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有听着“心腹”二字的幕僚动容的红了眼眶。
诸幕僚再次叩拜,“谢殿下恩赏。”
“在这里,孤还有一言,在此期间,若诸位有了更好的前程,孤也绝不拦着,还会希望你们能步步高升,前程锦绣。”
少詹事司马明秀再次叩拜,红着眼睛表明心迹,道:“臣至死都不会背叛殿下。”
“臣亦然。”马敬坚定的跪在司马明秀身后。
“臣等亦然。”
“好,孤知道了。往常咱们都忙没有空闲陪伴妻儿父母,如今好不容易清闲下来了,正趁着这时候好好补偿一下他们。”
“殿下。”司马明秀是这些人里面官职最高的,却也是最年轻的,心性浮动,禁不住掩面饮泣。
孟景灏倒是笑了,从四爪小龙椅上下来,亲切的拍了拍司马明秀的肩膀,“放心,很快孤就会再把你们召回来。回家去吧。”
诸幕僚再拜,退着走了出去。
孟景灏随着走出大殿,站在廊庑下,望着辽阔的天空和灿烂的太阳,心情是从未有过的轻松,眉目舒朗。
非是他无兄弟之情,而是孟景湛对他的威胁太大,孟景湛占了个“长”字,又有兵权,以前总是暗暗忧虑,这下好了,孟景湛终是把自己弄到了这步田地,不管是谁设计了孟景湛,对他来说都获益匪浅。
剩下的老二、老四、老六,也只有一个向有贤名,外祖父蔡则手中握有兵权的老四威胁大些,但也并不足以和他的六率军抗衡。
虽是被父皇也圈了,但他无过,迟早会被放出来,他的太子之位比之前更稳固了。
“殿下在何处用午膳?”张顺德上前来询问。
“秋夕斋吧。”
乾清宫。
长平帝躺在炕上看折子,萧婕妤捧着药碗走了进来。
“陛下,喝药了。”
“放着吧,朕身体无碍,都是被那些孽障生生气出来的。”
萧婕妤站在炕边犹豫了片刻,轻轻叹了口气,把药碗放在了一旁,踯躅了一会儿,从宫女手里拿过一叠练字纸呈给了长评帝瞧,笑着道:“陛下您看看,这是清儿和洛儿抄写的孝经。”
长平帝近日被儿子们伤的冷了心,连不知事的小儿子们也迁怒了,闻言并不给萧婕妤这个脸,淡淡道:“放下吧,朕得空瞧瞧。”
又道:“抄再多孝经那也只是在表,老大何尝不孝顺,现在呢?”长平帝冷笑一声,低垂着眼睛瞧着折子,扔出一句话,“朕希望你能好好教教小七小八,何为真孝顺。他们心心念念的东西,朕说给谁就给谁,若是想硬抢的,朕剁了他们的爪子。谁才是真孝顺,朕才把朕最好的东西给他。”
萧婕妤闪烁了一眼神色,从心底里猛的蹿出火星般大的野望,然而她很谨慎,并没有多嘴的问一句,反而道:“陛下,臣妾、臣妾……”
萧婕妤做出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来。
“说。”
萧婕妤咬了下唇,低声道:“淑妃娘娘托人来求臣妾……”
长平帝猛的扔了折子。
“陛下息怒。”萧婕妤白了娇俏小脸,立马跪了下来。
“真是跳着出来想找死。原本朕念着她服侍多年的旧情,将她禁足一辈子也便罢了,没想到她竟还不老实,还有能耐托人托到你那里,果真是能养出那么个大逆不道东西的女人,本事不小啊。你告诉她,子虽弑父,然而朕没他们狠毒,朕不杀老大,朕圈他一辈子,直到老死!”
“是、是。”萧婕妤颤抖着道。
“来人。”长平帝冷喝一声。
“陛下,奴婢在。”玉莲生赶紧走了进来。
“赐淑妃一条白绫。”
萧婕妤一下子软瘫在地,望着无情冷漠的长平帝,陡生兔死狐悲之感。
太子府,秋夕斋。
孟景灏靠着床栏,手捧一本闲书,梅怜宝趴在他的大腿上睡的流口水。
感觉着腿上的湿热,孟景灏低头一瞧,从她嘴角捻出一条银丝来,滞了滞,神色变换了几下,招手让蓝玉寻了条锦帕来。
先给自己擦了擦,又低头给梅怜宝擦,禁不住含笑,逗弄她微张的红唇。
趴着睡并不舒服,梅怜宝哼唧了几声,把脸转到里侧接着睡。里侧,正对着孟景灏的某私密处,呼吸的热气一点一点的透过锦绸钻了进去。
捏着书本的手指紧了紧,他用锦被隔开了她的唇,遮掩了某处的鼓胀。
张顺德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压低声音道:“殿下,太子妃来了。”
孟景灏小心的把梅怜宝的脑袋移开,梅怜宝睁了下眼,朦朦胧胧,睡眼惺忪,手指先一步捏住了他的衣摆,才咕哝道:“不许走。”
“孤一会儿就回来。”
“哦。”眨了几下眼睛,手指松了。
细看梅怜宝的侧颜,他竟觉得清纯童贞,禁不住弯腰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
张顺德低着头不敢吱声,眼睛无意中往孟景灏腿间一扫,忙撇开了去。
孟景灏这才起来,双腿有些酥麻,站了站,对张顺德道:“把孤的披风拿来。”
张顺德赶忙从屏风上拿来,伺候着孟景灏穿上。
孟景灏将披风拢在身前,这才走了出去。
太子妃在厅上坐着,看着孟景灏的装扮愣了一下,屋里拢着火盆,还很冷吗?
“咱们出去说话,许久不曾陪你走走了。”
太子妃心中欢喜起来,面上带笑,“花园里的迎春开的正好,妾陪殿下逛逛。”
孟景灏点头。
一时二人并随身的宫女太监来至花园,孟景灏便道:“太子妃寻孤可是有事?”
“殿下一心里只想着宝夫人,把梅夫人忘了不成,她为了救咱们的珏哥儿也受了颇重的伤。”太子妃打趣道。
孟景灏道:“你和孤说说当日她是怎么救的珏哥儿。”
“当时妾在游廊尽头的亭子里和林侧妃、虞侧妃她们说话,珏哥儿由太监照看着在溪冰上玩耍,枫叶山叛乱来的突然,游廊里的女眷们乱起来,妾身们也慌了,妾想要找珏哥儿,回头一瞧就看见有刺客杀死了太监,又要杀珏哥儿,是梅夫人奋不顾身挡了一下,才给了内卫救下珏哥儿的时机。殿下,妾思忖着,不如也给梅夫人请个册封?”
“你们不是都在游廊尽头的亭子里闲话,怎么是她先跑到珏哥儿身边去了?”
“妾也问了,梅夫人说她喜欢小孩子,在亭子里和我们说不上话,就悄悄离开,原本是想陪着在溪冰上玩耍的孩子们玩的,却在那时刺客就来了。”
“倒也说得过去。”
太子妃愣了一下,试探着道:“殿下是何意?”
“无事。”孟景灏心里却想,至今梅怜奴都没露破绽,莫非他冤枉了她。
倒是阿宝有些痕迹露出来,比如,在叛乱之前,她建议他增加太子妃她们这些女眷身边的内卫。也得亏他听了,多加了一个营的内卫护在她们身边防备蔡则,若不然不知会陨了她们之中的谁,又或者都陨了也未可知。
“你们的命有一半是阿宝救下的。”孟景灏遂将叛乱前梅怜宝的建议说了。
太子妃也露出感激的模样,却是突然笑道:“宝夫人倒像是未卜先知似的。”
孟景灏睨了太子妃一眼,太子妃一僵,“不、不,妾并无他指。”
“孤去瞧瞧梅夫人,你回去吧。”
望着孟景灏离去的背影,太子妃满面懊恼。
绿袖、红珠上前来搀扶,绿袖嘴快,“殿下怎么就走了?”
太子妃喃喃道:“本宫犯了妒。”
二婢禁言不语。
太子妃微露冷意,“在屋里裹什么大毛领子的披风,此地无银三百两吗?本宫又不是不懂人事的小丫头,遮什么遮。”
当着心腹二婢的面,太子妃首次不掩嫉妒之心,口吐恶言。
暮云斋,两只白孔雀拢着翅膀在庭院树下打盹,小宫女在擦拭游廊,婉转流畅的琴声从半开的窗户里传了出来。
庭院里的宫女太监发现了孟景灏的到来,赶紧默声跪地行礼。
第63章 抓奸()
寝房里暖香融融,梅怜宝侧着身子睡的正香,小脸上粉黛不施,彰显着肌肤原本的白嫩滑腻。
因伤在背上,她睡觉的姿势就只能趴着或者侧身躺着,而这两个姿势都令她在熟睡时容易流口水,常常是一觉醒来枕头就湿了一片。
鼻头感觉有点痒,她噌了噌枕头没睁眼,被子仿佛自己滑下去了,脖子又痒痒起来,她伸手挠了挠,忽听见娇脆的笑声。
“快醒来和我说说话,白日睡多了,晚上走困。”
梅怜宝睁开眼一瞧,竟是林侧妃正拿了孔雀翎挠她的鼻子。困意忽的一飞,梅怜宝坐起来笑咧了嘴,“你怎么来了?”
转眼一瞧,虞侧妃也坐在床边,“你竟也来看我了,我真是受宠若惊呐。”
“她来看你你就受宠若惊,我来看你,我怎么听着你一股子嫌弃的味道?”林侧妃不客气的坐在床沿,要扭梅怜宝的耳朵。
“你可真会冤枉人,你眼睛长哪儿了,我一看见你困意立即没了,还把嘴都笑歪了。”
林侧妃得意的瞥一眼虞侧妃,“我看见了,算你知道和我亲。”
虞侧妃今日穿了一件柳青绣竹的袄子,下面是一条靛青底裙边绣缠枝黑色曼陀罗花的马面裙,腰间扎着一条杏黄蝴蝶结的绦子。她正垂着眼睫,摆弄手里的一个木质物件,眉目清朗,神色自在,根本不回应林侧妃故意的挑衅。
林侧妃撇嘴,和梅怜宝咬耳朵,“你看她这个心如止水的样子。”
梅怜宝也小声道:“我觉得不该用心如止水四字,那也是小看了虞侧妃,我觉得应该是逍遥自在。”
这两个自以为很小声,虞侧妃却是抬起了头,淡粉色的唇微弯,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了梅怜宝,“给你拿着玩吧。”
对虞侧妃的示好,梅怜宝总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她觉得虞侧妃是飞在天上的,而她就是陷在泥里的,不是家世和位分上的天差地别,而是心境,等闲人都没有虞侧妃的心境高。
所以上辈子虞侧妃失踪,很可能是她自己走了。
想到她能得个好结局,梅怜宝心里高兴。
越和虞侧妃、林侧妃两人相处,梅怜宝越觉得,上辈子她二人绝不可能因嫉妒梅怜奴而迁怒在她身上,陷害她。
故此,现在她越发真心对待她们。
“小木狗?”梅怜宝一瞧,托在掌心给林侧妃也看,摸摸木狗屁股凸起的蝴蝶形金钮,笑话虞侧妃,“狗尾巴缠成蝴蝶了不成?”
虞侧妃便拿过,扭了几圈金钮,将木狗放在床褥上,她一松手,木狗就自己往前跑了几步,看的梅怜宝和林侧妃“啊啊”的叫,满脸震惊。
“它是活的?!”林侧妃捧起来细看。
梅怜宝又抢回自己手里,也学着虞侧妃扭了几圈金钮,松开手,果真又跑起来,梅怜宝惊奇不已,宝贝似的要往枕头下面藏。
林侧妃不干了,和梅怜宝抢起来,“你藏什么藏,我还没玩呢。”
“和一个伤患抢东西,你害臊不害臊。”梅怜宝“哎呦”一声,“你重死了,压到我的伤口了。”
林侧妃赶忙起来,“要紧吗,要紧吗?”
梅怜宝哈哈一笑。
“好啊,你又骗我。”林侧妃又委屈的看向虞侧妃,红了眼睛,“原来你们才是最好的,反把我撇开了。”
话落作势要走,梅怜宝忙拉住她,“别呀别呀,我让给你好了。”
林侧妃朝梅怜宝伸出手,眼睛还是红的却已经绷不住要笑。
眼见她们两个要因一个小木狗“撕破脸”了,虞侧妃这才悠悠的道:“我那里这些小玩意多着呢,回头你们都去挑着玩吧。”
“最坏的就是她了!”梅怜宝愤愤指责。
“对!”林侧妃附和,踢掉绣鞋在梅怜宝的床榻上看小木狗满床跑。
虞侧妃但笑不语。
“对了,林侧妃,我问你一个人,乐平郡王你知道吗?”梅怜宝把小木狗让给林侧妃玩,坐在一边道。
“乐平郡王呀,那可是个比咱们殿下长的还要好看的人呢。”
“你什么眼神啊,当然还是咱们殿下长的最好,身材壮硕,脸硬朗,这才像个顶天立地的男子。乐平郡王白净是白净了,可是不如咱们殿下像男人啊。反正我看上的男人就是最好的,哪儿哪儿都是最好的。”
“乐平郡王才当得起玉树临风,芝兰玉树这些形容呢。”林侧妃争辩。
“我不管,反正我看上的就是最好的。我乃天下第一绝色,看上的男人自然也要是天下第一。”
虞侧妃“噗嗤”一声笑了。
“你好不要脸,自封的天下第一绝色吗?羞不羞啊。”林侧妃笑倒在锦被上。
梅怜宝也禁不住笑起来,又赶紧问道:“说正经的,这乐平郡王叫什么,也是皇帝的儿子吗?”
虞侧妃听梅怜宝问起乐平郡王,看了她一眼,接话道:“我能为你解答。”
林侧妃便让了虞侧妃来说。
“乐平郡王名叫君玄璧,字辟玉,并不是本朝皇族,而是大齐末代公主的孙子。圣祖晚年才从民间寻到,并确认他的血脉,随后临去世时封了他为世袭罔替的郡王,乐平郡王五岁时遇见在相国寺挂单的寒山圆悟大师,大师说他与佛有缘就收为了俗家弟子,后来大师又向圣上请旨,希望能为乐平郡王剃度,说他是佛祖转世,他生来便为了弘扬佛法,不该在红尘耽误。圣上不允。”
林侧妃不屑道:“哪里是不允,而是不敢允。在圣上,不知有多希望大齐血脉在乐平郡王这一代灭绝呢。可前朝遗民不答应,朝中那些前朝降臣也不答应。大胤立国不足三十年,大齐朝的影响在百姓心里还大着呢,而这皆因神龙盛世令前朝遗民念念不忘,并引以为心中的桃花源之故。从我看的那些书里记载,神龙朝国力鼎盛,神龙帝大力扶持商人出海贸易,训练水军,在海外打下了很大的疆土,带回了很多金银珠宝,那时万国来朝,天下都城,燕京繁荣第一,神龙帝才是真正的天下之主呢。”
林侧妃说的这一段话令梅怜宝眼皮直跳,有什么在脑海中一闪而逝却快的抓不住。
听着林侧妃如此推崇神龙朝,虞侧妃蹙了下眉,“你家里还藏了禁|书?”
梅怜宝一下子抓住了两个字眼“禁|书”,孟景灏被毁之前,他的女人先一个个出了问题,林侧妃病死,虞侧妃失踪,太子妃……太子妃是被废掉的!
梅怜宝一下子想了起来,她一把抓住林侧妃的手,“上次我听你提过一耳朵,你说你家世代列侯,书香门第?”
“我林氏在士林中的威望从大齐朝起就极其为文人墨客推崇,子弟无白身,最无能的庸才也至少得是个秀才。”林侧妃抬头挺胸,骄傲的叙说。
梅怜宝又看向虞侧妃,“你呢?”
虞侧妃不语,蹙眉看着梅怜宝,林侧妃替她说了,“她父亲乃是工部尚书,底蕴是没我家深厚的。”
梅怜宝消化着耳中所听,脑子里整理着这些信息。
林侧妃见梅怜宝沉默不语,自悔口不择言,忙抱着她的肩膀,笑着弥补道:“其实呢,家世只能锦上添花,你瞧你现在不是封了正四品的夫人了吗,我这个侧妃才正三品呢,你只比我差那么一丢丢。”
梅怜宝重新笑起来,又开始玩小木狗,若无其事的道:“你家可真大胆,那样的书也敢私藏,哪一日奸人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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