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皇帝忧心的是,若是这件事当真给阮贵妃定罪了,那么此举会不会得罪到阮家?
然而,不过多时,那前去传旨的太监却是连滚带爬地跑了回来,脸上血色尽褪,便连说出的话都带着颤意:“皇……皇上,不好了!阮贵妃在宫中自尽身亡了!”
“什么?!”皇帝面色一冷,慌忙朝阮贵妃的宫殿而去,皇后与花落晴也不做停留,紧跟在他身后。
可当他们赶到的时候,阮贵妃早已断了气,那房梁之上,雪白刺目的白绫在虚空中飘扬,看起来摄人心魄。
阮贵妃早已被人救下,平躺在软塌之上,原本艳丽红润的脸庞呈出死灰色,一双大眼死死睁着,好似死不瞑目一般。
花落晴见状,忍不住觉得双腿发软,直直靠着身旁宫女的搀扶才不至于跌倒。反倒是皇后要镇定许多,她着实想不通,阮贵妃竟然会在这种时候自尽?!
以她对阮贵妃的了解,就算她当真是给媚妃下毒之人,也不会轻易了断自己的性命,如此看来,定然是被杀!
她这出戏才刚刚开场,阮贵妃便就死在宫中。如此看来,此人是不想让阮贵妃来指证媚妃了!
她眸色一暗,看向花落晴的目光带了一分探究。这个妖女的背后究竟还有着什么样的势力?
“传令下去,贵妃阮氏,身染重病不治身亡,准以贵妃之礼厚葬。”皇帝沉吟许久,却是如此下旨。
他不追究阮贵妃给花落晴下毒一事,便就说明,他还顾忌着曜日国。皇后见状,便也不再多言。她原本是打算,以媚妃的名义将下毒的罪证赖到阮贵妃身上,以阮贵妃的性子定然不会给媚妃好脸色,届时就算不能同时除去他们,也能让他们在皇帝心里的位置锐减。
现在看来,却是什么也做不了了……
消息传到花落晚的耳朵里时,长公主月初云正亲自将她接出天牢,唇边泛着一抹淡笑,道:“虽然阮贵妃死因不明,却倒是便宜了你。”
阮贵妃的死虽然可疑,却也让皇帝顺理成章地将下毒罪名推脱到她身上,如此一来,便也免去了与大诃之间的一场纠纷。
“有劳长公主挂心了。”花落晚面色从容,纵然是在天牢里待了几日,却也毫无惧意。
月初云目光沉着,不动声色道:“这次你还应当去谢一个人。”
闻言,花落晚眸色一黯,她自然知道她口中的人是谁。想不到,他终究还是出手了。
只怕月初云也已知晓他的身份了吧?!
然而,却听月初云继续说道:“这次若不是有白银夜闯栖霞宫牵制住媚妃,只怕她也不可能当着父皇的面来替你脱罪。”
“白银?!”她眉头一皱,怎么会是白银?!
月初云没有听出她语气里的惊讶,反而感叹道:“花落晚,我倒是很好奇,你身边究竟有多少神秘的守护者。”
先前她以为白银是花思穆派来的,可后来仔细想想,如果只是命令,白银断然不会为了一个区区花落晚而不顾性命。
她的目光将花落晚上下打量了一番,唇边泛着意味不明的笑意,见她还在愣神,便就道:“这件事还没有完全过去,我虽然不知媚妃为何突然改变心意不再一心置你于死地,但是这不代表她没有其他打算。”
花落晚敛回心神,却是避开了这个话题,而是低声笑道:“阮贵妃突然自杀,太医可曾检查出什么异样来?”
“没有,若是被杀,好歹她身上也有挣扎的痕迹,可是接连三位太医同时验尸,结果都是自杀。”这一点也是月初云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的。
但是花落晚听到这里,心中却是恍然大悟,她道:“能让阮贵妃甘愿自杀的人只有一个。”
“你是说月黎?”月初云皱眉,但马上又否决道,“月黎自打回来之后便一直待在府中养伤,根本就没有去过皇宫,更别说是见阮贵妃了。况且那阮贵妃是他的人,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对她下手的!”
月初云说的一脸肯定,可是花落晚却反问:“如果月黎一早就知道皇后娘娘的计划呢?”
这一言,让月初云再无法反驳。
是啊,倘若月黎早就知道皇后的一石二鸟之计,定然会有应对之法。他会选择让阮贵妃死,那么意思便就再明显不过了。
媚妃与阮贵妃之间,媚妃对他的用处更大!
想到这里,月初云尤为震惊:“你不是说媚妃对月黎恨之入骨么,又怎会效命于他?”
“媚妃自然不可能,但是,如果背后效忠月黎的人是能掌控媚妃之人呢?”花落晚挑眉轻笑。
已经不用她多说,月初云便已经明白过来。
梁书豪!
月黎想要利用梁书豪来控制住媚妃,而已失宠的阮贵妃对他来说已经毫无用处。恰巧阮贵妃又知道了他太多的事情,所以月黎干脆就彻底让她消失!
月初云在心底打了个冷颤,难怪阮贵妃会死不瞑目,分明就是对自己命运的不甘。
可是,她依旧想不通的是,明明不想死,阮贵妃又为何会心甘情愿的自杀?
这一点,怕是只有月黎才知道了吧!
而此事,正在厉王府养伤的月黎看着手中密信之后,唇边泛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来。
花落晚,月初云!你们当真以为能斗得过我吗?想要对我赶尽杀绝,却不知,等待你们的只会是无尽的痛苦!
他狠狠将手中密信捏成一团。
接下来,才是真正屠杀的开始,他倒要看看,那个执着与他对抗的女子趴在他脚下求着他饶命时会是怎样的场景!
白银之死(今日第二更3000+)
花落晚一进门,便就看见唐御卿正一脸懒散地躺在软榻上,好似是在等她一般,冲着她露出一抹极为灿烂的笑容来。
“唐公子这般不请自来,不知有何指教?”花落晚面色淡然,迳自坐到了桌旁替自己倒了杯茶。
唐御卿见状,干脆从榻上一跃而起,坐到她旁边,单手撑着下巴歪头望着她,道:“你莫不是在生气我没有去救你?”
花落晚闻言却是轻笑,抿了口茶水道:“想必公子这几日被困在府中的日子也不好受吧。”
花落晚被关,唐御卿定然会想方设法要去救她,只是以唐国舅的性子,只怕不会放任他这般得罪皇帝塍。
见被花落晚一语道破,唐御卿面色一变,撇了撇嘴道:“落晚,有时候真痛恨你的聪明。”他今日来此,是想着哪怕她骂骂他、责怪他也好。
可她却是一脸淡然,好似看透一切般,让他恍然觉得,她打从心底并未将他当作可以信赖的人。
她掰正花落晚的身子,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一番,道:“怎的瘦了这么多,是不是在牢里被用刑了?漓”
用刑?花落晚皱了皱眉头,突然一脸认真地望着他道:“唐御卿,你是不是派人在天牢里打点过了?”
以她对天牢里的了解,被关进去的犯人首先不问缘由就得上一遍刑,环境很是恶劣。可她这几日却是吃好喝好,原本以为是长公主派人打点过,可是长公主第一次进天牢见她的时候也是微微诧异。如此,除了唐御卿,她再想不到第二人。
唐御卿闻言却是眉头一挑,道:“怎么?被本公子感动了?”
果然是他。
花落晚眸色一黯,道:“你真不该如此做。”
“你这女人,非得动了大刑才叫好么?”唐御卿有些气急,实在不明白她的脑袋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可是花落晚却是神色认真道:“你若想保命,这些日子便就不要再来找我。”
“为什么?”唐御卿不解。
两人之间虽说是演戏,可也因此拉近了不小距离。可是花落晚这一句话,俨然又在两人中间划下界限。
花落晚眉头紧皱,却不知应当如何同他解释。
倘若阮贵妃的死真是月黎一手促成,那么他接下来要对付的必定就是皇后与长公主,要对付他们,势必要先铲除唐国舅。
虽说唐国舅与皇后之间并未统一阵线,但是月黎的疑心病太重,唐御卿与她走得这般近,而她又是长公主的人。
如此一来,他定然不会轻易饶过国舅府。
见花落晚不答话,唐御卿急了,猛地站起身指着她喝道:“花落晚,小爷我告诉你,本公子可不是什么能让你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人,你想要利用完我之后就一脚把我踹开,没门!”
花落晚神色漠然地望着他,好似是在看他耍猴戏一般。
唐御卿的心莫名受到了刺激,恶狠狠道:“小爷言尽于此,你给我好好记着!哼!”说罢,便就故作潇洒地摔门离去。
花落晚至始至终都是神色从容,以她对唐御卿的了解,他当然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便也就希望,月黎不会将心思动到他身上,以重蹈上一世的悲剧……
阙府。
花思穆把玩着手上的药丸,目光淡漠地望着跪在他面前的小香,猛地将它丢给了站在一旁的阙灵仙,道:“灵仙,听说这是你要给我的伤药?”
跪地的小香早已吓得浑身发颤,她万万没想到,给白银的绝情丹会落到花思穆的手中,或者说,她万万没想到,这位表面看起来清冷高傲的男子,竟然会是阙灵仙真正的主子。
阙灵仙拿着药丸连连叹息。这小香也当真是笨,花思穆对药理颇有研究,这种药丸一闻便就知道混合了多种毒药,想要给他下毒不是自找死路么?!
“少主饶命,小香……小香也是受他人蛊惑,绝对无意陷害少主。”小香连忙磕头,心底将花落晴骂上千百遍。
可花思穆却是低低笑道:“你且先说说,给你药丸之人是怎么说的?”
“她……她说服下这颗绝情丹,就会忘记所爱之人,所以……”小香支支吾吾和盘托出,虽没有说出自己要给白银吃绝情丹的心思,但旁人已是明了。
阙灵仙微微摇头,看来还是他平日里对下人太过纵容了,小香喜欢谁不好,竟然会喜欢上白银。
然而花思穆却是陷入一片沉思中。
绝情丹?只怕……吃下这个就是绝命丹吧!
既然花落晴这么想毒死白银,那他便就如她所愿。
唇边泛起一抹浅笑,花思穆朝着小香微微笑道:“小香,我可以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你要不要?”
“少主大恩,小香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小香心中一惊,本以为这次死定了,却不想,他竟然愿意再给她一次机会。
“那好,我要你……杀死白银!”他淡淡说道,好似是在捏死一只蚂蚁一般。
小香震惊地猛然抬头,那张风华绝代的脸上噙着一抹嗜杀。
他不是在开玩笑!
……
栖霞宫,花落晴穿着淡粉色的薄纱,里面绣着牡丹的艳红肚兜若隐若现,将她整个人衬得风情万种。
“来人,替本宫梳头,今日皇上去了凤栖宫,不必等了。”她对着镜子轻轻擦去唇上的胭脂,声音慵懒至极。
寂静的大殿里,一道脚步声由远至近,站在她的身后,轻轻撩起她的秀发,然而下一刻,花落晴便觉脖子一寒,她心生警惕,透过镜子望去,竟是一把尖利的匕首抵在她的脖子上。
“何人胆敢如此放肆!”她厉声喝道,脸色一阵苍白。
站在她身后的人挟制她站起身来,而后走到她面前,冷声道:“媚姬姑娘如今尊为高高在上的贵妃娘娘,可还记得我?”
来人眉清目秀,眸中却是透着一抹恨意。
花落晴心中愕然,声音不自觉地颤抖:“你……你是小香?!”
“娘娘好记性!”小香低声笑道,“今夜冒昧打扰,是想请娘娘随小香去一个地方!”
“这里可是皇宫,你认为出了这个大殿你能活着离开?”花落晴挑眉,努力镇定心神。
可小香却是毫无畏惧,道:“今日来这里,我便就没想着能活着离开,走!”
说着,便就用匕首抵在她的脖子上,一手钳制着她的手臂,逼迫她出了栖霞宫。
门外寒风萧瑟,花落晴只着一层薄纱,不免冻得浑身发抖,可是却也不敢出声。
今夜的皇宫出奇地安静,本以为会遇到巡夜的侍卫,这样她或许还有救。可是小香偏偏带她走的路都极偏,一路走来都不见一个人影。
花落晴几乎可以猜到,她定然是早已做了万全的准备!
小香押着她停在了一处被废弃的宫殿里,这里杂草丛生、残破不堪,花落晴听说过,时常有宫人在这里自尽,或是哪个宫的主子赐死了奴才也会丢到这里来。更有传言,这里半夜会闹鬼,是整个皇宫人人避之不及的地方。
一阵冷风袭来,花落晴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感觉好似是有什么东西在她身后漂浮一般,吓得她一声大叫。
小香冷笑,并未出声制止她,而是押着她朝着宫殿更深处走去。
“你带我来这里究竟想要做什么?”花落晴终是忍不住问道,说话的时候只觉得牙齿都在打颤。
小香看了她一眼,道:“你既然有胆子害我下毒,这会儿怎么胆小得不敢看了?”
闻言,花落晴便就知道,她指的是绝情丹的事。努力镇定心神,她道:“我前几日才见到了白银,他并没有服下毒药,不是吗?”
“你又怎知,你见到的白银就是真得白银?”小香声嘶力竭,好似要抓狂一般。
她顿下脚步,猛地将花落晴推倒在地。花落晴只觉手下压着一块极软的东西,心底的恐慌渐渐扩大。
她转头朝那手掌压着的地方看去,一道身穿月牙白衫,戴着银质面具的男子赫然出现在她眼前。
那人面色犹如死灰般泛白,七窍都流着深黑色的血液,一双眼睛死死望着她,可是瞳孔却是被血色所覆盖,看起来尤为诡异。
原本被面具遮住的左脸上,赫然勾画着一道暗黑色的印记,恐怖、狰狞,将原本俊朗的容颜生生给毁了去。可即便是这样也不难辨出。
他,是白银!
*
最近几天评论都各种抽风,基本都显示不出来,在此谢谢打赏的各位,尤其是慷慨万分的魚飛燕美人儿,嗷呜……真是大爱你哇!么么哒=3=
惊患失心疯(今日第一更3000+)
看着这样一副惨死的画面,花落晴终是忍不住扶住门框狂吐起来。那样一张熟悉的脸,又与她所见似乎有所不同,可是看小香的表情似乎又不是在开玩笑。
好不容易止住呕吐,她看向小香,满脸肯定道:“他不是白银!我见过的,那张面具下的脸分明就是花思穆!”
而且从白银身上捡来的姻缘牌上写的名字也是花思穆,虽然死在她面前这人相貌与花思穆有九层相似,但她可以肯定,他绝对不是花思穆!
见她如此说,小香却是冷笑:“我方才便已经说过,你如何知晓,你所见到的白银就是真得白银?”
说着,她跪倒在那具尸体面前,泪眼朦胧,也不惧怕那张可怖到极致的容颜,伸手抚在他的脸颊上,好似是在抚摸着自己再珍爱不过的宝物,她呢喃道:“你给我毒药,让我亲手害死他,你说,这笔帐我们应该怎么算才好?塍”
她的声音很轻,可是花落晴听在耳中却觉仿若是有恶魔在耳边吟啸,禁不住打了个冷颤。看白银的尸身似乎已死去多日,难道当真是他死了,花思穆才假冒成白银入宫的吗?
想到这里,她连连后退了几步,道:“你……你想要做什么?本宫……本宫现在可是贵妃,你若是敢杀了我,皇上定然不会饶你!”
“你当真以为你还有命来威胁我吗?”小香眸色一凛,道,“你陷害我毒死白银,如今阙灵仙与花思穆都不会饶我,既然我不能安好,那你也别想活着!栗”
说罢,手中赫然出现一枚银针,针尖泛着漆黑的光泽,俨然是被抹了剧毒。
花落晴心下一凉,也不及思量着应该要做什么,便就下意识地朝宫殿外跑去。
可是这座荒凉的宫殿到处都是杂草,她跌跌撞撞地跑到一棵枯树下,大口大口喘息着,然而那枯树横生出的枝干上,赫然吊着一道白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