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打量了她的脸色,也吓了一跳:“你怎么了?眼睛这么肿?”
周惜若连忙遮掩道:“没什么,火气大,害了眼。”
管事叹了一口气,安慰道:“有什么委屈就说出来,别闷在心里。”
周惜若听了下意识摸了摸还在痛的肋骨,昨夜玫黛儿那一脚真够狠的,踢得她肋骨乌青了一大片,还肿起了一个包。她苦笑道:“真的没事。大人有什么吩咐?”
管事想起来意,对她道:“皇上说了,让我带你去看看大夫。若是没伤就好,要是伤了就让大夫治。”
周惜若心头大大一跳,原来是邵云和吩咐了管事前来问她昨夜伤了没有。
她心中滋味复杂,半晌才问道:“皇上还说了什么?”
管事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问:“皇上还能说什么?今早皇上就吩咐这一句。”
周惜若心口砰砰跳,连忙道:“没什么。我很好,不用去看大夫。”
管事见她神情古怪,心中嘀咕一句,遂笑道:“没事就好。难为皇上日理万机还惦记着你。”
周惜若听得这一句心头又是大大一跳。她支吾半晌,试探问道:“皇上好好的怎么会问我的伤?”
管事挥了挥手,笑道:“谁叫你这么倒霉碰上了库叶族的沙漠玫瑰!她可是天之娇女,你下次小心点,她现在可是皇后,要打要杀可是更容易了。”
周惜若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原来邵云和是为了玫黛儿替她善后。可想着心中又忽地觉得一阵难过。他如今待玫黛儿竟不一样了,开始为她名声着想了。
管事见她呆呆出神,连忙把她唤回,吩咐道:“去做饭吧,今日皇上吩咐在府中书房中用膳,由你端去。”
周惜若心神不属,随意点了点头。
到了正午,周惜若照例做了三菜一汤,打了饭端到了东院。她肋骨伤到了,走几步一用力就痛得厉害。她不得不走一段歇一段。东院离后院厨房甚远,她看着曲曲折折的小径不禁苦笑。早知道就不这么逞强了,早上若是随田管事去看大夫,用一下草药也许不会这么疼得厉害。
先熬过这一天再说吧。周惜若想着深吸一口气提着食盒慢慢地向东院走去。
她刚拐过花园的小门,忽地远远走来了几个身着颜色艳丽长裙的女子。当先一人便是千娇百媚,美艳的玫黛儿。她与侍女一边走一边说着什么。
果然是冤家路窄。周惜若急忙提了食盒匆匆往回走。可是来不及了,玫黛儿看见了她。她只觉得周惜若的背影十分眼熟。
她喝道:“前面的,给我站住!”
周惜若心头一跳,猛地停住脚步。“说你呢!”玫黛儿上前,狐疑地看着她的背影,问道:“你是谁?怎么瞧着这么眼熟?”
周惜若背后冷汗涔涔,一个人要怎么易容改装都不是那么容易的,更何况她这种半分也不懂的人。她想着连忙跪下,伏地颤颤。
玫黛儿只见她脸色蜡黄,另一边的脸上还有一块黑漆漆的不知什么东西的疤。她皱起秀眉,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周惜若怎么敢开口?只指着自己的嘴巴连连摇头。
玫黛儿醒悟过来,恼火道:“我知道你!昨夜就是你装神弄鬼吓我的是不是?!”
周惜若长舒一口气,连忙伏地做颤抖害怕的样子。
玫黛儿见她乖顺,从鼻孔中哼了一声:“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你起来吧!”
周惜柔哪敢起身,生怕玫黛儿看出了她一丝半点的破绽。她只是跪地磕头,并不起身。
玫黛儿见她样子谦卑,哼了一声对侍女们道:“昨夜就是这个哑巴吓得我昨晚都做恶梦了!”
侍女们笑嘻嘻地道:“别说是娘娘深夜瞧见了她,就是白日里奴婢们看见她都吓了一跳呢。这世上怎么还有这种丑人活着?奴婢们要是她早就寻个地方自尽了。”
玫黛儿与侍女们你一言我一语,在旁边冷嘲热讽了周惜若。
周惜若听着她们的话,心中并不觉得愤怒,唯觉得玫黛儿依旧没什么长进,看样子比从前更为娇蛮任性罢了。只是不知为何邵云和要娶了她。
她想着心中又觉得难受。
玫黛儿与侍女们说累了见地上跪着的周惜若呆呆的没有反应,哼了一声转身就走。周惜若见她们终于放过了她,心下大大松了一口气。她连忙起了身,提了食盒向书房而去。
玫黛儿走了一会,一回头看见周惜若的身影匆匆消失在了小径尽头,不禁自言自语:“她怎么这么像一个人啊!”
侍女们连忙问道:“娘娘说她像谁呢?”
玫黛儿摇了摇头,像是要把脑中不切实际的念头甩开。她笑道:“走吧,不可能是那个女人!她还好好地在齐国皇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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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七章 再相见(五)
周惜若走到东院这才停下来歇一会松了一口气。煺挍оQ晓
好险!方方差点就被玫黛儿撞破了她的身份。
她这所谓的“易容”也只是粗浅的障眼法罢了。这一路上她和凌瑶还有云思泽一行走得低调又机密;所以未曾想过真正遮掩了本来的面目,没想到这落霞岭突陷她就这么给赤灼士兵抓走了,还姻缘凑巧地给邵云和做饭。一下子被推到了这风口浪尖上。
周惜若想着叹了一口气,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但愿能熬到了见了阿宝一面,至于将来,她是彻底不敢去想了。
周惜若歇了一会,提了食盒走入了书房中滟。
书房门大开,房门边也没人,看样子邵云和还未回来。周惜若放松了心神,提着食盒进屋,把饭菜摆在了桌上。她低着头认真摆弄着碗筷。她却不知,一双深眸就在屋子深处的窗台边冷冷看着。
她摆放完,松了一口气,提了食盒转身要走。
“今日你做的是什么菜?”一声沉郁的声音从房中缓缓传来塌。
周惜若吓得一怔,手中的食盒砰然落地。她仿佛被什么施了定身术,只能定定地站在原地。
身后的脚步声传来,一股熟悉的气息慢慢逼近。周惜若背后冷汗冒了出来,一个声音从心底冒出:他怎么会在书房中?怎么会?……
邵云和走到桌边,随意坐下,拿了筷子吃了几口,微微皱眉:“凉了。”
周惜若听得这一句猛的回过神来,扑通一声跪下。
邵云和仿佛没看到她,冷冷道:“起来吧。等我吃完了你再进来收拾。”
周惜若一听如蒙大赦,拿了食盒连忙匆匆退出了房中。邵云和看着她一晃而过低垂的脸,眸色一闪,却并不开口。
周惜若出了书房的门,小心回头看了一眼,这才大大松了一口气。正在这时,守在门前的护卫说说笑笑走了过来。他们见到周惜若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便一左一右地守在门前。
周惜若抹了把额头的冷汗,还觉得手中颤颤。现在的日子越来越难熬了,随时随刻都有被拆穿的危险,而她却一日比一日更加不敢轻易去见了他。唯恐相见之后,连这一点奢望来的幸福都成了空。
周惜若心中苦笑,遂呆呆守在了房门外。
过了一会,房中邵云和淡淡吩咐了一句。周惜若从沉思中惊醒,转身进去收拾。饭菜已吃得干干净净,桌上不见半点狼藉。周惜若心中溢出丝丝欢喜,收拾了碗碟躬身退下。她临走前偷偷看了一眼邵云和,只见他依然埋头在军行图中,仿佛没看见有人进屋中来。
周惜若放了心,于是提了食盒悄悄出了书房。
她回到了小厨房,犹如方才打了一场仗一样累。躲躲藏藏的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被人发现了她的真实身份。她这时才迟钝地想起:自己已许多日没有云思泽和凌瑶的半点消息了。
她心中暗骂了自己一声,去找了田管事。
田管事见她前来,笑眯眯问道:“邹姑娘有什么事?”
周惜若挤出笑容赔笑道:“是这样的。天气渐凉了,我身上衣衫不够厚,想去街上布庄扯几匹棉布来做冬衣。”
这城守府因成了邵云和的临时住所,所以进出都非常严格。下人想要出门一趟若是没有了腰牌是绝对进出不得的。
田管事听了却道:“邹姑娘稍等。”
他说完转身就走。周惜若莫名其妙地被丢在原地,看着他急匆匆地离开。过了好一会,田管事手中捧着一大堆布匹,对她道:“你挑吧,喜欢什么花色的布都扯几尺去。要做袄子库房中也有上好的鹅绒,你可以去拿来做。”
周惜若张口结舌地看着堆在眼前的布匹,哭笑不得。这下可好了,唯一能出府的借口也没有了。
她强撑笑容,垂头丧气地道:“多谢大人。”
田管事又笑道:“邹姑娘针线活可好?”
周惜若点了点头:“还行吧。”
田管事想了想道:“这样吧,我待会再拿几匹上好的绸缎,你为皇上裁制几身冬衣吧。皇上这次御驾亲征,衣服带的不多。”
周惜若一呆,半晌才结结巴巴:“这种事怎么会给我做呢?万万使不得。皇上不是有尚衣的女官吗?让她们……”
田管事一听,噗嗤笑了出声,道:“你这个丫头,你怎么知道有尚衣女官的?你以为在齐宫吗?皇上又不是齐国的皇帝,光做针线活都有一整个屋子的绣娘在做。咱们皇上还没那个派头。”
周惜若一想也是。邵云和奇袭突然,随行根本没带什么宫人宫女,连这个田管事都是随意挑个忠心的伺候着而已。而当初选她更不用说了,简直是瞎猫撞上死耗子撞上个能做饭的。
说邵云和是赤灼的皇帝,倒不如说他依然是曾经兴复赤灼之前四处征讨的将军罢了。
周惜若想起那段带着阿宝与他四处奔波的日子,心中涩然,于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田管事见她答应十分欢喜,对她挤眼道:“好好做事。等哪天皇上觉得你不错了,那前途可是比你会回乡种田生娃好多了!”
周惜若勉强随着他笑着附和,抱着布匹回到了屋中去。
做饭做衣衫,下一步又该是什么?周惜若看着桌上的一堆布匹,深深叹了一口气。
于是一连几日,周惜若便每日埋首在小厨房中做饭做菜,闲时便裁制邵云和的衣衫。她还记得他身长身高,不需再量便能做得好好的。她做好了一件中衣,忐忑地递给了田管事。
田管事呈给了邵云和,却没了下文。周惜若放了心,心中道定是田管事想奉承邵云和出的主意。想来邵云和并不喜欢。可又过了两日,她前去送饭,却看见屏风上挂着一件换洗的中衣,料子和款式便是她亲手所缝制的。
周惜若看了,脸不知不觉一红,急急忙忙地走了。
如此相安无事过了几天。龙越离不前来攻打落霞岭。这落霞岭就暂时安稳。邵云和突袭而来,如何调兵遣将也需要一段时日,于是这短短的小半个月时间就成了难得的平静时光。要不是来来去去都是全副武装的赤灼将军和士兵,她几乎以为这战事并不会再打了。
有一日到了晚间,周惜若照例做好了饭菜,正要端到了东院。她才刚出了小厨房就看见厨房一处拐角处,有两个人影一闪。她再仔细看,是那个讨厌了自己的月琴与一位侍女模样的人正在说话。她们模样鬼鬼祟祟,左顾右盼,不知在低低窃语了什么。那侍女面熟得很,周惜若再看,不禁皱起了悠远的秀眉,那侍女正是玫黛儿身边的人。月琴从她手中接过了一个袋子,沉甸甸的,像是装了不少金银。月琴看了袋子一眼,从里面掏出了一个细口的瓷瓶。那侍女面上吓了一跳的样子一把把她的手按住,像是叱责她怎么可以如此明目张胆地看。
周惜若听得她们两人在说着什么,心中一动,悄悄从她们背后绕过去。
她只听得那侍女道:“事成之后,娘娘少不了你的好处!”
月琴道:“那事成之后,我可要出府去。”
侍女轻笑:“这是自然,做了这事谁还敢留你在府中?早早将你打发了出去,有多远就走多远吧!”
月琴哼了一声算是答应。两人又说了别的闲话。周惜若想要再听,她们已一边说一边走远了。
周惜若从藏身处走出来,眉头深皱。看样子玫黛儿吩咐了侍女前来找了月琴不知要做什么机密的事。而月琴出府心切,又见玫黛儿许下重利自然是千般答应。
到底她们要做什么呢?
周惜若百思不得其解,咬牙跟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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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在晚上九点前。最近不给力啊,抱歉。下一章一定相认,一定!
第四百零六章 再相见(六)
周惜若跟上前,月琴却和侍女的身影都双双不见了。煺挍оQ晓她正犹豫不决,忽地身后传来一道阴冷的声音:“你在看什么?”
周惜若吓了一跳,猛地转过身,只见玫黛儿正站在她的身后。而在她身边正是方才与月琴说话的侍女。
周惜若强压住心头的慌乱,跪下垂头,不敢看她。
天色擦黑,玫黛儿并未瞧清楚周惜若的脸,只是目光在周惜若脸上丑陋的面疮上扫过,便嫌恶地躲开。
“你说这个丑女人在跟着你们?”玫黛儿皱眉回头问侍女滟。
侍女点了点头,担忧道:“不知道她听到了多少。”
玫黛儿冷哼一声:“一点点小事你都办不好!我还留着你何用?!”
侍女战战兢兢,连忙遮掩:“娘娘恕罪,也许是奴婢多心了,这个哑巴就算听见了也没办法说出去!塌”
玫黛儿狠狠瞪了她一眼,怒道:“我叫你办事你就是这么办的吗?还不想个办法!”
她说完恨恨瞪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周惜若,转身走了。周惜若抬起头来,美眸复杂不定地盯着面前的侍女。方才玫黛儿与侍女说话都是用赤灼话,说得飞快。她们也许以为她听不懂,可是如今玫黛儿的吩咐她已听在了耳中。看样子玫黛儿要让侍女处理了她。
果然侍女起身,犹豫不决地看着周惜若。
周惜若紧紧提着食盒,一边四下扫着如何退路。
侍女鼓起勇气喝道:“你方才为什么要跟着我?”
周惜若佯装什么都听不懂,拼命摇头。侍女松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我就说嘛,是个哑巴。”
她摆了摆手道:“你走吧!别让我再瞧见你!”
周惜若松了一口气,转身就走。岂料正在这时,月琴正站在她的背后,冷冷道:“她才不是什么哑巴呢!她不但会说齐国话,还会说赤灼话!难道娘娘和姑娘都不知道吗?”
侍女一听大惊失色,几步上前一把抓住周惜若,怒道:“你居然骗人!”
周惜若见被月琴拆穿,猛地甩开侍女的手臂退后几步冷冷道:“你们想要什么?”
侍女听得她声音娇美有几分熟悉的感觉,不禁一怔。她还未回过神来。月琴已一把夺过周惜若手中的食盒,嘿嘿冷笑:“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大好机会!你们家娘娘还要费心什么?直接把药倒入这饭菜里面,什么都成了!”
“事成之后只要把所有的事往这个丑丫头身上一推不就干干净净吗?”
周惜若越听心底越是冰凉,她们竟然是奉了玫黛儿的命令想要对邵云和下毒?!
她惊怒交加,怒道:“你们别做梦了!皇上他怎么会轻易上了你们的当!你们这样做是死罪!”
侍女闻言顿时犹豫,月琴却满不在乎,她一把抓起周惜若的胳膊,狞笑道:“一口一个皇上叫得真亲热!敢情你不是齐人是赤灼鞑子呢!要不就是吃里扒外的奸贼!什么死罪,等那个赤灼狗皇帝发现自己中了计,我早就出府了!”
周惜若敌不过她的手劲,想要挣扎肋下却是一阵剧痛忍不住痛呼一声。月琴一使眼色,侍女急忙上前合力将周惜若手臂绑住,嘴巴也用帕子堵上。周惜若挣不过她们两人,只能由月琴押着一旁。她盯着月琴,美眸喷出怒火。
月琴不看她,对侍女催促道:“还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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