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裴,我外婆去世的那一天,刚好就是你跟我说分手的那一天。所以,你觉得我还会再给你机会吗?”
裴佑宁愣在原地,艰难地扯着嘴角,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忽然,刺耳的报警器声肆掠而起,郝丝莉慌张地冲到不远处最高的石凳上,四处张望着。
滚滚的浓烟从左前方升起,那里正是学生宿舍楼的方向!
顷刻间,学生们乱作一团,很多住校的孩子一个劲地往宿舍奔跑而去想要把自己的物品赶紧抢救出来。
浓烟密布,隐约间甚至还可以看见微微的火光。郝丝莉倒吸一口凉气,不顾一切地冲向宿舍楼的方向,一边奔跑一边大喊:“同学们,都去篮球场集合,不要往宿舍跑!同学们,不要回宿舍啊!”
裴佑宁看着郝丝莉焦急而远去的身影,犹豫了一两秒后,转身冲到了行政楼三楼的广播室。不到一分钟以后,学校的每一处都可以听见他的声音在游荡:“请所有同学以班级为单位去操场集合,请各个班主任仔细点查自己班同学的人数。请大家不要慌张,有序地去操场集合。”
郝丝莉听见裴佑宁一遍又一遍不停地重复着这样的广播,心里瞬间安心不少。大部分学生跟老师都往操场的方向去了。但是,有些住校的孩子,偏偏割舍不下放在宿舍的物品,非要往宿舍跑。
“不许进去!都给我去操场集合去!”郝丝莉跟几个老师一起拦在宿舍楼的院强门口,一个学生也不能放进去。
“郝老师,我的生活费还在里面,我去拿,马上就出来了!”郝丝莉紧紧抱住一个男孩子的腰肢,说什么也不肯放他进去,很多英雄主义情节严重的学生还端来的水盆想要往里冲:“老师,我们来救火了!”
“同学们,学校有自己的校园110,报警器一响,消防队马上就回来的,救火不是你们的责任,赶紧去操场集合去!”
场面越来越乱了,学生越涌越多,郝丝莉跟那五六个老师一起费尽了口舌还要拼命拿身体挡住跃跃欲试的学生们。
“给我下来!快下来!”一个男老师高声吼着,郝丝莉放眼望去,几个孩子竟然不知死活地翻起了院墙!
“快下来啊!你们想死吗!”任郝丝莉如何焦急呐喊,那几个孩子硬是跳进了院子,跑进了宿舍楼里。
消防车的警铃响起,郝丝莉远远看见了那几抹鲜艳的橘红色,倔强地扭过脑袋对一旁的老师们说:“你们挤过来一点,堵住我的缺口,我进去把那几个孩子带出来!”
“郝校长,你疯了!那里面已经全是浓烟了,你进去,不被烧死也被熏死了!”老师们神色慌张地看向郝丝莉,生怕她做什么傻事情。
郝丝莉对着他们无害地一笑:“放心,你们看,消防车已经来了,不会有事的,我就怕他们找不到那些孩子,我先进去找找。”
郝丝莉忽然大喊了一声:“快堵住我的缺口!”就不顾一切地冲进了宿舍楼里。一旁的老师想要抓住她,拦住她,无奈不安分的学生们太多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那抹较弱的身影就这样淹没在烟雾之中。
陆颖星接到了去博洋中学紧急救助的通知,就开始一遍遍拨打郝丝莉的电话,无奈她就是不接。一颗忐忑的心七上八下,随着救护车一起出发,陆颖星远远地看见了博洋中学上空那一抹抹烟灰色,双眉拧成了一个结。
几乎是跟消防车同时抵达的事故现场,陆颖星冲向人群问的第一句话就是:“郝丝莉呢?”
“郝校长在里面救人!”一个女老师大声哭喊着,陆颖星瞬间像发了疯一样拼了命地想要往里去,却被随后而至的消防员紧紧抱住。
陆颖星刚要破口大骂,只听如天雷一般轰隆一声巨响,整栋四层的宿舍楼的左半边全部坍塌了!剩下的另一边,也同样摇摇欲坠,随时可能坍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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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浴火焚楼 下
在场的所有人,面对突如其来的这一变故,瞬间石化!
扑面而来飞扬的尘土,夹杂着些些许许的糊焦味,陆颖星不敢置信地踉跄后退了几步,他全部的灵魂像是瞬间被抽干了一样。
他的眼神,不自觉地开始扫向那堆顷刻间便轰然崩塌的半边楼的废墟里,最终所有的悲痛跟愤怒全部爆发了出来,他大吼了一声:“郝丝莉!”之后就开始不顾一切地奔向那片废墟。
千万不要!千万不要!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乞求着上苍,不要让他刚刚得到的幸福就这样被无情地毁灭掉!
“老婆,别怕,老公来找你了。”猩红的眼眸,沙哑的声线,陆颖星嘴里一遍又一遍地嘤咛着,他接近疯癫的状态震撼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没跑几步,他就被几个消防员追上去,将他扑倒在地。
“你们放开我!我妻子在里面!她等着我去救她!”陆颖星哭喊着,剧烈地扭动着身躯,发疯一样双手双脚不停地挣扎着:“求求你们放我过去,郝丝莉!”
“你们这些混蛋,让我去救我妻子!放开我!看不到我她会害怕的!混蛋!放手!”陆颖星似乎已经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去挣脱他们对他的束缚,却依然于事无补。
“先生,我们不能放你过去,那半边楼随时都会坍塌的,我们绝对不会就这样让你过去的。”消防战士高举着水枪,绕过陆颖星身侧冲进了小院里,对着另外半边没有倒塌的小楼使劲喷水。
“你们放开我,你们这样是没用的,她在里面,她一定还活着!你们放开我!让我进去救她!”陆颖星逮着机会学着裴佑宁从前耍赖的样子,朝着一个消防员的手臂一口咬了下去!
“啊!”那个消防员吃痛一松手,陆颖星不顾形象地踢打撞开了周围的几个人。
“郝丝莉!不要怕!坚持住!我来救你出去!”陆颖星一边高喊着,一边连滚带爬地站起身就要往小楼再次奔去!
上帝一定要这样残忍吗?他才刚刚站起身而已,剩下的半边摇摇欲坠的楼,就这样在他眼前瞬间瓦解!
面对不复存在的一整栋宿舍楼,还有一片狼藉的废墟,陆颖星的心就像是被生生撕裂了,还被人剁成了肉馅一样,是那么那么样地痛!
身后传来了学生跟老师的阵阵哭泣声,所有的消防战士此刻全部一拥而上,冲进那片废墟就开始寻找起来。
陆颖星扬起满是泥土的大掌,用力擦掉了脸庞的泪珠,深吸了一口气,他在心里暗暗起誓:“莉莉,我永远不会让你孤单一人的。你不是说过,只想跟我一起生孩子的吗?天上人间,我都陪着你,我们一起生孩子。”
他颓废地爬进废墟里,嘴里念念有词着:“莉莉,告诉我你在哪儿,我带你回家,这里太脏了,我打你回家洗澡。”
不多会儿,陆颖星的双手便染满了鲜血,他像是已经麻木到失去了触觉一样,机械地徒手拨开那些残碎的瓦片,心里只有一个信念:他要快点找到她,他要带她回家去。
老师们按照消防员的要求领着学生们回操场去清点人数,有几个老师却自愿留下帮忙寻找郝丝莉他们的踪影。跟着陆颖星一起来的两位医生跟两位护士,被陆颖星的深情彻底震撼了。他们也自愿加入到搜寻的工作中来。
“队长,操场那边清点过了,少了学校的女校长还有7个学生,三男四女。”一个消防战士跑回事发现场开始汇报情况。
消防队长望着这一片被扒了三分之一的废墟,若有所思起来:“不对啊,一个校长加七个学生,一共是八个人,怎么挖到现在一个也没看见?”
一个女教师闻言后,唰地站了起来:“我想到了!”
只这一声吼,所有人都放下了手里的活,万众瞩目的目光齐齐汇聚在她的小脸上。陆颖星更是站起了身,走到了她的面前,一张期盼着奇迹发生的眼神,看起来是那么地让人心疼。
“呃。但是我不能确定是不是。”女老师生怕自己的猜测最终只是一场镜花水月,最后还是缓缓开口:“这个宿舍楼里有一口井的,只是里面的水不大多,就快要干涸了,就被弃用了。”
另一个男老师也附和了起来:“对对对,这口井是老井了,就在宿舍楼的杂物房里,本来是先有的井再建的宿舍楼。后来嘛,”
“那井的位置在哪里?”陆颖星不想再听他们废话下去了,他捏紧了拳头,只想知道那口井的具体位置。只要有一丝的希望,他都不会放弃。
“在前面,我带你们过去。”女老师已经开始小跑起来,大家跟着她,在她驻足的地方停下,女老师手一指:“大概就是这个位置,前后不会错两米。”
“好,大家努力挖!”消防队长吼了一声,战士们纷纷涌了上来,陆颖星占据最中心的位置,说什么也不肯挪一步。
大家大概是被他的气势所压倒了,火也灭了楼也塌了,随他去吧。
一群人大约挖了有七八分钟左右,终于发现了一个井盖!
“大家让开,我们把井盖周围的碎石清理干净,然后再揭开盖子,免得万一井下真的有人,碎石会对他们造成二次伤害!”
队长迅速分散了一批人员,然后带着陆颖星一起细细地扫着清理着井盖旁边的碎石。待到一切准备工作完毕,队长迎上陆颖星的迫切的目光,语重心长道:“先生,我们挖掘的过程中,井下一直没有什么回应的声响,不一定就有我们要找的人,这一点还请你有思想准备。还有,解开井盖的时候,要慢一点,你是医生,光线跟空气对人体的影响,应该懂的。”
陆颖星郑重地点了点头,队长微微安心地将大掌覆上井盖边缘小心地插入了一根钢尺,用力一拉,陆颖星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就快要从嗓子里跳出来一般,目光紧紧凝视着那道细小的缝。
队长慢慢探下身子,只往里面瞧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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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就差一点点
队长慢慢探下身子,只往里面瞧了一眼,便惊喜地大叫起来:“担架!棉被!里面有人!”
陆颖星激动地伸出颤抖的双手,覆上已经被撬起一道缝的井盖,跟消防队长一起,缓缓地将井面拉开了一半。
陆颖星终于再也控制不住地流下泪来。
郝丝莉蹲在井里的一角,怀里还抱着三个学生,剩下的学生也都紧凑地依偎在她的身旁。虽然她闭上了眼睛,但是她起伏的胸口告诉了所有人,她还活着!
井水的确不深,郝丝莉抱着这一群孩子蹲坐在井里,井水也只到了她的小腹位置。
凭着陆颖星的职业判断,他们八个人应该是在井下困的久了,空气稀薄而昏迷了。他又一次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果再晚一点,他们会不会闷在里面……
陆颖星赶紧剧烈地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心里暗骂自己怎么会想到那里去。
孩子们被一个个抱起来,头上蒙着棉被,直接送上了救护车,陆颖星脱下了自己的外套,蒙在郝丝莉的头上,跟队长一起小心翼翼地将她捞出来,然后亲自紧紧横抱起她,上了救护车。
“救援结束!一大七小,全部存活!收队!”
刹那间,欢呼雀跃声不绝于耳,老师跟学生们抱作一团,后来闻讯而来的家长们更是千恩万谢!
“诶,拍了没?”一个中年男子凑到了消防队长跟前,神秘兮兮地问了一句。
“当然,我这是独家。”队长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针孔摄像机塞给这个男人:“记得把我们救人的一面突出表现一下,我等着明天看我们的战士是怎样的英勇!”
看着他们收队离去的背影,男子若有所思地邪魅一笑“人又不是你们救的,让我怎么表现?”
回到医院以后,陆颖星直接把郝丝莉抱进了最好的加护单间病房。亲自给郝丝莉检查过身体,又亲自为她扎针输液。
陆宏远得到消息以后,火急火燎地赶来了医院。
看着郝丝莉熟睡的小脸,陆宏远眼圈渐渐泛红。
“爸爸,”陆颖星有气无力地叫了他一声,随即便一头倒在了陆宏远的怀里哽咽了起来。
想想自己一米八五的儿子,竟然还会扑在自己的怀里哭泣,陆宏远的心头百感交集。
“爸爸,我今天,我今天差一点就失去她了。就差那么一点点!”陆颖星经历了这一次的生离死别,感觉到全世界都抵不上一个郝丝莉重要。
陆宏远长叹一口气,把陆颖星从自己身上扯下来,故作厌恶的表情拍了拍被他哭湿的肩头道:“臭小子,把老子衣服都给弄脏了!”
陆颖星撇撇嘴,无谓地走开了:“我去换件工作服,顺便洗下脸。爸爸,你在这里替我守一会儿。”
陆宏远提着椅子,在床边坐了一会儿。细细地打量着郝丝莉的小脸,尽管有些疲惫,但是反而更能因此看清分明的五官。
“嘿嘿,还真有几分像我啊。”陆宏远看着看着,尽然有些沾沾自喜起来。
想到陆颖星的话:“我今天差一点就失去她了,就差那么一点点。”陆宏远的心瞬间纠结了起来,他也开始后怕了。低下头摘下自己手腕上的一串色彩斑驳的碧玺石手链,拿过郝丝莉纤细的小手,套了上去。
这丫头怎么这么瘦啊!
陆宏远的手链轻易就能从她的手腕上滑落下来。
这可不行啊。这串碧玺石手链可是他跟殷霞去泰国的时候,花了十万块请的泰国活佛龙普年亲自开光的。据说可以逢凶化吉,时来运转。而所有的水晶都是认磁场的,一般只有近亲的磁场才会挥发水晶应有的效应。
当然,陆宏远并不完全相信这些东西。当初请下这串手链也是为了让一旁的妻子殷霞买个安心而已。
“呵呵。”陆宏远自嘲地笑了笑,明明自己都不信,还转赠给这丫头,难不成自己跟当时的殷霞一样,只为了求个安心?
陆宏远拿着手链在郝丝莉的手臂上比划了几下,大概去掉四五颗珠子就够了。听见了门把手转动的声音,陆宏远赶紧将手链重新戴回自己的手上。
“爸爸,郝丝莉睡够了,自然就会醒过来的。您要是有事就先回去吧”
“她的生活,一直都是这样忙碌操劳吗?”陆宏远站起了身,转过脸庞看向儿子:“我发现她很瘦啊。”
陆颖星心上一疼,缓缓开口,却又字字句句如刀锋一样扎在了陆宏远的心窝里:“爸爸,你不知道,郝丝莉这些年都是怎么熬过来的。她爸爸入狱以后,她跟着妈妈依靠着外公外婆的接济过日子,时常还要受到她舅舅家的冷眼和欺压。”
陆宏远一怔,面色流露出无比的心疼,叹息着:“他爸爸的事情我知道,可是没想到周雅兰家里还有这样的事情。”
陆颖星深吸一口气,将周斌父女加女婿三个人对郝丝莉母女做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跟陆宏远说了一遍。
陆宏远听完就跳了起来:“为什么不告诉我?”
陆颖星看着一向儒雅温润的父亲,竟会对郝丝莉如此上心。双眉不禁一挑:“爸爸,郝丝莉她,不想给我们陆家添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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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占尽便宜
面对儿子轻描淡写的一句解释,陆宏远已经了然于心。
陆宏远眼眶越发红晕,陆颖星越发疑问。
其实陆颖星早就看出来的,郝丝莉跟自己的爸爸长得那么相似,会不会真如爷爷所说,郝丝莉是大伯的女儿?那他自己有是谁呢?DNA鉴定已经说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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