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蝉前去召集护军,点了二百人,跟随岳肃,前去知府衙门。知府衙门所处的位置,要比岳肃的巡抚衙门热闹的多,仪仗所过之处,百姓们看到巡抚旗牌,是纷纷让开道路。
来到知府衙门前,门口不仅有知府衙门的差役,还有岳肃手下的差役,众差役一看到岳肃到来,是纷纷躬身行礼。
岳肃翻鞍下马,说道:“宫知府的尸体现何处,前边带路。”
“是。”差役们连忙答应,前边引路。
一直前往知府后宅,沿路倒看到不少差役,不过都不是岳肃的人,想来定是知府衙门的,童胄没准他们进后宅。
来到后宅,守备的差役全是从顺天府带来的,众人连忙行礼,岳肃只是摆摆手,让人继续引路。
来到宫乃森的书房,房门口有差役守着,一见大人前来,忙躬身禀报。“大人,童捕头正里面恭候大人。”
岳肃点点头,走入书房,只见童胄带着几名差役站一边,书房正中横着一具死尸,房梁之上还绑着一根绳子,想来定是上吊用的。岳肃瞧了眼地上的尸体,确认是知府宫乃森,因为进入开封城时,宫大人曾亲自带头迎接。
“童胄,你来的时候,宫乃森就已经死了吗?他的尸体是挂上面,还是已经被放下来?”岳肃看向一边的童胄,开口问道。
“回大人,属下来的时候,府上的人似乎并不知道宫乃森已死,还进门通传。随后就传来宫乃森的死讯,属下立刻进门查看,那时宫乃森的尸体已经被人放下。属下曾仔细检查尸体,初步断定确属上吊『自杀』,尸体尚暖,应是死去不久。属下又命人前去缉拿管家宫雨,没想到宫雨竟死于自己的卧房之中,他双手紧握匕首,『插』入小腹,属下也曾仔细验看,并无其他痕迹,初步断定应是『自杀』无疑。属下已命人看守宫雨尸体,封锁房间,专候大人验看。”
岳肃满意地点点头,说道:“你办差多年,经验老道,你说是『自杀』,应该不会走眼。”
“多谢大人夸奖。”童胄忙躬身说道。
岳肃走到宫乃森身体旁,蹲下身子,大略验看一番,确如童胄所说。于是又道:“仵作,你来复验一遍,看看尸体可有其他伤痕,或中毒迹象。”
仵作已随岳肃一起进门,答应一声,走到尸体旁,开始验看。
仔细观察半晌,除颈部有一道明显的勒痕外,身体再无外伤,以及生前扭打的痕迹。再用银针探喉、探腹,也无半点中毒迹象。
“启禀大人,尸体并无其他伤痕,以及中毒迹象,实属『自杀』无疑。据属下判断,死亡时间距目下能有大半个时辰。”仵作验尸后说道。
岳肃点点头,心中暗道:“按照这个时间推算,应该是童胄他们进门前一刻钟左右,宫乃森才上吊『自杀』的。他怎么就知道本部院一定会找他,即便是探听到本部院抄了他设点门前的几个监视窝点,也不至于畏罪『自杀』吧。他已经将财产转移,选择逃跑,也比上吊来的好呀。”
岳肃心下狐疑,怎奈尸体上找不出一点破绽,只好站起身来,说道:“去宫雨那里看看。”
童胄留人看守尸体,亲自领着岳肃前往管家宫雨的房间。门首,有十几名差役站岗,见岳肃到来,连忙请安开门,房间内也有几名差役守候。
岳肃跨步进门,马上看到一具尸体坐椅子上,确如童胄所说,小腹之处『插』着一柄匕首,死者的双手还紧紧握匕首上。
岳肃走到尸体前,仔细打量一番,说道:“这人便是宫雨吗?”
“回大人,据宫府下人说,死者确系宫雨。”童胄答道。
岳肃微微颔首,说道:“金蝉,你去问问咱们带来的那两个家伙,让他俩说一说,宫雨有何特征,再与这尸体印证。”
“属下明白。”后面金蝉连忙领命,出门寻问带来的两个汉子,得了回答,立刻返回房中。
“回大人,属下已经寻问明白。据二人交待,宫雨年纪能有四十上下,留着八字胡,下巴上有一块黑痣,黑痣上有一撮『毛』。”
岳肃再一打量尸体,果如金蝉所说,便退后两步,说道:“仵作,上前验尸。”
仵作领命上前,详细验看一番,说道:“启禀大人,尸体身上无其他伤痕,以及死前挣扎痕迹,唯小腹刀伤致命。尸体双手紧握刀柄,看程度为生前所握,绝非死后所能制造。银针探喉、探腹,尸体并无中毒迹象。系『自杀』无疑。据属下判断,死亡时间距目下能有大半个时辰。”
得了仵作的回答,岳肃再次纳闷起来,喃喃自语道:“宫雨的死亡时间与宫乃森大致相同,虽然无法断定是谁先行自,但显然是存有默契。宫雨不过是宫乃森的管家,我找他无非是想打探宫乃森将家产转移到何处,并无心取他『性』命。何况,他怎么知道,本部院会提审他呢?宫乃森若说是畏罪『自杀』,这还情有可原,宫雨罪不至死,为什么也会跟着自?这个世上,人只要有一丝生机,就不会轻易寻死。蹊跷,蹊跷……”
岳肃打心底觉得宫雨的死有古怪,可现人已经死了,上哪里再找线。他琢磨片刻,退出宫雨的房间,说道:“童胄,宫府的家人可都看管起来?”
“回大人,全部押花厅之内,已令差役看守。”童胄躬身答道。
“前边带路。”
“是。”
童胄前边引路,带岳肃来到花厅,花厅门口,站着二十多名差役,花厅之内,聚集着五十多号人,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岳肃站立于门口,没有进去,只是大声说道:“尔等都是宫府的人吗?”
花厅内众人是各个心慌意『乱』,听到岳肃的喊声,忙定睛瞧去,见岳肃身穿二品大员的官服,当下纷纷跪倒,哭天壤地的叫道:“参见大老爷。小民等和此案无关,还望大老爷明察啊。”“大老爷,小民只是宫府做工的下人,求大老爷明鉴,放了小人吧。”……
“尔等不要惊慌,本部院到此只是查访案情,例行盘问。倘尔等与案无涉,定当无罪开释。”岳肃扯起嗓子,大声说完,接着又道:“你们这里哪位是宫夫人呀?”
“回大人的话,宫夫人前些时日,已经带着小公子搬走了。”一名丫鬟怯怯地答道。
“搬走了,可知搬到哪里去了?”岳肃继续问道。
“这个不太清楚。”丫鬟说道。
“你家老爷的家产是不是与宫夫人一起搬走的呀?”岳肃再次问道。
“是。”丫鬟答道。
“那本部院问你,都有谁知道,你家夫人搬到何处去了呢?”
“随夫人一同走的下人,至今还没回来,阖府上下,可能就老爷和宫管家知道搬到哪里去了。”丫鬟弱弱地说道。
她的回答,倒是和前来公堂上回话的魁梧汉子相符,宫家下人,再没一个知道宫乃森的财产转移到何处。
这一来,岳肃可为难了,不知该怎么审下去。不过同时,他也有了一个判断,那就是这个宫乃森是个狡猾、很辣的角『色』,连他那个管家也是个忠心护主之人,估计是断定必死无疑,想给妻子后代留下一笔财富。
为了确定这一点,岳肃又问道:“宫管家可有妻子儿女呀?”
“有。宫管家有一个妻子,还有一双儿女。”丫鬟答道。
如此一来,岳肃坚定了自己的判断。他点点头,又问道:“你们大人『自杀』的时候,可有谁看到呀?”
丫鬟摇摇头,厅内的其他人,也跟着沉默。对于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岳肃倒没有生气,因为要是有人看到宫乃森『自杀』,必然会喊人来,岂能眼睁睁地看着老爷死。不过岳肃又想到一件事,继续问道:“你们老爷上吊前,可见过什么人?”
这回,厅内仍是默不作声。
这个问题,没有人出来回答,岳肃可很不满意,你们没看到宫乃森『自杀』也就算了,可宫乃森之所以会『自杀』,肯定是有人来通风报信,要是连这个人都没看到,那就太说不过去了。
岳肃冷笑一声,说道:“本部院原本只是想问一问,要是你们知情不报,故意隐瞒,那就别怪本部院对尔等不客气。别想着什么法不责众,能让尔等轻易蒙混过关,要是再没一个人回答本部院的问话,你们一个也别想走!”
说完,转头大声喊道:“把押来的那两个人带上来!”
差役马上将两名汉子押到花厅门首,岳肃冷冷地说道:“他们两个,你们该认识吧。”
同是府上家丁,府上的人自是见过。厅内有人答道:“认识,他俩是我们府上的,一个叫付通,何奎。”
“认识就好。”岳肃看向付通、何奎两个汉子,说道:“你们两个告诉告诉他们,本部院是个什么脾气。”
“是、是……”付通、何奎早被岳肃镇服,当下说道:“巡抚大人脾气是,恨撒谎的人,谁敢欺瞒大人,一律是要掉脑袋的。刘四和王铁柱两个,就因为欺骗大人,现已经被大人砍了。”
一听这话,厅上众人加慌了,原本还有的以为这里人多,糊弄一下,可能也就没事了,毕竟不会把大家伙全给杀了吧。现闻听王铁柱和刘四已经死了,哪个会不害怕。
一个个又哭求地道:“大老爷饶命呀。”“大老爷开恩呀。”“小人真的不知道呀。”“大人绝不敢欺瞒大人呀。”……
“闭嘴!”岳肃怒喝一声,大声说道:“你家老爷生前肯定是见过某个人,或许这个人就你们中央,否则你家老爷绝不会无缘无故地『自杀』!现本部院给你们一个机会,如实招认还则罢了,若是没人肯说,等下全部押回巡抚衙门,本部院逐个提审。严刑之下,不怕尔等不招!”
第039章 歪打正着(一)
岳肃这一严厉起来,花厅内众人再也无人『乱』喊『乱』叫了,就连那些正哭泣的丫鬟,也连忙止住哭声。
对于他们的表现,岳肃满意地点点头,说道:“说吧,谁见到你家大人死前都见过什么人呀?”
“回大人的话……”先前一直回答岳肃问题的那个丫鬟说道:“老爷死前,曾花厅听人唱曲,奴婢和紫梅几个丫鬟都伺候,忽然家丁宫小乙曾来报信,说什么‘岳剃头’抄了如意酒楼……”
“什么?你等等!”岳肃断喝一声,打断了丫鬟的回话,问道:“你刚刚说的岳剃头是谁呀?”
对于岳剃头这个外号,是没人敢岳肃面前叫的,岳肃手下人马,有的倒是听说过,但只是要好的几个彼此私下里说,谁敢岳肃面前提。
所以,乍一听到“岳剃头”这个外号,岳肃为之一愣,他手下的那班人,脸『色』也都跟着难看起来。像金蝉、铁虬几个,若不是因为岳肃场,估计都能进去将那丫鬟给劈了。
这丫鬟也是一时口误,刚刚顺口将“岳剃头”三个字说出来,此刻岳肃问题,吓得她是浑身哆嗦。只听她弱弱地说道:“先前我也不知道他们说的那个‘岳剃头’是谁,后来经过打听,也知道是……任的巡抚岳大人……”
“哈……”
岳肃的那帮手下,原本以为岳肃听后会勃然大怒,谁曾想,岳肃非但未怒,还大笑起来。接着又说道:“那你可知道本部院是谁?”
丫鬟连忙磕头,一边嗑还一边哭,“大人,是民女一时口误,还望大人恕罪呀。民女从来都没这么称呼过大人,都是他们说的。”
“不必害怕,本部院也无心责怪于你。岳剃头……”岳肃再次说了声自己的外号,不由得又笑了起来,“这个外号不错,转剃那些贪官污吏,土豪恶霸的脑袋。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呀?”
“民女名叫寒莲。”丫鬟小声地说道。
“这个名字倒也雅致,是宫乃森取得吗?”
“是。”寒莲答道。
岳肃微微点头,又道:“继续说吧,那个宫小乙说我抄了如意酒楼后,你家老爷什么反应啊?”
“我家老爷听说之后,很是担忧,让宫小乙再去查探,他也没心思听曲了,喊大管家一起去了书房。宫小乙出门不久,府上的护院谭风回到府上,进了老爷的书房,过不一会便走了,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后来,大管家也离开书房。后,就是前衙的差爷来找大人,书房发现老爷已经上吊『自杀』。但是不明白大管家为什么也会『自杀』。”寒莲小心翼翼地说道。
“那这个宫小乙可曾回来,谭风又哪里?”岳肃再次问道。
通风报信的肯定是这两个人,宫小乙倒还其次,重要的就是谭风了。宫乃森临死前见到的后两个人里,一个是他,一个就是死了的管家宫雨。从宫雨那里,是什么也问不出来了,唯一的希望只有谭风的身上。
岳肃话音一落,马上有人汉子说道:“小人就是谭风。”
看到谭风还,岳肃的眼睛一亮,忙问道:“你到书房的时候,跟你家老爷都说了些什么呀?”
“小人进书房后,只是告诉老爷,我们的杂货铺也被大人抄了。”谭风如实说道。
“你是怎么知道杂货铺被本部院抄了的呢?”
“回大人的话,差爷们抄杂货铺的时候,小人刚好后院解手,听到前面的喊声,就翻墙跑了,回来报信。”
“原来如此。你告诉你家老爷杂货铺被抄以后,你家老爷都说了什么?”岳肃问道。
“老爷显得很是害怕,什么也没说,只是管家宫雨让小人退下。余下的事,小人就什么也不知道了。”谭风说道。
“哦……”岳肃点了点头,认为谭风说的倒也理。说道:“通风报信的事,本部院就不和你追究了。宫小乙呢?”
厅中无人回答。倒是一边的魁梧汉子何奎说道:“大人,宫小乙到我们米铺来打听消息,结果正赶上官差到来,连他一起抓了。现正押大人的衙门里。”
看来这事别人还真就不知道了。岳肃心中暗自分析起来,八成是如意酒楼、杂货铺被抄,宫乃森见机关败『露』,吓得不知该如何应对,后宫雨劝他『自杀』,好保存家中财产。宫乃森也是见大势已去,无法狡辩,这才畏罪『自杀』。可是,宫雨为什么也会跟着『自杀』,如果他想逃跑,也未必就跑不了呀。
岳肃仰头上望,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后说道:“将院子仔细查一番,如无什么可疑之处,就将宫乃森与宫雨的尸体带走,余人全部遣散。”
“是。”手下众人答应一声,开始查后宅。
花厅内众人,听了岳肃的话,是如蒙大赦,都长吁了一口气。尤其是跪前面的那个丫鬟寒莲,眸子中闪出一丝得意的光芒。
可这时,童胄走到岳肃身边,躬身说道:“大人,宫乃森和宫雨虽是『自杀』,但属下办案多年,总觉得此案令人费解。宫乃森之死,属情理之中,可宫雨之死,实是说不通呀。”
他的说辞,和岳肃不谋而合,岳肃点头说道:“本部院也是如此看,等下看看他们,能不能再翻出什么有用线吧。”
“大人,其实属下以为,宫乃森和宫雨到底是不是『自杀』,现已不重要,重要的是,这背后是不是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比如说,是否与我们一直找的斩龙帮有关系。”说到后,童胄的声音压得很低。
一提到斩龙帮,岳肃的眼睛登时一亮,暗道,多亏有铁虬提醒,要不然岂不误了大事。那个“肖员外”王启龙隐匿不见,显然河南境内有不少他们斩龙帮的据点,宫乃森与宫雨毫不犹豫地选择『自杀』,肯定是想掩饰什么秘密。他们二人共同的秘密只有一个,那就是财产的去向。财产藏哪里?有没有可能是斩龙帮的据点?这个谁又能说清楚。
“童胄,你说的没错。这样,你立即回衙门一趟,再调二百人来,顺便告诉夫人,把狗也牵来。”
“属下明白。”
童胄马上带着几名差役返回巡抚衙门,叫人再点人马,自己则是到后宅请阮傲月。
岳肃这边只是叫人搬了把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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