑眉轻笑:“大哥的意思是晚儿相貌实在不堪入目,所以需要这衣裳来衬托么?”
闻言,花思穆倒真认真打量起他的容貌来,却是道:“妆太淡,太过素净,倒是可惜了这身衣裳。”
这么一说,花落晚便更不开心了,不禁沉下脸来:“大哥,你的话太直白了!”
见她这样,花思穆却是笑出声来,他对灵浅说道:“去将眉笔拿来。”说着,他又转向花落晚道,“诗经有云,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晚晚生得这样好看,今日这样的日子,又怎能被别人比下去?”
花落晚讶然:“你要做什么?”
“自然是……替你画眉了。”花思穆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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