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邹枫点点头,说道:“不愧是天叔的弟子,就是深谋远虑。那你看,咱们要怎么追?”
“依我之见,咱们人多,不如分兵四路,两路顺着大路追,一拨白天走,一拨晚上走;另外两路顺着小路追,同样是一拨白天,一拨晚上。”
“有道理。”邹枫马上吩咐道:“邹富,你们这三十多人,按照寒莲的意思,分为三路,两路走官道,一路白天、一路晚上;另一路走小路,白日追踪,晚上休息。我自领一路,晚上顺着小路追。”
于是,队伍立刻分散开来,不提另外三路,单讲邹枫这一路。白日里,打尖休息,晚上沿小路赶车急追。
不得不说,寒莲的主意确实是高,不出两日,一个月明星稀的晚上,于路上碰到一个戴斗笠的人。
那人听到马车之声,转头瞧了一眼,显得比较紧张,赶紧向一旁躲去。马车的车帘是挑开的,因为太黑,外面的人看不清里面,可里面的人却能清楚的看到外面。当那人慌张的躲避时,车内之人已经将他锁定。
要知道,这个年头夜晚没事从偏僻小路走的人,实不多。马车距离斗笠人近的位置停下,紧跟着,从车内呼啸下来七八个汉子,一起朝斗笠人扑去。
那人见马车停下,就知不好,是撒腿就跑。可惜,追他的人身手好,跑得快,没跑上一箭地,便被擒住。
汉子们将斗笠人押到马车之前,邹枫和寒莲、紫梅已然从车上跳下,当人到近前,邹枫抬走就将那人的斗笠打掉。
随即,邹枫借着月『色』,看清面前之人的相貌,“哈……”邹枫大声笑了起来,“隋兄久违了。”
为称为“隋兄”的人,能有二十七八岁,他也看清了邹枫的面目。此刻隋姓青年的脸上充满的怒意,一双眸子变得血红,就像是要吃人一样,可以说,如果眼睛能够杀人,邹枫现已经死了一百次。“姓邹的,你这个人面兽心的东西,枉我等兄弟跟你结交,你竟能干出那等丧心病狂之事。今日隋某落入你的手里,但求一死,也好和张兄、刘兄他们以及我的亲人团聚。不过九泉之下,我也要看着你是怎么个死法!”
“呵……”邹枫听了这话,冷笑起来,说道:“我是怎么个死法,就不用隋兄你来『操』心了。现你应该关心一下,你会是个怎么个死法!”
“哼!”隋姓青年把眼一瞪,大声说道:“今日落到你的手里,我也没打算能活着,要杀要刮,管来吧!”
“想死没那么容易。”邹枫伸手邹姓青年的脸上拍了两下,轻笑道:“温兄无恙否?”
“哈……想从我嘴里问出温兄的所,休想!”青年怒声喝道。
“是吗?”邹枫冷笑道:“那我倒要看看,隋兄到底是不是个铁打的汉子。”说到此,嗓门立刻提了起来,“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动手,好好招呼隋兄!”
他这一声令下,周边的汉子们,答应一声,立刻动起手来,抡开拳脚不停地朝隋姓青年身上招呼。别看这小子长得文质彬彬,可却是个硬骨头,片刻间被打的遍体鳞伤,竟连哼都不哼一声,只是一个劲地破口大骂。
一旁的寒莲、紫梅看眼里,不由得轻笑起来,只听寒莲说道:“公子,就你这等手法,只能对付一些市井之徒,像这等心怀仇恨,意志坚定之人,那是没有用的。”
“哦?”邹枫转头朝寒莲瞧去,笑道:“不知道莲姑娘有什么高招呀?”
“招数有的是。”说完,寒莲向前一步,说道:“你们都散开。”
汉子们停下手,抬头看向邹枫,见邹枫点头,便退到一旁。寒莲蹲下身子,看了眼已经被打的连咒骂力气都没有的青年,甜美地笑道:“我劝你还是招了吧,何必自讨苦吃,落下一个痛快的,岂不舒服。”
“哼!”青年把眼一闭,看都不看对方一眼,大有一股视死如归的劲头。
“倒还挺有种!”寒莲说着,一把拉起青年的胳膊,紧跟着,又攥住青年的手,用熟练的手法摊开青年的五指。与此同时,寒莲取下发钗,狠狠地朝青年的指甲缝中刺去。
“啊……”
十指连心,这话一点不假,金钗刺入,痛的青年是惨呼一声。不过这还没完,寒莲又用金钗朝青年其他手指逐个刺入,只疼的青年是惨叫不断,叫声叫僻静的小路上,响彻不断,让人撕心裂肺。
青年晕了过去,但很快又被痛醒。紫梅也不敢寂寞,走过去脱下青年的鞋袜,用发钗去刺青年的脚趾与脚心。
见青年仍然不招,寒莲又开始用小刀去割青年身上肉,一片一片慢慢的割,然后再往伤口上撒盐,只折磨的青年是鬼哭狼嚎。
终于,青年再也忍不住了,虚弱地道:“给我一个痛快的吧……我说……”
“早这样不就好了。”见青年答应,邹枫阴笑起来,说道:“说吧,说完给你一个痛快的。你和温亭松是不是打算去巡抚衙门告状呀,他现走到哪里了,为什么没跟你一起呀?”
“我和温兄……确实是打算去找巡抚岳大人告状……不过温兄担心我们俩一起赶路……会像刘兄和张兄一样……一起遭遇不测……所以分头赶路……他现走到哪……我也不清楚……”青年断断续续地说道。
“那他走的是哪条路呢?这个你要敢说不知道,我就让你生不如死!”邹枫恶狠狠地说道。
“他……他是沿山路……奔偃师县那边去的……”
残忍的折磨,终于令青年说了实话。事实正如他所说,他回家将看到告示的事告诉温亭松之后,温亭松马上做出判断,张、刘二人是打算去找岳肃的人告状,所以才被杀的。岳肃命童胄通许县清理冤案的事,温亭松和隋姓青年也有耳闻,但他们二人,担心官官相护,后搭上『性』命,所以没有前去。眼下知道张、刘二人通许被灭口,温亭松意识到,或许对方是怕自己见到岳肃,所以才急于如此。眼看血海深仇,可能只有岳肃一人能够帮忙洗刷,温亭松当时就做了一个决定,去找岳肃。他和隋姓青年当天草草吃了饭,便离家赶路,半路上打听到岳肃去了黄河沿岸,于是转道而行。温亭松是个精细人,担心二人一起,会重蹈刘、张二人的覆辙,才提议分道扬镳。没想到,一切正如他所料。
偃师县靠近黄河,与孟县隔河相望,都是灾情较重的地区,岳肃前去发放寒衣,必定路过此地。
得知温亭松的去向,邹枫也不耽搁,做了一个“杀”的手势后,说道:“马车太慢,找个地方换马,继续追!”
第057章 真假斩龙帮
岳肃沿黄河岸边,一步赈济灾民,派发寒衣,并派人寻问灾民,可有地方官吏或监督马兵故意苛难。不过得到的答案都是没有。这也实是岳大人的名声太过凶悍,任谁胆大包天,也不敢打灾民的主意,每日都让大伙吃的饱饱的,生怕灾民们生事,传入巡抚大人的耳中,到时惹来杀身之祸。尤其是听闻“岳剃头”来的消息,官员们是对百姓百般殷勤,伙食都加了料。
先后路过几县,岳肃都是慰问过灾民,然后进县城视察一圈,再继续向前。
这一日,来到偃师县,偃师县属洛阳辖地,属于大县,原本还算富饶,怎奈黄河洗礼之后,一时间贫瘠许多。这里的县令,竟然是岳肃的老熟人,当年铜仁府治下,德江县令司马晨。这司马晨是今年京察后,调来偃师县的,虽然是平调,但小县换大县,边远山区换到中原腹地,也算是提拔。
司马晨同岳肃见面之后,难免叙些别后之情,一道黄河岸边派发寒衣。随后司马晨又邀请岳肃到城内视察,这也是岳肃原本的行程安排。
每进一城,城内百姓都会出城热情相迎,这一次也不例外。进城之后,岳肃跨马游街,前往县衙。护军的簇拥下,岳肃慢慢前行,正走着,突然听到路旁的人群中,有人大叫一声,“大人,冤枉啊!”
这一声,可是发自肺腑,不见此人,但闻声音,都能意识到,此人有着无限委屈。
岳肃办案多年,如何听不出来,当即大声喊道:“何人喊冤!”说着,朝声音的发源地望去。
同岳肃一起朝那边的人,不止他的护军,还有夹道的百姓,以及旁边酒楼上的几个人。
酒楼之上瞧得清楚,只见人群中一个头戴斗笠之人,正分开人群,朝夹道中间走来。
“温亭松!是他,就是他!”酒楼上,站窗边的那位公子,一看到下面之人,是大惊失『色』。
这公子不是别人,正是邹枫。邹枫带着寒莲、紫梅以及十三名汉子,早昨日赶进城来。寻找一日,也没发现温亭松的踪影,今天巡抚进城,城内百姓全都涌出,是难以寻觅。邹枫无可奈何,只好带领手下当街的酒楼上观望,祈祷苍天保佑,温亭松不会出现。
然而,越不想发生的事,就越容易发生。眼看着温亭松挤出人群,来到岳肃马前,跪倒地,“学生叩见巡抚大人。”
见下跪之人自称学生,那肯定是有功名之人,然此人却当街跪拜,可见其冤屈绝不能小。岳肃大声问道:“下跪之人,姓甚名谁,你自称学生,有何功名,为何拦街喊冤,还不快快道来。”
“学生……”温亭松跪地上,朗声而道。可他只说出两个字来,却听一旁的酒楼之上,猛地有人大声喊道:“斩龙帮此,岳肃小儿纳命来!”
话音一落,两条大汉同时从窗口跳下。
岳肃举头上望,见大汉手提钢刀,凌空而下,钢刀直奔自己顶门。原本周围的护军都左右观瞧,深恐有此刻出现,结果因为温亭松出来喊冤,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这才没有提前发觉。眼看着大汉手中的钢刀就要顺势劈向岳肃的脑袋,要是换做别人,绝对闪躲不开,可岳肃的身手何等矫健,双脚一磕马腹,左手狠狠一拽嘶缰,胯下的马儿是暴然而起,直接竖了起来,一双前踢奔空中踹去。
说时迟那时快,就听“砰”地一声,马蹄踢中汉子的胸口,登时将汉子蹬出老远。
一听是斩龙帮,金蝉、铁虬连忙亮出兵刃护岳肃身边,一众护军是蜂拥而上。可这时,已有四名汉子,又先后蹿下。
别看岳肃的人马没有全带身边,有一部分留开封,但护军连同差役加一起也有八百多人。六名汉子一被裹住,任你本事再高,也不够一顿『乱』刀砍的。眨眼功夫,刺客全被肃清,只是此刻,街上彻底『乱』了,百姓担心殃及池鱼,是四散而逃。
“刺客是从楼上跳下来的,跟我上去!”厉浩荃手挥钢刀,带同护军直入酒楼。
当他进去时,酒楼内一个活人也没有,有的只有七八具尸体,凌『乱』地躺地上。
“看看有没有后门,其他人给我上楼!”厉浩荃几步跑到楼下,楼上和楼下一样,只有五具尸体倒地上。
厉浩荃来到窗边,大声喊道:“大人,刺客将酒楼内的人全部灭口,现已经逃走了!”
岳肃听了这话,是勃然大怒,当即喝道:“传令下去,封锁四门,任何人不得进出!厉浩荃,立刻带人,沿路给我追!”
“是!”岳肃的手下的护军,分头扑向四门。厉浩荃快步跑到楼下,听闻有后门,是带人直追出去。
司马晨现也慌了,跟着调集捕头、差役,前往四门传令。巡抚大人要是自己辖内出事,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别说是他,通行的巡检也是大惊失『色』,连忙组织人手去追拿刺客。
随同岳肃来的,还有邹佳仁、罗振强。罗振强骑马跟岳肃边上,刚刚刺客落下,他看的是一清二楚,吓得是面无人『色』。作为总兵,又护卫巡抚大人身边,要是眼睁睁地看着岳大人被刺身亡,他这个总兵也就不用干了。
邹佳仁匆匆跑到轿前,见岳肃没事,才算松了口气。岳肃不仅是巡抚,还是钦差,这河南出事,作为一省的顶级官员,又陪同侧,不吃瓜落才出鬼了。
岳肃现虽然震怒,倒还冷静,下令道:“清查尸体,看看有没有活口。”
说完这话,他朝马前看去,这一看可不要紧,马上发现告状之人,正倒于血泊之中。
“咦?”看到此,岳肃心中一愣,“这刺客不是斩龙帮来行刺我的么?怎么将告状之人杀了。”
想到此,岳肃怎不狐疑,心中暗道:“不对!这刺客是冲着我,还是冲着他呢?”
他这边狐疑不定,此刻的尸体已经清理完毕,金蝉上前说道:“刺客全被格毙,无一活口。”
岳肃点点头,瞧了眼被抬到马前的尸体,说道:“!看有没有斩龙帮的信物。”
“是。”护军一起上前,翻刺客的尸体,没有一人身上带有斩龙令,只出一些散碎的银子。“启禀大人,没有发现。”
岳肃一指温亭松的尸体,说道:“看看他有没有死。”
护军探过鼻息,说道:“大人,气息尚存,还没有死。”
这话一出口,站岳肃旁边邹佳仁那是心头一阵,他眼下已经清楚地看到温亭松的尸体。随后他已猜到,刚刚刺客是什么人。“天啊,这次闹得可太大了……”
听说人还没死,岳肃即刻喊道:“快叫随军医官救治。”
说完,转头看向已经凑过来的司马晨,“司马县令,速带本部院前往县衙,并传城内所有甲长、里长。”
“是,大人。”
来到县衙,岳肃一方面让医官给温亭松治伤,另一方面,召见城内甲长、里长。明代,这两个职务既是帮忙地方负责税收,又是协助清查户籍,一般十户为一甲,十甲为一里。这班人对本地的人头特别熟悉,谁家有个大事小情也都知道。叫他们来,目的很简单,就是全城捕。
一个县城能有多大,真的查起来,有一两天也就足矣。岳肃调集官兵,每个城门命一百人看守,禁止进出,其他的人马分散下去,百人为一队,十人为一组,跟着里长、甲长挨家挨户的查。至于说城内的饭馆、客栈,不用说,第一步查的就是他们,凡是外来人口,不必分说,先直接押入大牢。
如此大规模的行动,城里那是鸡飞狗跳,人人自危,都把紧门户,一旦看到陌生人,就大声叫喊,生怕牵连到自己。
偃师县城内有一家老店,名叫永安老店,这家店早一个月前,就被人包了,住里面的有三十多位客人,听说是从江南大户人家,打算此做些买卖。
平时这些人住中进,不声不响,只是今天,进出中进的门户,全有人守着。一间房内,此刻正坐着八个人。居中一人年纪不大,面白如玉、唇红齿白,手拿一柄白纸扇,好一个俊俏小郎君。这公子不是别人,正是岳肃一直想要找的叶先生。
他的下手,左三有四坐着七人,七个人一起转头看向叶先生。叶先生现的脸『色』非常难看,扫视屋内七人一圈,冷冷地说道:“是你们谁下的令,让人行刺岳肃?”
“叶先生,我们没有呀。”七个人十分无辜地说道。
“没有?”叶先生诧异地说道:“听外面的人讲,那些人自称斩龙帮,偃师县里,除了我们之外,难道还有别的帮众?”
“莫不会是王启龙的人吧?”坐左手第一位,长着贼目鼠须的长者小心地说道。
“王启龙……我不是让他召集他的部属,到娘娘庙等我么,难道他还敢擅自行动?”说到这,叶先生眉『毛』一掀,又道:“不对,王启龙不可能这么快到,他的部属现十分分散,集合起来,需要时日,哪能我前几天刚下的令,他人就到了。再者说,我谅他也没有胆子不尊我令,擅自入城。”
七人听了这话,都点点头,鼠须长者又道:“河南地界上,除了王启龙的人,再没听说还有咱们的人呀,难道说是主公专程派人来刺杀岳肃?”
“不可能!”叶先生直接说道:“主公不会因小失大,这边的要务不是杀岳肃,而是张家。”
第058章 龙门飞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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