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景灏顿了顿,“孤会让你知道,你的自信多么可笑。”
说罢,甩袖而去。
久久,梅怜宝忽的将手边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砸到了地上,冲着门骂道:“孟景灏你这个混蛋,贱人,你给我等着!”
才要进来伺候的蓝玉蓦地止步,面色变换苍白,恨不得没长耳朵。
不知不觉就到了寅时四刻,梅怜宝揣着梅严德给的一万两银票坐上马车,回太子府,接着攻克孟景灏去,并恨恨的想,综两世之力,你就算是块石头,我也要让你动心动情,撕心裂肺!
梅怜宝一走,梅怜荟几个也陆续走了,梅怜蓉是最后一个。
枫林,水月斋,她被孟景湛当着父母姐妹兄弟的面玩弄羞辱的地方,一身华服,发鬓戴着金簪玉钗,一派富贵风流态,眸色却是灰暗呆滞的,站在窗前,望着眼前的一片赤红,梅怜蓉道:“父亲,给我搜寻一种谁也查不出的,能毒死人的药。”
梅严德身体一绷,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当下质问,“你想做什么?快别做傻事,你想害死咱们一家子吗?”
“那就要看父亲的本事了,寻到谁也查不出的药,你就性命无忧,还能接着谋算前程,若是寻不到,或者不帮我,我就直接动手,到时候牵连到金宝……”
梅严德已是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忙安抚道:“你别乱来。”
见梅怜蓉一脸决绝,梅严德赶紧又道:“好好好,父亲给你寻。”
第48章 撤花笺养心疾()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梅怜宝醉卧芙蓉塌,小脸酡红靡颜盛,孟景灏跪在塌下看得痴了,禁不住俯身偷亲。
“啪”的一声脆响,打的孟景灏歪了头,梅怜宝睁开了一双水眸,“贱人,没有本夫人的允许竟敢偷亲。”
孟景灏最怕她生气,忙自己打自己哄她高兴,“是孤的错,都是孤的错,阿宝你不要生气。”
“阿宝也是你叫的,本夫人爱你才让你叫,本夫人不爱你,你连狗都不如。”梅怜宝坐了起来,懒懒的调整了个半卧的姿势,挑起孟景灏的下巴,邪媚的道:“学个狗叫给本夫人听听,学的像了,本夫人今晚就宠幸你。”
孟景灏想也不想,乐颠颠的就“汪汪”叫起来。
梅怜宝畅快的笑起来,摸摸狗头,“旺财真乖。再给本夫人锤锤腿捏捏肩。”
“是。”孟景灏忙拿起美人锤,一边轻轻伺候一边继续痴迷的望着梅怜宝。
梅怜宝烦死他了,一巴掌扇过去,“看什么看,再看挖了你的眼睛。”
孟景灏一点也不介意,还握着梅怜宝的手心疼的揉来捏去,“孤的脸皮厚,阿宝打疼了吧。”
马车直接赶进了太子府仪门内,于是来接梅怜宝的林侧妃掀开马车帘子就看见了正在咧嘴笑,却枕着蓝玉的肩膀呼呼大睡的梅怜宝。
“嗨!”林侧妃一跺脚一扬声。
梅怜宝一咯噔睁开了眼,眨巴了几下尚不太清醒,迷蒙的看着林侧妃,脸上尤有笑痕。
林侧妃便笑了,“我和虞侧妃打赌,她赌你安然无恙,我赌你至少哭丧着脸回来,没想到竟是我输了。”
输了赌约却不见任何的不高兴,反倒是比赢了的还高兴。
梅怜宝踩着脚蹬下来,心情好的飞扬,笑靥如花,“你是来接我的?”
“呸,美的你,我是来瞧你笑话的,我一回来就听闻你又被降位分了,心里高兴的了不得呢。”
林侧妃往后瞅了一眼,不见梅怜奴,便挑眉询问。
梅怜宝撇嘴,“我让人弄坏了她的车轮,这会儿大概还在路上哭呢。”
“你是不是就因又欺负她才被殿下罚的啊。”
梅怜宝没吱声,林侧妃也没问,领着她便往自己的轿撵处走。
林侧妃的轿撵就停在几步远处,流苏锦帘,祥瑞雀鸟,精致华美。
“叫我一声好姐姐,我就邀了你和我一同坐轿子。”站在自己的轿撵旁,林侧妃佯作高贵状。
梅怜宝顿了一下,忽的一笑,绕过林侧妃就自己先钻了进去,还大声道:“还有脚炉暖脚呢,好暖和呀。”
林侧妃不妨她,呆了一下,忙也追了进去,“你放肆,不许动我的竹节柄紫铜脚炉。”
一边夺脚炉一边还没忘记吩咐起轿。
轿子抬起来,不快也不慢的往馨德殿那里走,没夺回脚炉,却护住了手炉,林侧妃心情不错,就得意的道:“你以后可得好好巴结我了宝侍妾。”
“难不成我被分到你的院子去了?”
“想的美,我独占一个院子惯了,要你给我添堵不成。太子妃把你分到了秋夕斋,和我的芙蕖院只隔了一座九曲竹桥,但是你归我管。”
“唉,又得搬家了。”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秋夕斋无高位分在,只你一个侍妾,除了不能居正房,还不是你最大,比你之前居住的随园好多了,离端本殿也近了许多,看不出来,你什么时候把太子妃也迷的神魂颠倒的,竟是向着你。”林侧妃看稀奇的看着梅怜宝。
“感觉怪怪的。”梅怜宝偷觑林侧妃一眼道。
“何意?”
“难不成你们都看出来我将来必成一代宠妃,故此早早的拉拢讨好我?”梅怜宝小心翼翼的道。
林侧妃嗤笑,掩唇咳嗽了几声,扭一把梅怜宝白嫩透红的脸蛋,“做什么美梦呢。做咱们殿下的妃妾,能出宠妃就怪了。咱们这位殿下克制的狠,我今年年初嫁进来的,至今都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每到我的院子里,我若不找话跟他说,他就不理我,就算问些家常话,也淡淡的。我至今更没从他脸上看出别的表情来,从来都是律己宽人,矜贵肃然的样子。
想我在家时也是千娇百宠着养大的,都是别人赶着我说话,我从没赶着别人说过话,起初还怕怠慢了他受罚,按捺着性子讨好,后来发现我不理他,他也不生气,就那样了。
至今他也就对待你那个妹妹有几分特殊罢了,起初我也以为他是对梅怜奴动了几分真心,毕竟,梅怜奴她真是个倾城美人,后来我琢磨着,是殿下可怜她,你们这对倾城姐妹花一进府,不止我打听了你们祖宗十八代,府里哪个娘家有点势力的没打听过,所以你也别冲我瞪眼。”
见她气鼓鼓着脸,可爱非凡,手一痒禁不住又捏了一把,笑道:“接着说上面的话,处久了你会发现殿下是个心里柔软的,猫狗房里至今还养着殿下少时捡回来的一只独眼狗呢,现如今都成了老狗了。故此,梅怜奴的身世是触了殿下的软处了,才待她有那么几分特殊。还亏了虞侧妃,她和太子妃是同时进府的,知道殿下的许多事,没有她点拨,我是琢磨不透的,只当是殿下遇着了真爱。”
梅怜宝仔细的听着,心里嘲弄的想,他对你们尊重敬爱罢了,对我却是狠之又狠。
对梅怜奴,现在是怜惜,冬狩之后就不一定了。
说着话便到了馨德殿。
晨曦初露,落在琉璃瓦上熠熠生辉。
此时,正有妃妾三三两两的从馨德殿宫门里走出来。
“看来是误了请安时辰了。”梅怜宝道。
“不怕,太子妃不是那么小气计较的人。”
一时,林侧妃在前,梅怜宝在后,由丫头搀扶着进了馨德殿。
殿内,人走茶凉,桌椅成空,只剩太子妃坐在主位上等着,见了梅怜宝便笑着招手,“快到我跟前来,你走了这一日我就怪想你的。”
“太子妃眼里就剩宝侍妾了,还有我这么大个人杵在前头呢。”林侧妃佯装生气。
殿里没有旁人,太子妃便破例让梅怜宝坐了原本虞侧妃的位置。
细细将梅怜宝一打量,见她并没因降了位分而哭丧气闷,便笑道:“我把你分到秋夕斋去了,原本拨给你的宫女太监也暂时不收回,你乖一些日子,觑着殿下高兴的时候,我再向殿下求情给你把位分提上去。原本想了许多话想安慰你,可见了你却发现,一句也用不上,你这样很好。”
“我看她是有脸无恐。”
“你个促狭鬼。”太子妃笑的露出了四颗牙齿。
梅怜宝在来的路上早想明白了,别看她又被降了位分,可是孟景灏却忍下了她差点把他闷死的事情,搁在以前,即便她还有价值也得去死一回吧,而现在只是降了位分,已是说明她在不知不觉中拓深了孟景灏对她的忍耐性,她不管不顾的认为孟景灏对她还是有那么几分喜欢的,故此一路沾沾自喜,洋洋得意,还做了个美梦呢。
梅怜宝捧着自己的脸,骄傲的挺胸,“且等着,年后争取就官复原职。”
年后冬狩,她一定要捉住机会,即便不能让孟景灏爱她更深,她也得拼命阻止梅怜奴。
逗的太子妃和林侧妃都是满脸笑,林侧妃道:“恁的没出息,我等着你加官进爵呢。”
梅怜宝有些心虚的道:“婢妾不贪心,官复原职就很好了。”
太子妃又是一阵笑。
梅怜宝便趁机道:“太子妃您帮婢妾个忙撤了婢妾的花笺吧,年前婢妾要养病。”
林侧妃露出担心神色,“可是心疾复发了?”
梅怜宝睁眼说瞎话,“是,隐隐作疼。”
太子妃也很担心,“要传太医吗?”
梅怜宝赶紧拒绝,“不用,婢妾这里还有林侧妃给的灵芝养心丸,婢妾吃着这丸药就很管用。”
“那我回去再给你多做几盒。”林侧妃想了想道:“您也把妾的花笺撤下来吧,妾偶感风寒,也不适合再服侍殿下了。”
太子妃是知道林侧妃病弱的身子的,见她脸色果真不甚好,便应了。
“所幸我好人做到底,也免了你二人的请安。”
林侧妃起身,笑着挽梅怜宝的手,一起给太子妃行谢礼,“就知道您最是个仁厚的,爱惜我们这些小人。”
“难得听见你说这么谦卑的话。”太子妃也被奉承的心满意足,爱惜的看着梅怜宝,“秋夕斋我已让人收拾妥当了,安排的比你在随园还舒坦,不必忧心。”
这可省了梅怜宝的事儿,梅怜宝真心的又道谢一回。
梅怜奴是过了午才回来的,哭肿了一双眼睛,太子妃见了也不忍心,安慰了几句,让她回去歇着。
端本殿。
孟景灏随手修剪一盆盛开的兰花,在他身后跪着一个宫女正在禀报什么,片刻,孟景灏复问一遍,“除了和梅严德说过话,她就再也没主动和旁人说过话了?”
“回殿下,是的。梅夫人在梅家并不受宠,除了梅老爷问过话,再也没旁人。”
“车轮坏了,停在路上时,可盯紧了?”
“奴婢不敢有丝毫懈怠,时刻陪在梅夫人身边,并不见异样。”
“下去吧。”
“是。”
一剪刀减去了开的最好的一朵,孟景灏扔下剪刀,背手在后,蹙起长眉,禁不住思忖道:莫不是都是好的?昨夜梅怜宝在明明能闷死我的时候却开了锁,可见她实实在在并非奸细。而梅怜奴……难道她真的只是离不开梅怜宝,喜欢梅怜宝虐待她?
这是什么癖好?!
第49章 木头美人()
被剪成秃头的君子兰静静的蹲在三脚高几上,丑的蔫头耷脑。
内室里,孟景灏伏案写折子,眉目清俊,神态认真,时而蹙眉,时而顿笔,终是决心写完了。
将笔搁在鸡血石笔搁上,孟景灏抬头看向张顺德,张顺德这才回话道,“太子妃遣了人来说,宝侍妾心疾复发了。”
“知道了,有太子妃照看着,孤很信任。”说罢,便将写好的折子递给张顺德,张顺德恭敬接过。
“把这折子交给马敬,让他誊抄一遍,寻一个看似和咱们没关系的参福郡王一本。”
“是。”
张顺德出去了,门口还候着别的太监,都是孟景灏的心腹。
屋里又变得沉寂起来,孟景灏饱湛了墨汁想要继续写折子,脑子里那些有条不紊,井井有条的大事却忽的都变成了空白,只剩下那一句,“宝侍妾心疾复发了”。
墨汁滴在雪白的纸张上,泅开,化成不规则的一摊,这本折子算是毁了。
不过是她争宠的小把戏罢了。瞧着吧,不出一会儿,她身边的宫女便会来请他。但他是不会去的,经梅家被困箱子内一事,让他知道梅怜宝妒心大,胆子更大,没宠时尚能搅起三分浪,若有宠,还不得上天去,他是万万不会纵着她的。
该冷她几天,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和分量。
孟景灏放下笔,扔了不能再用的,重新又展开能用的,定定神,接着写,思绪泉涌,运笔如飞。
福郡王府,外书房。
孟景湛一脚将蒋潜踢飞出门槛,蒋潜被踹的趴伏在地,扶着门槛就呕出一口血来。
“郡王?”蒋潜抬头看着孟景湛,双眼瞪出无辜。
孟景湛冷笑质问,“但凡是真心向着本王,你就不会在此时挑着本王和太子置气,说,你是谁的人?”
看着孟景湛半响,蒋潜张开染血的牙齿哈哈大笑,指着孟景湛骂道:“竖子不堪与谋!”
“你!”
“我真心为你谋划,替你查出真相,让你出气,你却怀疑我?似你这般偏听偏信,谁说都信的蠢人,我真是瞎了眼才真心想捧你为主!我后悔啊。”
看蒋潜这般痛心疾首模样,孟景湛狐疑起来,可他现在已经无法全然信任蒋潜了。
“一定是太子又和你说了什么,是不是?”蒋潜站起来,重新进门,逼问孟景湛。
“不必他说,本王自己会想。你确实有居心不良的嫌疑。”
“若非了解你的脾气,怕你意气用事,我会建议你派人去刺杀一个女人泄气?没想到我一片苦心却成为你怀疑我的证据,哈哈,可悲可叹啊。”
话落,蒋潜猛的撞向屋内黑漆柱子,孟景湛大惊失色,亏得他自小习武,手脚利索,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拽住了蒋潜的胳膊。
“小舅舅不要!”
蒋潜没死成,一把推开孟景湛,冷冷看着他,道:“你的弟弟们个个比你聪明百倍,凭你也想靠争斗上位?死了再重新活一遍吧。竖子!竖子!莽夫!莽夫!”
连骂四声,蒋潜甩袖而去。
这话把孟景湛打击的不轻,冲着蒋潜的背影就“啊——”的一声怒啸了出来,面目通红,额际青筋暴突。
“你算什么东西,连你也看不起我,本王要杀了你,杀了你们所有人!”
月影爬墙,花枝被寒风吹的打着窗,又到点花名的时候。
孟景灏抬起头,动了动脖子,看向一盘花笺,寻来寻去却不见合欢,破例在那一摞侍妾花笺里状似随意的翻了翻,还是没有。
张顺德察言观色,先道:“林侧妃偶感风寒,让太子妃撤了花笺。”
孟景灏“嗯”了一声,不在意的重新执起蓝笔,做出了要批阅奏折的样子。
张顺德又道:“宝侍妾心疾复发,也亲去向太子妃告罪,撤去了花笺。”
“孤知道了。”
“那今夜您……”
“下去吧。再过一会儿孤去瞧瞧林侧妃。”
“是。”
外面被风怒号,窗外的花枝“噼里啪啦”的敲打着窗,弄的孟景灏起了燥心,一点也看不进折子去,所幸扔了笔,起身,让宫人伺候着穿了鹤氅,道:“随孤去瞧瞧林侧妃。”
到了芙蕖院只略坐了坐,二人相对无话,孟景灏便走了出来,跟张顺德道:“已是出来了,所幸再去瞧瞧宝侍妾。”
张顺德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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