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叹息着,若璃坐在了那几株月桂的下边的木椅上,懒懒的,阳光晃得眼睛有点睁不开。若璃这厢正闭目养神,突然耳边传来一个人的啜泣声。
距离月桂树不远处,有一个凉亭。八个角,各个角上都是栩栩如生的小石狮子。将军府内许多这种用来休憩的小亭子。
若璃的身影埋没在万花丛中,上边又有着月桂遮挡,想来不会一般被人发觉。可是若璃看着那亭中的人物,却是清清楚楚。
穿着青衣的关景寒,一脸的冷漠。而站在他身边的关若玑,一只手拉扯着他的衣角,另外一只手拿着嫩鹅黄色锦绣手帕,戚戚怯怯,不住地擦拭着眼泪。
这到底是哪一出?若璃不想去再看第二眼,但是此刻她却又不能立刻离开,因为如若她突然站起来,就会被亭子里面的两个人发现。思虑再三,若璃没有办法,虽然进退维谷的滋味很不好受,但是只得继续坐在那里。可是耳边的话语跟抽噎声,却愈演愈烈。
“景寒,这么多年,我不相信,你一点都不知晓我对你的心意!”
这是关若玑的话,若璃捧着书,低着头,听着那话,心里面的滋味难以言明。虽然是明了的事情,关若玑一直爱慕着关景寒,可是一想起来那天里,关景寒生涩的吻,若璃就感觉有点头疼。
关景寒面对关若玑情真意切的话语,非但没有动心,却打算拂袖而去。关若玑一见到这个光景,终于抛却了大家闺秀的羞涩,一下子抱住了关景寒的后背,泪水涟涟地说道,“他们要我跟欧阳玄奇结婚,可是,我都未曾见过他的面。这点到无所谓,重要的是,我的心里已有你,要我怎样去嫁为他人妇!”
眉头紧皱,关景寒只好慢慢地说出了冷酷的话,“大小姐,请自重!而且,我心中也已经有了人,你还是安心嫁人吧。”
若璃听在耳朵里,秀眉紧蹙。这趟浑水,她是真的不想淌进来。如果关景寒此刻对关若玑说,他心中的人儿就是自己,若璃知道,自己是更没法子在这个将军府呆了,那关若玑一定恨她入骨。可是,若璃又想起了,当初自己说关景寒薄情后他的话,若璃不免又有点心虚。
听到关景寒这么说,若玑更是泪涌磅礴。直到关景寒甩开了她的手,大步离开的时候,她还没反应过来,跌坐在地上,人都懵了。
“若璃?你怎的在这里?”
若璃一直在想着心事,却不想被关景寒发现。听到关景寒一开口,若璃就立刻皱眉,暗叫一声不好。再抬头,关景寒跟关若玑已经都站在跟前,若璃顿时有一种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窘迫了。
“我,我读书,刚路过这里。大姐,景寒,你们继续啊,我还有事情,先失陪了。”若璃一边打着哈哈,一边拿起书,准备“逃之夭夭”。
此时的若玑已经有点恼羞成怒,她一点都不相信若璃的说辞。才刚被关景寒拒绝了,竟然又被人撞着,这让关若玑情何以堪?她一把拉住若璃的胳膊,恨恨地刚要开口,却发现关景寒已经将她推开,把若璃护在了怀中。
若璃被两人一拉一拽,胳膊疼得不得了。但是,相比较于胳膊的疼痛,现如今的境况,更让若璃愁容满面。该死的关景寒,你非要害死我才甘心吗?若璃回瞪着关景寒,美丽的大眼睛无声抗议着关景寒的拥抱。看到若璃如此,关景寒并不言语,却目光温柔地注视着若璃,眼中是可以融化秋水冰寒般的温暖。
这一切看在关若玑的眼里,就是那眼中的刺,肉中的钉。再回想起来才刚关景寒说过的话,若玑突然明白了,她的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指着若璃说道,“景寒,才刚你说的心上人,莫非是若璃?”
话已自此,若璃感觉头疼万分。她用力踢了一脚关景寒的小腿,人就跳跃出了他的怀抱。虽然若璃不怕二夫人跟关若玑,但是这两人都是府中的刺猬,有道是,远离小人是贤明。若璃本着不想多事的原则,立刻抚了抚衣袖说道,“景寒,你有话好好跟姐姐说,怎的乱说话!也不知道你们这都是怎么了,怪乱的。对了景寒,我已经答应把你调到弟弟若瑾的房中了,你有时间回来拾掇下东西罢。你们慢聊,我先回别院了。”话说完,若璃就脚底生风不容那两人反应,快速地远离了是非之地。
可是,若璃万万没有想到,这件事情其实才开了端,接下来的风浪,险些把她掀翻。
当然,若璃想,关景寒听到那后半句话,定会来找自己理论,她才没有像才刚那么说的,回别院去,那只会让关景寒堵个正着。今日正巧若璃自己一个人,涟漪等人都在别院中整理什物,被刚才的事情搅乱了心,若璃想要好好清净下,只可惜,她真的只想晒晒太阳,看看书而已,这么个简单的小心愿,今日都无法被满足。
这厢若璃正找到了一片僻静地,正巧可以沐浴在阳光中,身边是阵阵花香,习习清风。而这里又远离其他别院跟迎客堂,一般人不会来到这里,就在若璃打算好好地静静心的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第五十九章 桃花惹端乱(中)
“人面桃花映颊羞,绿水芙蓉相觑幽。佳人不语弄文墨,入目成画绊爱舟。”
若璃听着这首轻佻的诗句,心中犯梗。今儿个她是招谁惹谁了?还是出门没有看黄历,今日出行诸事不利?总之想了半晌,若璃也没抬头,她本想不远处那个年轻男人能够识趣,早些走开,不要在这里当自己是风流才子了。
可是,天不遂人愿。那人非但没有离开,却一点点走近,直到了若璃的跟前,笑得犹如二月春花般灿烂,若璃一抬头看到了一双桃花眼,长长的睫毛卷翘着,长在一个男人的脸上,倒是会羡煞了一些个女子。
有点面熟,不过若璃没心情多想将军府怎会出现这么一位锦衣华服的公子哥,她拿起自己的书,准备换个地方的时候,却不想对方已伸手,竟然拦住了她的去路。若璃抬头,面露愠色,不卑不亢地说道,“让开!”
“姑娘,我们在哪里见过吗?”这位锦衣公子没有被若璃冷冰冰的话冻到,却笑眯眯着眼,有点轻佻地上下端详着若璃。那种眼神很直白,从脚上的靴子,身上的衣袍,甚至是五官,他都看得详细,那个表情,好似真的在哪里见过若璃一般。
天知道,若璃这几年基本没有离开过将军府,除掉去过王爷府外,期间只有一次跟涟漪偷跑出将军府想要看庙会,却不想正巧被出朝办事归来的爹爹撞了个正着,还是若璃机敏,一把抓住涟漪的胳膊,很费力地拽着她飞越到墙头,然后跳入草没中,才没被发现。
看着眼前这个登徒子,若璃眨了眨眼睛,正暗想要不要动武的时候,眼前的人却笃定地说道,“姑娘,我们定是在哪里见过面的!”
若璃再度翻了翻白眼,暗自思讨,帅哥啊,把妹的技术也太粗糙了吧?一句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干脆说是你媳妇岂不更彻底点岂不是更好?
“这位公子,我们不曾见过面。还有,这里是将军府的后花园,就算你是将军府的贵客,这里也不是你随便可以进来的。”
听到若璃毫无感情地声音,再见到若离拔腿又要离开,这男子就好像狗皮膏药一般,不弃不舍,大步也跟了上来。若璃斗转一步,他也亦步亦趋。看样子也是个练家子,虽然不知道底细,但是若璃确认他会轻功无疑了。
“可是在下迷路了,还请姑娘为在下引路。”这男子摆明是赖上若璃了。
久居深深候门,穿着不俗,气质娴雅,美目多娇。这男子仿若看不倦似地一直端详着若璃,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多唐突。
若璃深吸一口气,突地展开笑颜,眉目生辉,嘴角飞扬道,“这位公子,如若你真的是迷路了,那就凭借你的轻功,我保证你不过眨眼的功夫,就会出了将军府。”此话说完,若璃不再跟这个男子蘑菇,她生怕自己待会子会怒火攻心,一刀子捅了这个花花大少。银碧自从到了若璃手,还没有见过血呢。
脚步一转,轻轻提气,不待那个男子反应,若璃已经飞身离开了此地。不过心中到底遗憾着,端端一个读书休憩的好地方,竟然被这个轻浮的男子给毁了。
那个年轻男子不料到若璃会突然施展轻功离开,他玩味地站在那里,目送若璃消失的方向,轻抚着下巴,好似还在拼命地想,在哪里见过这个小美人。
这个时候,只见身穿灰衣的小厮阿饼匆忙跑了过来,他的下巴上有略微的青须,不过动作依旧毛躁,看到站在花丛中的公子,阿饼才舒了一口气说道,“欧阳公子,我可找到您了。大夫人邀您去锦鸾苑一叙,宰相夫人早就在那里了。”
原来这公子不是别人,正是跟关若玑定了婚事的欧阳玄奇。他被家人送出去学武六年,这才归来不足三年,但是却到了适婚的年纪。论如今朝野,除了受王上重用的宰相家外,要说能臣,那就非将军关飞莫属。所以,门当户对,强强联合,这门婚事倒也无可厚非。
所以起初欧阳玄奇并未反对大人订下的婚事,他也听闻关将军家的小姐长得婀娜多娇,读书习武,多才多德。今日,便是欧阳玄奇随着家母宰相夫人,前来下聘礼来了。
只是心中一直有个介怀,当初他在姐姐睿亲王府见到的那个小巧的粉嫩佳人,不知道现在如何了。
一边随着阿饼往锦鸾苑走着,欧阳玄奇还在惦念着才刚花树翠叶中读书的小佳人,他状似无意地对阿饼说道,“阿饼,你们将军府中,共有几位小姐?”
“四位啊!跟公子定亲的是大小姐,而外,还有二小姐,不过跟我们家姑娘去了翠渺山修行了。剩下的,就是三小姐关若璃,还有四小姐关若琰了。”阿饼没心眼儿,人家还没问过那么多,他竟然都竹筒子倒豆,一股脑儿的都说了出来。
欧阳玄奇半眯着眼,脑中是一大一小两抹倩影交相辉映,他继续说道,“那三小姐跟四小姐应该也快出嫁了罢?”他本想问两位小姐的芳龄,可是一转念想到这么径直的问小姐芳龄,未免唐突,就变成了“快要出嫁”,实则也是一个道理。
阿饼继续没心眼道,“哪里,我们三小姐今年才十五,四小姐才十岁,成婚还早着呢!”
听完阿饼的话,欧阳玄奇心中已经有了个数。一对照年龄,再加上名讳,一抹微笑沁在欧阳玄奇的嘴角,他暗想道,果真是你,你竟然生得更美了!
很快,两人就到了大夫人的锦鸾苑。欧阳玄奇心中还惦念着若璃,本来对这个婚事的兴趣竟然也渐渐地淡了。他的母亲在座上正跟大夫人谈论婚事,在大夫人的下手,坐着关若玑的生母,二夫人,她正一脸的欣赏,看着欧阳玄奇,仿若对方已经是了自己的女婿一般。
那番热闹谈婚嫁,这厢忆情王爷府。桃花渐欲迷人眼,好一个情路生端乱!
不知那边的天已经变了颜色,若璃回到别院子的时候,从里面正传出来摔打声,若璃一惊,立即推开别院大门,想要往里面看个究竟,到底发生了何事?
第六十章 桃花惹端乱(下)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小少爷跟关景寒打起来了!”涟漪一边喘气,一边还不忘把事情交代清楚,同时,又一声巨响从院子里面传来,她吓得身子一哆嗦。
若璃脸一沉,好端端的打什么架?
推开别院的大门,若璃径直走了进去,身后跟着寒蝉若禁的涟漪。看着院子里面一大一小,正大打出手的两只,若璃喝道,“你们都闲得没事情做了,要来拆了我的别院不成?”
七岁的关若瑾,浓眉大眼,脸颊却白皙得很,他虽年幼,但却深得父母的遗传,十分酷爱学武。才不过两年多的时间,他就学会了基本的武学,进步比若璃都神速了许多。可是老打不会武功的小厮也无趣,又不能去找思凡师傅比试,遂关若瑾的目光就转向了关景寒。
其实是关若瑾要求母亲,把关景寒调入自己的房中的。关景寒不比其他的小厮,总是不敢还手,还会躺在地上装死尸。关景寒每次跟关若瑾动手,都是实打实得来,没有半点虚晃。因此,关若瑾也感觉到自己的武功在不断进步中。
一看到盛怒的若璃,关若瑾立刻赔笑道,“原来是三姐。我怎么会拆了三姐的别院呢?我只是在跟关景寒在比试刚学的招式。”可是下一刻,关若瑾四处环顾下,看了看狼藉的院子,心不免有点虚。
嗯哼!若璃不理会自己弟弟脸不红脖子不粗的谎话,转而看了看关景寒,可是谁知道对方正恨恨地瞪着自己。若璃一愣,随即想到了在金桂下的那一幕,这下子换成若璃心虚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到若璃没说话,若瑾还以为她没生气,他继续笑呵呵地说道,“三姐,我娘亲跟康叔他们都同意了调关景寒到我的房里来,而且你不是也同意了么。我这就是来带他去雀舞楼的。”
若璃一笑,“关景寒应该认识去雀舞楼的路吧?”
一见到若璃笑了,若瑾反而害怕了。这几位姐姐中,数三姐关若璃的脾气,他最琢磨不透。不过想想,也只有性格乖张的三姐房中的下人,才会如此不同吧。看着机警的涟漪,关若瑾都在考虑,把自己房中的小丫鬟小兔【书友走之兔饰演】送来三姐这里,锻炼锻炼嘞。
“他是认识,可是他却——”小若瑾总是不好意思说,人家不乐意去他那,他这是来抢人的吧?斜眼看了看三姐,依旧在笑,若瑾也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不过这个时候,若璃也弄明白了事情的始末。眼见这一大一小两只也不打了,若璃就吩咐涟漪跟七月把院子拾掇拾掇,她又不是以后不住这里了。
“若瑾,现在既然关景寒也是你房中的人了,那你们打架砸坏的饮具,桌椅,花草等,我就要算到你的房中。倒是过会儿子我命人去雀舞楼要东西,你可不能不承认!”
若瑾讪讪笑笑,却也只能点头。
不理会两眼冒火的关景寒,若璃越过众人,打了一个哈欠道,“七月,我先去歪会,有点累。你告诉绿柔姐姐,午饭晚点再摆吧!”话说完,若璃抛下愣愣的众人,径直回了房间,由于前车之鉴,她还顺便把卧房落了锁,摆明了是不让某人再强行进入。
见到这种情况,关景寒脸一沉,脚下生力,施展轻功,人就飞越出了别院。关若瑾见到这种情况,连忙飞身跟了上去。倒是可怜了关若瑾的小丫鬟小兔,不会轻功不说,还人小腿短,见到了这个光景,她只好跟涟漪还有七月打了招呼,然后认命地拔腿跟上。
就此,院子里面留下了涟漪跟七月打扫别院,这里自是不表。
若璃睡醒了觉,才刚忘却了今天一整天恼人的事情,在绿柔的伺候下,吃了午饭。时间不早了,现在已经不用去习武。若璃就在屋子里面,拿出书本,闲暇看看抑或写写字,反正她是不敢出门了,谁知道又会碰到什么奇怪的人或事情。
可是,有些事情,你越是躲着,反而越会找上你。
这边还没入夜,涟漪也不知道从哪里听来了小道消息,神神秘秘地进了屋子,随即掩上门,来到正读书的若璃跟前,轻声说道,“小姐,你竟然还在这里安心读书,外边都翻天了!”
绿柔停下来手中的针线,看着涟漪,轻声责备道,“涟漪,你别大呼小叫的,难不成外边天还塌下来了不成?你没看到小姐正在读书么!”
涟漪吐了吐舌头,不过却依旧执着地说道,“反正跟天塌下来差不多啦,而且,这天还砸到了小姐!”
若璃笑笑,放下手中的书,说道,“我也看着有点乏了。要不,涟漪你到说说,这天怎么个塌法,而这天,为何会砸到我的头上?”
有了若璃的恩准,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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