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坐在一边,看她认真的一笔一划练习,落笔之处残花败柳满目疮痍。他抿嘴偷笑,视线上移,她白净的面颊透着点点微红,水灵的粉唇翕翕合合哼着他从没听过的调子。
“你在唱什么?”
晓晓眨眨眼,随手写下“五月天”三个字,勾勾嘴角,起码这几个字能认出来,没有乌成一片,“私奔到月球啊。”
“私、私、私奔??”白日的大眼瞪成了大眼蛙,干干咽了几下,不可置信,私奔就是大大的叛逆,怎么还能到月球?月球又是什么,难不成是月亮?
“#&‰……”看他脸上复杂的表情,晓晓紧紧抿上嘴,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我是说,歌的名字,厄,私奔到月球。”指指写下的字,“那,就是这个乐队唱的。”
“乐队?”
“呵呵,这个,这个,就是在我们国家流行的东西,就像你们这里的人都喜欢唱戏一样。”晓晓打哈哈,额角挂着颗豆大的汗珠子,忽上忽下的坠悠。
“哦。”白日稍稍安定下来,拿起晓晓写的字,“你们国家的字也和这里不太一样啊?”
汗……这里用的都是繁体字,认还勉强可以,自己的名字还是最近才学会的。
“对,对啊,我们那里也不用毛笔的,好难用!”晓晓将计就计,把自己烂到一个境界的书法也圆满解决掉。
白日听到后面的一句,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也许吧……”
什么也许,明明就是一点都不信。
抬眼看看外面的雨,倒是没有再变大,却一点停的意思都没有,天已经黑了大半,空荡荡的大街偶尔有一两个路人撑着油纸伞匆匆走过,到了回家的时辰吧。
“白日,你要看的戏几点开始?”晓晓皱皱眉,不知道陆羽忙完了没有。
“未时一刻,现在差不多该结束了。”白日看出她的心思,“你在担心你表哥?”
“恩,下雨路上一定不好走,他说今天的客人来头大,要是再喝点酒,晚了怕是连车都叫不到。”古代就是落后,交通太不方便。
收回目光对他笑笑,“不早了,你也回吧,我手也不方便做饭,不留你了。”
“你一个人不怕吗?”
晓晓摇头,“我都习惯一个人了,你快回吧,这里连路灯都没有,走夜路不安全。”
路灯?一个下午数不清听到了多少奇怪的名词,白日细致的打量她,“你们那里真有趣,有机会真想去看看,中国……我已经托朋友在查那个地方了。”
“先谢谢咯。”打听的来才怪,就算打听的来也不可能是她的家。
晓晓拎起那张“五月天”,“就把这个赔给你好了。”
白日触了触眉头,犹豫着接过来,“这样吧,你明天陪我吃饭怎么样?如意居,我做东,反正都是赔。”
这不是变相的约会邀请吧?晓晓颇为狐疑,“等我手好了来家里吃行不行?”拉拉绷带,“反正也没几天了。”
“你做给我?”
面对某极品男显然因为误会而闪闪放光的眼神,晓晓尴尬的不置可否,含糊着回答:“厄,我在家一直做饭。”请他吃饭一是省的出去抛头露面再生事端,二是上次收了他的玉心里总是有点过意不去。
白日沉浸在某种让晓晓不安的幻想中,似乎忽略了她的话。倚在门口看他慢慢走出自己的视线,转身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忽然有种说不出的凄凉感。
摸出他送的那块玉,“这个家伙不会是想追我吧?或者,已经在追我了?”晓晓摇摇头,觉得自己是因为没事可干才会胡思乱想。
点了灯,无聊的翻看古书,天幕暗下来,雨声像是被放大了几倍,淅淅沥沥的惹得她心烦。晓晓又一次开门张望又失望的时候,负气的躺到床上,“这个家伙,一点不知道会有人担心!”
不知到了几时,睡着的晓晓听见一阵粗暴的叫门声,一下惊醒,陆羽回来了。
拉开门帘,只见一个身穿锦缎绣花长裙的貌美女子吃力的架着酩酊大醉的陆羽,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孩撑着油纸伞,正在敲门,“姑娘,快开门。”
愣住的晓晓忙拉开门闩,让他们进来,朦胧的雨帘中,大门口似是停了辆马车。
“开个门都这么慢!”貌美女子老实不客气的夺门而入,就把晓晓训了一句,直接训傻了,眨巴着眼看她,昏昏沉沉的脑子显然还有一半停留在睡梦里,运转的慢了好几拍。
貌美女子见她反应着实慢,光火的白她一眼,扶陆羽到床上躺下。
那丫头收了伞,大半边身子都湿了,不好意的向晓晓行了个礼,“这位是我们家小姐,陆公子多喝了几杯我们送他回来。”
“哦。”晓晓转身拿了毛巾给她,“擦擦吧,麻烦你们了,时候不早,我就不留客了。”她反应过味来,直觉告诉她,这位小姐,怕也是陆羽万千野花中的一朵,还是快点打发掉的好。
微笑颔首,伸手,“小姐,请吧。”用客气的方法将不客气的人驱逐出境,这就是风度!
那小姐坐在床边帮陆羽盖被子,头都没抬,“你是谁?”
晓晓一手拽住她手中的被,酒窝圆润的醉人,冒坏水之前的特有表情。“姑娘是不是忘记这是我家?”
那小姐一愣,这才正眼瞧瞧晓晓,“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怎的知道是你家?”
好吧,晓晓深吸口气,依然微笑,紧紧拽住被子不被她拉走,“小姐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
那小姐睨她一眼,嘲笑道:“我以为你只是反应慢,怎的脑子还有问题?”
这时陆羽缓缓睁开眼,“晓晓……”
晓晓忙拉住他伸过来的手,“哥,你睡吧,我先把这位小姐送出去。”将他的手放好,掩上被子。
先礼后兵,没见过到别人家来撒泼的大小姐!晓晓沉了眸子,冷笑,“真不好意思,我只听得懂人话,请问小姐说的是鸟语还是猪语?”
旁边的丫头怔了一下,没忍住,扑哧笑了出来。
“你!”那小姐气急败坏的站起来,“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晓晓佯装惊讶,“难道你不知道我在跟你说话?”
“放肆!”二字还没落稳当,不知她从哪抽出的匕首,直刺向晓晓,好在她躲得快,刀锋划过胳膊拉出一道血痕。
乖乖的,血光之灾还不断了!
那小姐目露凶光,冷哼,又刺过来。那个貌似无害的小丫头,安静的站在安全地带,显然是看出自家小姐不会吃亏,才不动声色。
陆羽惹上的都是些什么货色啊!
晓晓顺手抄起鸡毛掸子抵挡,才几招就有点招架不住了。
眼看着明晃晃的利刃就要刺进胸口,晓晓下意识的闭上眼,反正都多活了一个多月,就是这死法有点憋屈,不对,是相当憋屈!晓晓不忿的睁开眼,就算当了鬼,也要把这三八的脸记住,女子报仇来世不晚!
只听“叮”的一声,那小姐握住手腕,匕首莫名其妙的掉在地上,匕首边有块不起眼的小石子。
“蓝小姐,这是在下的朋友,还望手下留情。”站在门口的向斌不愠不火的说,语气里自带一种不容违逆的气势,与温文尔雅的笑意无关。
蓝依依不服气的冷哼一声,捡起地上的匕首,“算你走运!”
“向斌,你们认识?”晓晓哪里受过这种奇耻大辱,看见个稍微熟悉点的人,眼底顿时水光泛滥。
向斌看了蓝依依一眼,点头,将晓晓拉到身边,“上次我送你的纱布还有没有?”
“恩,在抽屉里。”晓晓抹抹滑下的泪滴,将纱布拿出来。
“哟,原来是……”蓝依依挑了腔调睨着二人,“罢了,你们去其他房间,不要吵了羽休息。”
“这是我家,不欢迎你!陆羽我会照顾,请你马上走!”晓晓甩开向斌的手,尽量控制着音调,不让自己哭的太狼狈。
“你有本事让我走吗?”蓝依依得意的娇笑,“让你跟情郎单独相处还不乐意了?”
“蓝小姐不要胡说。”向斌板了脸,碍着飞刀门的势力也不好过分干预,揽住晓晓瑟瑟发抖的身体,“还有房间吗?她会好好照顾陆公子的,不用担心。”
晓晓紧咬住唇,吸吸鼻子,“去旁边的房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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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章: 新朋友
微红的灯火摇摆不定燃烧着,脆弱的灯芯忽然断折,晓晓眼光迷离,心无意识的跟着光亮暗下一米,水系的珠子缀在尖翘的下巴,一颗接一颗断线,堆叠在腿上的大T恤湿了不小的一块。
尚斌拧干热毛巾,小心翼翼的帮她处理伤口,白净的毛巾染上一片红。
“明天再上药吧,还好不深,很快就能好。”不忍看那双有些红肿的眼睛,抿住唇角,第一次恨自己嘴拙。
晓晓点头,又一颗大泪珠掉下来,砸到尚斌的手背。
明明是自己的家却被个不讲理的暴力女给挤兑成这样,她不去撞豆腐撞死都对不起自己!
“哇”一声爆发,晓晓开始惊天动地的大嚎,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胡乱抹在衣服上,也顾不得尚斌正惊诧的不停眨眼。
尚斌正手足无措的为难,丫头慧心出现在门外。
“有事吗?”尚斌起身开门。
慧心向里探了探,“那个,小姐说太吵……”
“那就让她滚好了!”她萧晓晓要是受气也要受到一个境界就没活头了,对着墙又是一嗓子,“蓝八婆,受不了就滚啊!”
“厄……”尚斌太阳穴直跳,叹口气,将火冒三丈跳出来的蓝依依拦住。
蓝依依狠狠瞪了晓晓一眼,碍于尚斌的眼神,终究一句话都没敢说,负气的回到那边的屋子。尚斌明明文静的和个粉面书生无异,板起脸却自有傲视一切的威严。
蓝依依再次贴着陆羽躺下,既然爹爹有意招纳尚斌,还是留出些余地来的好,自己已经将这个女子搞得声名狼藉,任她再大的本事还怎么在这里待下去?除非就是要脸皮厚比天高了。
不知道是不是喊得太大声,晓晓忽然觉得天旋地转,不得不虚弱的靠在墙上,换狼嚎为低声抽噎,眼泪这种东西,一放开就会覆水难收,只能等着自动枯竭。
尚斌在床边坐下,陆羽像是早就知道会被蓝依依的爹蓝正龙灌醉,特意拜托他跟着过来,该是料到了晚上的情形,不放心这个妹妹。
表哥和表妹,一时间关于这个洛阳当红戏子的满城风雨,几分真几分假?
尚斌勾起唇角,自嘲,什么时候自己也开始关心起这些纷扰的俗事了?看着抱腿靠在墙上,眼神有些呆滞的晓晓,想起她怯怯的闭起眼睛不敢看伤口的可爱模样,心中某处忽的酥软。
伸手拭去她脸颊的眼泪,“不是骂回去了?总该好一点了吧?”
晓晓抬眼,红肿的眼眶再次潮涌,抽抽搭搭的回答:“我长这么大都没这么窝囊过,这个人是谁?”
“飞刀门门主的女儿,飞刀门在洛阳算是小有名气的一个门派。”尚斌翻了袖子将她新的泪擦掉,温柔的扬起嘴角。“睡吧,我守着你,她不会过来了。”
晓晓嘟着嘴摇头,“憋气,肺都炸了,怎么睡得着?”看样子自己就算手伤好了,也不能把这八婆怎么样,如何不气?
“怎么才能不气?”
晓晓撇着嘴,想了好半天,“把那个臭女人打成猪头,然后跪地求饶,我再高高在上很仁慈的原谅她。”转眼对上尚斌俊朗的目光,吐吐舌头,不好意思的破涕为笑。
尚斌不解,“怎的笑了?想想也能消气?”
晓晓叹气,“笑我自己了,明明办不到还乱想,那个什么什么门的小姐,又有势力功夫又比我好,搭上小命也不可能一雪此耻。”
尚斌爱怜的摸摸她的头,“虽然你说的那些有点难实现,不过日后小小的出出气,也不是全无可能。”
“你帮我?”晓晓听出他的言下之意,然而,转瞬晶亮的眸子暗下去,“你虽然功夫好,范不着为了我去得罪人。”自己和他说是朋友都有些勉强,怎么能连累人家?【。。】
尚斌嘴角划过一抹意味深长的诡异,“睡吧,也许在梦里能出口气呢?”
不知什么时候雨声已经停息,时而高亢时而低迷的蛙鸣从某个角落扩散出来,夜才不致安静的让人害怕。
可晓晓还是有些不安,手里没有那根牵连彼此的绳子,就算是睡也不安稳,才刚她就迷迷糊糊一直在做梦。
“我……”晓晓欲言又止,这种事在古人的眼里会不会有些暧昧?她和陆羽本就有那么多闲言碎语了,不知道洛阳城里还有几个人不知道。面对尚斌的体贴,蓦地担心他会误会。
“你也累了吧,不如你睡好了,要是那个什么什么的小姐过来,我就叫你。”
“既然你不想睡,那就聊聊天吧,反正再有一个多时辰天也就亮了。”尚斌脱掉鞋子,坐到她身边,“我也好久没和谁好好聊过了。”
晓晓有些迟疑,“好是好,就是不知道说什么。”自己知道的那些事,在他眼里不是离经叛道就是不可理喻吧。
“随便啊,白日说你很有趣。”中午白日去换药非拉着他去裁缝店,两个大男人去买裙子,亏得他能想到拉自己垫背。
说到白日,晓晓莞尔,虽然还弄不清他是不是真的把自己当成兄弟看,不过,是真的很喜欢和他在一起的感觉,就像和曲洋在一起,踏实,不会觉得孤单。
“你们好像很熟,我记得第一次去的时候你们还不认识啊?”
尚斌摇摇头,“认识啊,我们认识很多年了,只是很久不见一时也没敢认,再说,你们又没问我是不是认识他。”
“也对。”
白日的话题说完,两人一时间陷入沉默的境地,背靠着墙壁,看着另一面墙壁,各腹心事。
晓晓在想如何能咽下这口气,尚斌则是绞尽脑汁想出个乐子逗逗身边的她。他平时总是温温和和给人如沐春风的舒缓感,性情却极为内敛,寡言少语,更别说对着一个姑娘,然而此时,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说点什么。
“你有没有看过日出?”尚斌总算眼前一亮。
“看过啊,海边、山峦都看过,就是没看过香格里拉的。”晓晓的身体不过是因为学了跆拳道看着硬朗,属于禁看不禁用类型,曲洋担心她会受不了高原反应,一直不肯带她去。
十几年的相识,晓晓素来的霸道不过是气急时对曲洋拳脚相向,别的事都很听话。曲洋的存在就像扮演了一个哥哥的角色,让她有所依赖。
“香格里拉?那是什么地方?”尚斌从来没听说过。
晓晓微微羞赧,总是忘记说话要注意,“那是我们那里的地方,听说是希望升起的地方,可惜,我没去过。”
“我也知道一个看日出的地方,现在去应该赶得上,才下过雨,说不定会有彩虹。”
“真的?”晓晓一听来了兴致。
“现在外面冷,你得再加件衣服。”
晓晓面露难色,“衣服全在那个屋子……没事,我不怕冷。”
“你是不怕冷,就是怕生病。”尚斌脱下外衫披在她身上,“这样总能避避风。”
“那你呢?”晓晓心里忽然一阵乱七八糟的感动,这个世界倒是有趣,帅哥一水的慈悲,美女一概的蛇蝎。
尚斌穿起鞋子,“我既不怕冷又不怕生病。”
听出他宽慰自己,晓晓也不想驳他的好意。
两人出了院子,卸下马车上的马,飞驰上了晓晓从没走过的一条小路。
细雨初歇,空气里裹着很重的潮湿,许是马匹奔的太快,扑面凉风又硬又冷,晓晓紧紧拽着宽大的外衫,还是瑟缩不已。尚斌单手挽住缰绳,一手将晓晓揽进怀里。他胸膛的温热透体而出,晓晓搞不懂自己是真的暖了还是因为心境不平,脸上才瞬间发烫。
天色空濛泛着水汽,鼻息充斥了泥土的香馨和淡淡的草味。尚斌徐缓的呼吸掠过耳际,晓晓心如揣着乱撞的小鹿,怀疑自己连脖子都粗了……
“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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