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二三炮击金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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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二三炮击金门-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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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入伍,12 月到空军,1956 年6 月从十二航校毕业到二十五团(空九师),
今年3 月到6 月参加整风停飞,6 月26 日由二十五团调二十七团改装56 式
(米格17)飞机。至参战前总飞行时间只有233 小时55 分,基本上结束白
天一般及复杂气象中队训练,参战前在56 式飞机上仅飞了7 小时10 分。。
战斗中,岳崇新共射击8 次,除第一次的支援战友距离较远,其余7 次判读
结果,最近的280 公尺,有4 次为300-380 公尺,最远650 公尺。有三次
可能击中敌机。

岳崇新同志并不是老飞行员,训练课目并不高,文化程度也不高,过
去没有参过战,而这次竟能击伤老牌的国民党第五大队上校副大队长,这说
明,只要政治挂帅,解放思想,英勇顽强,敢想、敢做,即使初次出战,飞
行时间少,也能够产生积极的战术,发挥飞机性能,战胜狡猾的敌人。

我想,读过这篇文字,心宽大度的汪老先生决不会因大陆方面曾用“狡
猾”二字来描绘他而感气恼,国民党空军不也常常使用同类贬义词来形容他
们的大陆同行么?如果真有什么勾起了老先生对往事的不悦和惊诧,不外终
于看清了当年对手的真面目:原来那个差点置老子于死地的家伙,不过是个
仅有两百余飞行小时纪录的农家子弟呀!

姑妄揣测之,威名赫赫的拳师三十年前被名不见经传的蒙面汉重拳放
倒,时至今日,拳师方知那蒙面人乃一嘴上无毛不知高低的年轻后生,心中
滋味,岂止“很惨”,恐怕还得添上一个“窝囊”。

汪老先生还有不知,当年那位敢到老虎腮上拔毛的初生牛犊,也是怀
揣着与他相同的“窝囊”,在时时涌上心头的自责懊悔中走过后半截人生旅
途的。

※※※※※在广东佛山某干休所,我怀着不远千里跑来寻找历史真实
的冲动,轻扣岳崇新的家门。
门开,已不是什么“年轻后生”,而是一位偏矮偏瘦、头发稀疏花杂、
并无想象中英武之气、农民味挺浓的老大爷。自报姓名:我就是岳崇新。
一想也是,如果他不曾于1951 年8 月二次入伍,如今还不就是—个脸
朝黄土背朝天赤脚抡镢的老农民么?但千万别小瞧了农民,某种角度,中国
数千年历史是由农民创造和推动的。

一交谈便知,他是那种经过军营熔炉四十余载冶炼、剔除了陋习杂质、
将全部优长提纯升华了的“农民”,亦是那种克服了千难万苦、终于展翅腾
飞、在万里蓝天获得了自由、眼光和志向早已高远博大了的“农民”。

农民出身的原空九师副参谋长的话题,是从他那排解不尽的“窝囊”
开始的:我一想起1958 年8 月7 日那次空战,就感到窝囊。真他妈窝囊。
窝囊了一辈子啦。

那一回,我绝对应该将敌一号机汪梦泉打下来的。头一次参加空战,
没经验,心中没底,听老同志讲,到了天上要注意节约炮弹,不然,二百余
发大、小炮弹几秒钟就能打光,打光了你就成了一只没有爪子的老鹰了。

于是,我留了一个心眼,耍小聪明,编队时大炮没上膛、准备先打小
炮,干光了小炮弹再换大炮打,就是这么一个天大的失误,没把汪梦泉揍下
来。

国民党的F-86 火力不强,6 挺12。7 毫米机枪,打不到要害只能给你


敲个洞,有时,敲十几、几十个洞飞机照样飞回来。我们的米格17 不同,37
炮,一炸一个汽油桶那么粗的口子,敌机随便哪里挨上一炮,非“倒栽葱”
不可。

那天,云高9000 公尺,能见度30 公里,战区天气良好。我飞四号机。

起飞几分钟后,我第一个发现敌机,在我们右边10 公里的地方,与我
机约成90°角飞来,我们高度10500 公尺,他9000 公尺吧,比我略低。我
报告:“右边发现敌机。”一、二、三号机楞是看不到。说话敌人到跟前了,
我大喊“在肚子底下!”双手抱杆俯冲下去,为了看清楚,反扣,倒着飞。

这时候,敌一号机汪梦泉已经把我二号机孙凤玉咬上了,我心说“不
好”,翻过身来就开火,800 公尺远,又没好好瞄,打是打不上,但给孙凤
玉解了围。汪梦泉不敢再追,开始甩我。他不愧是“王牌”,飞得真棒,动
作特别大特别激烈,而且几乎所有的高难动作都飞出来了,俯冲、翻滚、半
滚、摇摆、侧滑、盘旋,拼命地甩。那天,我也是豁上了,你飞什么我飞什
么,一直处于超负荷状态,玩命咬,从9000 公尺打到3000 公尺,落地后感
觉,浑身都叫汗湿透了,水缸里捞出来一样,骨头也甩散了,几天缓不过劲
来,而且,那些动作也不知怎么飞的,根本就没训练过嘛,再让我重复一遍
说啥也飞不上来了。我才明白,都说狗急了跳墙,人急了,二层楼也能窜过
去。就这样,我紧紧咬住汪梦泉的尾巴,两次进入他的气流,飞机猛抖,赶
快偏出。估计他以为把我甩掉了,动作稍稍缓慢,我抓住机会,嗵嗵打了一
个连发,看得很清楚,有三、四发打在他的左翼根部,他带着左坡度冒着烟
跑。怎么没打下来?一想,妈呀,大炮没上膛!赶紧上膛,机会已经错过,
反光镜里,另一架F-86 偷偷摸上来了,我只能做一个右侧滑,转弯拉上去
摆脱。后来听说,汪梦泉虽然飞机和左手负伤,还是挺到了台湾。把我窝囊
得呀,没法形容啦。

你问第一次参加空战的感觉?这么说吧,我参军前一天书都没念过,
一个字不识,不怕你笑话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学飞行,那个难呀,遭的
那个罪呀,简直没法讲,我从来没有晚12 点以前睡过觉,从来没休过星期
天节假日,好歹飞出来了,想法简单得很,组织上全力以赴培养你,就得把
生死抛一边,把一生交给党。但说实话,上天打仗,你绝对没功夫想大道理,
什么祖国、党、人民、共产主义,连一闪念都没有,也不害怕,一星半点畏
惧心理都没有,就是憋足了劲非把他打卞来不可,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不当英雄就当烈士,拼啦!后来看到很多文章,讲烈士临牺牲前想到了这个
又想到了那个,最后挺身而出,可能嘛?全是扯淡!

“八·七”空战,岳祟新与汪梦泉在空中激烈缠斗达六分钟之久,虽均
未被击落,但胜负已自明。

北京,周恩来向毛泽东报告:我们一个新飞行员,第一次参战,打得
很英勇,本来完全可以把敌人一个“王牌”打掉的,因为缺乏战斗经验,只
是击伤,而没有击落。毛泽东说:不要打下来,打下来并不好,蒋介石就那
么几架飞机,你老是把人家打下来,他就不敢来了么。

台北,蒋介石大发脾气。空军总司令陈嘉尚要求部属:对外不要多讲,
总统对这件争是很讳面子的。

《国共空战秘史》也很“讳面子”,按下汪、岳格斗及其结局不提,写
道:“当MIG——17PF 对准汪中校的座机开炮时,黄七贤中尉立刻以VHF 告
知长机,并以六挺机枪对MIG——17PF 开火射击,打下一架,火力管制系统


却发生故障,无法再打,为第一位台籍空战英雄。”岳崇新老人读后,爽朗
大笑:本来,我们以八对四的优势而未能击落其一架,可以说,仗打得并不
太好,值得检讨者多多。但再不好,还没有不好到反被对方击落一架的地步。
做为亲历者,我想我有资格说明,我们连一架破皮掉毛的都没有。

台湾如再版此书,能以尊重史实的严肃予以更正最好。

※※※※※临走,我又想到一个问题:汪梦泉老先生已回过大陆,假
设一次巧合,您和他面对面地碰了头,将如何应对处置?岳崇新老人稍稍思
忖付,道:我肯定会先把手伸出来,坦率告诉他,1958 年没有把您打下来,
我一直感到很窝囊。不过今天终于见到您,我也就不再窝囊啦。当初真把您
打掉了,我们今天就不可能站在同一块土地上握手言和了嘛。今天,如果我
们这边的中国人和您那边的中国人都把手伸出来,紧紧握在一起,可想而知,
咱中华民族在这个世界上,将是不可战胜的。
※※※※※很冒昧,我的最后一个问题是向汪梦泉老先生提出来的,
只有两个字:您呢?10 
继“七·二九”、“八·七”两次空战之后,8 月14 日,海峡两岸空军
再次在平潭岛上空对阵开打。

对大陆而言,第三回合是同周春富这个十分响亮的名字联系在一起的。

周春富,空十六师四十六团飞行员。《当代中国·军事卷》写道:“在
这次战斗中,周春富同志以高度的政治觉悟,有我无故的英雄气概,抓住打
击敌机的一切有利时机,在一分半钟内,取得了击落敌机二架,击伤一架的
光辉战果。空军政治部决定给周春富烈士追记一等功,并追认为中共正式党
员。”最早关于周春富的报道,始见于空战两日后的《解放军报》:闽江口上
揍蒋机(战斗通讯——8 月16 日)……我8 号机发现有两架蒋机,企图从
侧后攻击我僚机中队。这位空中猎手,马上用瞄准具套住了企图行凶的家伙,
当他进入理想的攻击位置时,就从空中传出了接连不断的咚咚的炮声。人们
看到,一架蒋机拖着绯红色的浓烟,一歪一扭向台湾逃去,后来这架蒋机掉
到了台湾以西的大海里。

我8 号机在击落一架蒋机之后,刚刚拉起,又发现四架蒋机鬼鬼祟祟
地跟在我僚机中队后面。这架勇敢的战鹰奋不顾身地再次投入战斗,像雾海
中的矫燕一般,向敌机直冲过去,开炮击伤了一架蒋机,立即掉过头来,又
套住一架贼机,只见我机头上吐出一条火龙,成串的炮弹无情地钻入蒋机,
轰然一声爆炸,这架蒋机当即坠落,蒋军飞行员驾着黄色的降落伞向海面跳
落。

这群空中飞贼,再也不敢招架了,纷纷各自向台湾逃跑了。

英勇无畏的8 号机,即周春富。

战争刚刚开始,军事行动还要持续,保守机密和保持高昂的军心士气
尤为重要,通讯有意隐去英雄的姓名和他已经殉国的情况,不难理解。

到了1966 年,上述理由不复存在,一家报纸则以更加精彩生动、深入
具体的笔触,向广大读者描绘展示了周春富的风采,使得英雄的形象在愈发
高大光辉之时,也散发出一股那个时代特有的“文革味”。

空中拼刺(原文颇长忍痛割舍,节录之)且说这八个飞贼,一个个诡
计多端。领头的是他们的中校队长,姓于名叫于传剑,此人阴险毒辣,再加
上他长的那双金鱼眼睛,往外努努着,因此有个外号叫“臭鱼”。“哈罗,弟
兄们!发财的机会到啦,给我上啊!”“OK! ”一阵狂叫,七个飞贼在“臭鱼”


指挥下,“呼”地一声形成了一个交叉转弯,企图对我机进行两面夹攻。

单说四号僚机周春富,驾着战鹰来了一个“黑虎掏心”,向敌群直插过
去。于传剑不由心中暗暗高兴,大喊一声:“勾嘎子K”。原来这是“臭鱼”
的一条毒计,名曰:诱饵垂钓。也就是留下一个飞贼当“诱饵”,其余的表
面上四下逃窜,其实是很快到高空集合,偷偷压在周春富的上面,待机进行
偷袭。周春富同志决定将计就计,先吃掉这架敌机。他双手猛的一推驾驶杆,
战鹰如一柄银箭,直向飞贼劈去。

那“诱饵”一时被吓得眼发直头发懵,舌头根儿发硬,脸发青,两只
手拼命地抱着驾驶杆往回拉。可是,不管他怎么使劲,飞机就是拉不起来。

低头一看,哎!原来两只手抱在自己的大腿上了。。空战不到两个回
合,就被周春富一顿炮弹,打得脑浆迸裂,一头扎进闽江口外的大海里去了。

(另一架敌机妄图偷袭我长机)周春富剑眉紧锁,二目圆睁:“狗强盗,
休想逞凶!”“唰”地来了一个“鸽子钻天”,接着又一推机头“猛虎扑羊”,
对准敌机直冲过去。

咚咚咚!飞贼一见周春富的炮弹直贴头皮而来,急忙压杆躲闪,唔唔
呀呀,慌作一团。炮弹当即在这小子的左机翼上炸开两个大洞。这小子像折
翅断腿的秃烧鸡,向台湾方向逃窜而去。

(周春富座机中弹,人负伤)沉着果断的周春富,将急剧下降的飞机
从危险中拉了起来,他紧咬牙关,忍着剧痛,双手抱着驾驶杆,用尽全身的
力气驾着火光熊熊的战鹰朝着飞贼“臭鱼”直冲过去。吓得“臭鱼”浑身的
汗毛全竖了起来,黄豆大的汗珠哗哗直淌。他扯着破锣嗓子大喊:“弟兄们,
快来拉兄弟一把。”剩下的几个小子一听:“你他妈活该。拉你一把,谁拉我
们呐?咱们还是爹死娘嫁人——‘各人顾各人吧。回见啦!”全跑啦。。眼
看着和敌机的距离在迅速缩短,他那强劲有力的手指一按炮钮,就听得“咔
嚓”一声,炮弹并没有出膛。周春富定眼一看,炮弹指示灯全部熄灭,已经
没有炮弹了。

怎么办?英雄周春富同志想起了伟大领袖毛主席的教导:为人民利益
而死,就比泰山还重。他的脑海中闪现出英雄黄继光的光辉形象。他想:“没
有炮弹,就是撞,我也要把它撞下来!”他无限深情地望了一眼祖国的锦绣
河山。“再见了———祖国!再见了——亲爱的党!”心不慌,手不颤,面无
惧色,将油门一推到底,着了火的飞机像一条火龙,带着复仇的怒火,闪电
一般向“臭鱼”撞去。。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刹时,碧蓝的天空飞出一
道彩霞,浑映着那波涛滚滚的东海。

我对记者先生在空战最激烈时,能够分身有术地爬到敌我双方的驾驶
舱内实地采访,五体投地。

关于“八·一四”空战和周春富的文章,报道已经如此完美元缺,以
我秃拙之笔,还能写出什么高妙的东西来么?按说,我只有抄录其中精华的
份。但是,总有一个古怪的念头像蠢动的春笋一样要从我的胸膛钻出来:不
是一共出动了八架飞机吗,怎么这仗全让周春富一人包圆了?周春富一会儿
去救这个一会儿去救那个,咋没见另外七位来救他呀?于是,我怀着考古学
者破译史前文字般的兴趣,在强烈的好奇心趋动之下,走访专家、权威、亲
历者,查阅最原始的文字记载。有播种就会有收获,我发现了一个面孔不大
相同的“八·一四”空战。

※※※※※8 月14 日,十六师四十六团转入龙田的第二天,我雷达发

现敌机两架从马祖方向来袭。福州指挥所判断为F-84 欲对我新转场部队实
施侦察,根据一般后面会有四架F-86 掩护的规律,下令出动八架打第一仗。
刘亚楼曾在战后报告上红笔批注:“以八架去打判断中的六架,也没有体现
以多胜少的原则!”给以了严厉批评。升空后始发现,敌人不是两架F-84,
而是五大队八架、十一大队四架共十二架F-86。

雷达情报误差太大,严重影响了敌情判断和战斗决心。

起飞八架编为两个中队,一中队带队长机为大队长王立荣,二中队带
队长机为大队长赵俊山。周春富飞二中队8 号机。飞临海岸线,周春富首先
报告:“左前方有两个拉烟的。”赵俊山即向地面福州指挥所请示投副油箱。
福指回答:“距敌还有30 公里,不投。”而此时,距敌实际只有3-5 公里,
赵俊山不能再听地面了,果断下令投副油箱,已觉太晚。此时我机速度比敌
小,高度10700 公尺,比敌低1000 公尺,态势不利。敌我双方对头冲过,
赵俊山即令:“左转,打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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