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用的参汤之内,不出半日,伯父就突然害病,昏迷不醒,请了无数郎中也无法治愈,三天之后,便撒手而去堂兄呀堂兄,小弟知道,这事一旦被您知道,我是必死无疑不过,现在我已经是死罪了,横竖都是一个死,我就不再瞒了您还记得么,当您刚刚回家的那一天,在灵堂之内,那灵位突然落了下来,当时差点没把我吓死,我还以为伯父显灵,要向您告状呢……”
岳敬说话的时候,是面如死灰,但任谁都可以看的出来,这是人知将死时,所吐露的实言
岳肃听着岳敬的讲述,脸色是越来越难看,可以说,当岳敬提到父亲的时候,岳肃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当听到父亲被下毒害死,他的双拳死死扣住,脸上冒出青筋不说,眼内好似要喷出火焰这也就是在公堂之上,要是在别的地方,岳肃都能直接跳起来,往死里殴打对方他强行克制着自己的火气,直到岳敬把话说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高坐在上的岳肃凄凉地笑了起来,眼泪顺着眼角潺潺流出,此时此刻,他只觉得天昏地旋,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父亲的死已经让他伤痛欲绝,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父亲竟然是这样死的
他无力地将手抬起,指着岳敬说道:“岳敬也岳敬,我父带你不薄,你走投无路之时,是他收留于你而你……你的良心是让狗吃了……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今日……我非替父亲报仇不可……”
“砰!”说到此,岳肃突然觉得眼前一黑,上半身直接砸在公案之上他实在是伤心过度,再加上昨天夜里整夜未睡,背上还有重伤,匆匆忙忙赶到县衙,连口饭都没来得及吃即便是铁打的汉子,在这个时候也是经受不住的
“大人……”“大人……”……一见岳肃晕倒,他的手下登时就急了,一个劲紧张呼唤,跑到他的身边蒋杰一探鼻息,确定岳肃只是晕了过去,说道:“大人无碍,只是太过疲劳,再加上伤心过度吃点东西,好好休息一下,便能康复”
“它妈的!”铁虬和金蝉刚刚也是几步抢到岳肃身边,赶来探视,确定没事之后,铁虬的怒火立时就燃起来了他转头看向哆哆嗦嗦跪在地上的岳敬,大声吼道:“老子杀了你!”说完,直接冲了回来,一把将岳敬提了起来,抡起铁拳,朝岳敬的小腹狠狠打去他的拳头岂是一般人能经受住的,哪怕是练家子,这么挨上几炮,也是吃不消,更别说岳敬这样半点功夫也不会的
几拳下去,打的岳敬先是吐血,后是吐黄莲水不过,即便是这样,铁虬仍不解气,按住岳敬的脑袋,用膝盖狠狠垫去只一个垫炮,就把岳敬打的是鼻孔穿血,两计下来,那就是满脸开花,三个下来,岳敬便是摇摇欲坠,人事不醒
二门外看热闹的百姓,将岳敬的供词听的是清清楚楚,以往只当岳家仗势欺人,现在才明白,其实并不关岳青天以及老爷子的事,一切的恶事,都是岳敬这个王八蛋做的这小子简直是忘恩负义,卑鄙无耻
看到铁虬往死里殴打岳敬,那些恍然大悟的百姓们,立刻开始大声喊起来,“打死这个王八蛋!”“往死里打!”“打得好!打死这个丧尽天良的混蛋东西!”
……百姓们纷纷叫好,铁虬打的是更加起劲,杨河和张中信都坐在下面,杨河在看到岳肃昏倒之后,本是站了起来,当听蒋杰说岳肃无事,方坐了回去对于铁虬往死里打岳敬的事,他基本上是当作没事发生,一脸的漠然张中信在听了岳敬的供词之后,自然不可能再说什么,尤其是看到铁虬一脸的杀气,更是连说话的勇气都没有毕竟现在岳肃昏了,岳肃的手下全都红了眼,一旦触怒他们,把自己也胖揍一顿,这和谁说理去
蒋杰、金蝉等人当然也看到铁虬再打岳敬,这帮人都是和岳肃一条心,自家大人的老爹被这王八蛋害死,这和害死自己的老子有什么区别,还上去拉架,不一起上去帮着打就已经很是不错了
可是,铁虬这手下的也太狠了,蒋杰看的清楚,照这么打下去,再有几下,岳敬就得去见阎王将人这么打死在公堂上,实在有些不妥,蒋杰时刻都是保持冷静的人,他轻轻用胳膊肘拐了一下金蝉,低声说道:“金蝉呀,不能让铁虬这么打了,在堂上出了人命,对大人没有好处而且等到大人醒了,找我们要人,咱们又该怎么交待”他没有直接去劝说铁虬,因为蒋杰明白,铁虬都已经红了眼,这个时候,自己的话肯定不管用,能喊住铁虬的,除了大人,便是金蝉
金蝉要比铁虬谨慎的多,一听蒋杰这么说,立刻会意连忙叫道:“铁虬,住手!”
金蝉的话,铁虬当然是听的,他一手耗着岳敬的头发,抬起头来看向金蝉,说道:“金哥,你喊我做什么,怎么让我打死这个王八蛋,给大人出气”
“铁虬,你这么把人打死,等下大人醒来,咱们如何交待大人现在虽然丁忧,但仍然挂着刑部尚书的衔,主管天下刑狱,如此将人殴毙于公堂之上,和草菅人命有什么区别?等下大人醒来,让这厮签字画押,明正典刑,才为正途!”金蝉当下将道理说与铁虬知道
铁虬听了这话,才反应过来,说道:“金哥,是我糊涂了”
说完,伸手探了下岳敬的鼻息,见还有气,是咧嘴一笑,说道:“还活着呢”
第040章 积怒
“啊……”
岳肃痛呼一声,缓缓睁开眼睛,这时他突然愣住了,原来自己此刻并不在公堂之上,而是躺在一张床榻上好在他随即看到,床榻旁边站着金蝉、殷柱、童胄、铁虬等人看到这些属下,他才安下心来,小声地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回大人的话,是县衙的值房适才大人因悲痛过度,晕厥在堂上,是我等将大人扶到这里休息”金蝉出声答道
“哦……”岳肃这才释然,再次问道:“堂上的情况怎么样?”
“此刻蒋先生留在堂上,陪着杨千户和张国舅,没有让任何人离开,只等大人醒来,再做计较”金蝉说道
“做的很好”岳肃说完,想要挺起身子,才发现自己的身上是绵软无力,根本无法起来只好说道:“扶我起来”
金蝉连忙上手,将岳肃扶了起来,岳肃起来之后,没有马上下床,而是想了一下,似乎拿定了什么主意,才又说道:“扶我回堂上”
“是,大人”金蝉、铁虬一左一右,殷柱、童胄随侍在后,簇拥着岳肃返回公堂他们是从后面暖阁绕出,扶岳肃到公案后坐定,岳肃坐下之后,长吸了一口气,左右望了一眼,见所有的人都在,堂外的百姓似乎也不见少,而且不少百姓的脸上还流露出关切的神色
他又看了看阶下,岳敬现在正在下面趴着,也不知是死是活,岳肃现在是恨透了岳敬,一见到他,就火冒三丈,厉声说道:“把他给我泼醒!”一声令下,马上有护卫端来凉水,将岳敬泼醒岳敬这一醒来,只觉得浑身上下没有不疼的地方,而且还四肢疲软,即便是这样,护卫也没对他客气,直接将他拉了起来,让他跪着这一跪下,更是疼得厉害,呲牙咧嘴的,再加上满脸开花,都已然瞧不清面目
岳肃本想再教训岳敬一番,可看到他这副德行,也实在没法再动刑收拾了,估计再动点行,都能把岳敬活活打死虽然他不知道岳敬头面等处的伤是怎么造成的,但略一思量,也能想到,是自己的手下打的
于是,岳肃强咬牙关,硬生生地将一口恶气,给咽了下去他说道:“让他签字画押!”
负责记录口供的是衙门里的一个书办,岳肃也不知这家伙是不是岳瑾中的亲信,但是,记录的口供你也不敢胡滥乱写,再加上录口供的差事,也需要一定的笔力,不是谁都能干的活,所以岳肃还是用了他
书办将口供拿到岳敬面前,让他签字画押,岳敬哪敢不认,老老实实地画押画押完了,书办又将口供呈给岳肃观瞧,岳肃看了一遍,见没有遗漏,才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你退下吧”待书办退下,岳肃又吩咐一声,将岳敬带到一边,押岳霄上堂
岳霄是受惊过度,现在已经缓过来不少,可当他上堂之后,看到那么多尸体,以及岳敬起死回生,吓得险些又背过气去
岳肃倒还仗义,为了消除他的心病,将岳敬假死,斩龙帮装神弄鬼的事和岳霄说了一遍,然后还叫人摘了岳敬的人皮面具,看到这一幕,岳霄这才从惊恐中缓过来
不过,受的惊吓是缓过来了,等待他的,仍是无情的审判“岳霄,你在云梦县胡作非为,仗势欺人,抢男霸女,逼死人命你可知罪?”岳肃冷冷地问道
“我……”岳霄瞧了瞧被打的惨不忍睹的岳敬,知道自己要是不认,怕是下场要和岳敬一样沉吟半晌,老实答道:“知罪”
“那好,你就将自己做了哪些丧尽天良之事,一五一十招出来吧也免得我再费功夫”岳肃说道
“是……”岳霄不敢隐瞒,当下便将自己这些年做的恶事,老老实实地全部供认不讳比如说霸占张姓男子家的女儿一事,是如何抢回家来给人家糟蹋了,那闺女因不堪受辱,最后自尽像这等事,简直是数不胜数,一件件,一桩桩,全都说了出来
岳肃和他的一众手下,听了岳霄的讲述,是无不愤慨,更不要说是那些在堂外听审的百姓一个个满脸怒容,瞧那架势,其中定有受害者的亲属,恨不得将岳霄大卸八块
“让他签字画押”在岳霄招认之后,岳肃吩咐一声
行文书办拿着记好的口供,上前让岳霄签字画押,画押完了,再次呈给岳肃岳肃看过,确认无误,这才让人将岳霄带到一边,听候发落随即,他又叫人将岳瑾中带到堂上
岳瑾中这厮,可以说,连审都不用审,那是铁证如山,谋害当朝次辅、托孤大臣,等同造反的罪名他上堂之后,被按跪在阶下,不过脸上的神情,要比岳敬、岳霄镇定的多,一副从容就义的架势
“岳瑾中,你与斩龙帮合谋,谋害当朝次辅、托孤大臣,已是造反知罪,不管你认不认,都是铁案如山但是,本官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如实招认,是怎么和斩龙帮勾搭成奸,斩龙帮的老巢现在何处,南宫朔又藏在哪里?你说出这些,本官可以法外施恩,留你家小一条生路!”岳肃望着岳瑾中,朗声说道
在一入县衙,岳肃就已经将岳瑾中的家小全部拿获,岳瑾中有两个老婆,一个女儿岳肃料想,以此作为要挟,岳瑾中能够就范
然而,一切却事与愿违,岳瑾中冲上冷笑一声,说道:“岳大人,您是小瞧岳某了,岳某再做这件事时,就早已做好最坏的打算,不就是个死么,你来吧实话告诉你,想要从我口中问出口供,那是休想,且不说我是什么也不知道,就算我知道,我也不会说对了,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大人,那就是小犬早已被斩龙帮的人带走,只要他能活着,我死又何妨”说完,岳瑾中不禁放声大笑起来
“你……”岳肃重重地一摔惊堂木,伸手点指,大声喝道:“好你个岳瑾中,我看你是一心想要造反了!妻子、女儿的性命,难道在你心中就一文不值吗?”
“大人愿杀就杀,何必多言!”岳瑾中傲然地挺起胸膛,好一副英勇就义的派头
“混账东西,在本官堂上,岂是你说死就死,想不招认就不招认的来人啊,给我打,倘若他一心熬刑不招,就将这里的酷刑全都给他上一遍!”岳肃愤怒地大声说道
“是,大人”他的话音落定,金蝉、铁虬立刻领命带着几名护卫,上前施行先是打板子,后是上夹棍,夹棍疼昏过去也不招,只能上火链火链下去,更是叫岳瑾中皮肉横飞,烫成那样,他还是熬刑不招没有办法,只能再取火烙等刑具,结果这些刑具上完,岳瑾中已然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但他还是不招
都说铁打的汉子也熬不过这些刑具,可岳瑾中不过是一个书生,竟然能如此强硬,实在令岳肃难以想象这个世上,杀人不眨眼的恶棍,不是最硬朗的人,从古至今,这等人只要一上刑,熬不过三种刑具,必然老实招认至于说那些大老粗之类的壮汉,亦是如此,通常连两种刑具都熬不下来真正强硬的人,只有那些意志坚定的知识分子杨涟能在昭狱之内,宁死不屈;江竹筠等一众**烈士,能在渣滓洞内坚贞不降这个世上,不是身高体壮才是真正有胆气的人,铁一样的身体,根本比不上铁一样的意志
岳肃为官多年,审过的犯人不计其数,像岳瑾中这样的,还从没见过或许只有当年那个刺杀黔国公的死士,能与之相比岳肃实在拿岳瑾中没有法子了,他看了一眼杨河,说道:“杨大人,您是东厂的人,不是说世上无人敢在东厂的门下熬刑不招么,这个岳瑾中,我就交给大人了”
杨河一直在边上看着,见岳瑾中如此强硬,自己都不敢说有把握让这样的人开口招供脸上露出略带为难的笑容,说道:“岳大人,此地刑具有限,杨河也没有把握能让他招供毕竟大人现在所用的刑法,已是许多人难以承受的了”
岳肃点了点头,说道:“先将岳瑾中押到一边,将那些从逆的差役全部押到堂上!”
“是,大人”金蝉童胄答应一声,转到后衙,招呼士兵将一众差役押到公堂之上地宫之内一战下来,百名差役死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全部投降,现在被绑在后面被押到堂上,一个个皆是心惊胆寒,跪倒在地,连连磕头,不住的讨饶“大人,我等知罪,还请大人饶过我等这一次”
“想要本官饶过尔等性命也非不可,只要尔等供出斩龙帮的底细,倘若无人愿招,那就休怪本官手下无情本官早在地宫之内言明,胆敢附逆,等同造反,皆是死路一条!”
岳肃严厉地把话说完,一众差役是你瞧瞧我,我看看你,最后只有再次冲上磕头,“大人,小的真不知道什么斩龙帮呀,还望大人开恩,放过我等这一次”
“想要我来开恩,那当初你们为何附逆拦路,若无你们挡在路口,本官手下的护卫又怎能死伤殆尽本官今日,若不将尔等绳之以法,如何对得起那些力战而死的忠心护卫!既然尔等没有一个愿意招认,那本官就不和尔等废话了!”
第041章 发落
岳肃这番话,说的极是明白,要是不招,就一律全部砍了这里面的差役,可以说都是受到岳瑾中的蛊惑,加上金钱的诱惑,才在地宫之内站到岳瑾中那一边不过说句实在话,这些小喽啰也没有什么主见,不跟着当头的走,还能如何尤其是当时,岳肃处于下风,谁又敢跳出来站到他那边
不过岳肃可不管那一套,因为要是没有那些差役附逆,跟着岳瑾中,岳肃直接就能带人杀出来,自己忠心护卫也不能死伤殆尽
现在岳肃放出狠话,差役们都吓得够呛,不过他们也知道法律,现在就想杀掉他们,应该是没有什么可能,你岳肃官再大,可也不是本地的官员,而且还是丁忧还乡,没有执法的权利只要现在不死,日后或许还有点转机反正也是不知道,只能继续跪着,以一副无辜的表情,磕头求饶
岳肃现在是杀机已动,见没有人能招出自己想要的东西,那还管什么虽说不能直接用刀把这些人都砍了,可自己还有那三口铜铡不是先帝临终前给了遗照,仍可先斩后奏
岳大人冷冷地望了这些人一眼,说道:“既然无人愿招,那尔等附逆造反,谋害本官之事,已为铁案按大明律,一律斩来人啊,请狗头铡!”
“是,大人!”每到岳肃扔出这个口号的时候,铁虬都是最为兴奋的,他立时率领差役,将狗头铡抬到阶下
狗头铡抬到,岳肃大声说道:“本官奉先帝遗命,掌管御铡三刀,此三口铜铡,皆有先斩后奏之权现尔等造反之罪,已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