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胡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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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胡不喜- 第1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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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漪经过这几日照看麒麟儿,知道他入睡总有些难的,像这样很快便睡着,想来这孩子也是累了。

“我上去看看他的。”静漪说着要走,张妈却告诉她,麒麟少爷在楼下七爷那间房里。“嗯?”

“秋薇没说明白,图副官听岔了。好在都是现成的,麒麟少爷睡的很好。秋薇和月儿守着呢,少奶奶放心。”张妈说着,想起还有要紧事,“少奶奶的药送来了,我去温一温。少奶奶用了早些休息。”

静漪答应着。

陶骧在沙发上坐了,吩咐张妈说给他拿酒。

张妈答应着正要转身,忽一眼瞥见陶骧身上,脸色一变。

静漪见状马上说:“张妈,快去给我把药预备好吧。”

张妈看了静漪,明白她的意思,急忙退下去了。

“最好别喝酒了。”静漪轻声说。

陶骧颈上的伤口让她觉得触目。

陶骧手臂撑在沙发扶手上,那个姿势保持了有一阵子了。

“那……你先上去吧,我给你拿……别洗澡,沾了水发炎不得了。”静漪说着先不管陶骧如何,进去看了看睡熟了的麒麟儿。月儿和秋薇头碰头地在一同织毛线衣,见她进来一齐放下。静漪见麒麟儿睡的好好的,便只嘱咐了月儿几句。秋薇跟着她出来,看样子小脸鼓鼓的,似乎还在跟谁生气。静漪心下明白,也不用她伺候,让她去张妈那里端了药来给她。

静漪从酒柜里选好了酒,张妈和秋薇把药也预备好了。她把两碗汤药都喝了个干净。秋薇端了小碟子让她吃颗话梅压一压嘴里的苦,她却没拿。秋薇看出静漪心绪不佳,值得安慰的是看上去并不是同陶骧在生气。

静漪拿了酒要上去,让张妈和秋薇下去休息。

秋薇在楼梯下看着她上楼了,回身见张妈也有些担忧地望着静漪,轻声说:“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姑爷好像也不高兴。”虽然陶骧是不苟言笑惯了,今晚还是不寻常。

张妈轻声说:“让他们静一静,不要打扰他们。”

秋薇听了,跟着张妈一同将灯一盏盏地关掉。只留了夜间照明的灯。她们往住处走时,秋薇问张妈:“张妈妈,要是有一天老了做不动了,你会去哪里?”

秋薇看着夜色中张妈那已经有些老态的背影,被她一问,这背影似乎抖了抖。

“我也不知道……家是已经没有了的……七少爷和七少奶奶不嫌弃,就伺候他们;他们嫌弃我老了,我也就该去了……”张妈说着,回头看看秋薇,眼神温和。

秋薇听她这么一说,顿时觉得自己是问了什么不该问的,有点踌躇。

张妈笑笑,不再说话……

静漪拿着酒进了房。

陶骧的衣服脱了都放在一边,她叹口气。这个人真是,总不肯听她的话……若是伤口发了炎,那就糟糕了。她无奈地一样样将衣服拿起来去挂好。做到半截的时候陶骧从浴室里出来,她探身出去,大声道:“酒在桌子上,只准喝一小杯。”

陶骧已经看到,但是他拿起酒瓶来看着,并没有立即打开。

静漪过来,让他坐下,查看着他颈上的伤口。被清洗过的伤口重新渗着血,露出来的新鲜皮肉呈嫩粉色……她小心翼翼地想要给他上药,却被他拉住了手。

“不用。”陶骧说。

静漪有些生气,瞪了他。

陶骧样子有些懒懒的。静漪蹲下身看他。他抬手摸摸她的下巴,没有出声。

静漪知道勉强他是没用的,也不想让他更不高兴。静悄悄地去换过衣服,洗过澡出来,陶骧依旧坐在那里。

陶骧没喝酒,也没抽烟,这是静静坐着。

静漪过去,坐在他身旁。也不出声,看着他将打火机拿在手上,过一会儿,翻转一下,有时轻轻碰到桌面……她发梢凝了细小的水珠,也落下来。

陶骧看她。

显然是着急出来,头发都没有从容地擦干。

他伸手过来,勾了那小发卷儿,抖落水珠,“头发干一干,就去睡吧。”

“嗯。”静漪答应着,见他没有要去休息的意思,“你呢?”

“我回两封信就来。”陶骧说。

静漪起了身,看看他,忽然弯身,在他脸上亲了一下。随着她的动作,她身上暖暖的香气笼罩了他,让他失神。趁着他发愣,她又在他颈上轻轻碰了下——陶骧伤口被碰到,瞬间有种直抵心肺的尖锐痛感,紧接着便是酥麻……静漪轻声说:“那你忙过了快来。太晚了。”

“好。”陶骧说。

静漪看他起身,去书桌边拧亮了台灯,看了他一会儿,才放了帐子,先上了床。她本来是想等着他的,可是挨到枕头,她顿时觉得身上的酸痛一层加一层,当真是难过的很……明天,所有的事情,把这个家里弄的乌烟瘴气的事情,但愿明天一早醒来,便会烟消云散。她是这么祈祷的……恍惚中有人靠近了她,将她搂在了怀里。

她叹了口气,转身偎过去。有些冰冷的手,伸进那温暖的所在,怯怯的、轻柔的揉按着,手心里的温暖渐渐的热了起来,她低低的呻‘吟了一声,眼睛微微的闭着,翻了个身,压住他,红嘟嘟的嘴唇寻索着他的唇……终于找到。跟手心里的热不同,这里,是烫人的。

陶骧看着静漪。

她闭着眼睛,覆在他身上,面孔近在咫尺,俏皮的小舌尖舔了他的唇一下,痒痒的,小猫似的,让他心底火苗子窜了起来。一把扣住她那不老实的手,“程静漪!”

她睁开眼,看着身下瞪着眼的陶骧,一动不动。

她的目光渐渐下移,从他脸上移到颈间——那道血痕有几寸长,若不是有衬衫领子遮着,恐怕会延伸地更长些……她轻轻咬了咬牙。一个很邪恶的念头忽然钻进心里来,让她清醒。

陶骧就看她迷离的眸子里,自己的影子似乎都跳怂了下,正不知她在转什么年头,就见她低头,这回吻的却不是他的唇,而是他颈上的伤口!

陶骧抬手按着她的手腕,她似乎是存心让他疼的厉害,吮?吸和咬啮一下下绝不温柔……他渐渐疼到额上满是汗珠,可是心里却痛快的不得了。

她终于抬了抬身,伸手脱了自己的睡袍,只剩下肚兜,粉色的肚兜,衬得雪白的肌肤更白净柔嫩些。

陶骧不由自主地眯了下眼。还没来及睁开眼,她便吻住了他。唇齿间弥漫着血腥味……心里藏着的嗜血的兽像是嗅到了猎物似的,蠢蠢欲动。

他扶着她柔软的腰肢,想要翻身,却被她咬了下舌尖,警告他似的。于是他便没有动。

她的手臂柔软的像两条绸索,缠在他颈上,“牧之……”

陶骧从来没见她这样过,这震撼实在是来的过于猛烈,以至于他接下来几乎完全是跟着她在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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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大家:这些天默认款就是早间一更。

节前上班最后一天,马上就是假期,祝大家有个愉快的心情!o(∩0∩)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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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不静不羁的风 (十一)

云胡不喜;第二十一章 不静不羁的风 (十一)

“程静漪。爱夹答列”陶骧低声。

“嗯。”她慵懒而疲累,紧贴着他。他情动时会叫她漪,轻轻的一个字,温柔旖旎。

“以后,不准这样。”他闷闷地说。

她没有回应。

他低头看她,迷迷糊糊的,不知是不是已经睡着了橼。

他伸手关了灯。

黑暗中,刚刚氤氲的暖香竟是越来越浓郁了似的……

睡的沉沉的,就觉得有只手在温柔地碰触他,有一丝的凉意,还有点疼谒。

他睁眼看时,静漪正拿了棉球给他擦着颈上的伤口,见他醒了,她轻声说:“别动。”

天已大亮,她早就穿戴整齐。卷起袖子来,给他处理伤口。伤口已经开始结痂,有一点红肿,她担心会发炎。

陶骧果真没动,让她慢慢一点点地使自己疼痛感。

静漪见他沉默不语,说:“该起床了……奶奶那边来过电话,让一同过去用早点。父亲和母亲也会过去的。”

陶骧没吭声。

静漪看他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着。谁不知道这顿早饭必然有说法呢……虽然他不开口说话,想必此时有很多想法。她轻柔地替他擦拭着伤口上多余的药水。

他还真能忍痛……

“心里还过不去吧?”静漪手臂撑在床沿上,托腮看着陶骧,低声问。陶骧依旧闭着眼,却抬手碰到她的面庞,轻缓地摩挲着。静漪握了他的手,“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在病中,清醒过来都不会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而且大嫂的事,给他刺激太大了……我这几日在旁瞧着,或许他从前并没有想过,一旦她出了事,他就像要垮掉似的。这些年,其实大嫂是他的支柱……他都肯放她走了,她却放不下心中执念。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牧之?”

他分明在听着她说话,可也看不出来是不是听进去了。

“牧之,你到底起来还是不起来?”她皱着眉。

陶骧起身,被子从他身上滑落。

他亲在她唇上,让她住了嘴。

“收拾下行李,随我一起,陪大使他们去敦煌。”陶骧说着,翻身起床。回头看一眼愣在那里的静漪,拿起睡袍披在身上,“还是去一趟。”

静漪意外。

这事她倒是知道。方丹先生在英国见过莫高窟的文物,在北平也见过很多呼吁重视保护莫高窟的学者。那日提起来,说很有兴趣去看一看。这是私人行程,并不算在官方安排之内的。当时陶骧并没有答应替他安排。看他的意思并不是很赞成。

“他们两夫妇还怪有趣的。这样下去,中国通固然是称得上,对有些知识的掌握,怕是许多中国人也自愧不如了。”静漪说。陶骧进了浴室,“你不是不想让他们去嘛?”

陶骧后来同金碧全提起过理由。他曾经实地考察过一次,对那里的情形并不满意。1照道理是应该保护好的,可是战乱四起,民不聊生的,这个事情从来没有引起过重视。

陶骧和碧全说起来都唏嘘。他们第一次看到莫高窟的文物,都是在英国。

“耻辱。”碧全用了两个字结束对话。

陶骧则只是把杯中酒都喝光了,没有做评价。

不过就他的心性来说,对这样的事,不可能没有想法……静漪跟着过去,看陶骧在洗脸——他本来不想去,现在不但要自己去还要带着她去,避事的意思也太过明显了些。她并不介意陪他走一趟,何况还能和无瑕多相处几日,但是这个时机她总觉得并不合适。

陶骧向来孝顺。这么明显的给上人们颜色瞧,不知道会不会批了龙鳞……她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劝劝他。却也因为此时她是对他的心思再也清楚不过的,劝解的话很难说出口。

静漪正想着要怎么婉转地说,陶骧已经刮好了脸,看她欲言又止,便问:“不想去?”

他出来换制服。

若说实在不想去,她当然不能这么违心……“要是奶奶反对,我就不去。”她说。

陶骧穿着靴子,一脚踩到底,脸上忽然就有些阴沉,看了她,说:“你是我太太。”

陶骧倒也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到出门也没理静漪。

静漪晓得是自己话说的他听不入耳了,倒也不觉得尴尬,只是看着他的样子,忽然间就像是在耍脾气的孩子。出门前和麒麟儿在一起说着话时,更像是孩子……对麒麟儿和颜悦色的,出了门只有他们两个时,仍是板着脸。

经过谭园门口,陶骧特地停了车。静漪意外,陶骧看了她。她说:“就知道你不会跟病人计较太多。”

陶骧哼了一声。待要下车,谭园清扫的杂役在门内听到车响忙出来请安,叫了谭园管事出来,说大少爷才睡下。陶骧便没动,让他转告,说自己晚些时候再来探望。

“想是昨儿折腾了一宿,母亲恐怕受累了。”静漪说。

她看看陶骧,只管开车,她说的话他似乎都没听进去。

到了萱瑞堂,静漪还担心他沉着脸很不好看。不想他神色如常,甚至比平日里都更加看上去自在自如……这真让静漪叹为观止。反而是她,被陶骧的表现弄的多少有点措手不及,显得呆呆的。两人这么节拍不合,不一会儿,陶老夫人和陶盛川夫妇都看出来他们俩又在闹别扭,只是谁也不说破,一顿早饭吃的虽嫌沉闷,却也和睦。

静漪看看比往常更沉默寡言的陶夫人,因伤风未愈,显然昨晚也没有休息好,虽精心修饰过妆容,还是难掩疲色……她不免多看了她两眼。陶夫人似是并没发觉,照旧端坐在那里,听着陶骧父子和老太太说话,偶尔涉及到她,才说一两句。

静漪忽听到陶骧在说要带她一起去敦煌,忙搁了勺子听着下文。

“这一程事情少些,我也想去那里看一看的。安排好了,往返不过三五天。”陶骧说。

陶盛川看了看陶老夫人,道:“既是这样,就一同去吧。母亲可有什么嘱咐的?”

陶老夫人微笑道:“当然带着太太去才合礼数。静漪就辛苦下,陪着去一趟吧。”

“是。”静漪答应着。

陶老夫人接着道:“有一样,老七你可得照顾好了漪儿。”

陶骧点头。

“你还有什么要嘱咐他们的?”陶老夫人看了陶夫人,问道。

“我也没有特别要嘱咐的,母亲。静漪心细,凡事都想的周全的。”陶夫人说着,忽然想起来似的,“方丹先生和夫人是贵客,你们不要只顾了自己玩,丢下客人不管。”

“是,母亲。”静漪点头答应。

“别的嘱咐就没有了。那边早晚凉,都仔细些,不要病了。”陶夫人说。

“母亲可真啰嗦。”陶骧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了似的说。

陶夫人微笑下,点点头道:“那我不说了。”

用完早点,陶骧要去司令部,顺路要送陶夫人回去休息,倒让静漪自个儿乘轿去萝蕤堂。静漪见早晨天气好,想走走、散散心,等车子开走,也就走了……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口,在院中散步的陶老夫人和陶盛川对视了一眼。

陶老夫人便说:“骧哥儿这性子,亏得静漪这孩子和他磨。就是我的亲孙子我也得说,等闲的人受不住。”

陶盛川说:“在外还好。”

“在外也不见得好吧?上回在岐山发火崩了两个,这才过去几日?”陶老夫人皱眉。

“事出有因。”陶盛川说。

陶老夫人也不问下去,又叹了口气,说:“你父亲、你,如今有骧哥儿,只怕还要加上骏儿,都不是人脾气……唯有阿驷圆融些,犯了倔可也让人吃不住劲儿。好在也是娶了雅媚那个好媳妇……不是我说,就是你,也多亏德芬。”

陶盛川沉默片刻,搀着老太太往回走,说:“我心里有数,母亲。”

陶老夫人也不想多说,便道:“她待骧哥儿是真心实意的。一日两日能做戏,三十年如一日不容易……想着或者也是早夭的老五老六,给她一个老七,就跟她亲生的一样了……骏儿的事,我看她很受了些打击的样子。这么多年没看过她失色,这一回竟憔悴的,我瞅着都难受。果真是她也有了年纪,心思不如从前了。哪里有人抗得过年纪,哪里有人算得过命数哦……”

陶盛川陪着老母亲坐着,听她边抽着水烟、边轻声漫语地和自己说着话。

他突然想起很多事情来,只是也许这些事再也不会对着人说了……







一周后,陶骧夫妇已经陪同大使一行到了敦煌。

他们的住处简陋,是看护莫高窟的道士提供的。这是给方丹先生安排的私人行程,不想惊动当地的官府。不过陶骧行动便有动静,小客机要找合适的地方做临时机场降落便一来一往议论了几日,等到达时,想不让人留意都不行了。只是陶骧也想清静些,自到了这里,除了他随行人员,其他人的拜访,一概谢绝了。

“难怪人称这里是沙漠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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