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胡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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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胡不喜- 第2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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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跳都缓下来,轻声说:“我怀孕了……”

她低头从手袋里找着什么,扒了半天,手抖的厉害,怎么也找不着……眼眶涨的发酸发热,想过无数回会怎么跟陶骧开口说这个消息,却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是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下。

她仰起脸来,发现他已经来到她面前。

“多久了?”他问。

“大概……两个月。”她深吸一口气,因为陶骧已经将她抱了起来。她的身子被他紧紧的箍着,腰都要被他掐断了似的。“你轻一点儿。”

他果然手臂松了一松,她的心也放了一放。

她忽然觉得自己仿佛是在海上漂了很久之后,遇到了一块浮木。她可以抱着靠着,喘一口气了……她有点想哭。

“什么时候知道的?”他将她搂在身前。

她僵了一下。

“是刚刚么?”他想到什么,问。

她闭了下眼,没有吭声。

陶骧手臂再松一寸,微微后仰了,问:“回答我,是刚刚么?”

她嘴唇颤着,殷红的嘴唇……樱桃似的。他的手上用了劲儿,箍着她,问道:“是刚刚?”

她忍着疼,眼中蓄了泪。

他手挪开,盯了她。

她苍白的脸上一对眼睛黑的触目,额上的胭脂痣血色都褪了几分,似乎是怕了他。

他暴怒,咬牙切齿地吼道:“你竟然敢拿这个来骗我!”

静漪扑到陶骧身前,“牧之,你听我说!”

陶骧狠狠地将静漪推出去。她没站稳,倒在地上,随即挣扎着过来,抱住了他。

他恶从胆边生,起脚便将她踢开,看着她滚在地毯上。

静漪只觉得一口气怎么也上不来,她半晌都没能动。看着他脚上乌光水滑的皮靴近在咫尺,她也不知身上哪里疼,好像被他这一踢,踢的全身骨节都碎了……她一把抓住他的靴子,说:“牧之,你听我把话说完……”

陶骧看她雪白的手,因死死攥着他的靴子,泛了青。

“我没骗你!你放手,从此以后,我……再不离开你。”她哽咽,仰脸看他低垂的眼帘。

陶骧伸手把她给拎了起来,对着她的脸,他一字一句地说:“我留了余地,给你机会。现在看来,我一时心软,竟纵容的你如此放肆。既然这样,我这就下令,将戴孟元及其同党即刻执行枪决;不把程家挤垮誓不罢休。”

陶骧松了手,静漪倒在地上。

她望着手边散落的东西,忽然间抓起手袋来,掏出了手枪。

陶骧看着她拿枪、熟练地将子弹推上膛、站起来将枪口对准了他。

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

陶骧眸色深了几分,说:“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使枪竟然使的这么好了。”

静漪的手在抖,他看得出来她很紧张。

“你竟然这么做。”陶骧说着,往前走了一步。枪口对准了他的眉心,静漪没有后退。“你为了戴孟元,可以骗我;为了你们程家,可以杀我?”

“不。”静漪猛的调转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说:“这一次,我

不是骗你的。”

“晚了。”陶骧多余的字一个都没有出口,迅速地抬起手臂往静漪手肘处一磕,静漪只觉得手臂一麻,手枪瞬间脱手,被陶骧握在手中,朝天开了一枪,嘭的一声巨响,门随即被被踹开。

“七少!”李大龙和马行健都进来,被面前的场景吓了一跳。

陶骧却没有收手。

紧接着“嘭嘭嘭”连声巨响,手枪里所有的子弹射向屋顶那水晶灯。用以悬挂的铜链子被打断,水晶灯轰然而落,一地碎片。

在晶片纷飞中,静漪和陶骧岿然不动。

陶骧看着面色惨白的静漪,说:“传我令,将戴孟元即刻枪决。”

“牧之!”静漪惊呼。

“是,七少!”马行健和李大龙得令退下,关上了房门。

陶骧看着不住发抖的静漪。

她的模样很可怕,仿佛不知道自己要往哪个方向走,可就是想要很快地逃出这个地方……他拦在她的去路。

静漪推着挡在身前的陶骧,却被陶骧挡住。

她费力地想挣开。

“你放开我……”她情绪激动到无以复加。

陶骧扳过她身子,让她看着自己,说:“你给我听着,如果你想去替他收尸,我也可以成全你……”

他的阴狠而冷酷,盯着她的眼睛。

静漪浑身战抖。

“不过你想清楚,一旦你踏出这一步,就再也回不了头了。”他说完,抬手拍了拍她冰冷的面颊。

静漪面无人色。

她张嘴想要说什么,却没能说出来,人就在陶骧面前直挺挺地倒了下去……陶骧将她抱住时,发现她身子软下来,额头滚烫滚烫的。

这情形似曾相识,他忽然间心头像被用什么猛猛地戳中。

442第二十三章 难分难解的局 (三)

“静漪!静漪!”

……

陶骧站在门外等着。 地上已经落了一层烟蒂。

他低头看看趴在身边不像个活物的白狮,似乎从他站在这里开始,它就没有移动过了……但是它的小眼睛瞅着他,也跟着他移动的脚步晃动着,闪着怯怯的、温柔的光。他忽然间心里像被伸进一之手来,胡乱地搅动着,本来便烦躁不堪,此时更乱成一团。

楼上还是很安静,医生来了,母亲也来了犏。

这院子里所有的人除了他的亲随,此时都聚集在楼上。已经挺长时间了,没人下来告诉他上面到底怎么样了……听着外面有动静,李大龙提醒他,他摆了下手。

院门外进来的是陶老夫人身边的陈妈。

陶骧以为只是陈妈来了,不想陈妈身后紧跟着是一顶软轿。他一愣神的工夫,陈妈便说:“七少爷您在呢,老太太来看看七少奶奶。啸”

陶骧丢了烟蒂,急忙过去。

等他到了近前,陈妈已经将轿帘打了起来,他忙弯身去扶祖母。

陶老夫人看他,却将他手臂推开,出来盯了他一眼,不声不响地往里走。

“奶奶。”陶骧追上去。老太太凌厉的目光让他有些狼狈。

陶夫人已经收到通报,知道老太太来了,忙从楼上下来,见陶骧跟在老太太身旁,不敢出声的样子,她也忙过来搀了老太太,说:“母亲着急了吧?正想着让人去跟母亲说呢。”

她说着给陶骧递了个眼色,让他暂且一旁待着。不料陶老夫人偏偏看到,她便说:“母亲,先坐。大夫在看呢,等会儿就下来了。依我看没有大碍……”

“依你看,这两个孩子还没有大碍呢吧?”陶老夫人斜靠在沙发上,说。

陶夫人被老太太一句话说的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忙说:“母亲,我知道您老人家着急。有什么怪罪的,您只管怪罪我。是我没看好他们,让您操心了。”

“奶奶,不能怪母亲的。”陶尔安轻声开口。被陶夫人拦了下,还是微笑着对祖母说话,“就我知道的,老七已经算是好的。奶奶也不是不知道静漪的性子……”

“大姐。”陶骧开口。

尔安看一眼他铁青的脸,没有说下去。

陶夫人转向陶骧,问道:“究竟这是怎么一回事?合家都在等着静漪回来,居然是在这样回来的。吵架吵到外头去,还动了家伙,这真是头回听说!老七,你们这是存心想要折腾的我再丢一个孙子是不是?”

陶骧一怔。

见他发了愣,陶夫人轻声说:“静漪有身孕了。还不到两个月。原本身体调养的不错,胎相很稳。只是这些日子劳累,加上今天是激动太过,才会晕倒。老七,这些日子要静养,你不要和她再起冲突。无论如何,她和胎儿眼下是最重要的。其他一切事情,都排到后面去。”

她说着话,语气就越来越严肃。

陶骧望着母亲,抬手按了下额头。

“我上去看看她。”他说。

“她刚醒,你上去看看也好。只别让她再激动起来。”陶夫人说。

尔安皱了眉,说:“还是不要吧……这会儿静漪看了他,还不得……”

“老七上去。”陶老夫人开口。

她手上那串佛珠,磕在沙发扶手上。

陶骧点头,同母亲和姐姐也点点头,上楼去了。

听着他的脚步完全消失,陶老夫人才开口问:“没有怎样吧?”

陶夫人摇头,说:“只是不肯说话。怎么问也不说。许是见了老七能好些?”

“我看险。”尔安不以为然。看老祖母沉吟,她不由得抱怨,“奶奶,亏得您疼她……我当初就说,就算老七肯,也不要勉强。强扭的瓜不甜。”

尔安气的很。

陶夫人眉头一皱,转眼看她,她说:“母亲别怪我说话没轻没重。在我看来,就是这样的。”

“好了。”陶老夫人开口,有些不耐烦地说,“都住嘴。现在要紧的是这个吗?”

陶夫人和尔安都住了口。

陶老夫人看了儿媳妇,问道:“我听你话的意思,静漪怀孕,你早前是知道的?”

陶夫人沉吟片刻,明知也是瞒不过老太太的,就说:“前阵子她受伤,赵大夫给把脉,看出些迹象来,只不能很确定。一直小心用药的。是我看她的状况,不让声张的。等稳定下来也就好了。这次回南京去,我让张妈跟着。旁人去我也不放心,张妈对老七和静漪的心这府里上下都知道,我更知道。”

陶夫人说着,看了看下来后便默默立于角落的张妈。

尔安吸了口凉气,失声道:“母亲,您这心思用的!被静漪知道了,这……”

“她若是定了心思给老七生儿育女,我也不至于这么小心。”陶夫人说,“再者,如果她连自己的身子都照顾不好,怎么能护的好孩子、将来怎么能护的好老七?”

尔安见母亲是这个态度,虽不赞成,也住了口。

陶老夫人见她们都看着自己,摆手说:“亏你这么用心。静漪呢?自个儿没疑心?”

陶夫人看了张妈,张妈说:“也疑心的。少奶奶身子一直在调理中,有些个异常她没有太往心里去。这些天心情不好,到南京就不舒服。少奶奶本想晚些时候回来,让医生检查下的,就是没来得及。”

张妈说的没来得及,陶老夫人她们都明白是什么事,也就没有问。

屋子里静下来,各人都存了自个儿的心思,一时谁也没有出声。这明明是一件再好不过的大喜事,可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儿,让人没办法儿全心全意地高兴起来。

还是陶老夫人先舒了口气,气氛稍稍松动。

“母亲,这是喜事。恭喜母亲又要添曾孙了。”陶夫人说。

“我也恭喜你,又要做祖母了。”陶老夫人微笑了。她叫张妈近前来,“张妈过来。我有话要吩咐你。”

她细细吩咐张妈这些日子要注意些什么。

她本就通医理,叮嘱起来自然不含糊。就连刚刚下来的赵大夫,听了也陪着点头。

“张妈你是府里的老人儿,怎么做不用我多说。照顾好七少奶奶,是你大功一件。”陶老夫人说着,让她下去。抬眼看了赵大夫,微笑,“生受你了,赵大夫。劳烦你照顾孙媳妇。”

“恭喜老太太,恭喜太太,七少奶奶没有大碍,这些日子小心照看就好。这可是府上的大喜事。”赵大夫忙说。

“家里多年没有这样的喜事了,的确值得庆贺一下。”陶老夫人满脸喜色。

赵大夫又说了几句吉祥话便告辞。

“德广,送赵大夫出去。”陶老夫人微笑着说。

等医生走了,陶夫人看着她脸色,问道:“母亲是这就回去,还是上去看看?”

陶老夫人摆摆手,看着媳妇,说:“往后还得你多操心。这两个小冤家,没一日消停的。难为你了。”

“母亲这是说哪里话。”陶夫人心里一暖,说,“我也只盼着他们好罢了。”

“你去忙你的。前面还有不少事,盛川等着消息呢吧?告诉他去吧。这是好事,也让他高兴高兴。”陶老夫人说。

陶夫人想着老太太必然是想留下来和静漪说说私房话的,况且也确实要回去和丈夫说一说。她便让尔安留下,自己带着人先走了。

尔安陪着祖母,替她捶着手臂。

“大姑娘,”陶老夫人开口。

“是,奶奶。”尔安见祖母有话说,停下来手。

“你也是四十岁的人了,我素来觉得你虽脾气急些,遇事是稳重的。这回打你回来,我从旁看来,你还得再沉些才好。”陶老夫人说。

尔安知道祖母的意思,轻声说:“奶奶教训的是。可这些话我憋在心里好几年了。眼见着她折腾我兄弟,我沉不了。奶奶,您告诉我,到这会儿,您有没有后悔赞成老七娶这门媳妇儿?”

陶老夫人沉默。

“娶妻求淑女……她怎么看也是好的,只这样脾气,真受不了……老七若是软和些的性子,整日供着她也成。老七偏又不是。他还担着那么重的担子,整日让他为了她烦心么?”尔安说着,轻声叹了口气,“奶奶您就不心疼老七?”

“老七怎么样了?”陶老夫人似乎没有听进去,转而问道。

尔安听了听楼上的动静,问:“让人上去看看?别再一言不合,又出什么幺蛾子……”

陶老夫人瞪了她一眼。

尔安又笑出来,过一会儿,才说:“要说,我刚刚听大夫那么一说……奶奶您知道我心里有个什么念头么?”

“什么念头?”陶老夫人问。

“凭这两个,生出来的娃娃,得是多好看呢?”陶尔安说着自顾自地笑起来,简直完全不见了刚刚那副一肚子怨气的模样。

陶老夫人莞尔……

陶骧上了楼,敲门后秋薇给他开了门。

秋薇轻声说:“姑爷,小姐说……”她看陶骧的脸色。

陶骧点点头。

猜得出来这时候她必然是说不想见他的。

但是秋薇没有阻拦他,而是说:“姑爷进去看看小姐吧,让她千万好好儿保重。秋薇不知道该怎么说……姑爷,不管您和小姐之间怎么着,看在她怀着孩子的份儿上,不要对她发火。”

她说着,脸红透了。忙屈了屈膝,走开。

留下陶骧在门外,愣了一会儿才进去。

静漪正躺在床上,看到他进来,没有出声。

她的目光很冷。

陶骧走近些。

也不过是一个钟头没见面,她却好像借着这个钟头跑的很远了。

他坐下来,伸手握住她的手,冰凉的手,并没有抽离。

她只是看着他。手在发颤,不知道是不是在怕他……她总归是有些怕他的。

“静漪,”他低声。目光从她脸上移到她身上,她动也不动,任他打量。他看着她的身子。

“你出去。”她说。眼神里有股强烈的抗拒。仿佛被他看着,她都不愿意。

他目光定住。

她面容清冷的很。

“我不知道这是真的。”他开口。

“这个孩子……来的真不是时候。”她说。

“你说什么?”陶骧看了她。

“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她低声重复了一遍。

陶骧仿佛还是没有听清她说的是什么,盯了她,似乎是要辨一下她的话。他的手扯住她的衣领,低声问道:“你的意思是,这个孩子,你又不想要了,是吗?”

静漪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出声。

陶骧手攥的更紧,她呼吸都困难了,还是不出声。

“不想要也可以。但是得我点头。”他冷着脸。

静漪看着他,死盯着他的唇。仿佛从他嘴里吐出来的每个字,都在抽她的心。

“听着,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养着。这孩子有半点闪失,你预备好了看着多少人给他陪葬。”他声音低却如重锤。

静漪咬住了牙关。

陶骧看着她倔强地硬生生憋着不落泪也不出声,心里的怒火更胜。

他松了手,说:“你肯听话,我也许考虑你的要求。”

她一口气递上来,按着胸口,脸色由白转红,仍是难看的很。

“静漪。”他哑声。

“你别逼我。”静漪终于说。她看着他,“早知道是现在这个样子,当初我不会起想要给你生个孩子的心……你可能只是随口一提,根本不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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