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武氏(雍正庶福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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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武氏(雍正庶福晋)-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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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吴图

【由文,】

第1章 四爷

已经入了秋,天色黑得早,马车刚过西直门,才打了个弯,一轮清月已经挂上了疏叶枝头。

眼瞅着就要回到了皇四阿哥府,庶福晋武宁伸出右手,微微掀起车窗帘子,远远见着府前屋檐上挂了一溜儿绢缎八宝洒金灯笼,灯晕暖黄,在夜色中摇晃不歇。

一件披风罩上身,武宁身上一暖,回头看,正是宫女珠棋帮自己披上了披风。

珠棋低了眼笑道:“格格这场病才养好,不能吹了风,若是回了府里再病起来,可就麻烦了!”。

她是武宁穿越过来时,睁眼见到的第一人。

前段时间,武宁独自一人带着相机在故宫游赏时,失足从高高台阶上滚下来,后脑勺撞在了台阶的利角上,昏迷过去。

睁眼时,她已经穿越到了康熙年间,成为了当朝皇四阿哥胤禛——未来的雍正帝的庶福晋,名字叫做武宁。阿玛正是是知州大人武柱国。

不过她醒来的地点是在四阿哥府外别居。

因着四阿哥府里的另一位庶福晋宋格格有了身孕,武宁的病症又是容易感染他人之症,最后另辟了地方休养。

身边这贴身伺候她的宫女珠棋正是“从小”伺候她,陪着她从娘家一直嫁进四阿哥府的人。

武宁垂了眼,摸了摸披风的领口,那领口是一圈子白狐毛,极为柔软,蹭着脸蛋柔若无物。

她微微出了会神,转头斟酌着道:“珠棋,我这一场病,势头来得凶,虽是痊愈了,多少还是觉得身子发虚。”。

珠棋替她拢紧了披风领口,这才道:“主子且放宽心,大夫不是说了么?躺得久了,人是会乏力些!现下主子的身子既然恢复了,多走动走动,自然会有精神。”。

武宁见她满眼关切忠恳之色,顿了顿,伸手覆上珠棋手背,拍了拍,柔声道:“我这精神一时三刻是恢复不了啦!咱们回了四阿哥府里,人多眼杂,我难免会有应付不来之时,你是跟着我从娘家出来的人,记得帮着多长个心眼,提点提点我。”。

珠棋听到这里,唬得连忙跪下一叠声道:“我的主子!‘提点’两字,如何用得?奴才伺候您,是奴才的本分!”。

她边说,边心里老大奇怪:主子生了场病,怎么整个儿像换了个人?

武宁见她窘迫得满脸通红,连后脖颈上都泛出红色来,便也不再说什么,仰了脖子向马车后松松地靠去。

她身为庶福晋,虽然不如福晋那般地位尊贵,但毕竟也是皇四阿哥的女人,身上的饰物着实不少,便是这一头乌发上,就是珠翠点点,其中一只簪子甚是沉重,只坠得头顶心一缕发丝隐隐作痛。

武宁忍不住伸手将那只簪子向外微微拨了拨,身子却忽地往前一倾,是马车停了下来。

四阿哥府里早派了人候着,乱哄哄地纷纷上前来请安,另有福晋身边的两个特意拨来的嬷嬷。

几个小太监打了缠枝牡丹琉璃灯恭迎上前,武宁在这段时间,为了尽快适应康熙年间的皇家生活,已经拉着珠棋学足了功课,礼仪方面早不像刚穿越过来的时候那样一无所知。

珠棋从踏板上拿了小马凳子放在马车下,又伸手把住了武宁的右臂。

武宁旗装繁杂,下摆拖挂,脚下的花盆底鞋又重心不稳。她提了一口气,攥着珠棋的手,不动声色地向府前台阶上走去,经过那两个嬷嬷时,因着已被珠棋事先告知是福晋的人,便对着她们一点头,微笑着客客气气道:“有劳两位嬷嬷。”。

那两个嬷嬷齐齐变了脸色,待要开口,武宁已经大大方方从她们身边走了过去。她们对视一眼,面上都是不敢相信的神色。

珠棋接了灯盏,在前面带路,因着她是奴才,不敢行在主子前面,因此半侧过身子以示恭敬。

武宁抬眼打量。

这四阿哥府里虽然装饰素雅,然自有股掩不住的豪奢气派,自中间的大路行过前院,走廊四通八达,弯弯绕绕,轩昂壮丽。不知穿过了了几道回廊,过了几近门,这才算到了后院的地方。

珠棋领着她绕过两座假山,又走了几条花木掩映的长廊,那长廊两侧放了两排盆栽,花台本高,盆栽又高,枝叶末梢便过了人头。

盆中栽的是香桂,软枝黄蝉、松枝牡丹、长寿花、长春花等、花株又小又嫩,夜色中香气愈加浓郁,然而并不觉甜腻。武宁正侧头欣赏,冷不防前面珠棋脚步一顿,避在道边行礼极快地道:“奴才给四爷请安,四爷吉祥!”。

武宁听到这一声“四爷”,心里一紧,抬眼正与面前的男人对视。

四阿哥胤禛身材精悍,眉宇间一股英气,举动间都透着果断利落,一身月白色袍服并不张扬,却在细节处透着华贵。

月白色本是极温雅谦和的颜色,他面上神情却冷峻肃淡,两相对照,自有股隐隐的迫人气势。

武宁想到这就是未来的雍正帝,心中一凛,回过神来,赶紧矮下身子行礼道:“妾身给四爷请安,四爷吉祥!”。

四阿哥淡淡道:“若没完全痊愈就再躺躺,你向来身子弱。”。

武宁低头揣度着道:“谢四爷关心,妾身已经……”,说到这里,只觉得面前空荡荡,哪里还有人?

她骤然住了口,回头望去,见四阿哥胤禛早已走得远了。

长廊两侧灯火阑珊,摇曳处,只留下胤禛一个极英挺的背影。

珠棋满面喜色飞动,摇了摇武宁胳膊,悄声道:“主子,爷这是关心您呢!”。

武宁听她乐得声音都变了调,心里微微一沉,知道这位武格格想必之前一定备受冷落。

后院中是各立门派,正中一重院落是嫡福晋乌拉那拉氏所在之处,西南边是怀着身孕的宋格格所居之处,离着福晋的住处比较近,取得是好照料的意思。东边是李格格的居处,

武格格居处孤零零地在西北角,也是离四阿哥书房最远的地方。

武宁被珠棋引着,刚进了院子,不由得心中一凉:两个洒扫的小太监无精打采地在门前扫着落叶,一个老嬷嬷端了条长条板凳坐在门前,左手握了一把瓜子,右手已经是一把瓜子壳。

她一转脸见武宁来了,惊得猛地站起来,左手那捧瓜子壳一撒,落了满地,满脸通红,很有些讪讪不好意思。

台阶上几个素淡服色的宫女正嬉戏打闹,檐下另一边,一个小宫女正踮着脚,替屋檐下挂着的金丝笼中的鸟儿添水。

一见武宁,众人忙规规矩矩站成了一排齐齐行礼道:“给主子请安,主子吉祥!”。

堂屋里洒扫的宫女听见动静,忙出来争着打起帘子,武宁被珠棋扶着,抬脚迈过高高门槛,走进房内,见是三进各三间的结构,其中充作寝室的房间里,东侧墙壁靠墙摆了张横几,上面端端正正放着好大一架黄花梨木荷叶紫檀卷边多宝格。西边矮柜上是一对青铜仿古缠枝灯架。

其余家具各自雅洁清简,倒也和整个四阿哥府里的素淡风格自成一脉。

珠棋将烛灯点上,屋子中顿时烛影摇红,灯火明煌。

武宁侧头见那雕花大床上铺着厚厚的被褥,便走过去坐了下来,抬头随意打量着床帐子。床帐子上是如意图案,长长的青色流苏垂下来,阴影横斜。

珠棋试探着道:“主子,您且整整妆容,奴才陪您去福晋那儿走一趟吧?”。

武宁知道这是规矩,也是礼数,便点点头,走到了梳妆台前坐下。

铜镜不甚清楚,影影憧憧照得甚是费力。梳妆台上一个豆蔻盒子,打开来是一盒香粉,粉质细腻,香气扑鼻。

边上一个八角盒子,足足有手掌心大小,打开来却是满满一盒艳粉色胭脂,盒盖上淡淡一层浮灰,胭脂表面却光亮完好,并未被触碰过。

想必这位庶福晋平素上妆极为简单,退一步讲,恐怕也是“长门自是无梳洗,何必胭脂慰寂寥”。

武宁这么想着,心中微微有些怅然。

武宁翻手轻轻盖上盒盖子,将它推回到原处,一转脸见珠棋挽着袖口弯着腰,半跪在衣箱前,背对着武宁拿出了四五件旗装,铺在床上笑道:“主子,您换哪件?”

武宁放眼望去,见那床上从左起第一件是一件紫色旗装,袖口滚边是湖蓝色,配色太浓烈了些;第二件是芍药红旗装,滚边却是白色,红白相间,活泼热闹;第三件是天青色旗装,滚边却是灰白色,清新雅致的很。

另外两件都是粉色旗装,一件是暗纹碎花图案,一件是如意图案,做工普通,用料相较粗糙不少。

她刚想指着那件天青色,手指却移了过来,指着那件暗纹碎花粉色旗装道:“便是这件罢。”

第2章 福

珠棋笑道:“主子这下子可真是转了性了,从前主子可是顶顶不爱这些鲜艳的颜色,总爱穿素淡的衣裳。”。

武宁抬眼望了一眼她,见珠棋笑得两只眼眯成了一条缝,心里想着:原来从前的这位“武格格”走的是“淡扫峨眉淡着衣”的风格。

珠棋连连点头道:“主子到底年轻,又是这样花一样的人才,要奴才说啊,偏是这花一样的颜色才衬托得出来!”,说着将那粉色旗装铺展开来,又转身走到门口,打起帘子对着外面肃色斥道:“你们几个,还不进来伺候主子更衣!”

几个宫女快步走了进来,低着头各自站开,正要帮武宁解衣,武宁笑道:“且不急,都抬起头来。”。

她声音不大,然而话语中自有一股威严,那几个宫女听了这话,一个个抬起头来,然而为着规矩,眼光不能和主子对视,于是便还是视线向下。

武宁见其中一个宫女容色清丽,一双剪水瞳子黑白分明,极为清澈,虽身着仆役服装,然而周身自有一股书卷气,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那宫女亦有所察觉,微微低头。

福晋院子里的领头太监陈德诺正在院门口低声训斥两个小太监,那两个小太监不知犯了什么过错,一人脸上一道红通通的巴掌痕迹,显然是刚刚被陈德诺打过巴掌,肿的老高,几乎从皮下发出亮光来。其中一个鼻子下挂了一条透明鼻涕,不知是哭的还是被冷风吹的,哭丧着脸缩了脖子,一副涕唾腤臢的狼狈形容。

陈德诺一抬眼瞥见武宁一行人过来,先是一怔,随即不紧不慢地甩了袖子,声音平平板板地道:“给武格格请安,格格吉祥!”。

武宁打量了他几眼,点头笑容可掬道:“不用多礼,起来吧。”。

陈德诺听她这么说,抬头飞快地瞄了她一眼,随即极快地敛去了目光中的惊异之色。

武宁并未看向他,只向陈德诺身后那重重院落放出目光,陈德诺起了身道:“奴才这就去通传。”。

福晋乌拉那拉氏居住的正院足足有十几个房间,东侧两个房间被从中间打通,成了一间书房,一条花木小路正对着书房大门,书房门前站着两个宫女,见武宁来了,立刻行礼,却因福晋正在作画,便没敢出声惊扰。

其中一个高个儿宫女轻手轻脚替武宁挑起了帘子,武宁刚一走进去,便觉得一股烟雾缭绕,险些被熏了出来,原来这屋子里墙角竟设了四个小小的檀香炉子。

乌拉那拉氏便在这一片烟雾缭绕中站着,简直犹如宝相庄严的神像一般。在她身后站了一个大宫女,一个大嬷嬷,见了她进来,矮身一蹲,行了个万福,武宁把眼光投向书桌前的福晋。

乌拉那拉氏个个子高矮适宜,一身深红色旗装,边绣金线在灯下隐隐流光,她像不知道武宁进屋一样,仍旧俯身画着一幅金碧山水图。

那案上放了十数个碟子,离她最近的两三个碟子里是石靑、群靑、金粉等颜料,颜色绚烂、满目生辉。笔下山石上纹路细晰、历历如生。

大嬷嬷半垂了眼,冷眼旁观,等着这位庶福晋武氏下不了台的尴尬。

武宁挺直了腰背,稳稳地又上前一小步,一个深蹲万福,朗声道:“武宁给福晋请安。”。

姿态落落大方,声音恳切谦恭。

悬在半空中的笔尖轻轻一抖,洒了几点群靑在画纸上。

乌拉那拉氏像是这才反应过来,将画笔就手搁在那母子猫笔架上,抬头望向武宁,淡笑道:“武妹妹回来了?坐吧。”。

边上一个宫女轻手轻脚搬来了绣墩,武宁被珠棋和清明扶着坐下,见那搬绣墩的宫女手上也残留着些颜料金粉,灯光下光华流转。

福晋一起身,一屋子静谧的空气都流动了起来。

领头宫女朔雪出去喊着下面人打水来给福晋净手,嬷嬷扶着福晋坐在了椅子上。

武宁略略低了头,笑道:“原不该扰了福晋的雅兴,只是武宁刚刚回府,想着还是该向福晋这里来一趟。”。

说到这里,边上宫女奉上茶来,珠棋接了,在手心中试了试温度,才双手奉上给武宁。

福晋听了武宁的话,脸上微微绽出一点笑意来,同时不动声色地抬眼打量着她,见她神色情态都似换了一个人,心里略感惊诧,也并未多想。

宫女给福晋送上洗手盆来,跪在地毯上双手高举过头顶。

洗手盆是梅花寒月雕工的铜盆,清水中浮着一些中药叶片,水温蒸腾,便泛出一股子温润药香来。

嬷嬷帮福晋稍稍卷了旗装袖口,福晋将双手伸入水盆中,片刻洗完手,那宫女起了身,端着铜盆倒退着慢慢走了出去。

领头宫女朔雪已经将一小罐润手膏揭开了盖子,涂抹了一些在福晋虎口处,跪在她脚下的矮榻上,低着头专心致志地揉捏起来。

福晋一侧脸见武宁正盯着这幅情景,淡笑着道:“握着画笔久了,这只右手免不得有些病痛。”,她抿嘴侧了侧头,望着武宁道:“武妹妹身子怎样?好些了吗?”

武宁赶紧起身行了礼,这才微笑道:“谢福晋关心,武宁已经完全痊愈了,只是……”

“呀!”福晋低声呻吟了一声,打断了武宁的话。

她猛地从朔雪手中抽出了自己的右手,眉头蹙在一处,半闭了眼,似乎是痛极了的模样,连连抽了几口冷气,方才小声斥道:“下手都没了轻重了么?”

朔雪立刻连滚带爬地将头抵在地毯上,眼瞅着福晋那双深红色的花盆底鞋,一叠声叫道:“奴才愚钝!奴才愚钝!请福晋责罚!”。

就在这当儿,外面忽然传来一阵骚动,帘子一挑,大步进来个太监,正是陈德诺,身后跟着一个人,穿着一身蓝色袍子。

福晋眼睛尖,后面那人还没抬头,她已经认出正是宋格格面前最得脸的太监冯昆。

冯昆哭丧着脸,刚一进来就扑通跪在了地毯上,抬手就打起了自己耳光。

福晋鲜少见陈德诺这般冒冒失失带人闯进来,眉头一皱,正要训斥,待得见了冯昆这模样,心里一动,一个念头窜进脑海,攥紧了手帕子向前倾了身子问道:“可是宋格格……”

冯昆涕泪横流,成了个大花脸。

他两手扶地,簌簌抖着,带着哭腔道:“回福晋的话,是奴才们疏忽大意,没照顾好主子!方才主子正在用膳,谁知院门外面不知打哪儿窜进来一只猫儿,奴才们拦也拦不住,福晋您也知道,主子向来是最怕猫儿狗儿的,当时就吓了老大一跳,砸了手里的碗,闪了腰,这会子……这会子……”。

他不敢再说下去。

福晋眼光刀子一般地从他脸上掠过,面如寒霜,冷声道:“往下说!”。

冯昆略略抬了抬头,又立刻伏在了地毯上,哭道:“请福晋去看看!去看看罢!”,说着咚咚咚在地上磕起响头来,又左右开弓继续打着自己耳光,口中只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福晋猛地站起身,朔雪和另一个嬷嬷连忙扶住她。

福晋胸口起伏了几下,大声道:“跟爷说了吗?”。

冯昆偷偷抬眼望了一眼陈德诺。

陈德诺凑上前来,跺脚道:“福晋,您可忘了?四爷今儿个还在宫里呢!”

福晋微微一闭眼,二话不说,大步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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