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求赐名
【由文,】
冷宫弃后
冰冷的大殿里一片死寂,荧荧烛火映衬着这一室空荡。花落晚着一袭暗红色的凤袍,上面用金丝银线勾勒出一头九尾凤凰,霸气威严地昭示着她的身份。她是这月国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本该受群臣膜拜全民敬仰。只是,这如今的凤栖宫却如同冷宫一般败落。
“娘娘,娘娘……”宫女云绮的声音由远至近传来,迈着急促慌张的步伐跪倒在花落晚面前,不待她询问,便见云绮急急说道,“娘娘,陛下已差人前来,要赐您白绫自缢。”
“啪——”握在手中的茶盏碎落一地,花落晚不可置信地望向云绮。
“胡说!”她怒斥,却只觉得浑身发冷。他怎么可能会置她于死地?纵然不顾夫妻情分,好歹她还是这月国皇后,岂是他说杀就杀的,“云绮,休得胡言乱语,陛下……陛下绝不会这么做。”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声音轻颤。其实,她心里也没底啊。纵然她帮他夺到皇位,纵然她与他同床共枕十年之久,纵然他曾许诺她是他唯一的妻。
可是,在她助他荣登帝位之后,那人却告诉她:“花落晚,你不过是花氏安置在我月国的棋子,不过是大诃用以敷衍我月国的弃子。我娶你,却也不过是因为她求我。”
她?对,那个她,花落晚同父异母的姐姐花落晴。
从那一天开始,她便知道,月黎心里真正爱的人是花落晴,而她,不过是被所有人操纵在手里的棋子。如今他荣登帝位,花氏一族摆脱大诃的钳制,成为月国最大家族,他的父亲由大诃散职安伯侯一跃成为月国的相国大人。他们如今谁都不再需要她。她已经被整个家族乃至整个大诃给抛弃了。
“我许你纳妃,你让姐姐进宫吧。”那日,她是这样对他说的。
然而得到的却是他不屑的嘲讽:“朕要纳妃何时需经过你的允许了?!”他果然将当初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淡忘脑后,在说完这句话的第二天,他便将花落晴接入宫中。
许以皇后之礼,将那位曾经名震大诃的晴贵妃纳入宫中,赐封凤妃。
凤字,与龙齐飞。他分明是在暗示将来会封她为后。
花落晚只是笑,冷眼瞧着皇宫大摆筵席三天三夜,日日夜夜望着他独宠凤妃,渐渐让自己变得渺小。她想,或许这样,他会顾念夫妻情分,让她安度余生。
只是,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花落晴竟然会怀上他的孩子。
太医诊断出来的时候,花落晚便已知道,她从后位下来的日子不远了。可是,竟不想,月黎竟然狠心到想要她的命。
月黎啊月黎,夫妻十余年,你当真是狠心呐!
浴火重生
一想到这里,花落晚便手握成拳,指甲狠狠掐入肉中,沁出丝丝红腥。
云绮跪在她脚下,却是不敢言语。她知道娘娘这是信了,只是,信了又能如何?陛下的旨意又岂是她能违背的?
“你下去吧。”花落晚朝她挥手,有些挫败地坐到凤椅上。这象征后宫权位的宝座,如今竟是这般刺骨阴寒,她不免掀起一抹嘲讽。
花落晚,你当真是太天真了!
这时候,只见一行不急不缓的脚步声渐渐踏入殿中。花落晚抬眸,与那走在最前面的人目光相交的那一刻,她突然就懂了:“是你。”
被众人簇拥而来的花落晴捧着微微凸起的肚子,盈盈笑道:“好久不见了,我的好妹妹。”
花落晚咬牙,目光移到她身后那位手捧白绫的太监,努力让自己的脸色不那么难看:“不知道姐姐今日怎会有此雅兴来看望妹妹。”
“我不过是路过此地,来看看好戏罢了。”她低笑,好看的脸上却是露出一丝狠意,赫然朝着身后的太监唤道,“李公公!”
只见那太监捧着圣旨走上前念叨:“圣旨到,花氏,还不快跪下接旨。”
花氏?!听到这声称呼,她几乎可以料到圣旨上写了什么。果然,下一刻便听那李公公念道:“皇后花落晚自登凤位,常年无所出,已犯七出之大罪,更倚仗皇后一职祸乱后宫,朕决意废弃花氏皇后一位,并赐白绫三尺,以保全尸。花氏,还不快谢恩。”
谢恩?!呵……这可是来要她的命啊,她如何去谢恩?!
花落晚不语,却听花落晴说道:“妹妹你便安心去吧,这三尺白绫可是姐姐我特地为你求的,可不要辜负了姐姐的好意啊。”
“花落晴!”她狠瞪她,猛地扑上去恨不得将这个面善心恶的同族姐姐碎尸万段,无奈花落晴似是料到她会有此举动一般,使了个颜色,立刻有两个侍卫将她拦下。
“花落晴,你不得好死,我诅咒你日夜不寐、恶鬼缠身,诅咒你怀的孩子会胎死腹中,诅咒你会同我一样被月黎施以同样的下场……”花落晚整个人已经几近疯狂,拼命挣扎着想要挣脱侍卫的钳制,然而,却早已有人将白绫穿过房顶横梁。她的诅咒还未说完,便被人套入绳中,脚下悬空的时候,花落晚只觉得整个脑袋都要爆开一般,致命的压抑感袭来,让她完全无法呼吸。
她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濒死的时候,只是狠狠瞪着花落晴,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说道:“你们不得好死!”
挣扎不过片刻,她便停止了呼吸。花落晴被这样可怖的眼神盯得害怕,嫌恶地甩袖离开,并留下一句话:“真是晦气,烧了这座大殿。”
熊熊大火燃起,整整烧了一夜,席卷整个凤栖宫,在黎明即将到来的时候,新的一页才刚刚翻开……
别院幽禁
大诃二十年间,皇位争夺战默默打响。1花家世代为官为商,早已成为当朝最大家族。为了能得到花氏一族的支持,众皇子们与花家频繁接触,而花氏主母梁秋也开始为自己的嫡女花落晴物色最有机会登上帝位的皇子为夫君。
铺天盖地的大火吞噬着一切,白绫锁颈,花落晚只觉得整个人都喘不过气来。她的意识已经模糊,可是脑袋却是一片清明。
强烈的恨意席卷着她的全身感官,让她拼了命要去抓住什么似的。
“咳……咳咳咳……”终于,在她感觉快要死去的时候,一丝新鲜空气窜进口腔中,她猛烈地咳嗽起来。
“小姐……小姐!小姐醒了!夫人……夫人……小姐醒了啊……”一阵急促却满含惊喜的叫声传进她耳中,等花落晚睁开眼的时候,却只来得及看见一道身着土黄色粗布衣衫的女人大叫着跑了出去。1
她微微蹙眉,虽然没有看见正脸,却意外觉得那人很眼熟。
花落晚深吸一口气,等到她神志完全清明的时候,望着四周摆设,整个人都震惊了。
房子里的陈设很简单,一张方桌四张凳子,隔着一道布帘,便就是她现在躺着的木床。房间不大,墙壁上因年久失修而一片斑驳。这个地方花落晚再熟悉不过。
她生活了十五年的地方!
花落晚的生母白沁儿本是被人贩子卖进花府的丫环,没有人知道她的来历,只当她是哪个乡下丫头,因长得好看才被人贩子看中。却不想,她入府才不过半个月,便被花铭宥看上,荣升花府三姨娘的地位。
这本是喜事,奈何白氏生性胆小怕事,不知怎的惹得花铭宥大火,将她软禁于花家在城外的一处别院。之后不过几日,她便独自在别院生下了花落晚。
外界传闻,白氏在入府之前便与别人有染,花落晚不是花铭宥的女儿。
花铭宥虽然愤怒,却也没有将落晚杀死,只派了位老妈子和小丫鬟去照顾他们的饮食起居,便从此不再过问她们的事。
“晚儿……晚儿……”一位身着墨绿素服,盘着简单发髻的女子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她神色慌张,整张脸都透着一抹惨白。看见花落晚睁着圆圆的大眼睛望着她的时候,有悲有喜。
这正是花落晚的生母,白沁儿。
白氏上前,一把将花落晚抱入怀中,眼泪就这么直直流了出来:“晚儿,我的好孩子,你终于醒了!”
花落晚怔怔地望着这一切,感受着从白氏身上传来的体温,整个人仿若置身梦境之中一般。
怎么可能……她的母亲明明已经死去了啊……她明明亲眼看着她被人活活打死……
决心复仇
白氏的死犹在脑海里盘旋着,然而她抱得自己这样紧,这样再真实不过的感知清楚的提醒着她,她不是在做梦。1
“母亲?”花落晚尝试着唤了一声,许是太久没有说话,声音还很嘶哑。
站在白氏身后的老妈子,正是刚刚跑出去的李妈妈。花落晚皱眉,李妈妈是花铭宥派来照顾她们母女俩的,但是,在她记忆里,这位妈妈早在随她入府之后便病逝。
花落晚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切,她明明已经白绫自缢并葬身火海才是,怎得会回到花家别院,又怎得会看见已经死去的母亲和李妈妈呢?
白氏似乎也是看出了花落晚的不对劲,却只是握着她的手默默垂泪:“晚儿,是娘对不起你,娘不应该不相信你的话,才让你差点丧命……”
“娘,发生什么事了?”理不清思绪的花落晚隐隐冒出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却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却听李妈妈在白氏开口之前说道:“三夫人,这不能怪你,要怪只能怪绵儿那丫头良心被狗吃了!”
说着,她还愤愤唾了口口水。
花落晚心惊。果然,她真得重生到了以前。
是了,在她十三岁那一年,一直照顾她们的丫环绵儿偷了母亲的饰物,她发现后,一路追着她去了池塘边,却被她推下了池塘,要不是李妈妈不顾一切跳下去救她,只怕此刻她真是要命丧黄泉了。
花落晚平复着自己的心情,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疼得她差点流出泪来。再一把推开白氏,跑去外面池塘边,低头看着水里面的倒影,当她看见水里映出十三岁大的自己的时候,整个人都怔愣了。
“晚儿,晚儿你怎么了?”白氏惊呼着跟了出来,却见花落晚神色复杂地望着自己。
她唇角噙着一抹笑靥,对她甜甜一笑道:“母亲,我没事。”
语毕,便也不再听她的自责与李妈妈的安慰。她抬头望着那阴云密布的天空,眼中透着一股狠戾。
既然上天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那么这一次,她绝不再任人摆布。那些伤害她的人,她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李妈妈本就上了年纪,此时为了救花落晚,让本就不太利索的身子落下了病根,每每天气变冷的时候,全身便无比酸痛。想到前生,一直到她死前,花落晚都无比愧疚。
这会儿,已经完全接受重生事实的花落晚捧着汤碗走进李妈妈的屋子里。刚踏进去便听见李妈妈躺在床上“哎哟哎哟”地直哼哼。
她唇边堆起笑靥,一边走过去一边热情地唤道:“李妈妈,晚儿来看你了。”
“哎哟,小姐,这可使不得。”花落晚这一举动,害的李妈妈连滚带爬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但是花落晚却已经走到她面前了,她似是没看见李妈妈的反应一般,迳自坐在她床边说道:“李妈妈,晚儿给你熬了碗热汤,今儿个天气变凉,你喝了也好入睡。”
“小姐,您这是做什么,有啥吩咐一声,让奴婢来就可以了,怎好让您亲自下厨呢。”
“无妨,只是一碗汤而已。”花落晚依旧保持着笑容,眸色一片清明,却看得李妈妈浑身一颤。
别有用心
她总觉得小姐自从醒来之后,便跟以前不一样了,具体哪儿不一样,她却也说不上来。1
见花落晚执意如此,李妈妈便也不再推脱,端起碗便喝了起来。花府这位二小姐别的不行,这厨艺倒是天下一绝。平常怕是也只有三姨太才能有机会喝上吧!
“李妈妈,有些话晚儿不知当讲不当讲。”瞧李妈妈丝毫没有戒心,花落晚便露出一副失落至极的模样来。
水汪汪的大眼睛噙着泪花儿直直望向李妈妈,害得她差点没把汤碗给丢了出去:“小姐您有话直说。”
花落晚踟躇了一会,在李妈妈鼓励的眼神之下,终于下定了决心:“李妈妈,绵儿偷窃的事,你怎么看?”
绵儿?一听她这么问,李妈妈倒是惊讶了片刻。
绵儿正是偷窃三姨娘的东西,并将花落晚推下水的丫头。只是这丫头早就跑出了院子,却不知道花落晚突然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似乎是看出李妈妈的疑惑,花落晚继续说道:“绵儿八岁便跟着你来这院子里照顾我和母亲,已经整整十三年了,你说她怎得会做出这样的事呢?”
说着,她叹了一口气,语气里听不出的惋惜。
李妈妈闻言似乎是松了一口气,颇为不屑道:“还能有什么原因,绵儿那丫头当年是年纪小,这会儿被困在这院子里已经二十一岁了,定是觉得三姨娘不可能再回到主宅,便就偷了银子出去谋生。唉,可惜老爷对三姨娘从不过问,不然那丫头定是要被捉回来处死不可!”
“喔?李妈妈这般清楚绵儿的心思,莫非……”花落晚意有所指地看向李妈妈,吓得她端着汤碗的手一哆嗦,滚烫的汤整个落在身上,疼得她一声尖叫,连忙跪倒在花落晚面前:“小姐,天地良心啊,奴婢从小看着您长大,若是有此歹意,又怎会不顾一切跳下水去救你呢!”
“李妈妈别紧张,晚儿只是开开玩笑。”她笑眯眯地扶起她,脸色一片纯真,似乎刚刚真得只是一个玩笑。
李妈妈那颗悬到嗓子眼的心却始终不落,但仔细想想,她不过还是个十三岁大的孩子,能有多大的心思,便也就放下心来。
花落晚颇为惋惜地看着洒落一地的热汤,皱皱眉道:“可惜了这碗汤,不如晚儿再去给您做一碗吧。”
“别!别!”李妈妈连忙阻止,“小姐您可是千金之躯,怎能为奴婢做这样的事,奴婢自己去就好。”说着,便也不管花落晚同不同意,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出了屋子。
背后,花落晚噙着一抹笑容望着她走远,目光扫视了一下床头,枕头下,分明露出了一块红玉翡翠镯子。镯子通体晶莹剔透,纯粹的玉色里镶着细如红线的血丝,虽不是极品玉镯,却也称得上是上等玉品。
一个弃妾身边的奴才,哪来这样值钱的东西?
心怀不轨
花落晚母女虽说是被丢弃在了别院,却也是被禁足了的。花氏家大业大,花铭宥自然很在乎外界名声,除了派两个下人伺候着,也派了两个打手在门外看着。名义上是保护他们母女俩,实际上却是想将她们软禁至死。
打手们进不得院里,花落晚与白氏却也从未出过院子,平日里,也只有李妈妈和绵儿会外出添些家用什么的。
自从花落晚暗指了李妈妈之后,她便整夜心神不宁。想了想,第二日,趁着天还未亮,便穿上衣服,偷偷出了院子。
别院的物事一向是由李妈妈主导,有时候她一天要进出好几回,两名守门的打手却也从不过问。今日看守的打手见她出来,也只是望了一眼,便又自顾自地靠坐在门边睡觉。
说起来,这种像看门狗一样的苦差事谁也不愿意做,奈何人家花老爷舍得掏银子,日子久了,他们发现住在里头的主儿从不出来,倒也省心了。
只是今日,却见李妈妈出去没多久,便又有一人跟着出来了。那打手正睡的迷糊,便也不曾多想,只当是那跟随在李妈妈身边多年的绵儿。
出了别院,花落晚一直偷偷跟在李妈妈身后,却见她神色慌张,却是算好时间一般,刚到城门口便就到了城门打开的时候。花落晚蹙眉,就见她迳自进了城。
李妈妈果然如她所料一般,熟门熟路拐进了花府后门。开门的小厮似乎与她很是熟悉,问都不问便将她放了进去。
花落晚冷眼看着这一切,唇边泛起一丝冷笑,而后,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仿佛她从未来过一般。
过了晌午,李妈妈才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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