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验看紫梅与寒莲。
另外一名负责回巡抚衙门报信的镖师,是立刻出门,直奔巡抚衙门赶去。
一路无话,跑到衙门之外,负责在门口守着的是殷柱,专门等候李忠那头的消息,见到镖师赶来,也不通传,领着人前往正堂。
岳肃正端坐于正堂之上,等候消息。镖师进来之后,先是请安,随后将小院里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和岳肃说了一遍。
岳肃听完,心中暗自讨道:“没想到啊没想到,刺杀我的人,还真是恩师的人。他们jia意刺杀,目标是背有血海深仇的温亭松,看来这七家的灭门惨案,定是和他有关了。只是,恩师那边,怎么会有如此高手,竟能从孔刃他们面前杀人灭口,从容而去。没有了证人,想要指证是他杀人灭口,还真有些困难。不过现在,已经再多做犹豫了,只要有朱恭枔那个案子,起码可以先将邹枫弄来,从他那里,打开缺口。”
思量片刻,岳肃大声说道:“童胄何在?”
“属下在!”童胄见大人传令,立刻上前躬身应道。
“持本部院huo签,前往邹府提押邹枫!至于邹大人,不准他随行跟来!”
这一回,岳肃可是有凭有据,判了邹枫,那是十拿九稳,顺藤摸瓜,或许还能查出温亭松那七家血案。然要是邹佳仁跟来,在没有那桩案子的证据下,是很难动手的。所以,干脆不见你,我自审我的。
“属下遵命!”
童胄答应一声,带着护jūn,立刻出门,前往邹府。
“你说什么?那里早有埋伏!”
邹府的书房内。邹佳仁坐于书案之后,一向沉稳的他,竟也是一脸惊慌之色。说这话时,眼睛睁得老圆。
一边坐着的邹枫,比他老爹更是慌张,脸色惨白,眼睛直勾勾地望着站在书案前的那个人。
书案之前,站着一个黑衣人,不过脸上的面巾已经除去,露出本来面目。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问天。
“确是早有埋伏,我们中计了。寒莲、紫梅两个丫头,被打成重伤,全部被擒,好在我有些不放心,亲自跟了过去,这才出手将她们灭口。没有人证明,她们是咱们派去的人,就算岳肃找来,也没有证据定罪。”
杀寒莲和紫梅灭口的人,正是问天。他的度很快,跳墙逃走之后,穿过五六条巷子,就把孔刃几个甩掉,一路逃回邹府。把那里生的事情,原原本本一说,怎不叫邹家父子心惊胆寒。
“话是这么说,但岳肃肯定会怀疑上我们,这人审案子很有一套,咱们还是小心为上。这样,寒莲和紫梅在府上没有几个人见过,你把见过她的那几个人全部除掉。尸体…。。。。就丢到枫儿院里的那个井里。躲在里面的那两个,也一并杀了。对了,今晚看角门那个,也不要放过,都除掉。不能给岳肃留下一点线索。”邹佳仁冷冷地吩咐道。
“是,老爷。”对邹佳仁的吩咐,问天并没有感到意外,只是点头。
不过邹枫听到父亲的指示后,连忙说道:“井下那两个死士,对我都是忠心耿耿,我当rì能从偃师县逃出来,全亏了他们。父亲,您能不能……”
“哼!他们知道那么多,天知道被岳肃抓到之后,会不会招供,还是死人更保险。尤其是那个断手的,只要抓到他,都不用去审,都能想到是在偃师行刺岳肃的人。到时,都不用那桩案子东窗事,单凭一条刺杀钦差巡抚,便够咱们全家满门抄斩的了。”邹佳仁狠狠地说道。
听了这话,邹枫也不敢再多言。事情也确实如此,断手那汉子,手是被铁虬砍下去的,两个人打过照面,见到之后,岂会认不出来。
正这功夫,外面有家丁前来禀报,“老爷,巡抚衙门的人又来了。说要请公子走一趟。”
“这么快!”邹枫一听此言,吓得直接蹦了起来,战战兢兢地看向老子。
邹佳仁横了儿子一眼,说道:“没出息的东西,有没什么可慌的。既然说请,没有闯进门来拿人,那就是岳肃还没有充分的证据。再者说,为父这里,还有杀手锏没有用,到时足矣保全忄生命。好了,为父陪你一起去。”
说到此,邹佳仁站了起来,绕过书案,向门口走去,可当走到问天身边时,却说了一句,“刚刚吩咐你的事,要快些了解。”
“是,老爷。”
问天办事,邹佳仁素来放心,但这次事关重大,还是又嘱咐了一遍。说句实在话,对于自己的杀手锏是否有效,邹佳仁实在不敢肯定。毕竟和岳肃共事了一段时间,岳肃的为人处事,他是瞧在眼里。那牛脾气谁也摸不准,连王爷都不放在眼里,谁都敢得罪,到时那把柄就算亮出来,岳大人牛脾气一上来,还不一定吃不吃你那一套呢。还有一点更为重要,岳大人有三口铜铡,可先斩后奏,也许都不给你要挟的机会,就直接把人给砍了。
邹佳仁与邹枫走到大门外,见是童胄带人前来,不等童胄见礼,便先客气地打了个招呼。“原来是童捕头大驾光临,不知今晚匆匆前来请小儿前去,又是为了何事?”
“小的见过大人。实不相瞒,还是周王世子出城的那桩案子,现在又有了新的现,所以我家老爷想请邹公子前去核实一下,多有打扰,还请见谅。”童胄笑呵呵地说道。
“原来又是这事,童捕头也是执行公务,有什么打不打扰的。如此,咱们便走吧。”邹佳仁微笑地说道。
童胄赔着笑脸,说道:“邹大人,今晚实在不好意思,临行前,大人曾有嘱托,说天色已晚,莫要打扰大人休息,单请公子一人。我看……大人还是留步吧,我只带公子一人回去便可。”
他说的倒是婉转,但老谋深算的邹佳仁怎会听不出其中含义,这是岳肃着急了,可苦无行刺的证据,又要顾及情面,这才不让他跟去。自己名分上虽是岳肃的座师,那也得看人家给不给你面子,要是不给面子,官大一级也压死你。
邹佳仁心中叫苦,可也没有办法,微微一笑,说道:“没想到秉严如此为我着想,现在已是三更,我刚刚都躺下了,要不然为了小犬,怎会起来。也罢,小犬就劳烦童捕头照顾,我回去休息了。”
“大人放心,小的定会妥善照顾,大人好好休息。”说着,童胄向邹枫做了个请的手势,又道:“邹公子,请!”
邹枫见不让老爹跟去,心里异常虚,抬起脚来,半天也没迈出一步。一边的邹佳仁,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枫儿啊,秉严找你是落实一些情况,你到了之后,尽管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千万不要隐瞒。”
“是,父亲。”父亲的弦外之音,邹枫听的明白,这是让他打死也别招,只要你不承认,谁也那你没有办法。
当下,邹枫鼓起勇气,随着童胄一同前往巡抚衙门。邹佳仁也返回府内,开始动手灭口。
这一切,被阴暗角落里的那双眼睛看的是一清二楚。这一次,角落里的那个人,终于动了。然而,在另外一个角落里还有一个人,这个人现在也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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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两只黄雀
邹府之外,角落里的两个黑影,分别冲两个地方跑去。这两个人的速度都不慢,像是颇有点身手。
其中一个,很快跑到一栋很大的宅院,这宅院岳肃来过,正是李文彰开封的院子。
黑影到了门前,把门敲开,门房像是认识他,也不通禀,直接放他进去。黑影直接前往书房,说来也怪,都三半夜了,李文彰书房里的灯竟然还亮着。
跑到门前,黑影轻轻敲门,里面传出李元琛的声音,说道:“谁呀?”
“小的李彪。”黑影恭敬地答道。
“进来吧。”
李元琛吩咐一声,李彪这才将门推开,跨步走了进去。
书房之内,李文彰与李元琛正对弈,见李彪进门,李文彰开口说道:“李彪啊,这么晚回来,是不是邹府那边有什么动静了?”
“是有动静了,岳大人那边派人去提邹枫,不过这次和以往不同,没让邹佳仁跟去。我琢磨着,这其中定是有什么事,所以便连忙赶回来报信。”李彪如实说道。
“还有什么其他的动静吗?”李文彰再次问道。
“今天晚上,岳大人的兵马到邹家提人之前,曾有人从角门出去,走的时候是两女一男,回来的时候,却只有一个男的。因为是奉命守着邹家,我也没跟去。其他的事,就没有了。”李彪说道。
“你做的很好,先下去吧。”李文彰摆摆手,示意李彪先行退下。
李彪躬身出门,随手将门关上。等他走远,屋里的李文彰才说道:“元琛啊,你看今晚岳肃提邹枫是什么意思?”
“邹家做的那些缺德事,咱们也是大概知道的,岳肃何等精明,怕是已经查出一些。没有证据之前,他肯定会准许邹佳仁去,现有了证据,当然不会再留什么情面。只是据我估计,他手里的证据应该不足,否则的话,以他的秉『性』,自然是把人都带走。他现是打算从邹枫那里,撕开口子,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都审出来。”李元琛如是地说道。
李文彰点点头,说道:“你说的没错,他应该就是想这么做。只是他的肠子也太直了,眼里怎么就容不得沙子,邹佳仁是他的座师,当初考场作弊的事,邹佳仁可是包庇他了。现把柄人家手里攥的,一荣俱荣,一岁俱损,何必呢?”
李家之所以派人去邹家盯着,实是因为岳肃三番两次地去提邹枫。李家现对岳肃多有仪仗,自然要时刻保持关注。老谋深算的李文彰当然知道,岳肃追查李家,大概是为了什么,也清楚岳肃的脾气,『性』格刚正,秉公执法,很少心慈手软。只是,邹佳仁掌握着岳肃的把柄,这件事,他十分清楚的知道。一旦岳肃对邹佳仁动手,邹佳仁岂有坐以待毙的道理,不将实情抖出来,那才见了鬼。
“父亲,您对岳肃看来还不太了解,他这个人,并不是眼里一点沙子也容不得,要不然当初也不会留石温一命。只是他这个人,喜欢追寻真相,不管碰到什么案子,都想查个水落石出。他开始查邹枫,不过是一桩小案子,只是周王世子偷偷出城的事,可通过这一桩案子,或许就能带出很多他以前不知道的事。知道的越多,他就不会轻易罢手,直到一清二楚。可到了那个时候,便是无法收拾的时候。不过,同时我也想,岳肃为什么就一定要拼命的往牛角尖里钻,今晚和您对弈的时候,我仍然想,现我终于有点想通了。”李元琛从容地说道。
“你想到什么了?”李文彰好奇地问道。
“他是要杀邹佳仁灭口。”李元琛肯定地说道:“父亲您想,岳肃现深得皇上宠信,不出数年,定然位极人臣,他会允许有一个握着他把柄的人活世上,随时可以要挟他,捅他一刀么?他现河南巡抚,正好又抓到邹佳仁的短处,要是不借此机会,光明正大的结果邹佳仁,还要等到什么时候。以皇上对岳肃的宠信,这个把柄除了邹佳仁自己拼死点破之外,任何人说出来,都没有用。所以,岳肃只要将案子一结,后堂把铡刀一亮,砍掉邹佳仁的脑袋,从此便可以高枕无忧。”
听了儿子的讲述,李文彰摇了摇头,说道:“岳肃要想除掉邹佳仁,何必这么麻烦,你难道不知有句话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么?只要有心除掉邹佳仁,随便按个贪污、受贿的罪名,就能直接将邹佳仁砍了。‘岳剃头’河南都杀了那么多官吏,岂会差邹佳仁一个。”
“是呀……”老爹这番话一说完,李元琛才恍然大悟,自己是将岳肃想的太龌蹉了。随即,他又说道:“可……可他要不是这个目的,如此一来,真的将邹家的老底翻出来,到时怎么收场,还不是真的鱼死网破。咱们家可是将宝押他的身上呀。”
“哼!”李文彰重重地哼了一声,说道:“邹佳仁他倒是想鱼死网破,那也要看我给不给他这个机会。这样,今晚就派死士潜入邹府,将邹佳仁除掉!”
“父亲……”李元琛有些为难地说道:“咱们查过邹佳仁的底细,他的府上有一个高手,就是他那个管家,十分难对付。我怕……”
“就他府上有高手,咱们府上就没有人了么?”李文彰冷冷地说道。
“您是说李豹……让他去倒是足以对付那个高手,不过邹府人多,怕是做掉了邹佳仁,他会有去无回啊……”李元琛有些不舍地说道:“咱们府上,像李豹这样功夫高,又忠心的实不多。”
“现都什么时候了,还优柔寡断,用一条命,换回李家几十年的兴旺,有何不可。再者说,李豹就算去了,也未必就会死。好了,我意已决,你现就去选人,告诉他们,要是回不来,就把命扔到那。”李文彰说到后,声音变得异常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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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黑影,则是跑进一栋距离邹家不是太远的大宅子,这所宅子的主人姓孟,家中颇有资产,只是为人十分低调,一向深居简出。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却有这一个特殊的身份,东厂驻河南的头号番子。
他的花厅内,今晚也长着灯,只不过坐上手位置上的人并不是他,而是一个身穿黑袍之人。这黑袍人前文提过,姓田,名叫田尔耕。
东厂提刑千户田尔耕上手正襟危坐,东厂河南大档头孟楚恪下手相陪,再往下,还依次做了十几名番子。
田尔耕是魏忠贤的无彪之首,长随魏公公左右,很少离京。这次亲赴河南,自然是有重大的行动。
黑影跑到厅外,先是躬身施礼,“启禀大人,邹府发生异况。”
“进来说话。”田尔耕大声说道。
“是,大人。”黑影走进厅来,单膝跪倒地,说道:“大人,适才巡抚衙门来人,将邹佳仁之子邹枫提走,邹佳仁想要跟随,却被阻拦,卑职猜测,事关重大,特回来禀报。”
“做的很好,起来吧。”田尔耕说道。
“多谢大人。”
田尔耕没有再去理会黑影,看向孟楚恪,说道:“楚恪,河南这边的情况,你要比我熟悉,你看岳肃这次提押邹佳仁的儿子,有没有对他下手的意思呀?”
“回大人,这几年开封一地先后出过不少命案以及婴儿丢失的案子,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是邹家所为,但这些事都是邹佳仁调任河南之后发生的,再加上这些案子到后都是不了了之,总总迹象标明,若说和邹佳仁没有一点关系,实是说不通。前段时间,岳肃一直再查周王世子出城一案,我也派人暗中调查过,邹佳仁的儿子邹枫很可能牵扯其中。岳肃先前也曾提审过邹枫,据说当时都准许邹佳仁到场,可今天晚上,却没有准许,想来是找到一些证据。岳肃河南雷厉风行,办案很有一套,只要被他找到一点破绽,什么事都能查的水落石出。所以,卑职大胆猜想,岳肃这应该是对邹佳仁动手了。”孟楚恪说道。
“督公让我到此,就是等这一刻,现东林已除,能够和督公抗衡的人,就只剩下岳肃,将他除掉,一切便都由督公掌控。眼下,机会终于来了,只要岳肃一对邹佳仁动手,邹佳仁势必和岳肃拼一个鱼死网破,到时岳肃科场作弊的事一抖出来,任谁也保不了他。现,咱们必须加以配合。第一,绝不能让邹佳仁跑了;第二,绝不能让岳肃没有外人的情况下,就私底将邹佳仁处决灭口。”田尔耕说到此,思量片刻,又道:“楚恪,你等下就拿我帖子去找河南监军赵州,让他出面去找周王,只等岳肃拿了邹佳仁,就请周王去巡抚衙门旁听。好把动静弄大点,让开封的百姓也跟去看热闹。不过,你要告诉赵州,要是敢我的名字,我就要他的狗命。”
“是,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