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在身上,没有燕驰飞的份儿。
燕驰飞好笑地看她把自己包成一条菜青虫似的,手肘轻轻一撑,便挪过去贴住她。
孟珠睡的是拔步床,此时背靠床里立板,面朝燕驰飞,可谓腹背受敌,被紧紧夹在当中,动也不能动,只能眼睁睁与燕驰飞对视,什么叫做作茧自缚,她算是体验了一回。
“我没生气。”孟珠斩钉截铁地说。
燕驰飞信她才怪:“没生气干嘛小气得连被子都不给我盖?就不怕我着凉生病?”
两人枕着同一个枕头,脸对着脸,鼻尖相抵。燕驰飞说话时温热的气息抚在孟珠脸上,她脸上的红晕瞬间变得更浓郁淳厚。
孟珠一颗心砰砰乱跳,闭起眼睛掩饰,不肯再说话。
她刚哭过,莹白的小脸上还挂着泪珠,长而卷曲的睫毛上也有晶亮的小水滴,再加上嘟起的小嘴,看着娇滴滴的可怜又可爱,如果不想趁机一番,肯定不是男人。
燕驰飞微微扬起下巴,吻在孟珠脸颊,舌尖一卷舔去了她的泪珠,他尽量保持温柔轻慢的频率,一点点往上,最后吻在孟珠的睫毛上。
孟珠双手卷在被筒里,完全不能动,当然也不可能推拒挣扎,只能在嘴上逞威风:“走开,别碰我。”
大多数时候,男人肯听女人的话是他愿意哄女人高兴,并非真的毫无主见,对女人言听计从。
燕驰飞稍稍拉开距离打量孟珠,见她表情就知还在赌气,赌气时候说的话都不能听,这是常识。
他再次凑过去,嘴唇从孟珠左眼滑过鼻梁,蹭到右脸,吻过颤巍巍的睫毛,最后落在眼皮上轻吮。
孟珠紧张地整个人都僵硬了,嘴里胡乱说着:“你才不会生病呢,你打仗的时候追踪敌人,寒冬腊月埋伏在冰层下,一待就是好几天,然后照样生龙活虎,连喷嚏都没打过一个。”
“哦?你从哪儿听来的?”燕驰飞没想到她竟然知道这个,当然不全对,他又不是鱼,藏在冰层底下好几天,早就憋死了,那是一条半结冰的河,北地地势以平原为主,不易藏匿身形,所以才选了河中,借枯萎的芦苇丛来遮掩。
孟珠一下又不出声了。
前世他们成亲后,因为要守孝,不能圆房,燕驰飞每晚便宿在书房,导致过了半年多两人还不大熟悉,后来燕驰飞就去打仗了,一去一年多,每次写信来都是在给大家保平安的信中顺便提到她几句,于是她虽然代表大家执笔回信,写得也都是家中各人琐事,根本没有小夫妻应有的甜甜蜜蜜诉衷肠。可她不可能不想多了解要和自己共度一生的人,便想着法儿,七拐八绕地结交了燕驰飞麾下几名将领的夫人,渐渐交往得十分亲热,每次听她们谈起丈夫心中提到与燕驰飞相关的事情,心里都激动万分,恨不得哭着喊着求人家讲多些,偏为了不丢面子,还得装作自己早就知道,不当一回事。天知道那么内外不如一的状态有多让人难受,明明心里骄傲得都要跳起来了,还得保持淡定,说出来的话还要谦虚,她的夫君那么棒,她一点都不想谦虚好么!
不过,要把这话说与燕驰飞听,孟珠还是觉得不好意思。
她不说话,燕驰飞也不如何在意,嘴唇沿着弹软的面颊滑下来,一口噙住孟珠紧闭的小嘴,又磨又蹭,用足了耐心,终于敲开了门,更进一步地纠缠。
孟珠的脑袋很快便不管用了,整个人软绵绵,晕乎乎,好像漂浮在云端里,等她回神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被燕驰飞从被子里剥了出来,他的手指正拽住她脖颈后面的肚。。兜系带,动作熟练地一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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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跟踪
“呀,不行。”
孟珠慌忙去拦,不想因为她的动作,那薄薄一片不大堪用的布料反滑落得更快了。
燕驰飞也回过神来,他本来没有当真要欺负孟珠的意思,只是亲着亲着就情不自禁起来。曾经她全部都属于过他,想怎么碰就怎么碰,想碰哪里就碰哪里,一时忘记今时不同往日,下手才会没了节制。
他扯过被子把孟珠重新包起来。
“你睡吧,我也该走了。”燕驰飞轻吻了她额头,便起身准备离开。
孟珠却拽着他袍角不放行:“驰飞哥哥陪我睡,你不在我睡不着。”
这纯粹是撒娇行为,他们两个虽然偶有夜半相会,但孟珠一个月满打满算在家也就六个晚上,就算他全都来了,在书院那二十几天,难不成她便不睡觉么?
燕驰飞也不戳穿她,翘着唇角躺回来,展臂一搂,将孟珠抱在怀里,大手在她后背轻拍。
孟珠很快睡着了。
燕驰飞离开时,忽然记起,自己本打算向孟珠解释关于杨蔓君的事情,谁知闹了一场又一场,最后竟然将来意完全忘记。
婚期一日近,燕孟两家热火朝天的准备着相关事宜。孟珠这个准新娘子每日里除了照常去书院上课之外,就是准备一些绣活儿等过门后送给婆家各人,因为其他事情帮不上忙,又因为将要出嫁没人再对她的功课上心,孟珠反倒比从前空闲了许多。
这日休沐在家,万氏嫌弃女儿跟前跟后的妨碍自己,赶她出门去逛铺子。
婚期越近,孟珠越没有了先前一心期待出嫁的心情,反而越来越舍不得家里。
“我不去,难得能留在家里,娘,你数数看我还剩下几天能在家,一只手都数的完了。”
万氏在心里算了算,还真是。不过她让孟珠出门去也不是无的放矢:“但你至少得去逛一次,给自己添些头面,虽然这些家里都会准备,可平时你不都更喜欢自己去挑选么。再说了,等将来嫁过去,你肯定得帮你婆婆打理中馈,说不定再不得闲自己上铺子里拣选东西了。”
孟珠便被说服了。
并不是多么珍惜出嫁前最后逛街买东西的悠闲时光,她相信就算过了门,只要理由正当,燕驰飞和婆婆大蒋氏也不可能不讲道理的把她关起来不让出门。
说动孟珠的是关于中馈的事情。前世大蒋氏过身与孟珠过门之间有不到两个月的短暂时间差,那段时间燕国公府的中馈由二房燕竣的妻子许氏暂时接手打理。孟珠成亲后,身为燕国公夫人,于情于理许氏都要将中馈交回给她。当时她与燕驰飞赶在热孝里成亲,十分仓促,孟珠在家中并未有足够时间得到母亲的教导,燕家又是个大家庭,府中事情多且杂,头一天交接,就把孟珠听得头昏脑涨,只想甩手不理。她到底还懂得道理,知道那本是她应承担的责任,不能逃避,一直咬牙坚持。
坚持到第三天,月事来袭,身体不适,心情起伏也大,原本愿意尝试克服的难关也跟着变成仿佛永远不能逾越的大山。与燕驰飞一同用晚膳时,孟珠便问是否可以将接掌中馈的事情缓一缓。于是,这一缓的期限无限延长,到夏侯旸那件事发生前,孟珠一直也没主动再提过打理中馈的事情。
重生之后,孟珠也曾想过,最后孤立无援、任人鱼肉的遭遇,夏侯旸的私心与燕老夫人等人的贪心固然是根本原因,但自己也不是半点没错。她错在明明有国公夫人的身份,却没能在府中树立威信,而把中馈交在旁人手上,便是造成这个结果直接原因。
这辈子再嫁进燕家后,孟珠不想再犯同一个错误。她当然不会和婆婆大蒋氏抢,但用心学习、从旁帮忙,身为嫡长媳的责任一定要抗起来。不必说,将来如果出门游玩逛街与打理家事有冲突,她肯定会选择后者。所以,还是趁着现在赶紧去玩个痛快。
孟珠派人给蒋沁送了帖子,约她一同去明月楼。两大国公府的姑娘齐齐光临,掌柜当然亲迎她们上雅间,听说孟珠正在备嫁,更是将镇店之宝统统拿出来供她挑选,各色内衬丝绒的首饰匣子层层叠叠堆得像座小山高。
蒋沁本就不像一般姑娘家对胭脂首饰那样感兴趣,又是作陪的,主要负责在孟珠拿不定主意时提供意见就好,坐不一会儿便站起来,走到窗前活动身体。
孟珠埋头在琳琅满目的饰品中,忽然听到蒋沁“咦”了一声:“你看,那是不是杨蔓君?”
孟珠起身走过去,顺着蒋沁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到杨蔓君走在街上,她手肘上挂着个藤篮,篮子上盖着蓝布,看不出装了什么,这些都很正常,不正常的地方是她身边一左一右有两个男子并肩而行,一个看起来二十多岁,另一个看起来约莫四十上下。
“那两个人你见过吗?”蒋沁又问。
孟珠摇头。
蒋沁说:“我也没见过。姑父家里能在主子跟前露脸的仆役穿的也是绫罗呢,不会穿这种普通百姓的布衣。”
“而且她出门也不用小厮长随陪,明明安排了丫鬟照顾的。”孟珠随口说。
登山那天有个梳双髻的小丫鬟一直跟着杨蔓君,名字记不清了,但她前世见过,应该是燕老夫人院子里的人。
想到此处,孟珠忽然明白过来蒋沁的意思。
自从去年乞巧节孟珍遇拐子后,晋京的贵女们对这种事都格外小心,两个人对视一眼,互相点头,都打算跟上去看个究竟,若是歹人,至少能帮杨蔓君一把。
蒋沁本就一身武功,孟珠还带着如霜,三人一路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尾随杨蔓君和那两个男人走出店铺林立的大街,七拐八拐地绕过几条巷子,最后停在一座宅院外。
巷子很深,但人家不多,正是晌午过后,静悄悄的许久也不见一个人影。
“他们这是把她骗进去关起来吗?”孟珠吩咐如霜,“你快进去查看。”想起上元节时那个对燕驰飞动刀子的穷凶极恶的“拐子”,不放心她一个人去,又推着蒋沁,“你陪她一起。”
全然没想到她们两个都进院子了,就之下她一个人在外面,同样十分危险。
如霜说:“我一个人去就行,麻烦蒋姑娘在这里照看我家姑娘。”说着从袖里掏出一只手指头长短的纸筒,交在蒋沁手中,“这是报讯的烟花,如果外面有人为难你们,就用它通知我。”
说完,干脆利落地跃上房顶,潜入进去。
蒋沁和孟珠贴墙站着,尽量保持安静,但让两个好姐妹待在一起完全不说话,那真是没有任何可能。
“你家这个丫鬟有点本事么,她刚才那一下,轻功好得不输给我。”蒋沁趴在孟珠耳边悄声说。
孟珠骄傲极了,笑得见牙不见眼:“是驰飞哥哥找来的。”
蒋沁故意怪腔怪调地“哦”一声,摇头晃脑地打趣说:“马上要有夫君的人真是不一样,太让人嫉妒。”
孟珠学着她的腔调回应:“你嫉妒我做什么?未来的明王妃殿下,你如今前途不可限量,一个小小女护卫算什么,将来迟早有一天,你会有上千人的仪仗队伍,只属于你一个人,我才真是嫉妒得快要哭了。”
“那我和你换。”蒋沁说。
孟珠立刻条件反射地摇头说:“不换。”
蒋沁“嘁”声说:“跟你换又不换,可见说嫉妒全是假的。”
孟珠眼珠子一转,很快会意过来,难道蒋沁根本不愿意做明王妃?
太子妃不是安排东宫与蒋国公府一同出游,旨在让蒋沁和夏侯凌多相处,但蒋沁从来没主动对孟珠说过她对夏侯凌的看法。孟珠不是强人所难的性子,见蒋沁少提,问过几次,她说的也不甚详细,便不多问。只是,原以为蒋沁是害羞或没拿定主意,如今看来倒像是根本不情愿。
“阿沁,你不想嫁给明王吗?”孟珠问。
蒋沁撇了撇嘴:“想才有鬼咧。”
“为什么?”孟珠又问。
在一般人眼里,明王便是太子殿下未来的继承人,嫁他做王妃,只要不短命早晚能当上皇后。
“谁要嫁到皇家去,一点自由都没有。”蒋沁抱怨道,“看小姑姑就知道了,我才不想走她的老路。”
“那你家里人呢?他们怎么想?”
“爹爹说,如今小姑姑没明确提,我们也不好自作多情地去回绝,不过每次小姑姑邀约都让娘想办法帮我挡了,三四次才应下一次,不然你以为我怎么可能有空闲同你出来。”
那可真好。
孟珠先前还有些遗憾这辈子蒋沁不能再做自己嫂嫂,没想竟然还有希望。
不过,看到蒋沁闷闷不乐的模样,孟珠决定把话题引到她感兴趣的事情上。
“你知道吗?如霜的袖子是个百宝囊。”她指指蒋沁拿在手上悠来悠去的烟花筒,“不光有这个,上次我还见到她从袖子里射飞镖呢,叮叮叮三声连响全部都钉在床呃墙上。你猜她还会有什么宝贝?”
孟珠扶着心口长呼一口气,一激动差点说漏嘴。
蒋沁抓重点的能力完全出人意料,立刻问:“你什么时候看她射飞镖的?你遇到危险了?怎么不告诉我?”
孟珠呆呆地眨巴着眼睛,好半晌才憋出一句谎话来:“夏天,院子里蚊蝇多,如霜帮我打蚊子。”
打蚊子用飞镖?
听起来倒是听神奇,但和杀鸡用牛刀有什么区别?还不都是大材小用。
蒋沁半信半疑,歪着头打量孟珠,掂量话里的真实程度。
孟珠本就心虚,索性岔开话题,把蒋沁的注意力都引到那支烟花筒上去:“阿沁,你会用吗?”
“这有什么难的,不是说遇事时燃放上天,她就能看到吗?”蒋沁无所谓地说。
“但是我没看到点火用的引信。”孟珠问,“所以该怎么点燃它?”
蒋沁把烟花筒举到眼前一看,发现确实如孟珠所说那般,她微微皱眉,很快发现它上下不一样粗细,再细看,原来同样花纹包裹着的是两节套在一起的纸筒。
“我觉得应该是打开这里,然后露出引信,以防误燃。”
她一边说,一边动手实践,将上半截较粗的纸筒拔了下来。
只听“哧”一声响,金红色的火光之蹿上天,瞬间盛开成一朵巨大的蘑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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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支开
如霜趴在房顶上,眼看着那两名男子带着杨蔓君在院中各个房间里进进出出。
“姑娘觉得还合意吗?”三人走回院子里时,年轻的男人问起。
杨蔓君犹犹豫豫地说:“我觉得,好像”
“姑娘别嫌小。”年长的那个打断她,“两进院是不大,但五脏俱全,前面住仆妇,后面住主人,东西厢还能做书房会客之类的,一间都不空闲,一点儿都不浪费。”
“不是,我是觉得有些大。”杨蔓君解释道,“我哥哥一个人住,寻个清静的地方读书而已,不用两进院那么大,只要一进院的就好。”
如霜听明白了,原来那两个人是中人,在带着杨蔓君看房子。
“姑娘,这你就不懂了。眼下没人住,看着空旷显大,等真住进来地方肯定不够用。你想啊,令兄在正房起居,东厢留作书房,西厢就算姑娘你或家中其他人来时暂住,这一进院已经安排满了,还有厨房、杂务房、仆役房没地方呢。姑娘,咱们哪可能一个下人都不用呢,令兄是读书人,君子么,都远庖厨,肯定得雇个厨娘,”年长那人从事这行多年,早练出一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好本事,“人读书时还讲究个专心致志,最好少受打扰,那么请个小厮兼门房也必不可少,而且一人两用,月钱只一份,合算。”
杨蔓君何尝不知道这番道理。倪之谦虽然家中本来富足,但如今离乡别井,一针一线、一砖一瓦都靠自己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