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若我们现在去看看?”
“我带你去,保你玩得开心!”
凌晨一点夜店生意正红火,两人挑选偏里稍静的角落,顶灯旋转光点的边缘,点了两瓶酒。舞池中满是热舞的男女,男人看着半张着嘴扬着头呵呵傻笑,樱野瞧见思忖,这男人看似憨厚,心思不一般“老实”。男人亲开一瓶酒倒两杯,推一杯于樱野面前,“喝一点!”樱野迟疑一下端杯浅尝一口,男人见了呵呵乐开来。“流美,你会跳舞吗?”
“不会。”
“可惜我也不会。”
“我会你不会也跳不成。”
“你带我跳。”
“都是男带女。”
男人喝了一点酒舌头打颤说话哆哆发音不清,吐字哽咽。这时一名女郎带着个清纯小妹来到男人身边,男人摆正身姿轻叱女郎,女郎本看他碍眼就顺水推舟抽身离开,将小妹按坐在男人对面,另一女郎扭动腰肢款款走来,坐于樱野和男人之间,男人见她长得还不如前一位女郎转而□着看小妹。夜店边角总有付不起费在暗影里勾臂交颈的男女。男子大多都漂亮,像男人这样长得平凡又趋于下层的很少见。
小妹看似初来不通人事,夜店女郎也有临时工、合同工之分吧,也有绩效考核,樱野料想。中间女郎频频向男人敬酒,男人默看小妹,故作豪气干云地来者不拒一饮而尽。小妹总是顺着眼,却不带半分娇羞狐媚。邻座有位女士转目看来,面带鄙夷不屑。
男人有些喝高了,中间女郎不断用手挑逗着男人,具体哪里樱野看不清楚。樱野将手包递给男人,示意自己去吧台点酒,女郎看到鳄鱼皮男士包双目一颤,媚上眉稍,眼见新来的小妹不谙世故,提点她敬酒。男人见小妹敬酒心花怒放抢过酒杯绵绵吮吸起来,浑然不觉樱野何时回来。酒正酣,男人蹭掉鞋袜,白胖的脚趾伸向小妹双脚,见小妹不抗拒,就抬高了位置,在小妹小腿内侧蹭蹭,小妹绷紧身体。
男人又抬高脚趾在小妹大腿内侧掐了一把,小妹刹间因羞愤而涨红了脸,男人将脚放在小妹腿间晃动。邻座的女士注意到了这一幕投向小妹一束厌恶的目光。小妹咬紧嘴唇,狠下手掰向腿间的脚趾,男人痛呼,无奈他只有一条腿可用力。中间女郎笑倒了身子覆在男人身上,女郎的挑逗竟激起男人的怒意。“滚开你这□!”
女郎迅速收敛笑容,泼了男人一脸酒水,“王八蛋,不撒泡尿自己照照,我们走!”拉起小妹离开。
男人寻思樱野一直未阻止倒也明白了几分心思。可再无兴致,灰溜溜走回家,仍然与樱野分房睡。
经过夜店事件后樱野的蜜月计划就此告吹。樱野上任后大部分工作都交与副手,自己按照云协会指示到当地一家健身会馆参加特训。教练是位健美的女士,极其严格,体能训练就耗尽了樱野所有的体力。樱野回家都是无精打采,也从不理男人。
一夜,男人扑上来,樱野抵挡时顺手将男人甩出,重重摔在地上,樱野从床上坐起活动活动手腕,“我知道近几天你溜出去干什么,我不阻拦,但也有证据,你最好识趣地不要多言。”
男人趴在地上,“你是我老婆,凭什么不让我碰?”
“我怕从你那里染病,你只要自己玩乐就好。那小妹你弄到手了不开心吗?别家可没这好待遇。”
同事们发觉樱野越来越漂亮,她的副手也干得顺风顺水,得以大展宏图,子公司业务节节攀升。樱野大元发送了集团嘉奖通报。在与叔父樱野大元的私人信件中,大元提及自己死去多年的女儿素樱樱小姐,表达了哀思之情。樱野对樱樱已没有印象,但是在族中听闻大元怀疑樱樱非亲生并将其暗杀的消息。这个老男人哪来的亲情!
男人父亲今已让贤,平头百姓一员了。樱野每季度与公婆通信,还附上男人近照,看着白胖的儿子公婆很是放心。别墅的电话在监控之下,非樱野陪同男人不能私自打回家。樱野给男人的钱都以男人的姓名开户,习惯将钱藏在一层浴间抽屉里。男人见存折写有自己的名字很是开心,起初不解这存放地点的选择原由。“你着急用钱时好拿,而且没人在意的地方适于藏宝。”樱野心情好时陪男人聊天,男人再不敢动手动脚。
两人一起下围棋,因为两人都是臭棋篓,所以撕杀更欢,一盘棋两日竟不能下完。白日里男人早中晚三通电话,外加不定时的短信,樱野明白他闲得无聊以骚扰为乐并非因为爱意,樱野配合良好,合作装成一对恩爱倦侣。有见过男人的同事感叹世间之大无奇不有。樱野新添了格斗、穴位、艺术、医药等课程,功课吃紧樱野还是临时增加了法律课。
星期天陪男人逛商场,男人在女装楼层催声阵阵,看女装盯着服务员目不斜视。反正樱野不想买衣服随他逛到男装楼层,男人目不暇接地在服装上浏览,看男装兴致盎然。男人谄媚地堆笑对樱野说道:“我的衣服都旧了,你帮我挑选一套穿上显得高大、英俊、潇洒的。”
樱野指向一套正装,服务员殷勤地摘下衣服,撑开两袖做好试衣的准备。
男人不悦地端详着衣服,“我穿这个不好看,我还是穿时装最有型。”
“这款身形很好,回头客挺多,试一试才知道合不合适。”服务员劝说。
是啊,你穿什么都不好看,樱野心想。“待儿会儿再买你喜欢的。正装总要有一套,正式场合不适合穿流行时装。”另为男人置备了两套时装,男人肌肉舒展显然心情很好。
樱野的功课完成很好,挑剔的女教员难得地缓和了脸色。樱野格斗进境很快,一两个成年男子不在话下,男人的无赖手段此时根本够不成威胁。樱野发觉男人最近独自琢磨着什么,神情狠厉。樱野为男人增加存款以安抚男人,果然男人很开心温情了数日。樱野发觉男人偷偷将其它存款藏在同一浴室的另一组抽屉里,一有空儿就到浴室清点,男人也信奉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男人每日早餐后外出散步,中午前匆匆赶回一层浴室如厕,再急匆匆赶去打牌。男人常常输钱,但因数额小倒也不觉心疼。
男人爱上麻将,每日必玩,麻友间同时讨论训女之道,樱野知晓后越来越觉得难以忍受。男人生日这天,樱野准备了丰盛的晚宴,并送给男人一副骨质麻将牌,男人喜笑颜开,拉住樱野双手,“流美,我真爱你!”樱野莞尔一笑。
“流美,周末我邀朋友打牌。”
“嗯,用咱家的牌吧,你手气会变好的。”
“真的吗?”
“那可是骨质转运牌。”
“好啊,可以赢好多
。”仿佛双手捧住大把钞票一样,男人边数钞票边吹手指。
“打完牌吃顿饭吧,赢了的人理当请客。”
“是噢,还是你想得周道。”仿佛真的赢了一样男人高兴得手舞足蹈。
“我去褒汤,明天再炖炖就到火候了。”
第二天早上樱野在煤气罩前炒菜,并摆好四个玻璃杯和一塑料桶油。男人准备去散步。“慢慢走,”樱野问候道,“我中午不回来了,现在炒好放盘里,你中午用微波炉热一下就好了。牌我刷洗好,放在浴室里凉着。”男人披上涤沦衫挥挥手走出去。
接下来樱野关闭门窗拉好窗帘,打开空调,卧室刹时凉爽起来。樱野找来火柴与粘胶,将火柴干截短,头朝外粘在浴室上门框上,将沙纸剪下对应粘在门的上沿,共粘了两处,小心翼翼、缓慢地关严浴室门。樱野以草泥塞严阳台窗户,掩实却没有上锁,便于从外面打开放气,然后将满满的汤锅置于煤气罩上,再有就是拿出准备好的活性炭放在罩口一圈,将炭灰抛洒在厨房的空中。粉尘飘飘荡荡,樱野以手帕裹活性炭捂住口鼻,不放心地又在浴室门边的空中喷了点色拉油,再放开煤气阀,迅速退出厨房,合上浴室和厨房外间的门。樱野找来易燃的衣物搭在厨房外餐厅椅子上,在衣服上洒了点油。随后樱野从容向健身房而去。
男人独自喝着冷饮,感觉身体上的躁热压下去不少,淫意未尽地回味着刚才和妹子的云来雾去。男人对自己的技巧越来越自信了,洋洋得意地哼起小曲。突然急着上厕所,小店的唯一一个坑位紧锁,幸而小店离家不远,男人一瘸一拐小跑着回到家中,不待多想就冲进厨房,猛拉开浴室的门,两道火苗从门上蹿起,砰的一声巨响气浪冲开阳台窗户,新鲜空气补充进来,煤气罩点燃,连同汤锅里粘腻的骨汤也开始起火,餐厅里的衣物也燃烧起来,火光将炸晕的男人包围。
火警响起,洒水车赶到,高压水枪从阳台窗户向内喷水压住火势,消防队员快速救出男人,他衣衫烧损但还有呼吸,被急送医院抢救。医生给出的死亡诊断是膀胱破裂,腹腔感染,抢救及时,不治身亡,并出具了死亡证明。警察对别墅进行了周密的检查,一层厨房为爆炸发生地,炉罩上汤锅烧损,与炉罩粘连。厨房内墙壁熏黑,显然是失火引起的,浴室上门框有两道不明显的痕迹,木质浴室门上部已烧损。二楼卧室中被子未叠,仍卷成筒状,大小刚好容纳一人。
待樱野回家,家中惨不忍睹,男人已死,樱野伤心难过哭倒于地。结束了,苦难都结束了,我终于重获自由了,樱野喜极而泣。问训过后,警察给出简明的判断,男主人午睡,汤锅烧损湮灭炉火,煤气泄漏,男主人化纤衣料静电起火,引起煤气爆炸,就此结案。
小警官问樱野买保险了吗,樱野回答没有,警官惋惜,男人患有糖尿病,这次死亡至少可以受领两项保险金。“节衰顺变,过段时间我可以请您吃饭吗,樱野女士。”小警官优雅地行了个礼。
“过段时间吧,现在我真的没精神。”
“我明白,请您好好休息。”
葬礼隆重举行,录制成带寄给男人远在Ja区域的父母,二老痛失爱子,卧病在床,不能前来。樱野大元寄去慰问品,出面摆脱了关系。樱野父母也不能远行,电话安慰女儿。
☆、樱野的不甘
28年前……
在阿德莱德的赌石坊里菲尔押中一块顶门石。矿主笑他没见识,买卖还未谈成时胖佬带人赌石来了,菲尔回避。伊利他们被警察带走后,菲尔选择了一块顶门石碎块。那会儿矿主还没有被收监。矿主坚信原石有宝,怎奈急于出手避祸,他更视原石为不祥之物,紧紧护石于胸前,拧眉舍不得地伸出五个指头摇摇,“必须这个数,这已不是在赌,而是我贱卖了璞石。你若信我,就选它,刚才那人已鉴赏过,这是她无力买走的一碎块。”
菲尔放松地笑了,矿主所要价格在意料之中,对奇货可居的蛋白石原矿来说并不高。“你不要紧张,赌石也是买的,不是抢的,按你的要价给我。”菲尔从恋恋不舍的矿主手中接过原石,矿主的手指迟迟不肯松开石体。“反悔了?”菲尔笑问,递上金钱。矿主眼睛一亮,转手夺过钱款噼啪数得欢。菲尔找到一家老字号作坊,请老师傅代工雕琢一件吉祥寓意的物件。
菲尔携岩样从Ja区域返回Am区域。3年来樱樱长高了许多,11岁的樱樱拥有男孩子高的个子与气力,增添了女孩子的腼腆与成人意识。自从告别了最后一个单位数年纪,樱樱暗自告诫自己长大了,复仇可以开始了。
母亲无情地将樱樱独自留在世上,岁岁挣扎求生存,记忆的风霜逐渐模糊了母亲的模样。母亲清晰的声音在耳边回荡,一年比一年响亮,母亲的声音褪去了温柔暖人的音色,代之以急风骤雨式的嘶喊,她说,樱樱是樱野大元的孩子。父亲怀疑母亲不忠,阴谋杀死她们母子。3岁的樱樱与母亲在巨浪滔天的黑色海域漂泊的三个日夜,母亲说经历风雨洗礼而存留世间的孩子有足够的生命力在其父抛妻弃子的诅咒里活下去,以强大的生命力破解诅咒并反噬施咒者。
四岁的樱樱记住母亲的话,深刻在心尖,每一次呼吸胸腹的振颤都会触痛刻印。母亲的意志并没有因为母亲意识的消失抽离世间,两年的不甘、思念与怨恨交织成一张密密实实灵光闪动的网将樱樱紧缚,有时她甚至不能有足够的空间维持呼吸的动作,只有屈辱与愤恨的血液才能暂时熔断情丝。母亲曾经有多爱父亲,现今就有多恨,而母亲有力量稳稳掌控在手中的复仇女神就是她唯一的女儿。
樱樱没有正式上学的经历,她在小学的窗外偷听,在垃圾场拾荒时捡习所有带字的纸片。樱樱曾捡到一本破旧的字典,这帮助她摆脱了文盲的苦恼。习字之后樱樱自学一切感兴趣的东西,打工以后,樱樱常常在书店、图书馆徘徊,那里才是她心灵的福地。同时樱樱习武不辍,情窦初开的她将一腔柔情蜜意付诸剑端,剑法灵活,快慢自如,后劲绵长。樱樱炽热的感情在剑与身体的骨子里流淌,杀气内敛,不形于外。
近年Ja区域经济萧条,樱野家族的水产总公司举步维艰,倒是域外子公司创办得风生水起。大元的身体每况愈下,夜夜为后继无人忧心。8年前派赴Am区域留学的子公司现任代理董事樱野流美子与医疗黑市商洽的换肾手术终于在一年前施行,大元的尿毒症得到缓解。
立春的脚步近了,公司高管的孩子们回家的脚步近了,家家张灯结彩,热热闹闹为传统节日准备着。公司快节奏大容量的工作丝毫没有影响节日的喜庆气氛。远房兄长思女之情渐渐传染给樱野大元,大元整日里被愤懑的思念填满,偌大的别墅好似一幢加压水壶,壶壁越撑越紧,不晓得哪一日就会被容纳不下的心绪胀裂。大元先生烦闷地瘫坐在宽阔的老板台后面,桌面上干干净净,没有文件,没有家信,正如整间屋子一样冷冷清清,无尽的寂寥。
大元注视着仿古电话机,镫亮的数码盘,静卧的听筒纹丝不动,一上午就躺在那里,大元既希望有些事打断他不能自控的情绪,又担心节前出大乱子,不然没有哪个敢在总裁心情不佳惯常发脾气的日子里不识趣地打来。冬日将尽,白昼渐长,大元不堪忍受的白日在节日期间没有工作可以填满,而他的身体叫嚣着要逃离工作的压力。
大元静下心来,拨通电话让兄长来别墅过节,最后来的人只有樱野流美子,原来兄长所受的病痛折磨并不比他少,治疗糖尿病的这一味药已经打碎了兄长饮食的快乐、睡觉的安稳和对节日的向往。年复一年,节日一过,又长一岁,岁岁催人老,老禁锢了梦想飞翔的心灵,有再多的钱无心思花销,魂牵梦绕的云梦泽不能成行。流美带来了父亲的祝福,听了流美自苦的叙述,大元顿觉心情开朗不少,压胸的沉积岩掀开一页至少自己还没沦落到体力不支梦想的地步。
大元并不喜爱流美,也不拿她当女儿看待,但是如果有个尽心听话的助手,如果有个以子之礼侍奉自己的女仆,何乐而不为呢!人心终不能对金钱绝缘,贪财的弱点给大元提供可乘之机,大元常在恰 当的时候、恰当的地点许诺将全部财产遗赠给流美。恰当的时间、恰当的地点当然包含流美父母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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