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不免大意。
在大意之下,要闪过近距离而又高速袭来的骰子,谈何容易。
但他仍然尽全力闪避,力是尽了,还是未能闪过。
“叭”地一声,骰子击在他的腰上,不由惊怒。
只不过谁也没有看清这骰子是谁射中他的。
因为赌桌附近有好几个人。
“小天星”陶子高四下打量一下骂道:“是哪个王八蛋打我的屁股?敢打人没有胆子承认?”
小罗道:“是啊!是谁打王八蛋的屁股?”
就在这一会儿工夫,两女已经溜了。
有人大叫道:“两个妞儿跑了!觉是睡不成了……”
“小天星”当然不甘让她们跑了,正要去追,这时小罗道:“陶大侠,咱们再赌上一次如何?”
陶子高道:“和你赌?呸!你现在是去了鸡巴没零碎。”
“笑话!她们的人虽然跑了,但她们是我的人。”
陶子高道:“你真有权力把她们作赌注?”
“当然,如果不能,她们刚才会乖乖让我各押四千两?”
陶子高一想果然有理。
在那情况之下,任何女人也不会被人当赌注押了的,可见这小子还真有点办法。至于她们最后还是跑了,那是睡觉问题引起的。
“小天星”陶子高又坐了下来。
刚才腰上挨那一下子现在还在痛。
陶子高道:“你还有什么赌的?”
小罗道:“请问,你刚才是用哪只手大摸她们的身体?”
陶子高根本未把小罗看在眼中,包括赌技及武功。
因此他直截了当地道:“左手!”
小罗道:“好!我就赌你这只左手。”
“你输了呢?”
“烂命一条全交给你,还加上她们二人永远属于你。”
听起来很划算,“小天星”立刻就点了头。
世上许多赔着本的生意,当初听起来都是很划算的。
现在赌的是人和命,自然只有二人,别人都不会参加。
他们都同意以两颗骰子决胜负。
赌法是这样的:把两骰子掷到墙上,弹回来,落在桌上的瞬间用海碗扣住,猜出点数。
不是双方比点数,而是猜出对方的正确点数。
点子是小罗出的,“小天星”心中暗骂道:“妈的!这就么点道行,也敢出来咋唬……”
但在别的赌徒看来,这简直是神话。
因为骰子自墙上弹回桌上立刻扣住,它在碗中还会动。
况且场中的灯光不亮,在电光石火之下看清骰子的点数已不易,又如何能猜出扣在碗下的骰子跳动后的点数?
只不过两个当事人并不担心这个,他们较劲的是内功。
小罗先掷,自墙上弹回,力道甚为强劲。
骰子落在桌上,小罗扣碗既快又准。
碗下“叮叮”声很久才停,屋中鸦雀无声。
因为这关系一只左手和一条人命,当然还关系两个女人。
这两个少女的永远归属,在床上就不仅是纯睡觉的问题。
大约不到半盏茶工夫,陶子高道:“八点!”
小罗抓着碗底一开,清清爽爽,只有五点。
四周爆起一阵惋惜声,有人调侃地道:“完咧!两个小妞也睡不成咧!”
另外有人道:“这还不是定局,要是这位小赌友也猜不准陶大侠的点数……”
的确,现在轮到陶子高掷骰子了。
他的骰子也在碗底弹动了一会儿才停。
小罗道:“离手!”
陶子高道:“刚才你掷过骰子并未离手。”
小罗道:“我扣过海碗曾离过手,直到揭碗时才又抓这碗底,大家有目共睹。”
有人为他作证。
二人所争执的在别人看来是鸡毛蒜皮的意气之争。
事实上不是,骰子由墙上弹回用碗扣住,运劲使之在碗内转动,或把骰子吸在碗底及碗边上,在揭碗时使之落下,变成别人所猜错的数字。
小罗刚才就赢在这一点上。
他虽然一度离过手,但他的内功深湛,一度离手那颗骰子还能粘在碗底。
陶子高此刻已知小罗不是省油的灯了。
因此,小罗叫他离手,已证明小罗是个大行家。
陶子高一离手,马上又把手放回碗底。
他要和小罗比内力,差得太远了。
因为这是假小罗,不是真小罗。
在目前,假的比真的功力高,而且没有功力忽隐忽现的危机。
他把二女引到赌场,且出言轻浮,把她们当赌注,目的在破坏小罗在她们心目中的印象,以便保护小仙蒂的权益,永远不坠,热度永远不褪。
他的用心无可厚非。
至少小仙蒂已是小罗的妻子,二女却还不是。
屋内又是鸦雀无声,小罗能否猜中,决定陶子高还有没有反击的机会。
小罗想也未想,用右手中、食二指指着海碗,道:“三点!绝对错不了,是三点!
开……”
陶子高心头一惊。
他确实是作了个三点,但在开碗前还能改变。
然而,海碗揭开,仍是三点,关键在于小罗用两只手指指着海碗,那是以深厚内力阻止陶子高作弊。
四周一片惊呼,因为他输了一只左手。
在目前,要看小罗如何留下他这只左手了。
就在这时,“夺”地一声,桌子中央插了一柄匕首。
这当然是小罗的,他一字字地道:“我的女人可以当赌注输掉,但不许任何人毛手毛脚地摸她们。”
小罗这些话却也引起不小的共鸣。
小罗不久前也的确作到了这一点,他输了人绝未赖皮。
“小天星”阴阴地一龇牙,说道:“要是你刚才输了,两个妞儿也跑了,我岂不是人财两失?所以我看算了!”
“什么算了?”
“这只左手会仍在陶某身上的。”
小罗道:“我的看法略有不同,你那只贱手应该用这柄匕首斩下来,摆在这张桌子上,供大家欣赏。”
“小子,只可惜你办不到。”
“的确,要你自己动手留下你的左手,只怕是办不到了。”
“所以你小子是干瞪眼……”
陶子高拨开人群,就要扬长而去。但是,就在他刚刚转身之时,小罗像一阵风,已到了他的身后,道:“留下手来!”
在陶子高未转身之前,他绝不动手。
在陶子高转身出手之下,小罗手中的匕首划过一道小幅度的弧虹,陶子高那只左手已飞起。
有很多人还没有看清刀是如何削过去的。
只不过总有人看清了,因而有人惊嘶。
“叭哒”一声,一只血淋淋的左手落在桌子中央。
谁没见过手?包括老人的手、小孩的手及女人的玉手等等。
只不过断离手碗的手,恐怕没有几人见过。
而断手的人在他看到自己的断手的瞬间表情,又有几人见过?陶子高盯住桌上自己的断手颤抖着。
任何人都不会想像自己断了手是什么样子。
而断了手的人是什么样子?也只有旁观者才能看得清楚。
“陶于高!”小罗指着桌上的断手,道:“我断你的左手理由有三,第一,你下流地对两个年轻姑娘乱摸,而且在众目睽睽之下行之。其次,是你不自量力,输掉了你的左手,这左手不但摸过女人,也作过不少的弊,坑过不少的人。第三,传说你一夜之间奸杀了三个女子……”
陶子高此刻只能颤抖,他撕下衣衫包扎着创口。
小罗已取回陶子高所赢的全部银票,近七千两,交给场主,周济当地贫困,且要列单注明被周济者的姓名及一家几口,并写上年纪,留待将来查核。
当然,假小罗断陶子高左手的真正动机是由于他这左手太贱,不该摸二女的身体,二女是小罗的女友,也等于他的女友,因为他是小罗的影子。
这是中元节庙会唱野台戏的场面。
天热,台下站着看戏的人仍然不少。
小罗和“葛三刀”在人丛后张望了一会儿,正要离去,忽然有人拍了小罗的肩胛一下。
固然是看戏分了神,但能拍他的肩胛,而未被他事先发现,仍非泛泛之辈。
小罗发现,竟是“暴雨”司空展。
小罗看看“葛三刀”,二人心照不宣,小罗抱拳道:“司空大侠,幸会,幸会!原来你也爱听大戏。”
司空展冷冷地道:“在下的确喜欢看戏听戏,却很不喜欢演戏的人。因为太逼真,容易使人上当。”
小罗道:“司空大侠,试过在下的方子效果如何?”
“在下正是为此事而来。”
“葛三刀”道:“八成是效果奇佳,特来向小罗道谢的。本来那方子是不传之秘,且效果宏大,一旦成功,可以百战不疲,所向无敌,只不过也有极少数的人可能效果差些。”
司空展道:“是哪一种人?”
“葛三刀”道:“年纪稍大,过去消耗太多,精关不固,而且求功心切的人。这种人有时几乎没有效果,甚至还有反效果的现象。”
小罗看了“葛三刀”一眼,很佩服他的反应,这种人怎么会是猪脑?
司空展道:“什么反效果?”
小罗道:“就是有不坚甚至不举的现象。”
司空展连连点头,道:“对呀!确有此现象。”
小罗道:“这是极少的例子,在下去年为一个同乡处方,他的情况和司空大侠略似,这是数十人中的少数例外。”
司空展道:“不是方子写错?”
“这怎么会?一共才几味药,怎么会写错!”
司空展道:“有没有补救办法?”
小罗偏头想了一会儿道:“该方可以继续服用。现在再送上一秘方,可以增大那话儿约一寸光景。将山椒、细辛和肉苁蓉等混合而筛出,放入狗的胆汁里,然后挂在自己的天花板上晾三十天,再取下擦拭那话儿,三月后可长大一寸左右。”
司空展的目光忽然又亮了许多。
“彭祖(活了八百岁)认为房中术着重自力更生,也就是多作身体运动,少服药方。但偶尔也可以藉助药力,能收事半功倍之效……”
“等一等!”司空展道:“你刚才说的什么狗胆汁擦拭法,可以增长……”
“对对!”小罗道:“不过那是畸形者的补救之道,莫非司空大侠的那话儿也有长度不够的现象?”
“不!不!在下怎么会,只不过……只不过……增长些总是有一寸长一寸强的优点。”
小罗和“葛三刀”交换了一个眼色。
“葛三刀”道:“对极了!有余总比不足好些。小罗一向藏技自珍,除了司空大侠,别人他才不会说哩!”
司空展道:“很好!但要二位跟我回去试试你们所说的效果如果,我总以为方子有问题。”
小罗愕然道:“有什么问题?”
“不是根本不灵。就是胡说八道!”
“葛三刀”道:“司空大侠难道没看到那次七个小妞儿被小罗弄得像骨头散了开来一样?”
“那可能是真的,也可能是假的。”
两小一惊,“葛三刀”道:“那会是假的?”
司空展道:“当然,如果小罗和那些女人商量好,演双簧来欺骗我,难道没有可能?”
这老小子总算想通了,但迟了些。
小罗道:“司空大侠,你这是侮辱我!”
“走吧!跟我回去,你如能在我眼前表演那种所向无敌的超人本能,我会重重地赏赐你。
如果是假的,嘿嘿!不把你的蛋黄捏出来,我就改姓。”
小罗看看左手,什么也没有。
“葛三刀”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此刻不能动手。
“葛三刀”道:“司空大侠必须和大夫合作,不能稍有不灵就翻脸,那样谁还敢为你治病呢!”
司空展冷冷地道:“只怕是蓄意骗我!”
小罗甩甩头道:“大侠欲加之罪,何患无词?这样吧!我再奉送个‘速效方’,五天内见奇效,如不见效,可以来找我。”
“什么速效方?”
“把‘麝角’刮成粉,与八角形的‘生附子’及‘茯苓’研末调匀,每日三次,每次服半茶匙,五日后有如生龙活虎,返老返童。”
“又在胡扯了!”
“司空大侠,”小罗正色道:“你所以说这种话,可能是由于你对岐黄太外行。老实说,‘生附子’这味药是有剧毒的,但配合‘茯苓’则成为‘散剂’。关于这一点,你去问问名医就知道了。”
司空展被他唬得一楞一楞的。
反正事已至此,一旦翻了脸,对他不利。
也许正如两小所说的,他是极少数的不灵的例证之一。
名医也有治死人的时候,所以才有“名医”与“时医”之别。
所谓“时医”,是指他时来运转,凡是快好的病人都找上他,他随便弄点补药给病人吃,就可以治愈。于是病人心服口服,代为宣传,说他是华陀再世、扁鹊重生。而“名医”由于名气太大,凡是别人治不好,快要死的人,都送到名医这儿。所谓“药医不死病,佛度有缘人”。不死的病才能治愈,要是注定要死,名医也没有办法。这就是名医往往治死的人比庸医还多的原因。
司空展道:“好吧!我就照你的方子再服服看。”
“葛三刀”道:“下次看到司空大侠,必然是红光满面,神采奕奕……”
司空展录下方子,双方分了手,司空展向相反方向驰去。
二人奔出六七里外,相视大笑。
“葛三刀”道:“小罗,关于‘麝角’加‘生附子’及‘茯苓’的方子,是不是真有用?”
“这一点倒不是唬他!”
“难道你真的要治愈他的暗毛病,让他继续去糟蹋女人?”
“当然不是,而是让他稍有起色,再服以前的方子,就会再度变成六点半,而使他弄不清是不是我在骗他。”
“你说的可以增长的什么怪方子是真的?”
“传说如此,谁知真假?就算能长大一寸,已经变成了六点半了,还有什么用!哈……”
“葛三刀”大笑道:“这老小子回去……”
他忽然以肘撞了小罗一下,只见后面五七丈外站着一个人,正是去而复返的“暴雨”司空展。
司空展当然不是容易上当的人。
他只是以为小罗看来很幼稚、清纯,不会骗他。
这一次他表面相信,且向相反方向离去,已决定跟在两人身后偷听二人谈话。姜的确还是老的辣!
“你们两个该死的小王八蛋!”司空展切齿道:“你们居然敢接二连三的欺蒙我,这可是你们自己找死。”
小罗看看手心,略显红圈,道:“司空展,可别以为我小罗真的怕你,只不过看你年纪大,成名不易。”
司空展道:“说!你和那七个小女人是不是串通好来蒙骗我的?”
小罗道:“事情并非如此,你要这么想,我也不想说什么。”
司空展道:“我的情况是否还有办法补救?”
小罗道:“你的情况只是少数例证之一,照我的办法可以恢复,而且可以增长些,但你似乎不信。”
“混帐!你们两个杂碎的交谈以为我没有听到?”
“葛三刀”道:“我们说什么来?”
“问你们自己……”
司空展含怒出手,威力惊人,掌势绵密,连贯而疾速,形成一个几乎分不出的一连串的动作结合体。
小罗似乎一点也不慢。绵密、连续和疾速,似乎和司空展标上了。现在司空展简直想不通,这小子是不是左道旁门?要不,为什么花梢如此之多?
连武功也有过人之处。
他本以为双方的差距很大,现在看来几乎没有差距了。
几乎没有差距,自然不等于一点差距也没有。
他们之间还是有点差距的。
小罗在司空展的狂烈攻击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