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所忌惮的是小罗而非葛大海。
因为仅是一个顺子比三条大却低于“富尔豪士”,有谁的明牌非但是两头顺,还是同花。
这是王牌。
就连“四条”碰上“同花顺”也要吃瘪。
当然,如果“四条”遇上“同花顺”,八成会气得吐血。
就在这时,小罗又加了一千五百两。
要不是他的银子用完,他会加更多的注。
由于葛大海又倒加过,所以小罗也可以反击再加。
这下子果然震住了另外两家,也震惊了全场。
九、Q两对的终于打了烊,道:“你小子可真会装熊!”的确,小罗一直是以哀兵姿态跟下来的。
葛大海脸红脖子粗,他自以为是赌“梭哈”的高手,却等于被耍了,但他还抱有一线希望,因为他是“四条”小八,只有跟上。
只不过在目前,三张或四张小八乃至于八、A两对都不重要了。因为以小罗的牌面来说,如不是“同花顺”就是“同花”,或者仅是“顺子”的牌。
也不是不可能仅是一对。
当然,偷机只能偷一家,偷两家就很危险。
如果是在特殊情况之下,也可以不按牌理出牌。
千百只眼睛盯着小罗翻过来的一张暗牌,正是一张A,也正是“同花大顺”。
赌场中立刻爆起惊叹声,不懂的问懂的,议论纷纷。
有人不忘“葛三刀”的诺言,大声道:“我说葛大侠,输了已是定局,把裤子脱下来绕场里奔三周吧!”
由于很多人起哄,要“葛三刀”脱裤子,这小子一急,“呛”
的一声,抽出了他的七星大刀,道:“谁敢要老子脱?”
小罗收拾赌具,道:“算了!也没有人要你脱!”
“算了?”“葛三刀”道:“你以为你是凭真本领赢的?”
小罗笑笑,他的笑很有说服力和感染力。即使他真的说了谎,只要一笑,往往就能改变别人对他的坏印象。
“葛三刀”挥着七星刀,大声道:“他刚才弄鬼,瞒不了老子的。”
小罗道:“葛大侠当时为什么不举发?”
“是啊!你看到他弄诈为什么不当场揭穿?”围观的人自然以为他输了赖皮,倒咬一口以便下台。
“我告诉你们,他是如何弄鬼的。”他收起台上的牌,然后发牌,发到自己时,本应由上面发出一张,却自下面抽出一张。
老实说,在发牌时,大多去注意自己发了一张什么牌,或者别人是什么牌,很少有人注意发牌者的手法。
即使注意,由于用右手拿全部牌(通常如此,左撇子例外,当然把牌放在桌上发也例外)
左手发牌,这两只手已把全部的牌遮掩了大半,所以发牌者到底是自上面或下面发的哪一张很难判定。
还有,就算看到,即使去抓也已太迟了。
这不像玩假骰子及身上暗藏牌,一旦抓到就百口莫辩,这种以手法弄假的诈赌,有如闪电一般,动作完成就死无对证,又怎能证明这张牌是由上面或下面发的?
小罗暗暗点头,“葛三刀”说的不错,他刚才的确如此。
但是,只要他不承认,就死无对证。因为那动作快逾电光石火,除了“葛三刀”没有第三者看到。
“葛三刀”本来站在一个“理”字上,但没有人支持他。
“葛三刀”以前三刀威猛无俦出名,很少有人能接下他的三刀。
只不过一旦接下他的前三刀,后面也就稀松了。
“好小子,原来你是个老千!”“葛三刀”抡刀扑向小罗,小罗看看左手,心中焦急,只好绕桌而奔。
“葛三刀”把桌子砍裂,小罗再绕别的桌子跑,又被砍破,赌客们纷纷逃出屋外,一片混乱。
小罗快被追上,“葛三刀”伸腿一勾,小罗被绊倒。
“葛三刀”双手拄着七星刀,大笑一阵,道:“我现在要叫他脱了裤子,跑给各位欣赏一下。”
似乎在这场合上,不管是谁脱裤子,都有人爱看。
于是逃出屋的人又折回来围在门口及窗口。
“葛三刀”道:“小子,脱吧!”
小罗站起来道:“还是你自己脱吧!你刚才说过一旦输了要脱的,可见你对脱裤子很有瘾头。”
“小子,你不脱我就把你的裤带挑断!”
小罗道:“其实我并非怕你。”
“还吹!有本领使出来呀!”
小罗道:“昨夜我赶了两百里路,实在太累了。”
“去你的!我看你只会吹!”
小罗道:“只要让我休息一两个时辰,体力恢复后,你根本不是敌手!”
“葛三刀”大声道:“你们听到没有?这小子外表看起来挺顺眼,却有一肚子的鬼划符!”
有人道:“你何不让他休息一两个时辰试试看?”
“葛三刀”道:“我哪有这么多的洋时间等他?这样吧!要想不脱,就把你的全部银子交给我。”
小罗道:“这是抢劫!”
“葛三刀”的八字眉一挑,道:“这可由不得你……”抡起大刀就要砍下。
忽然有人在门外道:“住手!”
声音虽然充满了怒意,却清脆悦耳。
只要一听这悦耳的声音,就相信必是个年轻妞儿。要是他正在裸奔,被这女孩看到会怎么样?
他回过身来,立刻呆了。
葛大海的眼珠子似乎以前没看过这么好看的女人。
大眼、挺鼻、小嘴,加上细腰和隆臀。葛大海心中呼喊着:我的妈呀!世上居然有这么好看的女人。
葛大海道:“姑娘认识他?”
“不认识。”
“不认识?姑娘为什么要帮他?”
“只是不平而已。”
“可是他赌钱弄假呀!”
“谁看见了?你当场捉住了他吗?”
“没……没有。”
“既然没有,你为什么自食其言还要杀人?”
“葛三刀”道:“姑娘是要我实践诺言?”
“一个大男人说出的话怎么可以不算数?”
“葛三刀”道:“有姑娘这句话,在下就决定履行诺言。”说着,把大刀往桌上一放,就要解裤带。
女郎厉声道:“你要干什么?”
“姑娘不是要我履行诺言?”
“我是有这意思。”
“刚才在下说过,如我会输给他,就脱裤子绕场里奔三周。”
“混帐的东西,你太放肆……”
这女郎撤下点穴镢向葛大海戳去,葛大海急忙拿起大刀一格。
两人在室内刀来镢去,前三刀的确很凌厉,女郎退了三步。但往后就不同了,葛大海连连后退绕桌闪避。
这女郎正是“云中之虎”姜开基的小妹姜软软。
她一直跟着小罗,她很惊奇,对小罗颇有兴趣。
男女之间一旦动了情,对情人的看法就会扭曲不实。
小罗的行为是很离谱的,但软软以为很有趣。
有趣和离谱是很有一段差距的,她认为小罗值得原谅。
软软和姜开基不同师承,可以说她的身手比她的哥哥高明,因此,葛大海远非敌手。
软软恨他刚才要脱裤子,非揍他一顿不可。
葛大海光是逃也不能幸免,被击中了几镢,但未中穴道,不禁痛得“哇哇”大叫不已。
就在这时,小罗抱拳道:“这位姑娘请住手。”
软软立刻收镢停手,闪动一对明亮的大眼望着小罗,道:“罗少侠,这个小贼坏透了,让我教训他!”
小罗道:“是要教训他,还是由我来吧!”
软软心想:“刚才看你的身手,不被他教训就不错了。”
只不过软软不是个自负的姑娘,道:“谁教训他都是一样。”她又要动手。
小罗道:“姑娘贵姓?”
“我叫姜软软。”
“请问‘云中一虎’姜开基是姑娘的什么人?”
“他是家兄,少侠认识家兄?”
“可以说认识。”
“你们似乎有点过节?”
“也可以这么说……”
“葛三刀”道:“姜姑娘,这样吧!既然他要自己了断,就以三招为限,如他能接下在下三招,姑娘就放我一马。”
姜软软望着小罗,小罗点点头。
姜软软道:“小贼,你听着,罗少侠不用兵刃,你也不能用刀。”
“那是当然,一言为定。”
小罗看看自己的左手,走上前去,此刻不但姜软软为他捏把冷汗,门外的观众也都为他担心。
“葛三刀”不用刀,在拳脚上也很自负。
一拳捣向小罗的鼻子,小罗一偏头,用两根指头拨了开去。“葛三刀”一楞,姜软软也不由愕然。
刚才这一手,不但好整以暇,而且时间和力道都拿捏得恰到好处。
没有十成把握,不敢让对方的拳头傍耳而过。
没有把握也不敢以两根指头拨那勇猛的一拳。
这工夫,“葛三刀”又是一掌劈来。
这一掌谁都以为小罗闪不过,甚至不要说小罗,就是姜软软也不成。
但是,就那么一晃荡,不知是怎么闪过的,随后一连又是狂猛的几掌,都是一样。
姜软软一直在发楞,她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
“葛三刀”更头大,是不是这小子有什么毛病?要不为什么会先窝囊后神气?
难道世上真有对挨揍有瘾的人不成?
“慢着!”“葛三月”大声喝呼,疾退三步,道:“小罗,在下的绰号叫什么?你知不知道?”
小罗道:“不是‘葛三刀’?”
“对对!既然以刀闻名于世,不要我用刀,你简直是取巧!”
小罗笑笑,道:“至少我没有叫你不用刀对不?”
“对!可是姜姑娘不许我用刀!”
“你在和谁动手?是我还是姜姑娘?”
“当然是你。”
“你就用刀吧!”
“好,在下‘葛三刀’,顾名思义,这前三刀必然是惊神泣鬼,撼山震岳,风云色变,你小子弟兄几个?要是孤独一支,我劝你趁早罢休。”
“什么意思?”
“万一你们罗家绝了种,断了后怎么办?”
“那是罗家的事,又不要过继你这个干儿子去传宗接代。”
“妙,妙极了……”
“刷”地一刀,果然快逾闪电,连眨眼都来不及,自小罗头顶上呼啸而过。
“唰唰唰”又是三刀,都在小罗身边不足三寸处掠过。
姜软软道:“你该改名叫‘葛四刀’了!”
有人大叫道:“早就过了三刀,你的脸皮怎么这么厚?”
“葛三刀”收了刀,大声道:“妈的,刚刚是谁在穷叫?”
叫的人当然不敢承认,小罗这才向姜软软道谢,然后出了赌场。
姜软软道:“不知家见和罗少侠有什么过节?我从未听家兄说过。”
小罗道:“还不是在赌场发生了纠纷!”
“家兄的确也是好赌的人,我想一定是家兄的错。”
“当然是他的错。”小罗一推六二五全部推掉。道:“姜姑娘,你看起来似乎是个很好的姑娘。”
“谢谢少侠夸奖!”
“你几岁了?”
“罗少侠问这个干什么?”
“男女成亲,应该男比女大一两岁以上,女的比男的大就不大好,而你跟着我,八成就有这个意思。”
姜软软脸一红,大声道:“你这人怎么这么不会说话?”
“不是不会说话,而是说的都是实话,凡是实话都不中听。”
姜软软扭头就走。
小罗道:“姜姑娘今天援手,我还是很感激的。”
“不必!”
“如果你很想作我的老婆,你必须记住三件事……”
姜软软的脚步显然慢了下来,似乎在听。
“第一、每天要为我捏一次脚;其次,要和我同池洗澡,让我欣赏你的身体。偶尔要陪我睡睡觉。”
姜软软捂着耳朵狂奔而去。
小罗摊摊手,道:“尽管如此,我还是感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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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三 章
小五子的心情很恶劣。
第一次遇上小罗,像发现金矿矿苗一样,她乐坏了。
她以为那是上天照她的意思塑造的男人。
只不过现在她对他已经绝望了。
真正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简直下流。
这些日子她不回家到处流浪,不断地想。
她想到自己的父亲和父亲的一些朋友,他们几乎都有几个女人。
似乎一个稍有办法的男人没有几个女人就很不光彩似的。而女人也大多认了,甚至还有些女人主动为丈夫讨小的。
这是因为自己的肚皮不争气,不能生个儿子。
不能生儿子的女人,真是罪大恶极。
这些事想多了也就有些改变,也就是对小罗产生了原谅和妥协之心。
既然男人的德行大多如此,又何必苛责小罗?
因而小五子决定去找小罗,装作无意中邂逅的样子。
她来到此镇,把自己打扮得十分光鲜,头发上擦了桂花油,衣衫也换了新的。头上还插了些新买的珠花。
因为她发现小罗在此大镇上,还带了个长随。
看到了小罗,她就忘了一些不愉快的事。
她故意低头走来,表示未看到小罗。
她却相信,小罗一定看到了她,她把走路的姿态美化到小罗最最欣赏的程度,那就是腰臀的扭摆弧度很大。
她相信小罗会热情地大叫她的名字,然后扑来握住她的手。
在大街上来这一手虽是不雅,却是一个女人认为十分光荣的事。
但是,她隐隐觉得小罗和他的侍从和她交臂而过,像是根本没有看到她这个人似的,她的五脏都翻了过来。
“好小子!眼睛没开光?这么一个大活人自你身边走过,你会看不见?”
她回过身子望去,小罗和仆人已在十步以外,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真的没看见或者另有新的女友了?
傍晚时分,街上的行人不少,但所有的行人,人品比小罗好的绝对没有,衣衫比他华丽的也几乎没有。
小五子跺跺脚,不由切齿,这么无情的男人真是世上少有。
她决定再绕到小罗迎面,再走一次,这样就可以试出,他是真的没看到还是故作不见。
但还没有绕到小罗对面,眼见他和仆人进入一家勾栏院。
“终于显了原形,小贼!真正是狗到天边离不了吃……”
咬咬下唇,去换了一套男装,也进入这家勾栏院。
这家妓院不能算是很大,一共才二十来位窑姊。
小罗把仆人留在外院,他轻车熟路地进入内院。
“罗少爷,您可好久没来了!您叫哪一位?”
龟奴上前招呼,急忙叫小厮上茶点。
不是熟客或豪客,根本不可能一进门就上茶点。
小罗道:“把阿雪叫来!”
“是……”不久,龟奴把鸨母阿雪请出来。
这女人三十多四十不到,一身的绫罗绸缎,身上的金饰没有十斤也有二三十两之多,徐娘半老,姿色不恶。
“哟!是罗公子,稀客,稀客!上茶点了没有?”
龟奴道:“叫了,一会儿就送上来。”
“罗公子,本院刚来了五个清倌,最大的十七,都是花容月貌,嫩得简直能捏出水来。”
“那好,阿雪,叫来我看看。”
“怎么?五个都要?”
“怎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胃口很大!”
“好好!小三子,叫她们来见客!”
“是!”龟奴在后面一声呼:“丁香、小白、金菊、牡丹和小兰见客哩……”
不久,五个很年轻也各具姿色的小姑娘进入客屋,五个小姑娘先向鸨母见礼。
阿雪道:“见过罗公子,这可是咱们的活财神,衣食父母啊!”
小姑娘一齐行礼。
小罗逐个打量五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