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力的认命,忽然想起曾经看过的一句话,在爱情的国度,谁爱的深,也就失去了主动权。
如果爱情是一场角逐,那么,面对他,她注定是输家,永远的输家。既然一切早已注定,那她又何必去排斥?
“恨!那把横在我脖子上的匕首,抹杀了我对你所有的幻想,让我认清了一个事实,在你心里最重要的永远是仇恨。”
“不是的……”白晨风低头,暗沉了眸子:“我一直以为我们的未来还很长,只要我报了仇,解开自己的心结,才能心无旁贷的和你长长久久。我没想过,有天你会……离开我……”
“如果我不是我,我是真正的纪蒙蒙,你还会不会利用她的生命来要挟?”
白晨风从来没想过,一时被她问得愣住,许久之后才回:“我不知道。”
是的,他不知道!他是一个很客观的人,从来不会凭借自己的主观臆断,来推测什么。对于没发生过的事,也不会轻下断言。
可他却不知这一句话,瞬间让林空空如坠冰窟。女人的世界里,总是非黑即白。他说不知,她就想到了不会,进而就觉得他爱的只是姐姐,她不过是个替身而已。
346:换心(四)
“你出去吧,我想睡一会儿……”林空空侧头,将脸颊紧紧的埋在柔软的枕头里。
白晨风不是为什么刚刚好好的一切,忽然就变了,她又恢复了往常那副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他伸手把她埋在枕头里的脸捧起,发现她脸色苍白之极,额上细密的汗珠满布,一双樱唇毫无血色。心里大惊,声音也微微颤抖:“蒙蒙,怎么了?”
林空空微张嘴吸了口气,心口剧痛,微张了口,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
白晨风何等敏锐,知道是自己刚才的话,让她多想了。如今她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换心手术进行之前都只是在勉强渡日。
可他为什么就不能哄哄她?总是这样,一针见血,不留情面?这么多年,这样的冷酷的他,恐怕也只有她才能够忍受吧!
不离不弃,不抱怨,不管什么时候都安静的跟在他身后,有什么在心里狠狠划过,鲜血淋漓,不过瞬间。
“我从始至终深爱着的女孩子都是纪蒙蒙,在我心里你就是纪蒙蒙。只此一个,没有复制,更不是谁的替代品。”
林空空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在她的印象中,他总是清冷傲然,即使被人误会,也不愿意多做解释。
他对谁都有些风轻云淡,似乎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什么东西是他不能割舍的。如今他肯屈尊降贵的跟她解释,大概是真的在乎她吧!
她眼巴巴的望着他,眼神柔软,清澈忧伤,仿佛会咬人。白晨风的心瞬间柔软的不像话:“以后……再也不会让你难过,也不会让你再离开我。”
低蔼的声音,那么温柔,林空空因他的一句话,心头忽然浮出一种想法,那就是死而无憾。是的,如果能得到他的真心,即便是现在就让她死去,那她也没什么遗憾了。
她的一生很短暂,远没有别人的长远,她想要的不多,爱而不得,一直也是她心中的执念。
她不高尚,没有多么宽宏的胸襟,她只知道自己这一生,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他。纠缠了数十载,她心里总希望他是全心全意爱她的。
神情恍惚中,他的吻,印在她的眉上,眼睛上,最终印在了唇上。林空空怔怔的看着他,眼泪在眼眶里转着圈儿,有些委屈的说着心里话:“我的心脏……”
“相信我,不会有事的,你会和我一起老去,一起看着我们的孩子长大。”
她摇头:“不会的……你既然知道了,就应该明白,我的时间不多了。”
白晨风不喜欢她现在这个样子,很不喜欢。他印象中的女子,该是乐观的,温柔的,不该这样悲伤。
“相信我,我会给你找一颗最适合你的心脏,代替你胸膛里跳着的这颗,让你好好的活下去。”白晨风说这话的时候态度虔诚,一双利眸中墨色翻涌,忧郁迷离,早就没了往常的杀伐果断。
林空空依然摇头:“我不同意。”
他蹙眉:“为什么?”
“你知道,我姐姐去世的时候还不到18岁,她就死在了换心的手术中。而我母亲没有接受换心手术,就可以陪着我成长……”
“你和你母亲的情况不一样,你已经到了非换不可的地步。”
林空空浅笑,几分寂寥,几分绝望:“我的身体条件比现在好的时候,手术的成功机率还不到百分之三十,如今我成了这副模样,手术已经没有成功的可能了。与其在手术台上血淋淋的离开,不如安安静静的走。”
白晨风听了她的话,眉眼都变了颜色,厉声道:“我不许!我不同意你死,你就不许死!”
她平静的看着他:“从我知道自己也患上心脏病开始,挣扎过,不甘过,可时间久了也就认命了。”
“我从不信命!”
“我信了。”
白晨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管你同不同意,换心手术都一定要做。”
“你应该知道,如果病人本身不配合,这个手术就更没有成功的可能。”
“纪蒙蒙!你到底要怎样才甘心?”
“小白,我不想用微末的概率来估计我的生命,我决定不了命运,却可以选择自己活下去的方式,这是我的权利。”
“你有没有想过还在新生儿病房的两个孩子?就算是为了他们,你也应该更努力的活下去,而不是自暴自弃。”
“我没有自暴自弃,从来没有,我想活下去,特别想。正因为这样,我才不能接受这个手术。”
白晨风一直知道流淌在她骨子里的倔强,却没想到她会这般执拗。看着她清澈眼神里透出的坚定,自己已经没有办法说服她了。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冷静的说:“如果你答应我接受换心手术,那我就保释纪忠良,让你们父女团聚,共享天伦。”
林空空没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条件,冰冷的像是交易。她又回忆起父亲为她做的点点滴滴,明知前路会是绝路,为了她的生命安全,却毅然决然的选择走下去。
牢狱中老态龙钟的父亲,成了她最不敢面对的,她迫切的希望自己能为他做些什么。如果能解了他的牢狱之灾,能让他安享晚年,她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白晨风知道自己这么处理问题,一定会伤了她的心。只是她的倔强他也是清楚的,如果不这么半胁迫着她,她势必不肯听他的安排。
他何尝不知换心手术异常凶险,只是非换不可的时候,也就没了别的办法。他是个普通人,不能左右人的生死,如果可以,他宁愿需要换心的那个人是他。
“这件事一定要这么做么?如果我不答应你的条件,你就不会保释他出来?”
“不会。”他冷冷的回。
“你是不是觉得咱们之间,已经没有可以让你利用的东西了?”
“我是为了你打算。”
林空空勾唇笑了笑,笑意未达眼底:“为我打算?你知不知道我姐姐就是因为换心手术死的?这个手术的风险有多大?”
“我知道,不是到不得已的情况,我绝对不会让你接受这个手术。”
“从我发现自己心脏有问题的那刻起,医生一直都在说我很危险,说我很有可能会随时死掉,可我不也活到了现在么?”
白晨风能想象一个人知道自己心脏有问题,天亮怕天黑,天黑怕天亮是一种什么感觉。现在回想起以前,她在他身边的每次微笑,每次平静的表情,一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都是那么不容易。
他恨她的隐瞒,因为不知道,所以做了很多错事。比如和她生气,比如把她置之不理,比如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承受那么多不该她负担的东西。
内心柔软,说出的话却一如既往的强硬:“如果你一定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林空空认命的闭了眼,以自己对他的了解,现在不管她说什么,都不能改变他的想法,与其和他劳心劳力的争执,不如接受。
就平静地说:“我答应你,希望你也能履行你的诺言,早点让我爸爸出来,也许见一面就少一面了。”
她的语气很平静,说出来的话却让人莫名感到忧伤。白晨风也不知自己怎的就忽然生了气,虽然知道她说的都是事实,可他还是愤怒。
心头的火像是被浇了油一样,不管他如何压抑,都压抑不住。他不停的告诉自己,她现在太特殊了,坚决不能让她心态不平和。
反复的深呼吸了几次,心头的那把怒火才渐渐平稳下来。语气却算不上温和,仍旧是别别扭扭的:“什么见一面少一面?能不能不要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你不是从来不信命,不信鬼神,只相信自己的吗?没想到有一天你也会这么迷。信?这话说与不说都是事实,你和我心里都很清楚。”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林空空浅笑:“人总想着改变命运,可终究还是要受命运的驱使,你改变不了这一切,又何苦非要自欺欺人?”
“我说不会让你有事,就一定不会让你有事。即便是真的天不遂人愿,你也不用害怕,我决定不了你的命运,却可以决定自己的,你……必不孤独!”
林空空眼睛一阵酸涩,从许晴空和和姜洋婚礼上的那场地震,她心里就清楚,他们是能做到同生共死的。
她并不因此感到庆幸,因为她不想让他同自己一起。不管他们之间发生多少事,也不管他们有多深的误会,她希望的永远都是他可以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刚才的争执和不愉快的气氛,因为这句话被缓和下来。起码在这个时候,林空空无法再对他冷冰冰的漠然。
“让我看看孩子吧!”她转移了话题。
“这个我还要问问医生可不可以。”
林空空心里知道孩子的情况应该不太好,可还是忍不住的问:“他们很不好么?”
“只是体重偏低,发育也不完全,没有太大的问题,在保温箱放一段时间也就好了。”
347:杜蘅芳芷(一)
白晨风终究还是不舍得违逆了她的心思,在医生不同意的情况下,也是用了很多手段,在保证孩子安全的前提下,才让两名护士把保温箱推到了病房。
林空空看着两个还在沉睡中的孩子,他们特别的小,比她见过的所有婴儿都要小。上身穿着小小的婴儿衣,下身只穿着尿不湿,光着的小脚丫,还没有大人的大拇指长。
她想看看他们的眼睛生的漂不漂亮,他们却一直在沉睡,始终没睁开眼睛看看她。她伸手隔着玻璃摸了摸孩子的脸颊,心中泛起特别柔软的感觉,这是她孕育的孩子,与她血脉相连,很奇妙的感觉。
这时候比任何时候都幸福,这种幸福是连白晨风都不曾给过她的。她忽然有些明白,父亲当年有家室,给不了母亲任何保障,而母亲为什么执意要生下她和姐姐。
因为女人天生都有母性,对孩子特别执着。一个女人如果一生都没能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那不管她多幸福,也终究是不完整的。
白晨风看着她们母子三人,看着这个外表柔柔弱弱,却为自己生育了两个孩子的女人,一向冷硬的男儿心里也生出涓涓暖流。
他忽然觉得女人真伟大,因为,所有男人都是女人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这个过程很辛苦,从怀孕到生产,她经历了水肿、抽筋、手术,尤其是她的心脏,不知道因为怀孕犯过多少次病,每一次都很痛,很绝望吧!
以后他们一家四口,会一直在一起,他会用尽自己的一切去爱护他们。看着两个小小的婴儿,询问的语气:“叫他们杜蘅和芳芷可好?”
“杜蘅?芳芷?”林空空低语:“畦留夷与揭车兮,杂杜蘅与芳芷。”
“杜蘅和芳芷都是香草,喻指君子、贤人。”白晨风说到这里低头,语气里不无惆怅:“希望他们以后可以坦坦荡荡的做人。”
他的话无疑勾起两人都不愿提起的往事,那就是白晨风的成长环境,截止到今天,他似乎从来就没像旁人那样,心无旁贷的生活过。
生活从一开始就替他选择了黑暗,即使他内心良善,也有很多自己必须去做的坏事。比如和自己的杀母仇人纪忠良亢瀣一气,谋划算计了很多年,才将白景奇苦心经营的白家产业捣毁。
随着白家的分崩离析,他却丝毫没能放松下来,因为白家的没落又成就了纪忠良。不论什么时候,他都不得不承认纪忠良确实是一名经商的天才。
如果说白家那时已经算是a市的商业巨鳄,那纪忠良名下的“红星”,无疑的已经控制了a市的经济。
如果不是他暗市里经营的买卖走漏风声,又有政。府出面强力瓦解,以纪家的根深蒂固,恐怕是他这一生都无法颠覆的。
如果纪忠良是一个刀枪不入,没有感情的人,他就成就了真正意义上的无敌。可他还是有弱点,那就是他唯一的女儿,所以他输了。
想到这里白晨风伸手去握林空空的手,她的手又细又小,似乎两只加起来也没有他一只的大。俯身亲吻她纤细的指尖,虔诚认真,你……也是我的弱点,唯一的弱点。
林空空面色平静的抽回手,轻抚着保温箱,对着里面的小婴儿喁喁低语,这安静美好的一面让白晨风想起,他们之间十多年从未变更过的情深与共。
护士还是把孩子推走了,孩子早产,体重又低,不能多在外面逗留。林空空由温和的状态转为沉默。
想到自己的孩子这么小,想到自己可能没有机会陪伴他们长大,即使她很努力的控制自己的心情,还是低低的痛呼了一声,并不是哭,却痛到了极致。
白晨风看着她,脸上终于失了血色,而两个小小的孩子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仿佛不舍得离开母亲,从睡梦中被惊醒,“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婴儿的哭声并不很大,却让人觉得神伤,白晨风发现自己的心越来越柔软。
“帮我叫护士进来。”林空空平静地说。
“你要做什么,需要帮忙吗?我来。”
林空空摇头:“我要穿衣服,你笨手笨脚的。”
换做往常替她穿个衣服,白晨风不需要假手他人,只是现在她是手术后,他也怕自己不小心会弄疼她,就很配合的点头,叫了护士进来。
医院配给这种病房的护士都是最好的,年纪三十左右岁,办事最稳妥。先是拿了百分之七十五的酒精替她给伤口消毒,又用碘伏仔细涂了,林空空疼的直吸气。
这个过程白晨风是完全没看见的,因为,他被林空空赶了出去。他们之间本没有可以见外的事,只是她不愿意让他看见她的伤口,那他就只能不看。
他知道她有心结,不过他可以慢慢等,时间是一剂治愈伤口的良药,只要他不放弃,他就相信有一天他们能够一如当初。
从今以后,她只愿做守护她的那个人,只要是她不愿意做的事,他就一定不会再强求她。
“老大,你不是又被嫂子赶出来了吧!”
李元朗一看白晨风从病房里出来的落魄模样,就想活跃活跃气氛。
孰不知他因为恋爱顺风顺水,家庭和睦,又是得子最高效率之王,早就被白晨风和秦杰恨上了。
一想到李家小小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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